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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诗小说> 快穿:万人迷渣男总深陷修罗场 > 第8章

第8章

横刀,砍断车上绳索…… 就在他忙碌之时。 河岸上,水浪轻轻涌动。 香灰被水浸润,渐渐扩散,香灰形成的圆圈,也出现了缺口。 浑身焦黑的水魅, 也随之消失…… …… 好了! 永定河底,张彪刚砍断最后一根绳索,一个个坛子顿时悬浮而起。 这些坛子被木塞石蜡密封,除去药材还有不少中空,因此能悬浮,被麻绳绑成了一连串。 此地不宜久留。 张彪越看那土地像,越觉得不对,也不敢用灵视之眼探查,转身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右腿忽然发麻,好似被冰冷手掌抓住。 糟糕! 张彪头皮发炸,横刀狠狠一挥。 然而,横刀划过水魅,却好似穿过影子,空空荡荡,无处着力。 呼噜噜…… 一股巨力传来,张彪直接被拉向河底…… 第37章 方相十二兽 是水魅! 张彪暗道不妙,却并不惊慌。 这些都在在他预料之内。 灵视之眼提示信息:水魅是畏惧火焰与香灰,并非致命克星。 岸边陷阱爆发时,也证明此点。 香灰只是令水魅浑身焦黑,产生类似烧灼效果,将其困在原地。 那邪物,甚至还有余力施展诡术。 于是张彪的选择,便从斩杀水魅,变为趁机捞取药材。 除此以外,香灰能困住多久,也是个未知数,因此张彪早想好如何应对。 三阳经真气运转,热流自丹田涌现任督二脉,头部双肩顿时热力沸腾。 这是他敢下水的底气。 那些天与吴阿婆对峙,让他知道即便未点燃三阳真火,运转真气也可退敌。 果然,腿上冰冷感迅速消退。 但就在这时,周围景象大变。 黑暗顷刻弥漫,就连最后一丝光线也随之消散…… 河水瞬间变得冰冷,一股从灵魂深处涌上的死寂迅速弥漫…… 更恐怖的是,张彪猛然向下一坠,视线上方,竟出现自己身体,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糟糕,被拉入灵界了! 张彪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下方黑暗中,响起无数嘈杂声。 那声音不明意味。 带着狂热、绝望与怨恨,汇聚在一起,如魔音灌脑。 是什么玩意? 张彪吃了一惊,还好戴着傩面疆梁,立刻运转真气,集中视线。 傩面疆梁除蕴含传承,还可穿行灵界,增加视野,守护灵魂。 随着真气运转,眼前黑暗迅速消散,他也看到了声音来源。 那竟是一个小村庄! 整个村庄好似坐落在河底淤泥之上,密密麻麻有上百村民亡魂,他们跪趴在地上,围成圆圈。 所有人皆破衣烂衫,裸露皮肤泡水肿胀,泛着令人作呕的灰白色。 古怪声音,正是从他们口中发出。 在这些亡魂祭拜的中央,则是座土地庙,房顶破了个大洞,露出一尊土地像,正是他在现实中河底所见。 不同的是,这尊土地像光亮如瓷。 而张彪此时的灵魂,此时好像依旧受河水浮力影响,悬浮在村庄上空。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 祭祀声戛然而止。 忽然, 所有亡魂的脑袋,全部以不正常的方式扭转,齐齐抬头,一双双乌黑眼睛从下望向他。 更诡异的是,透过土地庙房顶破洞,那土地神像,不知什么时候,也抬起了脑袋。 面慈目善, 口中尖牙森白。 不好! 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张彪双目充血,借恐惧与愤怒之力,疯狂运转三阳真气。 噗噗噗! 头顶、肩膀,三股火苗升腾而起。 三阳真火,再一次点燃。 不同于鬼头柳和巫神庙那两次,这一回,是彻底点燃了真火。 庞大的吸力自上方传来,张彪灵魂飞速向肉身而去。 几乎一瞬间,他便看到自己肉身。 肉身在水中一动不动,背后趴了个惨白身影,正是那邪祟水魅。 这家伙想占自己肉身! 巨大的愤怒涌上心头,三阳真火猛然爆发,就连肉身也不例外。 使用傩面疆梁,再加上点燃三阳真火,他那点可怜的真气,几乎瞬间就被耗尽。 张彪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背后趴着的水魅,被真火烧穿双臂。 “吼!” 随之,猛虎吼叫声在耳边响起…… …… “啊—啊—” 草丛中,崔老道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茫然盯着天上明月。 “娘得,睡过头了!” 似乎想起什么,崔老道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心中懊悔不已。 昨晚打定主意来偷看,连夜带着几个徒子徒孙,到处搜罗辟邪之物。 号称羽化飞升的老道衣服…… 崇圣寺开光玉佛…… 火罗胡寺的圣火牌…… 总之,上点年份的,都统统找来,乱七八糟挂在身上。 忙了一夜,没想到白日半天等不到人,精神困倦小憩一会儿,便已夜幕降临。 不会错过了吧…… 崔老道心中哀叹连连,打荒草丛中小心探出脑袋。 只见淡淡月光下,永定河漆黑一片,偶有河浪拍岸声传来,却更显寂静。 已经到了! 崔老道看到张彪留下的大包,心中怦怦直跳,瞪大眼睛想瞧个清楚。 但除了背包,不见半个人影。 人去哪儿了? 难道……被水鬼害了? 崔老道心中胡思乱想,等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向着岸边走去。 哗啦啦…… 就在这时,河中传来异响。 崔老道眼睛瞪得浑圆,只见河水之中,人形的淡淡火光一闪而逝,随即水花翻涌,出现个黑影。 那黑影带着狰狞虎头面具,上面的花纹以及双目,散发淡淡荧光。 夜幕下,诡异瘆人。 “水,水鬼……” 崔老道额头冒汗,两腿发软。 眼看那怪物向岸边游来,他吓得后脑勺发凉,想要逃跑,却腿软无力。 崔老道欲哭无泪,哆哆嗦嗦摘下胸前细碎,挨个举着念叨。 “道祖保佑,佛祖保佑……” 与此同时,那身影也越来越近,忽然低声开口道:“就这点胆子,还想学人修道捉鬼?” “太岁仙师!” 