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猎谍）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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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等待客人了，他们面色如常，没有人像我一样惊异于波吕克斯大教堂的异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也对，睡莲毕竟是个被通缉的地下组织，肯定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这黑纱八成又是某种只有我才能看见的残秽。我快速跑到教堂正门口，高大围墙连着的铁门紧紧闭合，几名游客正抱怨着离开，在隐形魔法的保护下，我翻上墙，向内部看去。院子里果然有许多睡莲的人，正在黑色遮罩外面巡逻。这些人单看外表就只是些在散步的普通市民而已，可他们眼神警惕，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教堂四周，紧绷的身体蓄势待发，外套下还鼓鼓囊囊的，不用多想，绝对是武器。没事的……他们看不到我。昨天刚学的隐息术立刻派上了用场，我小心绕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都在遮罩的外侧警备着，却没人面向教堂的方向，好像并不担心会有人逃出来。到了一处无人戒备的角落，我凑近观察黑色遮罩，它的状态接近于我曾从艾里奥身上见过的黑雾，只是看着就让人生出一种窒息感。 “呼……” 深吸一口气后，我向它伸出手，做好了疼痛的准备。可那黑雾却自动躲开了，从我指尖触碰的位置，避之不及地撕开了一个缺口，我的面前豁然开朗。 ……？这不是防了个寂寞吗？没有多想，我立刻钻了进去。在黑幕之中我悄悄绕到教堂的侧门，这里也完全无人把守。推开门的一瞬间，管风琴神圣庄严的演奏声立刻传了出来，莫名让我恍惚了一瞬，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像是幻觉，明明直接展现在大脑中，却还是让我觉得刺眼。太过明亮了。我甩甩头，压下隐隐的不适感，继续前进。穿过南耳堂，站在穹顶之下，我向中殿望去。 ——在梦中，那里有最多尸体。只看了一眼，我就被这渗人的一幕吓得汗毛都竖起来，整个中殿约有三十余人，就像梦中那样，他们全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有些人表情泫然若泣，有些人面含微笑，看起来几乎很……幸福？这些视线太过热烈，我下意识向一旁退了几步，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在看我，而是穿过我，看向了尽头的祭坛。 ……好像那站着什么人一样。管风琴声神秘悠远，辉煌宏大，却又同时奏出了细腻如低声细语般的音色。在这声音的熏陶下，我再次失神，看向祭坛的双眼逐渐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眼前的画面却又乍然变得清晰。祭坛之上，光芒之中，祂缓缓张开羽翼，将我笼罩。在这泥潭般的俗世中，请洗涤我的灵魂，救赎我的肉身，再次接纳我。 ……我的神明。 ****** 卡斯托尔大教堂。伏恩带来的魔法师们都已经乔装打扮成了普通游客，分散在教堂内外，随时准备擒拿任何有异常动向的人。他本人用兜帽遮住耳朵，与尤里西斯并排坐在中殿的长椅上，混在一群潜心祷告的信徒中。伏恩自以为混的很成功，但两个人的样貌都太吸睛，他也早就习惯了他人好奇的目光，并没发现他们有多备受瞩目。也许是因为神父缺席，今天教堂里的人不算太多，一位牧师正在做主日礼拜的准备，尤里西斯专注地望着他所在的祭坛，乍一看好像十分认真，其实早就走神了。这句话依然在他脑中回荡，对方开口前轻轻咬着嘴唇，犹豫的神色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不舍，每个瞬间都落入他眼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得如此仔细。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都很珍贵。记忆中，除了她也从来没人用这种担忧的目光看向自己，恐惧、厌恶、倾慕、嫉妒，这些都是他视线另一端的常态，他早就习惯了，不会被那些目光左右，扰乱心神。可她平静眼瞳中为他兴起的每一寸波澜，传到他眼里都是惊涛骇浪。她为什么这么特殊？会为他早已修复的伤痕而愤怒，是不是说明，自己对她来说……也有些特殊？ “尤里西斯？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魔塔书记官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回想。 “虽然我们几天前才认识，还没熟到可以指手画脚，但我实在忍不了了……你可以不要再这么笑了吗？” 尤里西斯惊讶地开口：“我笑了吗？” “笑了。”