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是这样我不放心啊。 他本来想说不然让萧云铠跟着自己,却突然想到萧云铠不会水的事情──估计年深也是想到了这点,在水边真遇到些什么事情,杜泠才能帮到他的忙。 到最后,顾念还是没拗过年深,把杜泠带在了自己身边。 安排好一切,年深便带着自己挑出来的十来个人连夜奔赴洛阳。 第二天早晨,另外一半人也火速出发了,顾念和杜泠带着剩余的人马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北上而去。 洪水决堤肆虐,分支出许多‘临时河道’,让下游的状况愈发复杂,再加上积水也没完全褪去,给搜救工作增添了不少难度。 顾念不得不将手上的兵卒分成了若干队,一边沿着各条河道搜索,一边也张贴榜单,去当地附近的村落和掌船的那些人家打听消息,看有没有人家这几天从水里救了人上来。 当然,他们的搜救工作也不单单只针对年风勇,遇到被洪水围困或者需要救助的对象,仍然会施以援手。 包括派去村落那边的兵卒,除了寻人之外,也会按照顾念的要求提醒大家预防洪水过后的疫病,一方面要及时清理垃圾,掩埋那些被淹死的动物尸体,另一方面要特别水源和饮食卫生的问题,尤其不要喝生水,或者至少要过滤净化过后再喝。 沿着河道搜索的那些兵卒救了不少人,也找到了许多尸体,但都不是年风勇。 几天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搜救到的活人越来越少,尸体则越来越多,年风勇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时间拖得越长,找到活人的希望就越小。 “都别垂头丧气的,以年将军的身手,不可能这么容易出事,只要没找到他的尸体,那他很有可能就还活着!”早晨派兵卒们出去搜救的时候,杜泠努力的给他们打气。 等到兵卒们离开,他便萎靡不振的回到军帐,在顾念身边坐了下来。当年在镇西军营杜泠也跟过年风勇不少时间,说起来,这些人里面跟年风勇感情最深的应该就是他。 “早知道就应该带夏道长过来,让他卜算一卦将军的方位。” 杜泠叹气道。 “没有消息有时候反而是好消息。”顾念心神不定地摆弄着桌案上的空杯,他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被洪水冲走的人找不到尸体很常见,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以现在的状况理智来说,年风勇还活着的希望恐怕不足三成。 “我是怕麾下难受。”杜泠眼圈微红。年风勇会带人赶到洛阳城,是因为接到年深的信函,如果他真的死了,年深恐怕因为这封信愧疚一辈子。 顾念手上的杯子顿了顿,他其实也非常怕年深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两人正相顾无言时,守在门外的兵卒忽然跑进来报告,“年将军跟年夫人来了!” 愣怔片刻,顾念才反应过来兵卒口中的年夫人应该是年风勇的夫人,孙芷兰。 果不其然,他和杜泠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年深跟孙芷兰一前一后的身影,两人俱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顾司直,你这边可有什么消息?”看到顾念,孙芷兰便急切地开口。她虽然挽起发髻,多了分稳重之态,但韶颜稚齿,鲜眉亮眼,脸上半点看不到时间的痕迹。只不过,此刻她脸上布满愁云,神色也有些憔悴,显然也是为年风勇担心的缘故。 “今天出去搜救的人才刚出发,还得等等才会有最新的消息。”顾念跟走在后面的年深对视了一眼,温言安抚她,“你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下,有了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不,我就坐在这里等。” 孙芷兰开口说话的时候,眉眼间仍旧留有几分当年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的神韵,年风勇定然也是对她极为宠爱的,才能让她在过往七年的时间里几乎没什么改变。 “我们负责找人,找到的话,你是要负责照顾的,各司其职,各行其事。照你现在这么熬下去,人还没找回来,自己就累垮了,到时候指望我们谁照顾他?” 孙芷兰犹豫了下,终于被顾念说服,同意去隔壁的军帐休息一会。她一路从长安赶到洛阳,又从洛阳再跑到这里,确实也是累坏了。 “我在洛阳那边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想着到你们这边来看看状况,正好她赶到洛阳,听说我要过来,便执意要跟着。”等孙芷兰被送去休息,年深才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拿这位年轻的婶婶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你也先去里面歇会儿。”顾念心疼地拽着年深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床上推。