崔老道顿时喜出望外,手忙脚乱想要上前,却心中畏惧,“仙师怎么又换了行头?那水鬼……” “已经灭了。” 张彪声音虚弱,勉强来到岸边,一屁股坐下,将手中麻绳递给了崔老道。 “帮个忙,把东西抬上岸。” “好嘞!” 听闻水鬼被灭,崔老道顿时来了精神,揪着麻绳,将药材罐子一个个抬到岸上。 他一边干活,一边嘴上吹捧不断,“仙师真是神通广大,我就说嘛,您一出手,什么魑魅魍魉根本不在话下……” 听着这老道唧唧歪歪,张彪一点都不觉得心烦,反倒觉得安心。 方才看似轻巧,实则死里逃生。 但凡迟一步,不仅灵魂会被那可怕邪物留在灵界,肉身也会被水魅占据。 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张彪望着平静的河水,心有余悸。 不过九死一生,收获也是巨大。 这批药材只是其一。 在当时极度恐惧下,拼死挣扎,精气神合一,竟提前点燃了三阳真火。 好处还不止这些。 三阳真火威力不凡,将水魅差点烧成灰烬,随后又被傩面吞噬。 其中传承,终于被开启! 张彪摸了摸脸上的傩面疆梁,上面灼热渐散,又变得冰冷刺骨。 他能感觉到,里面多了些东西。 似乎是一些记忆。 冰冷,而且毫无感情。 但现在,显然不是感悟的好时机。 想到这儿,张彪对着崔老道开口道:“走吧,此地不祥,先离开再说……” …… 翌日,秋日高悬。 安贞坊小院内,张彪赤裸着上身,双目紧闭,站立浑元桩,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如今修炼,与往日已有些不同。 炼化八珍气血汤药力,他的皮肤不再发红,额头没有半点汗渍,只是呼吸略有些灼热。 这是修为增长的表现。 仅需站桩,便能将八珍气血汤药力全部炼化,除非服食更强汤药,才会再次出现皮肤发红等异象。 很快,药力渐渐消散。 昨晚的疲惫虚弱迅速消失,精气神也调整至最佳状态。 但张彪却依旧没动。 忽然,他双目猛然睁开。 噗噗噗! 伴着三声脆响,双肩、头顶各自出现一团淡红色小火苗,正是三阳真火。 不同于以往,如今的三阳真火已非无根之火,随着其燃烧,体内真气也在迅速消耗。 张彪心中一动,真火迅速消散。 以他如今的修为,还不能长时间使用,但却有了杀手锏,今后面对邪祟时,再不是任人宰割。 又修炼了一会儿,调整好状态后,张彪才折身返回房中。 木桌上,放着几个坛子,皆以木塞石蜡封口,正是昨晚收获。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都是上年头的人参、茯神和地黄,正好凑够八成气血汤所需。 剩下的,则被他埋在城外隐秘处。 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按如今的市价,差不多需要九百两银子,还买不到货。 但张彪的注意力,全在傩面之上。 他戴上傩面疆梁,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集中精神,渐渐进入忘我状态。 咚! 脑中,似乎有洪钟大吕回荡。 一个沧桑古老的声音,从若有若无,变的渐渐清晰: “古有巫,祀天地,逐鬼神……” “方相与十二兽儛。嚾呼,持炬火,踏山川,食邪驱疫……” “方相十二门,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疆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 “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精魅、腾简食不详、疆梁食磔死、伯奇食梦、祖明食寄生……” 第38章 术通各有别 日落西山,张彪缓缓醒来。 望着窗外绚丽晚霞,他眼中满是震撼,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所修炼的《三阳经》,按照最后遗信上所言,来自玄阳一脉,其余的什么都没提到。 不知来历因果,唯有炼气心法。 而傩面疆梁中的记忆,不仅包含完整传承,还讲述了修行基础知识。 此方天地,修士学习感悟万物规律,映照自身,追寻大道。 当然,证道长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求道路上更离不开的,是守护自身的力量。 修士力量,分为“术”与“通”。 “术”为外,乃借助或消耗外力,施展术法,根据来源又可分为神术、妖术、诡术、蛊术…… 根源于灵界鬼物者,统称为诡术。 比如诡术:迷魂。 灵界诞生的水魅就会使用。 他的迷魂镜,上面有三阴符和魅纹,傩面上有炼制之法,材料大多来自自灵界。 除此以外,神术来源于神灵、妖术来源于妖物、蛊术自然与蛊有关。 “通”则由内而发,无需借助外物,必须筑基期才能成型,同样根据来源,可分为神通、妖通、诡通…… 比如他所练三阳经,如今可点燃三阳真火,到了筑基期,便可化为一种“通”,如臂使指,威力更强。 但其本源是什么,张彪却不清楚,或许得到完整传承,才能知晓。 傩面中传承,来自方相宗。 这是巫道的一个分支,擅于驱鬼逐神,与上古祭祀有关,经常头戴傩面,手持火把,驱逐吞噬各种邪物,守护部落,是实打实的巫道武斗派。 他们将天下邪祟分为十二种,亦有十二流派专门对抗,谓之方相十二兽。 比如“甲作食凶、巯胃食虎”。 “凶”是类似煞气的东西,有白凶、红凶、黑凶之分。 若有人半夜赶路,碰到大雾起,亡人送葬、阴人娶亲、阴兵过境……都是因煞气产生的“凶”。 甲作为上古恶兽,鬼头虎身,青面獠牙,专门克制“凶”。 “虎”则是指怪,那些因受到各种力量界影响,产生变化的生灵。 这些生灵所化的怪,通常体型庞大,嗜血残暴,故以“虎”指代。 他所拥有的傩面疆梁,同样为上古凶兽,生就虎头人身,四蹄长肘,经常手中拿着条蛇,嘴里还衔着一条蛇,最喜吞噬厉鬼。 所以傩面传承,专门研究鬼物。 十二流派精通者,可佩戴方相傩面,为方相宗首领…… …… 待消化完记忆,张彪只觉头皮发麻,好似听闻上古怪谈。 