精灵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嫌弃：“笑得好像对祭坛上那个牧师一见钟情了一样，太渗人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前排几个本在专心祷告的市民明显一愣，惊讶地回头打量这两个在最接近神明的地方出言不逊的人。尤里西斯懒得解释什么，任由他们审视，但那几人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通往圣坛的通道竟然传来了‘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来人一路狂奔，看到他后终于停在他所坐长椅的尽头，气喘吁吁地开口： “尤里西斯公子！伊娜小姐独自去波吕克斯教堂了，她说让您快去帮她……” 乔安娜惨白着脸：“她还说，‘我们赌错了。’” 第120章巨蟒 “对面有异常。” 伏恩见传送门的另一边不是波吕克斯教堂的内部，而是街道，就发觉不对。 “几天前，我在教堂门内种下了传送点，按理说传送门开启的位置不应该有任何偏差……” 尤里西斯了然：“有什么阻断了你的空间魔法。” 精灵点点头，一抬手，魔法师们就随着他穿越了法阵，一路抵达波吕克斯教堂的围墙外。伏恩脚步都没停下，直直向墙走去，他随手一抚，坚硬的墙体变得像泥一样，直接被他拍散了，瘫软在地面。 “啊！” 急促的尖叫声后，一名修女打扮的女人立刻上前查看，她惊慌地指着满地狼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凑近了伏恩，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魔力打飞了出去。伏恩这下打得不轻，丝毫没有犹豫。 “你们睡莲的人，就是爱装，身上一股压不住的血腥气，还想骗过精灵的鼻子……” 女人的身体并没撞上教堂的白色墙面，而是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她表情扭曲，歪了歪脖子，在令人牙酸的‘咔吧咔吧’声中，牵动嘴角，扯起一脸挑衅的笑容。 “原来是书记官大人啊，我就说，魔塔这次怎么派来了个下贱的精灵呢。” 随着女人猖狂的笑声响起，院子中的人们也不再遮掩，浑身上下的衣服都逐渐变黑，变形，直到全都变回了那一身被暗色长袍包裹的刺客行装。尤里西斯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并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更担忧。伏恩注意到他急切的神情，悄声说道：“伊妮特很聪明，她一定是想办法潜进教堂了，一会我们打起来，你先进教堂去找她。” “……嗯。” 尤里西斯表面赞同，心里却觉得没这么简单。这些邪教分子站得很分散，没有聚集在教堂的入口处，显然是并不怕有人会突然冲进去。对面的女人还在叫嚣，嫣红的薄唇中吐出一句句恶毒话语，队伍中有年轻些的崇拜着伏恩的队员，压不住气走上前想要回嘴，被精灵拦了回去。睡莲的人竟然没有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偷袭，这很反常，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这群人的目的不是打败他们…… 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伏恩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废话太多了，我们赶时间，赶紧开打吧。” 『轰轰轰——』地面在震动。黑魔法师们看着脚下震颤的砖石，不明所以，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挥手，飓风随着她的衣袖呼啸而过，将同伴们猛地推远。 “快躲开！” 就在那一瞬间，翠绿色的庞然大物从那块地面破土而出，瞬间就吞掉了一名黑袍人，它巨大的身躯都没完全钻出土壤，就已经有了遮天蔽日的恐怖气势。是只……巨蟒……？！那蛇状的怪物停下来后，尤里西斯终于看清，这蟒蛇本该是鳞片的位置被叶片取代了，躯体也是由数不清的粗壮藤蔓组成的，它并不是活物，也怪不得不会完全钻出地面。它仍然需要养分。见周围魔塔派来的魔法师都镇定自若，尤里西斯也没有攻击，他怕误伤友军。巨蟒浑身上下唯一一处不是植物的地方，就是那双熟悉的青绿色瞳孔，尤里西斯回头望向那双眼睛的主人。伏恩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垂着头，像是在失神，青绿色的双眼却发出骇人的森冷光芒。他微微开口，吐息沉重，巨蟒也吐出藤蔓做的蛇信子，摆好了攻击姿态。混战即刻打响，一时间，数不清的魔法同时发动，蟒蛇抵挡得游刃有余，时不时张口吞下几个，像是在接受投喂一样。有被这声响吸引过来的居民试探着靠近，来看热闹，尤里西斯边击飞一名黑魔法师，边敲敲墙面，那些散落的石块听话地原路返回，把墙补得连个缝都没有，也挡住了好奇的视线。 “我走了。” 魔塔的人完全可以压制住没有雪狼在的睡莲，尤里西斯走向正门，头也不回，落雷般的魔法打在他面前，被他一挥手原路打了回去，他惊异于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明明从未参与过这种魔力的混战，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惊慌。决斗与厮杀本就在他的血液中，等着沸腾的那一天。 “我也去，我留了八成的魔力在这里，足够了。” 伏恩缓过神，跟上他的脚步，两个人在混乱的战场走出了散步的感觉，时不时歪歪头躲过一些致命魔法。 “等等。” 大门就在眼前，可尤里西斯突然拦住了伏恩，他摸索着触碰眼前的虚空，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缩手，再次张开的手指上瞬间留下了伤痕，开始渗血。 “这是什么？” 苍白指尖缠绕上流水般的魔力，他再次靠近那片虚空，如同水波荡漾一般，有什么透明的物质兴起波澜，一圈圈扩散开来，甚至绕到了教堂的背面。 “……有层无形的魔法罩住了整间教堂，而且充满攻击性，只是触碰都会被灼烧。” 尤里西斯垂下手，任由血滴落在地面。 “大概就是这个东西阻断了我的传送门。”伏恩也凑上前观察，“黑魔法的造物都是这样，不管是个什么用途，都必然给他人带来疼痛。” 精灵在同时操纵他自己的身体和巨蟒，他一走神，另一边巨蟒攻击的频率就显著下降，黑巫师们的法术立刻如雨点般细密地落下。尤里西斯开启护盾抗住攻击，保护了还研究着透明遮罩的精灵。 “睡莲的人有这么多吗？为什么感觉他们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挺多的，真想跟他们学学招募……这个邪教组织里大多数底层都是类似于被洗脑的状态，强倒是没强到哪去，就是在被杀死前，都不会停止反抗，所以非常难缠。” 伏恩声音冷淡，曾经他也觉得这些活得像傀儡一样的人可怜，但在这些年的对抗下，早就麻木了。 “战斗到死，且视死如归，也算是完美的士兵了。” 第121章顺理成章『轰隆——』紫色电光劈啪作响，被尤里西斯狠狠压向教堂的透明外壳，它们相接的位置发出尖锐爆破声，可那遮罩还是纹丝不动。伏恩在他身后轻飘飘地开口：“别浪费魔力了，我见过这种法术，除非能用压倒性的魔法碾碎它，不然就毫无作用。” 精灵是这场混战中唯一一个干站着没有动作的人，他全部精力都放在操控巨蟒上，连保护自己都没空，甚至要靠尤里西斯在攻击的间隙里给他补保护罩。他咬紧牙，先前的从容也逐渐变成了急躁。 “睡莲这次派来的人是真多啊……看来不论这座教堂里有什么，都一定很重要。” 尤里西斯闻言收回了电流的法术，转身躲过迎面劈来的刀锋，就势将那把短刀夺了下来，对方被他借力，向前倒去，他没有任何犹豫，将刀尖送入它前任主人的心脏。 ‘噗嗤’一声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对方的身体还没完全脱力，倒在地上后还扭动着为自己施加魔法，想要挣脱死亡，但心脏的伤是无法治疗的，他只是徒增痛苦罢了。尤里西斯有一瞬间想给他一个催眠魔法，至少安稳的死去，但他又觉得那莫名伪善，毕竟谁也不想临死前被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怜惜，这不是恶心人吗？于是他只是凝视着对方，看着那双深陷恐惧的眼睛逐渐失去了色彩，血在地面晕染开来，他的疑惑也逐渐扩散。一切都太顺理成章，太轻松了。杀人应该是这么轻松的行为吗？ “别多想，这世上能被拯救的人只有一定数量，刚才那人不在其中，但现在教堂里满是等着我们救援的人，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吧。” 伏恩拍拍他的肩膀，见对方还是有点失魂落魄似的盯着前方一言不发，他犹豫着要不要再安慰几句。之前他还有点担心这个尤里西斯的来头，强大且未登记在案的魔法师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但就这么巧，一口气出了俩？这两个人还从小就认识，这是什么概率？现在看来，两个人连天真的部分都有些相像，是他多虑了。哎，看外表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跟他自己相比），第一次杀人肯定会…… 尤里西斯皱着眉纳闷道：“伊妮特肯定在这里面，她是怎么进去的？如果遮罩是在她进去后才落下的，那会不会是为了困住她？” “……” 千言万语凝结在伏恩短暂的沉默中。过了许久，他又找回声音，只是颇为无奈，“……你小子的心思真是一点弯路也不走啊。” 尤里西斯：？ “遮罩落下后，进出都会被禁止，传送魔法也会失效，可能伊妮特来得比较早吧。” 伏恩见他没被先前的事困扰，就言归正传，“这个遮罩一定是雪狼本人开启的，我亲眼见过他使用，是个很高阶的黑魔法。” “能想办法解除掉吗？” “只有施法者能解掉它……或者施法者死了也行，但雪狼很有可能在里面。就算塔主大人也只能打出个几秒就愈合的裂缝，根本来不及救人出来。” 偏偏这个时候，加西亚还在北面边境联系不上。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塔主大人了，很快……” “刚刚的攻击中，我确认了一件事。” 尤里西斯没多在意他的话，语气也不像伏恩担忧得那么焦急，他又扔出一个雷电球将它压向遮罩，把伏恩拉近来看。 “这个遮罩是有自我修复能力的，攻击并不是没有奏效，只是修复得太快了，肉眼看不出而已。” 精灵冷静下来，透过电光仔细观察，在雷电的作用下，遮罩表面如抽丝剥茧一般被分解，又迅速生长出来，不停反复。收回视线后，他惊讶地看向面前的青年。不是因为对方在这种急迫的情形下，观察力还如此出众，而是…… “你多大了？” 尤里西斯没想到伏恩看完他的演示后，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