这才几天的时间,年深居然已经瘦了一圈,眼睛里全是血丝,红得骇人。 可惜的是,年深和孙芷兰的到来并没能带来什么好运气,接下来几天,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年风勇的消息。 这下子,孙芷兰忧心忡忡,每天半夜躲在军帐里偷偷哭泣。 年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整晚愧疚的站在她的营帐外。 顾念心疼年深,却也对这个局面有些束手无策。如果年风勇真的不在了,恐怕也只能靠孙芷兰自己走出来。 又过了几天,孙芷兰终于绝望了,她当初来得匆忙,将年彻丢在了长安,耽误了这么多天,她必须得回去了。 上马车之前,孙芷兰眼眶含泪,死死抓住年深的袖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 年深一撩衣摆,跪在了孙芷兰跟前,“对不起。” “说什么呢!”孙芷兰瞪眼看着年深,伸手去拽他,却拽不起来。 “是我害了阿叔。” 年深腰背挺得笔直,头却垂得很低,眼泪无声的砸在地上。如果他当初没有写那封信,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孙芷兰拽了两下拽不到人便放弃了,冷脸对着跪在面前的年深道,“年家的家训是什么?” “死守国门,生护天下。” “天下只有你姓年么?” 年深沉默了。 “我夫君叫年风勇,他也姓年,从小到大,他背的也是这八个字!”孙芷兰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因为太过用力,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道红痕,“嫁给他之前,他就告诉我,这条命先是用来守天下百姓的,其次才是我的。如果有一天他为此而死,那也是死得其所。” “你当年困守长安的时候,冒死去平州的时候,你阿叔也很自责,觉得不该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一切。”孙芷兰瞪着杏核眼看向年深,“你埋怨过他吗?” 年深后背微颤,“当然没有,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所以,这件事根本就跟你没关系。”孙芷兰深吸口气,“来洛阳救人,也是你阿叔自己的决定。” 说完,她又拽了年深一把,年深终于站了起来。 见他起身,孙芷兰的语气也放缓了些,“我只求你能帮我把他的尸身找回来,我们夫妻,生要同寝,死要同穴。” “我一定会找到阿叔。”年深朝孙芷兰深施一礼,郑重承诺。 “那就拜托你了。”孙芷兰拍了拍他的手臂,转身上了马车。 孙芷兰走后,年深又带人扩大了搜索范围,顾念不放心,便跟在了他身边。 三天之后,年深他们正带着一队兵卒沿河道搜索的时候,一个背着药篓的中年汉子怯怯地靠了过来,“将军,你们是在找人不?” “对,”年深立刻大步跨了过来,急切地道,“你最近在水边救过人?” 那汉子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一哆嗦,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顾念连忙把年深拽到自己身后,温和地对那个男人道,“我们在找一个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黑色短须,长得跟我身后这位将军有几分相似。” “那应该就没错了,”男人挠了挠头,“我瞧着是有些像。” “他在哪儿?”这次连顾念都有些激动了,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 “在我家。”男人指了指旁边那座矮山,随后他又疑惑地转头看了顾念两眼,“奇怪,我怎么看这位小郎君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说: 顾念:???我跟年风勇长得应该不像吧? 第241章 顾念:??? 听男人这样说,他立刻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眼前的人长得身材魁梧,浓眉长眼,算不上英俊,却是那种敦厚和善人人都愿意亲近的类型。 可惜的是,顾念对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印象。 以前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挺自豪的,没想到最近却总是出现‘问题’。 不过,找人重要,现在也不是纠结其它事情的时候。他连忙拜托男人,“麻烦你带我们回去看看。” 男人点了点头,晒得微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赧色,“可能有点远。” “没事,多远都不怕。”年深心急地往前跨了两步,腰间的刀鞘撞在蹀躞上,发出唰啦啦的动静。 男人听到声音以为他要抽刀,吓得往后退了半步,随后便发现自己误会了,尴尬地挠了挠头,“那……那就好。” 年深:…… 带人跟着男人走之前,顾念又特意派了两个人回去叫医师。秦染此刻正带着医疗队的大部分人在洛阳那边救治灾民,并不在这边。 