其中一些描述并不详细,但透露出的信息,已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修行界,比想象中更危险。 好在傩面传承,令他收获颇丰,对于现在出现的诸般异象,不再是雾里看花,糊里糊涂。 比如灵界,疆梁一派就研究颇深,一些鬼物弱点也做了介绍,比如亡魂、魁、魈、魑、魅、鬽、鬾…… 疆梁派以研究灵界为主,术法也多为诡术,傩面中记载了十二种,还有一些简单法器炼制法。 只是这些术法品级不同,即便最低等级,也要消耗材料。 比如某种黄品一级的诡术:影遁,就要用到陈年香灰、魆余等炼制术符。 想到这儿,张彪若有所思,连忙转身来到对面堆放杂物的柴房。 他拨开几堆柴,扯出一套破衣。 这是昨晚战斗时所穿,轻轻抖开,只见后背处赫然有个人形白印,如同石灰腻子,乃水魅消散后所留,还没来得及扔掉。 灵视之眼运转,信息顿时涌上: 魅余(黄品一级) 1、水魅消亡后残留。 2、溺亡与水,化形于灵界,其中蕴含水魅执念与灵界力量残余,有魅惑之力,可用于施展诡术,炼制诡器。 3、使用此物,须有相应方法。 4、执念、怨恨,打破虚实界限…… 果然是这个! 张彪心中庆幸,还没来得及扔掉。 这种东西,不仅可以作为诡术:迷魂的术法材料,也是炼制修补迷魂镜所需。 来不及处理,将东西收好后,张彪又匆匆返回屋内。 拿起傩面疆梁,他仔细查看。 疆梁派的炼气法门有些诡异,名叫《暝灵经》,必须在那坟墓、荒宅等阴邪之地修炼,同样只有炼气期法门。 不同于三阳经,这种法门的长处,在于施展诡术威力更大,但缺陷也很明显,就是时间长了,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两种法门无法同修。 相较而言,张彪还是更倾向三阳经,不仅因其乃家传,还因其有种光明正大之感,来头绝不小。 而这傩面疆梁,也不简单。 其真正的用法,是吞噬厉鬼,积攒力量,用于穿行灵界、增加视野,守护灵魂。 只要吞噬的厉鬼足够,根本不需要消耗他自身真气。 简直是宝藏啊! 张彪难掩心中喜悦,先是返回柴房,将破衣上的“魅余”尽数刮下,又开始研究诡术的使用方式…… …… 不知不觉,两日过去。 夜幕降临,伴着满城钟声,张彪换了身官服,离开家门。 来到坊外,铁守明、王信和一众武侯及不良人已经集合。 又是三日巡夜任务。 安排一番后,众人便分队离开。 “秋灶大祭临近,又要忙了!” 王信边走边聊,眼中满是期盼之色,“阿娘请媒婆为我寻了个姻缘,听说那姑娘生性柔善,虽是商人之女,却知书达理……” 铁守明忽然开口道:“不想梁秋月小姐了?” 王信嘿嘿笑道:“都是口花花而已,人家是天上的凤凰,往来皆是王公贵族,我算哪根葱,好好过日子便成。” “铁哥,你家小子,是不是到年纪要念私塾了?” 铁守明点头叹道:“还是学点文章,走科举之途为好,免得和我一样成为武夫,打生打死……” “学武!” 张彪忽然开口,郑色道:“这天下,恐怕安稳不了多久,若相信我便学武,至少能护住自身。” 铁守明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大人见识比我多,便听大人之言。” 张彪也没多解释,随意询问道:“我闭门练功没多打听,门中追捕莲华宗进展如何?” 铁守明摇头道:“看模样不乐观,那些和尚藏得很深,诸葛神捕发了几次火,一些捕头已有怨言。” 张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他一点儿都不看好。 莲华宗可是有真正传承,各种神奇手段不少,凭六扇门,根本难以对抗。 按他推测,对方很可能擅于神术,至于神通,恐怕这阶段还没人能修成。 他自己的修行路,也有麻烦。 施展巫道诡术,离不开各种材料,但他如今手中,只有陈年香灰和魅余,连一种术法材料都凑不齐。 唯一的办法,便是进入灵界。 但其中凶险可不是说着玩。 就他知道的入口、无论巫神庙、鬼头柳、还是骸骨营、永定河,没一个是善茬。 得想个办法才是…… “咦,怎么起雾了?” 就在这时,王信忽然开口。 张彪看了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长街之上,起了一层淡淡薄雾。 没多久,便双手不见五指,就连远处灯笼,也变得朦朦胧胧。 张彪眉头微皱,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远处唢呐声响起。 只见浓雾深处,忽然出现一队人影,轿夫满脸苍白,露出诡异笑容,他们抬着大红轿子,两边乐手们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一盏盏红灯笼,在雾中左右摇晃。 “特娘的。” 王信抓了抓脑袋,“这大半夜,怎么还有人娶妻,莫不是歹人吧……” 说着,就要上前盘问。 “别看,快走!” 张彪则瞳孔一缩,汗毛倒竖,拉着二人就向暗巷冲去…… 煞气成凶,红事为“红凶”。 他没想到,玉京城竟出了这玩意儿…… 第39章 红凶引波澜 “彪哥,那……那是什么?” 王信声音有些发颤,一股阴冷且黏腻的感觉萦绕周围,令人昏昏沉沉。 “别废话,快走!” 张彪一声怒斥,拉着跌跌撞撞的二人,向着暗巷深处后退。 前行百米,周围浓雾忽然消失。 夜风吹拂,使得三人脑子立刻变得清爽,那种瘆人寒意也随之消失。 他们扭头转身,只见相隔几米外外,白雾不断翻涌,与周围界限清晰。 “大人……这。” 一向稳重的铁守明,也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张彪则连忙运转灵视之眼。 红凶(黄品二级) 1、阴阳乱,煞气聚,婚嫁冲撞喜神怨,花轿红帐阴人游。 2、生灵陷入其中,受煞气影响,神魂逆乱,癫狂而死,灵魂成为红凶养料,四方游荡…… 3、生人勿近,亡者退避…… 果然是这玩意儿! 张彪脸色难看,心中也泛起疑惑。 关于“凶”这种邪物,傩面传承中,只是简单提到三种。毕竟同属方相宗,却是不同流派。 亡人送葬,为白凶。 阴人嫁娶,为红凶。 阴兵过境,为黑凶。 “凶”的种类还有很多,这三种最为常见,大多出现在荒郊野外、坟墓、溪谷、战场等煞气汇聚之地。 就像玉京城地下骸骨营,就有黑凶盘踞,加上灵界入口与养尸地,才成为九死绝地。 这大街之上人气汇聚,少有阴邪滋生之地,怎么会出现这玩意儿? 莫非……是从地道之中跑出? 就在张彪思索之时,前方白雾忽然收缩,眨眼便消失不见。 夜风微凉,好似噩梦一场。 张彪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走,怕是要出事!” 三人快步前行,出了暗巷,沿着大街搜索。 刚过拐角,他们便浑身一僵。 街道上,一队百人的金吾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无论人马,气息全无。 他们两眼瞪得浑圆,嘴角裂开,露出诡异笑容。 月光下,一片死寂…… …… 火把噼里啪啦燃烧,整条长街都被点亮,脚步声、马蹄声不断。 霍锋来了,带着其他坊值夜捕头,脸色阴沉如水…… 周围的武侯和不良人都来了,不良帅焦雄盯着前方诡异景象,眼中惊疑不定…… 金吾卫左营副将楚世元也来了。 他一身戎甲,在满是死人的街道上走来走去,不时蹲下,将死不瞑目的金吾卫将士双眼,缓缓合上。 “仵作!” 楚世元忽然开口,声音犹如寒冰。 正检查死者的仵作连忙起身,抹了把额头冷汗,拱手道:“回禀将军,死者皆无明显外伤,亦无中毒迹象,内脏完整,四肢松弛……像是睡梦中死去。” 刚说完,他就扇了自己一耳光,“小的才疏学浅,望将军恕罪!” 谁都能看出,这些金吾卫不是正常死亡,但他实在找不出原因。 楚世元没有搭理,依旧板着脸,看向旁边的张彪三人,开口道: “白雾、娶亲?” 张彪点头道:“楚将军,确实是我等亲眼所见。” 他心中无奈,这件事躲也躲不过。 人死在他辖区,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个交代,没办法糊弄。 如果推给江湖匪类,死这么多人,你姗姗来迟,便是渎职。 只能实话实说。 楚世元微微点头,脸色却渐渐变得扭曲,“鬼物作祟……还敢袭击陛下亲军,我看分明是你心中有鬼,妖言惑众!” 妈德! 张彪一听,便知不妙。 楚世元这混蛋玩意儿,分明是怕担责,提前找替死鬼背锅。 这家伙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若不赶快想办法,今晚便有生死危机。 毕竟,死人背多少锅都不会开口。 张彪连忙看向霍锋。 但这家伙只是阴着脸,不发一言。 妈的,只想抢功,关键时刻成了缩头乌龟,果然不是好东西…… “楚将军此言差矣!” 张彪拱手沉声道:“这么多条人命,在下若心中有鬼,岂会乖乖等到你们前来?” “听闻金吾卫前些时日就碰到了蹊跷,若不找出真正凶手,急着把锅推给在下,难道不怕军中袍泽寒心?!” 他义正言辞,目光炯炯。 “大胆!” 楚世元没想到张彪如此大胆,被叫破心中想法,更是令他恼羞成怒,“来人,把这凶徒拿下,严刑拷打!” 张彪低下了头,背部肌肉紧绷,眼中凶光闪烁。 他可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直接拿下这楚世元作为要挟,先逃出生天再说。 “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人带着大批捕快,从远处街道上赶来,气度儒雅,正是神捕诸葛。 他面带愤怒,对着楚世元拱手道:“楚将军切莫动怒,本官已找到了凶手线索。” “哦?” 楚世元眼皮微抬,“凶手是谁?” 晋升神捕后,已成为六扇门中坚力量,由总捕头郭安亲自关照,他也要给几分面子。 诸葛点头,转身道:“把东西拿上来!” 只见一名银牌捕头拎着件黄色僧衣,快步上前,扔在地上。 见楚世元疑惑,诸葛神捕低声道:“昭国寺大火,邪教余孽莲华宗现身,我等奉命抓捕,在附近发现了这个。定是那些和尚作祟。” 说着,还意味深长道:“此事,乃皇上亲自吩咐督办……” 旁边的张彪一听,便知怎么回事。 诸葛,要把锅扣给莲华宗。 秋灶大祭将至,再加上还有杀生教暗中潜藏,必然会分散力量。 对于莲华宗的追捕,也会搁置。 毕竟,对方只是烧了自家寺院,杀了个神捕方影,随后便躲入地道。 即便曾参与谋反,也是两百年前旧事,暂时还没弄出什么大乱。 诸葛与方影是至交,当然不会放过此事,因此将红凶作祟,推给莲华宗。 救他只是顺道。 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无声无息,莲华宗的威胁便会直线提高。 最后一句,点出皇上关注,是提醒楚世元,几个六扇门捕快还背不下这么大的锅,莲华宗才最合适。 楚世元也是滑头,当即微微点头,怒喝道:“原来是妖人作祟,定是用了什么毒雾,本官绝不与他们干休!” 说着,扭头看向张彪,皱眉道:“虽说洗脱嫌疑,但失职之罪,却不可轻饶。” 诸葛神捕点头道:“楚将军放心,六扇门门规严格,自然会有个交代。” “来人,把这三人压入大牢!” …… 纷纷扰扰,又是混乱一夜。 “吩咐下去,不可乱传谣言!” 军营之内,楚世元面色阴沉,对着手下几名校尉开口道:“流言猛于虎,你们也是聪明人,若陛下亲军有邪物作祟,京中百姓议论纷纷,可知后果?” 几名校尉额头冒汗,连忙拱手道:“将军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 楚世元点了点头,待几人出门后,便换了常服,离开军营,直奔太平坊。 作为玉京城销金窟,这里沿街全是赌场、酒楼与勾栏瓦肆。 街道上,似乎还弥漫着昨夜的酒香与脂粉气,清冷晨风也无法吹散。 楚世元来到百花阁前,二话不说,一脚将门踹开,惊得龟奴和早起洗漱的姑娘纷纷躲藏,不时春光乍泄。 楚世元如视无睹,脸色阴沉道:“我找李公子,半柱香内见不着人,就烧了这破楼!” “哪用得着半柱香?” 楼上,伴着慵懒的声音,一名衣衫不整的白衣公子走了出来,倚在栏杆上,开口笑道:“楚将军,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 楚世元眼睛一抽,忽然上前,踩着桌椅梁柱借力,腾空而起。 “哈哈哈……” 那白衣公子哈哈一笑,看也不看,直接转身走进房中,大声开口道:“都滚出去,弄一桌酒席,本公子要宴请贵客!” 