原本他们这边还有三个医师,后来随着救起来的人越来越少,洛阳那边又实在缺人手,便调回去两个,只留了一个人应对意外状况。 男人一直紧张地看向年深和周围的兵卒,为了缓解他的情绪,路上顾念跟他闲聊起来。 男人叫钱方,家里原本就以采药为生,后来十几岁时家人病故,他就去洛阳的一家药商那边当起了送货的伙计。勤勤恳恳地做了几年,药商觉得他为人老实又肯吃苦,开始带着他出去进货。跟着药商走南闯北,他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顾念边听边在自己的记忆里默默搜索,洛阳的药商,好像还真没打过什么交道。他虽然在北地冒充过一段时间的药商,但当时只是借个身份,连药肆的人都接触不多,药商就更没印象了,而且他还戴着大胡子,应该也不太认得出来吧? 有次跑货途中遇到了土匪,钱方帮药商挨了一刀,药商感动不已,便将他认为义子,还帮他安排了门不错的婚事。 药商与发妻感情甚笃,对方去世后执意不肯再娶,家里只有一位老母,钱方夫妇便将药商和老夫人当作自家长辈伺候对待,四人相处和乐融洽。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苦尽甘来了,却没想到去年突然出现了那场大震。好不容易等到灾情平定,十月的时候,他和义父去南方进货,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溃败的镇东军兵卒,那些人简直与土匪无异,抢钱不说,还把他们同行的几人都砍成了重伤。 说到这里,钱方又畏缩地扫了眼年深和周围那几个兵卒身上的横刀。 年深和顾念对视一眼,这才明白钱方那么害怕自己的原因,默默将身上的横刀挪到了腰后的位置,又示意其它的兵卒退后让开些距离,钱方的表情才略微放松了些。 他义父和其余几人伤势过重,都没撑过去,最后只有钱方和另一个伙计活了下来。 回到洛阳之后,他将义父的遗物转交给老夫人,老夫人伤心之余觉得世道不安全,恐怕会天下大乱,便收了铺子带着银钱回老家去了。钱方和老婆一商量,也决定先回老家山里住个一年半载,以避祸事。 今年过完年后,他也去洛阳卖过两次药,听城里相熟的药肆伙计说洛阳已经被镇西军接管了,比从前还安稳。钱方听说后略微有些动心,但还是打算再观察段时间。 救人也纯属意外,发洪水的时候,他担心山下水势的状况,跑到山腰查看,结果发现岸边的柳树拦腰挂住了一个人。 “那人现在状况怎么样?”听到他提起救的人,年深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腿上有处很大的伤口,还撞到了头,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基本没有醒过。”钱方叹了口气,他也是今天下山来找人换米,看到那张张贴在村口的年风勇的画像,才听说了附近的镇西军一直在找人的消息。 难怪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顾念跟年深对看了一眼,年风勇如果醒着,至少也会请钱方想办法找人捎个消息到洛阳。 更巧的是,为方便活动,年风勇跳下水救人之前,把外袍和 ‘碍事’的东西都先摘了,所以后来他接连救下几人,最后力竭被浪头卷走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钱方看不出他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暮色微沉,众人点起火把,终于赶到了钱家。 钱方的老婆眼见着数十个兵卒出现在家门口,也吓了一跳,等听完解释,才明白是来找偏屋躺着的那位的。 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形容瘦削,满脸没打理过的散须,但年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阿叔。 他两步跨到床榻前单膝跪下,紧紧握住了年风勇的手抵在额前,半晌无声。 因为年纪相差只有十来岁,小时候年风勇常常带他玩耍,指导他练武,比起叔叔,甚至更像是他的兄长。年云起去世之后,也是这位小叔叔一度扛起了照顾年家和镇西军的重任。年深对年风勇的感情也很复杂,亦兄亦师亦父。 “里面地方太小了,进去人太多空气不流通。” 阑珊的火光间,顾念见年深肩膀微颤,便背身拦在门口,将其它人暂时挡在了外面,给年深单独留下了一点释放情绪的时间。 这样都能找到,也真的是幸运。顾念也忍不住眼眶濡湿,长舒口气,一颗心放回去了一半。 他们这边刚进屋,医师也赶到了。 听说有了年风勇的消息,原本守在军帐的杜泠立刻行动,嫌那个医师腿脚慢,他专门安排三个兵卒轮流把人背上了山。 钱家的屋子实在太小,医师们进去帮年风勇检查,顾念和年深就不得不退出来,只得带着兵卒们到外面露天站着。 钱方打发老婆去给众人烧水,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内陪着。他原本只当是自己随手救了个人,看到山下那么大阵仗,才明白这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头上有两处伤口,应该是在水里的时候撞到了石头或者什么东西,腿部的伤口像是被断木之类刮伤的,最深的位置已经及骨,感染严重,我刚才已经紧急处理过了,不过还是得尽快送到洛阳去给师父看看。” 