几名衣衫不整的佳人纷纷逃离。 白衣公子话还未说完,就见楚世元已破门而入,凝掌成爪,掐住了他的喉咙,恶狠狠道:“是你做的?” “杀害陛下亲兵,等同谋反,你李府想干什么?!” 白衣公子被掐着喉咙也丝毫不慌,眉毛一挑,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不是我做的,但却能为将军引荐一人,解决烦恼。” 说罢,拍了拍手。 只见屏风后,走出个青袍书生,脸上带着狐狸般笑容,弯腰拱手道: “术士白阎,见过将军!” 第40章 辞别脱牢笼 “是你!” 楚世元一看,便记起了这是谁。 西市,王家染布坊。 太岁杀人案中,他帮李府遮掩,便是此人出现,收拾残局。 当时看到活芝彘,楚世元并未在意,毕竟京城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太多了。 深宅大院、皇宫之中,那些权贵的奇怪癖好和残忍,他早看得麻木。 但如今,京城怪事频发,这狐眼书生又称自己为术士…… 看来事情,远没想像中简单。 见楚世元怀疑的眼神,狐眼书生白阎手中折扇一抖,捂着嘴微微一笑,“将军营中鬼物,在下可捉。” “昨晚出现的东西,在下对付不了,但却能告诉将军如何避开……” 楚世元瞳孔一缩,眼中杀气萦绕,“昨晚,是你做的手脚?” “楚将军急什么!” 旁边公子嬉笑道:“这件事并无大碍,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大将军蓝承嗣年迈,金吾卫统领之职,是从您和右营将军梁定山中挑选。” “据我所知,那梁将军威望颇深,对您也心中有怨,若抓住这次时机……” 楚世元眼中阴晴不定,忽然拔出腰间佩刀:“李公子,外戚勾结将领乃我朝大忌,还结交妖人术士,你莫非要造反?” “在下哪有那胆子。” 华服公子夸张地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幅吓着的表情,随后摇头道:“我李家权势,全来自皇上,不知多少人想看着我们家破人亡。” “咱巴不得皇上长命百岁呢……” 楚世元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李公子,你到底要什么?” 李府借着李贵人恩宠上位。 李家家主李桧现任工部侍郎,长子李茂精通诗文,任翰林院学士。 看似平步青云,但楚世元知道,这号称纨绔的李家二郎李佳,才是真正毒蛇,狡猾阴险,行事狠辣。 李佳微微一笑,望着窗外晨曦,叹了口气,“楚将军,你难道没发现,自从那黑日异象过后……” “这世道就变了吗!” …… “妈德,什么世道!” 昏暗牢房中,王信骂骂咧咧,狠狠踹了一脚木栏。 木栏铁锁哗啦啦作响,周围牢房中,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犯人被惊醒。 “我冤啊!” “哈哈,你们这六扇门的鹰犬,怎么也落到如此田地?” “姓张的,你也有今天!” 这是六扇门监牢,里面不少江洋大盗、绿林豪强,其中一些还是张彪亲自抓捕。 见三人落难,自然嘲笑。 “笑什么,很有力气么?” 火光闪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脸色黝黑,身高马大的男子,提着灯笼走来。 喧嚣声,立刻戛然而止。 此人姓阎,是六扇门牢头,还是刑讯高手,在他手底下,很少有犯人能熬得过酷刑。 本名已无人再提,就连不少六扇门捕快,看到他都腿肚子抽筋。 人送外号:黑阎王。 见阎王到来,犯人们个个眼神惊惧,连忙闭嘴,退入阴影之中。 “阎老哥,谢了。” 黑阎王身边跟了一人,正是张彪父亲好友,王捕头。 只见王捕头一手提溜着烧鸡卤肉,一手拎着酒壶,微笑道:“熬了一夜都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说着,将酒肉塞了进来。 王信连忙接过,替张彪和铁守明倒上酒,还挑着眉毛道:“还是王叔好,没忘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少嬉皮笑脸!” 王捕头板起了脸,“这次事情闹得不小,总得做做样子,关个三两日,免得别人挑毛病。” 始终沉默的张彪,缓缓抬起了头,“这是总捕头的意思?” 王捕头闻言,脸沉了下来,“你也不是新手,怎会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六扇门,若非总捕头谨慎,哪能有如今安稳。” “我知道,王叔放心吧。” 张彪点了点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似乎彻底放下了心事。 王捕头见状,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摇头道:“这件案子,定下了是莲华宗所为,我还有得忙,你们安心待两日便能出去。” “好勒,多谢王叔。” “都老实点,我会让人送些吃食,不会让你们受罪。” “王叔慢走。” 寒暄过后,王捕头缓缓离开。 张彪则抬起了头,吃着鸡腿,淡然道:“王信,守明,你二人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这次出去,我就会为你们写信,争取晋升铜牌捕头。” “眼下人手紧缺,机会应该很大……” “彪哥,你要干啥?” 张彪望了望黑漆漆的牢房,“我有事……不想再困于囚笼!” …… “你要离开?” 六扇门大殿内,总捕头郭安看着手中辞呈,眉头微皱道:“你也是门中老人,莫非觉得我处事不公?” 张彪拱手道:“总捕头莫怪,只是我自知生性鲁莽,迟早捅出篓子丢了小命,还不如做些小买卖,安生度日。”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前任总捕头萧云山在位时,虽不如郭安会来事,但为人刚强,江湖气重,从不让手下受委屈。 张彪父亲,便是其得力部下。 但如今的总捕头郭安,和诸葛神捕、方影等人,都有军队背景,为人处世,又是另一套作风。 更重要的,是张彪在牢中待了两日,导致修炼中断。 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知道,自己若想继续修行,事务繁忙的六扇门,已非久居之地。 总捕头郭安沉思了一下,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再挽留,去吧。” 张彪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刚出大殿,王信等人便围了上来。 “彪哥……” 王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铁守明也是摇头叹息。 张彪哑然失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了公务缠身,我这一身本事,还怕没饭吃?” 王信挠了挠头,“王叔还在气头上,说不想看到彪哥你……” “无妨。” 张彪笑道:“等他消气,我上门喝顿小酒,就没事了。” “你们已晋升铜牌捕头,但行事还是要小心,多听王叔的,遇事莫出头。” 说罢,便在二人不舍目光中,阔步出了门。 刚出六扇门,就见侯坤领了一人在外等候,见状便上前笑道:“听说张兄弟辞了差事,也好,凭兄弟你的本事,离了公门束缚才爽快!”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 张彪摆了摆手,盯着侯坤旁边中年人,“金宝赌坊的万掌柜么,老熟人了。” 金宝赌坊是义崇会外围,他当时查几宗命案,没少折腾这姓万的,后来义崇会背后权贵出面,才平了这事。 万掌柜脸上露出笑容,“张兄弟本事众人皆知,咱赌坊还缺个管事,您若肯屈就,义崇会绝不亏待。” 张彪乐了,指了指万掌柜,直接笑骂道:“你这狗耳朵可真灵,可惜,凭义崇会,还请不起张某。” “告辞!” 说罢,便大踏步离开。 望着他远去背影,万掌柜的脸,顿时阴了下来,“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侯坤在旁陪笑道:“万老兄急什么,眼下人虽走了,但茶还未凉,没了六扇门这身皮,今后有的是机会!” …… 回到家中,已是晌午。 张彪先是检查了自己东西,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这两日在监牢之中,他唯一担心的,便是有小贼闯入,顺走自己东西。 看来今后,得弄个密室才行。 熬药、站桩,又炼了一趟拳,感受到任督二脉内涌动的热流,张彪这才舒坦,优哉游哉沏了壶茶。 离开六扇门,虽今后办事多有不便,但却落了个清闲,能够专心修行。 学习术法的材料,必须进入灵界寻找,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目标,毕竟以如今实力,知道的地方都惹不起。 练功汤药,加上打捞那车,还够用两月,必须提前准备。 还有银子,今后也所需不少。 想到这儿,张彪看了看天色,转身回到屋内,打开了两个坛子。 打捞出的药材,并非所有都适合修炼,这一坛子金丝燕窝和东海海马,正好用来换钱。 就是不知,现在药价如何? 各自拿了一份包好后,张彪出了门,便向安仁坊走去…… 第41章 谋划修行路 “张捕头,您可有阵子没来了!” 仁心堂内,掌柜吴德庸见张彪出现,连忙上前问好。 张彪随意打量着周围,开口道:“我已离开六扇门,无需再称捕头。” “哦?” 吴德庸讶然,却识趣没有多问。 只见张彪看了一圈后,才摇头道:“吴掌柜,我看你这生意不太好啊。” “谁说不是呢。” 吴德庸一听,顿时哀叹道:“药源地出事,那些背景深厚的药堂还好说,我们这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张彪跟着感叹一番,随后询问道:“其他药材涨价,金丝燕窝这类补药,行情如何?” “涨的更凶!” 吴德庸摇头道:“这些不仅是药,还是滋补佳品,富贵人家送礼赏赐少不得,市面上的货也越来越少。” 张彪微笑道:“那正好,前阵子买药花费不少,只好变卖些家当。” 说着,将金丝燕窝和大海马取出,缓缓打开纸包。 “呦,品相不错啊……” 吴掌柜一看便来了劲。 最终,二人以五十两银子成交。 别小看这些,吴掌柜转手能净赚十两,而张彪只是卖出一小份。 家中所余卖完,差不多能得银千两,算是能缓燃眉之急。 …… “去去去!” 刚出仁心堂,张彪便看到对面药堂门口,伙计正推搡着一名老汉。 这老汉虽身着儒袍,但却洗得发白,还打满补丁,显得有些寒酸。 他声音发颤,哀求道:“小哥,可否向王掌柜求情,行行好,便宜点。” 那伙计不耐烦道:“这是药堂,又不是善堂,都如你这般,我们还干不干!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说罢,便转身回到店内。 那老汉站了一会儿,浑身颤抖,却只能唉声长叹,跌跌撞撞离开。 张彪看到,也只得微微摇头。 俗话说“打了铁,吃了药”,百姓日子艰难,房子还好说,但这两样,却很容易掏空家中积蓄。 安仁坊内,这种买不起药的景象,以往就很常见。 如今普通药材都涨了三倍有余,百姓没点积蓄,根本吃不起。 但这件事,谁都没办法。 各地天气异常,不光药材,就连粮食都受损严重,随后而来的饥荒才是大问题。 到时…… 这大梁朝恐怕有大变! 想到这儿,张彪心中不免有些沉重,打起精神,往安贞坊而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安仁坊中一名斜眼汉子已快步小跑,偷偷追上了方才儒袍老者,低声道: “老伯,如今药这么贵,谁都吃不起,不知你听过通义坊白老太么?” “她老人家的符水,可是灵验得很……” …… 回到安贞坊时,已是酉时。 路上,正好碰到邻居周老爹。 “张捕头,您这两日去哪了?” “有些杂事,还有,我已经辞了六扇门差事,以后就别叫捕头了。” “啊?” 