检查过后,医师过来跟年深和顾念报告状况。 那个医师最后补充道,“对了,胸部还断了两根肋骨,但是不像撞伤,倒像是被打伤或者……” “那个,肋骨应该是我救人的时候弄伤的。”旁边的钱方听到之后,局促地搓了搓手插话。 众人:??? 顾念&年深:!!! “我把他救上岸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钱方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我就想起自己前些年跟着义父去北方进货的时候,曾经碰巧遇到过一位药商当众教人一种按压胸口的奇术,可以令溺水之人起死回生。 当时实在没有办法,我就按照那位药商教授的要领试了试,幸好成功了,他肋骨应该就是那时候被不小心弄伤的……” 顾念目瞪口呆,钱方还真的见过他。 钱方说的,显然就是多年前他在沛遥城内教众人心肺复苏术的事情。 当时他应当地医师的请求教授这种技术,为了能多教几个人,也为了能让完颜忽烈和更多人明白这只是救人的行为,他选择了在客栈当众教学。 万万没想到,那晚他所教授的心肺复苏术,兜兜转转,数年之后,居然会在因缘际会之下意外地救了年风勇一命。 其它人听到他说按压胸口的时候也明白过来了,毕竟之前去锦州救人的时候,怕遇到溺水急救的状况,顾念就教授过众人这个方法。 见众人都瞪眼看着自己,钱方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努力解释着,“这种奇术叫心肺复苏术。只是施术的时候按压太大力的话,容易伤了肋骨。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信,我们当然信。”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杜泠兴奋地走过去,搂住钱方的肩膀拍了拍,又指着顾念道,“你不知道,这心肺复苏术,可是我们顾司直的独门绝技之一。” “原来你也姓顾,难怪我就觉得眼熟,难道你是那位药商的家人?”钱方也恍然大悟。 “嗯。”顾念也没办法细解释当时的状况,只能笑着含糊应下,自己变成了自己的‘家人‘。 医师摇了摇头,转身去看旁边熬煮的药汤。杜泠搂着钱方的肩膀不放手,笑道,“钱兄弟,你与我们镇西军如此有缘,今晚我们定要好好喝上几杯,不醉不归。” “那是,那是。”钱方连连应声,也露出感慨之色。 “不行,我也得敬钱兄弟一杯。” “还有我!” 找到年风勇,这些日子压在众人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兵卒们也纷纷摇晃着手上的火把跟着起哄。 一片喧嚣中,年深默默走到顾念身后,“我欠你的账又多了一笔。” “是啊,”顾念面上一本正经,手却不老实地摸向年深的脸颊,“这下卖身一辈子是真的不够了,你下辈子也得卖给我才行。” 年深眸色微动,抬手握住那只占自己便宜的手,偏过头轻轻吻了下他的掌心,“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卖给你。” 浮岚暖翠,万千灯火,映在他漆黑的眼底,瞬间化作缱绻温柔之色,熏然蚀骨。 顾念:………… □□是犯规的! 年风勇被连夜送往洛阳,年深身上没带多少钱,便把身上的剩下的十几两黄金先留给了钱方夫妇,并承诺会同意他的任何要求。 钱方夫妇拿到金子就已经有些意外,连连推辞,说不再需要其他的东西,年深却执意要给。双方僵持不下,后来顾念便提了个建议,既然钱方以前是做药材生意的,又想等世道太平之后回洛阳去,那不如就由年深出资给钱方夫妇在洛阳买个宅子开间药肆,既能让钱方以往的积累有些用处,也算有个能安稳度日的营生。 这个提议总算是皆大欢喜,钱方夫妇满脸惊喜,年深也觉得妥当,有铺子在那儿,日后他或者年风勇想要再追加其它的赏赐也就容易了。 找到人,他们也赶紧派人通知了孙芷兰和另一边搜救的叶九思等人。船队走的水道需要宽和深一些,所以叶九思那边负责搜索的也是比较大的河道,离他们这边有段距离。 几天之后,年深、顾念、叶九思等人齐聚洛阳。 洪水虽然毁坏了不少房屋,但因为年风勇当时及时赶到,按计划派兵卒引导将大部分人疏散到了高处,所以伤亡人数不高,救灾的人力也就相对充足很多,清理淤泥、河道等各项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年深索性召集城内的那些富绅,共同商量洛阳城的重建事宜。一方面,洛阳地理位置特殊,既然要重建,不如索性听听这些当地人的意见,让大家住得用得更舒适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们帮忙出钱出力,将各项工程质量做得更好。 年风勇的伤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腿上的问题比较严重,数月之内可能都无法正常行走,需要好好休养。 为了方便他的行动,顾念特意仿照后世的概念给他设计了把轮椅。没想到打造出来后,居然意外大受欢迎,许多家里有行动不便的老人的洛阳富绅纷纷向他求购此椅,订单纷至沓来。 这次水灾还是不免多了许多孤儿和无家可归的老人,顾念便索性把轮椅的收入都捐给了洛阳当地的悲田院。 洛阳这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顾言和吴鸣那边也传来了陆溪的消息。 陆溪逃跑途中意外在山间遇到泥石流,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却断了双腿。 发现甩不掉追兵之后,他意识到自己中了觅影蛊,假意同意跟月家姐弟进入深山避世,暗地里却派人想杀掉月北,收到天蛊示警的月北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人全都送进了毒虫阵。 几天之后,陆溪点燃了自己所住的茅屋。 他唯一还算有点良心的是,将被迷晕的月南送到了茅屋外面,留了她一条性命。 众人得到消息,一时都有些无言。 “可惜真玉玺的消息也被他带走了。”杜泠恨恨地一锤桌子,原本还想等腾出空来再去查这件事的。 年深眉睫微垂,没有说话。 叶九思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墨青的声音,“真玉玺的消息被谁带走了?” “阿青!”叶九思立刻欣喜起身,果然看到墨青迈步跨进门来。 顾念也好久没看到墨青,开心地跟在小世子后面迎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墨青的胳膊。 “玉玺怎么了?”墨青丹凤眼微扬,看看叶九思,又看看顾念。 “就是之前写信跟你说的那个事情,吕青手上的真玉玺被陆溪掉包偷走了,现在陆溪死了,玉玺不知道是被他毁了还是藏到哪里了。”顾念眉眼间带着盈盈笑意,抢先开口,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 屋内众人则纷纷露出遗憾之色。 “你管它在哪儿,”墨青不禁嗤笑了声,抬手戳了戳顾念的额头,“谁说吕青手上的那枚就是真的?” 众人:???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墨青:你们猜谁才是真大佬? 第242章 顾念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吕青手上的玉玺是假的?” “不会吧?”小世子也一脸茫然。 年深俊眉微皱,望向墨青,“你别告诉我,当初薛综给吕青的那枚玉玺就是假的?” “没错,就是假的。”墨青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一撩衣摆,悠哉地在叶九思旁边的空座坐了下来。 这出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戏码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什么叫没错,就是假的。现在说的可是玉玺,传国玉玺! 不是一块普通玉印好嘛! 见众人依旧盯着自己,墨青耸了耸肩膀, “当初林安把持朝政日渐做大,阿姐怕他篡权夺位,专门让我打造了一枚假玉玺,以防万一。 后来吕青血洗长安,阿姐就知道这人是奔着帝位来的,她和阿综恐怕是避无可避,便找我商量对策。 她手上一无无兵马,二无实权,唯一还算有点分量的筹码,就是这块玉玺了。 于是,我们便议定了偷天换日之计,决定先把假玉玺‘传’给吕青,真的则早就偷偷送出宫藏在了我这边。 我本来打算着,必要的时候拿它换阿姐和阿综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实在救不出人,就在自己临死之前就揭穿此事,让吕青被人笑话一辈子。” 顾念摸了摸鼻子,难怪当初打造回回炮什么的墨青半点都不怕,敢情人家连玉玺都直接敢给吕青弄个假的。 “可是后来人救出来了,这件事就被我暂时放下了,想着等以后需要对付吕青的时候再说。结果之后接连出了太多事情,时间一长,”墨青凤眼微垂,满脸无辜,“我就把玉玺的事情给忘了。” 众人:…… 不愧是你,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 怕墨青口渴,叶九思将自己手边的执壶和杯子朝他那边推了推,“那玉玺现在在哪儿?” 墨青眼风微斜,瞥了眼院内那座八角石雕凉亭。 叶九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蓦地想起墨家凉州大宅的后院里也有座类似的石雕凉亭,“你阿姐常待在里面绣花的那座凉亭?” 刚端起杯子的墨青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道,“在亭子的云朵踏跺底下。” 接到叶九思想要仿制玉玺的信之后,他才突然想起压在亭子底下的真玉玺。但事关重大,这事情还是当面解释比较好,再加上跟众人也许久未见,墨青便亲自跑了这一趟。 顾念怔了怔,隐约记起顾夫人似乎也常跟墨紫坐在亭子里做针线活,不禁心内暗笑,顾夫人要是知道自己在传国玉玺上踩踏了六七年,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 “等一下,”萧云铠的手在半空惶恐的转了半圈,难以置信地道,“所以说吕青从一开始拿到的玉玺就是假的,他用了七年假玉玺?那大亁的所有政令岂不是也都可以看作是假的了?” 众人:………… 某种程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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