周老汉明显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小心询问道:“张捕头,你见识多,听说那些给皇上献祥瑞的百姓,都当了官?” 张彪有些诧异,“圣人好祥瑞,当官倒不至于,但赏赐却少不了。” “怎么,周叔有祥瑞要献?” “老汉哪有那玩意儿……” 周老爹憨厚一笑,连忙离开。 张彪无语,微微摇头。 他常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一双眼睛毒得很,哪能看不出这老头有古怪。 不过,他也懒得多问。 皇上好祥瑞,从官员到百姓,有的是人想凭此道飞黄腾达,不是啥稀奇事。 回到家中,只见秋日西斜,余晖倾洒在小院,树影斑驳,窗户透出金色光芒,显得温暖而又宁静。 张彪服了汤药,站桩炼气后,弄了壶茶,坐在桌前,摊开了一张纸。 傩面传承中,还提到一个要点。 天下间诸多法门,无不是借助外力,提高自身,逐渐走向修行路。 大致方式,便是借助外力,提高道行修为,再去适应更强的外力。 若操之过急,一不小心就会受到外力影响,出现可怕后果。 如服食外丹,会有丹毒积累上瘾,影响心智,腐蚀肉体…… 如有种御兽法,可将气血与灵兽相通,借灵兽力量修行,但若失去控制,便会出现兽化症状…… 如偃师,可凭借机关术,用灵材制作强大傀儡,借助傀儡力量修行,但有时会被傀儡侵蚀心智…… 没一种力量,不需要付出代价。 像他的三阳经,便是掺杂了服食法,眼下还好说,如果今后找到什么灵药,服用时就得十分小心。 而方相宗和偃师、剑修有点像,都是借器物修炼,不过后两个是傀儡和宝剑,方相宗则是傩面。 并非说,不可以同修。 而是每多修炼一种法门,失控的危险性就会提升一倍。 张彪自然是小心谨慎。 他计划还是以三阳经为主,不用傩面修炼《暝灵经》,只是单纯将其当做法器,用于穿梭灵界。 没错,他已决定探索灵界。 修炼真气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天地变化,各种邪物滋生酝酿,必须有护身术法。 这具傩面疆梁,应该同样是炼气期修士法器,记载诡术十二种,和四种诡器炼制法。 其中,黄品一级的诡术有四种,分别是:迷魂、影遁、冥火、阴咒。 说实话,也只有这四种。 因为剩下的八种,是这四种诡术的二品和三品,只是因为使用材料和等级不同,才称为十二种。 其中,诡术迷魂自然不用说。 诡术:影遁,是一种遁术,可以遁于阴影中游走,其主要材料,便是吴阿婆所化的那种魆鬼残余。 诡术:冥火,是一种阴火术法,需要香灰和灵界的死人骨粉,以及一些硫磺硝石。 诡术:阴咒,则是一种咒法,乃是收集厉鬼怨念,依附于器物之上,比如铜钱佛珠等,对敌时施展。 而四种诡器,则分别是迷魂镜、鬼影披风、冥火葫芦和恶咒手串。 没错,正好对应四种诡术。 诡器的好处,就在于使用方便,只需定时修补,对敌作战时出手更快。 至于傩面的炼制法,很可惜,只有宗门才有,借此来控制弟子。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张彪点起蜡烛,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心中思索。 灵界是必须进入探索。 他已点燃三阳真火,加上傩面疆梁,小心一点,避开危险,总会有所收获。 但要等到真气再深厚一些,免得遇到危险,没有足够力量使用真火。 搬家也要提上日程。 即便得到材料,修炼诡术,也需要一个僻静场所,免得被人发现。 但避世修炼,不现实。 他没有宗门支持,而且现阶段,唯有京城这繁华之地,能够汇聚四方物产。 想到这儿,张彪从怀中掏出了那份玉京城舆图。 仔细查看一番后,他的注意力,被城西的丰邑坊吸引。 丰邑坊以丧葬行业闻名玉京。 坊中居民多以此为业,大多是棺材、纸人、香烛铺子。 虽说丧葬先人,自古以来便是大礼,但毕竟有些不吉利。 尤其每到晚上,丰邑坊抬棺送葬留下的纸钱乱飞,沿街铺子摆着纸人纸马,大白灯笼风中摇晃,很是瘆人。 所以,丰邑坊居民相对较少,很多都是白天在这里干活,晚上离开。 又因为要扎纸人花圈,所以坊中种满了竹子,偏僻之地形成几个大竹林。 张彪之所以被此地吸引,是因为竹林荒地之中,有间坍塌的小道观。 看似破落,实则是玉京城地下通道的一个入口。 这个入口很妙,下方是武帝时留下的一个仓库,又正好远离八卦陷魂阵中心危险之地。 只需布置一番,将通道进行改造,就是个绝妙的修炼场所。 不知那里是谁的产业, 手头的银子,能不能买下? 罢了,明天就去看看…… 想到这儿,张彪又盘膝打坐了一番,才安然入睡。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安贞坊内一片寂静,只是打更的陈老汉经过,偶尔会引起几声犬吠。 周家父子劳累一天,鼾声不断。 咄咄! 柴房内, 忽然传来轻响…… 第42章 鬼怪皆作祟 咄!咄咄! 黑暗中,响声不断。 正是周老爹那宝贝大公鸡。 仅仅数日,这只公鸡好似又大了一圈,血色鸡冠似肉瘤垂下,尾羽更显艳丽。 咄!咄咄! 几下啄击,皮套便彻底撕裂,露出闪着寒光的尖喙。 咄!咄咄! 草屑乱飞,麻绳也随之断裂。 这神俊的大公鸡得了自由,血脉本能令它脖子一伸,便要引吭高歌,但却甩了甩脑袋,硬生生忍住。 柴房门紧锁,周围又是无窗的土墙,但这公鸡却悠闲转了几圈,随后扇动翅膀,扑棱棱飞上横梁,竟用尖喙破开瓦片茅草,从房顶钻了出来。 夜风下,它尽情舒展着羽翅,好似下一刻便会腾空而起。 然而临了,却停了下来。 它扭头望向厢房, 眼中满是凶残嗜血…… …… “啊!该死的畜生!” 凄厉惨叫,打破夜间平静。 张彪猛然睁眼,一个翻身下床,卸下墙上横刀,推门冲了出去。 院外,夜风呼呼,漆黑一片。 动静来自隔壁周家。 鸡鸣声、猪叫声、伴着周老爹的哀嚎和怒骂,乱哄哄一片。 张彪也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已冲到墙根,踩着枣树借力,腾空而起。 他站在墙上定睛一瞧,顿时愕然。 只见下方院内,周老爹衣衫不整滚在土里,两只眼睛血流如注,两手摸来摸去,哀嚎怒骂。 明月下,一只大公鸡神俊不凡,扑腾着翅膀上下翻飞,追击周家大郎。 这周家大郎原本就腿脚不利索,此时更是跌跌撞撞,狼狈至极,被啄得混身是血。 “好畜生!” 张彪也不犹豫,直接扣起墙上石块,手腕内翻,小臂一抖甩出。 这是飞蝗石手法。 行走江湖,暗器飞刀都要会一些,张彪不擅此道,但也算熟练。 砰的一声,羽毛飞溅。 出乎张彪意料,这大公鸡机警的很,竟在最后一刻躲过飞石,只是打散了尾羽。 随即羽翅扑腾,飞入夜色中。 “咦?” 张彪眼神微凝,追了上去。 这公鸡明显不对劲,不仅速度飞快,还会闪转腾挪,根本不落地。 若非先天受限,怕是会一飞冲天。 张彪压低了身子,似灵猫般在屋檐上飞奔,手中飞蝗石接连甩出,竟全被其躲过。 一追一赶,几个呼吸便到了坊边。 玉京坊墙通常以焦木为架,黄土夯实,外围砌砖,高达两丈。 这公鸡落在坊墙之上,竟不急着逃走,而是低头盯着张彪,满眼凶意与怨毒。 张彪也停了下来,面色微沉,灵视之眼远转,一股信息涌上脑海: 鸡怪(凡) 1、原本为普通家禽,大量啄食蜈蚣毒虫,体质坚韧远超同类,存活超过七年,受不明力量影响,血脉爆发。 2、恢复野性,凶猛好斗,睚眦必报,因时间太短,尚未入品。 3、最喜啄眼。 4、它在发怒…… 怪? 张彪心中愕然。 巫道方相宗,将这玩意儿专门分类,甚至有一流派负责研究对抗,谓之“巯胃食虎”。 没想到,普通家禽也能异变成“怪”,还未入品,就能伤人。 确定其根脚,张彪也不再急着追赶,反倒双手环抱,口中“啧啧”,发出喂食的声音。 果然,鸡怪眼睛顿时变得血红,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要啄他眼睛。 公鸡好斗,打架不死不休,甚至有的失败后,还能活活被气死。 血脉异变,同样不改本能。 而就在这时,张彪左手轻轻一翻,原来早已暗中取出迷魂镜。 镜面闪烁,冷意笼罩。 飞在半空中的鸡怪脑子一昏,顿时飞得七歪八斜。 张彪已瞅准时机,侧身横刀上撩,直接砍掉了其脑袋。 噗噗噗! 鸡头虽掉,鸡身还在原地打转翻腾,弄得尘灰四起,鲜血喷洒。 张彪直接拎起,返回了周家。 此刻院内一片狼藉,周家大郎正忍着伤痛,搀扶瞎眼的周老爹。 “什么,死了?!” 听闻鸡怪已死,周老爹顿时崩溃,哀嚎道:“完了完了,你……你赔我祥瑞!” 原来如此…… 张彪顿时明白因果,怒斥道:“糊涂!把这玩意儿当祥瑞献,先不说能不能成,万一在宫中伤人,你们爷俩还有命吗?!” 周老爹听罢,愣了一会儿,顿时颓然,喃喃道:“都怪我贪心,以后……可怎么办啊?” 周家大郎连忙安慰,“爹,不是还有我呢,放心,孩儿只是腿瘸,挣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张彪看到后,也是心中感慨。 他很理解周老爹,百姓生存艰难,面对能够翻身的机会,不会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 有的人为一个机会,很可能就是家破人亡…… …… 又是一日清晨,天色微曦。 咕嘟嘟…… 灶房内,浓汤翻滚,香气四溢。 那只鸡怪自然不会浪费,被张彪直接与虎骨熬制,弄成了八珍气血汤。 用灵视之眼查看一番,正如他所料,虽然还未入品,但药效却提高不少。 汤药下肚,炼化后,顿时化作滚滚热流,自丹田而起,涌向任督二脉。 许久,张彪停下后若有所思。 昨晚之事虽是悲剧,但也令他打开了思路。 现阶段没有灵药,但鸡怪已经出现,难保没有其他生灵异变。 《三阳经》中,八珍气血汤只是最基础汤药,再往上还有《龙虎补气汤》,若能找到虎怪和蛇怪,用一些珍稀药材替代灵药,说不定也有效。 只是这玩意儿,怕不好找…… 张彪脑中莫名想起崔老道。 借助天地门渠道,或许更为便捷。 但那晚之后,见识过张彪狼狈模样,还有背后水魅人影,崔老道或许产生了畏惧,这些天都没再联系。 罢了,先找到安身之地再说。 想到这儿,张彪换了身便服,赶了个大早,直接往丰邑坊而去…… …… “三具棺材?” “还是子母棺?” 丰邑坊,陈氏棺材铺内,掌柜陈初八再三向伙计询问。 伙计连忙道:“掌柜的,我哪敢胡言,他们昨晚过来,急匆匆下了定金。” 陈初八脸色难看,“还是义崇会?” 伙计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发白,“掌柜的,我可从没遇过这种邪门事,不到半个月,十八口子母棺,义崇会不会在搞啥……” “不要乱说!” 陈初八咬了咬牙,“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既然出了定金,我们装作不知道即可。” “今天就做,早点把人打发走!” 就在这时,他猛然抬头,只见门口站了个汉子,心中一突,连忙道:“客官,您有什么事么?” 来者,正是张彪。 他好似没听到刚才二人对话,微笑道:“掌柜的,劳驾打听一下,竹林深处那座破道观,是谁家产业?” 掌柜陈初八一听,便没了兴趣,但见张彪人高马大,气势不凡,也不敢得罪,挠了挠头说道:“我听坊正说过,那地方原本是重阳观产业,后来香火不旺,也就荒废了下来。” “重阳观……多谢!” 张彪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刚出门,他脸色便阴沉下来。 之前掌柜和伙计的话,他已全部听到,心中已有所猜测。 义崇会接连出现人命,多半是派人进了巫神庙山洞。 子母棺,一尸两命。 这种鬼物,傩面疆梁上提到过,名叫“鬾”,也就是小儿形成鬼物,最喜欢滋扰孕妇孩童。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那小鬼阿光跟了出来…… 第43章 购买旧道观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巫神庙的经历,张彪还时常想起。 尤其得了傩面疆梁传承,许多事回想起来,都还令人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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