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往该烧的地方烧。 齐晟漆黑的眼掠过贺临,一寸一寸的阴冷和深寒,全是杀伐气,压制得人喘不上气,“他今天动了我的人,还想好手好脚的站在这儿,我不痛快。” “好说,年轻人在外不懂事,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贺九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笑,“既然我是他长辈,他哪只手碰的沈小姐,我让他赔上。” 他看着君子端方,慈悲如佛的温和语气,却生了毒蛇一样的阴狠心肠。 贺临听完,隐约猜到了自己小叔的意思,一脸错愕和惊恐地看过去。 “小叔,小叔你不能这么对我。”他面上失了血色,转脸向逼近自己的保镖破口大骂,“别他妈过来,你敢动手,我回去就找人弄死你。” 齐晟的人根本不搭理他,面无表情地敲碎了一只酒瓶,手起瓶落。 “啊——” 一声尖锐到不太体面的哀嚎,碎玻璃扎进了贺临的手背,鲜血淋漓。 齐晟根本没想放过他。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像是打量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始终毫无触动,只轻笑,“就凭这些?” 好巧不巧,沈姒被顾淮之带进门时,目睹了这一幕。 她没怎么见过齐晟教训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肩膀抖了一下。她别过脸去,抬手掩唇,依旧被休息室内的血腥气刺激得反胃感上涌。 齐晟本来没什么反应,见到沈姒突然过来,面上才微微一变。他微蹙了下眉,快步走了过去,抬手遮了下沈姒的眼睛,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不是让你站着别动吗?” 阴影压下来,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沈姒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睫毛轻轻一颤,在他掌心扫了下。 “还怕血?” 跟见血不眨眼,杀伐气浓重的作派截然不同,齐晟顺了顺沈姒的后背,好像非要弄死别人的不是他一样。 贺九瞥见齐晟紧张的样子,眸色微动,掠过一丝诧异。再看向沈姒时,他的眼神就多了一分探究和玩味儿。 沈姒低声说了一句没有。 她亲眼看到父母倒在血泊里,很长一段时间对大片鲜血有强烈的应激反应,看到了就浑身不舒服,这几年恢复了很多,还是有点反胃。 但她今天不全是怕血,还因为没防备,没料到休息室里这种场面。 毕竟她虽然听过齐晟什么脾气和手段,其实没怎么见过他处理人。 齐晟将她带在身边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折腾她,不是在逗她玩,就是压着她在她身上作乱。底下人做不好事或者有谁不长眼撞到他枪口上,他也没当着她的面发作过,都是事后处理。 而且相处这些年,她干过的让他不痛快的事数不胜数:越权、看过他的机密文件、借他的势报复过不少人、还扇过他巴掌,精准踩完了他的雷。 他平时不是没动过气,也不是没威胁恐吓过她,什么“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你才安分点”、“再跑给你植入追踪器”、“再说一句打断你的腿”……她只当玩笑话,心情好了跟他撒个娇服个软,心情不好继续跟他对着干,苗头不对就掉两滴眼泪,从来没当回事儿。 而且事后的确都翻篇了,他话说得再狠,到底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她才知道,齐晟漫不经心撂下的几句话,可能不是玩笑。 千回百转的心思还没理出一个头绪来,旁边贺九垂眼看向疼得半死的贺临,温和道,“还不给人道歉?” 地上的贺临刚被人扶起来,几乎站不稳,额头上青筋暴起,全是冷汗。被折腾了这么一通,再加上当着他小叔的面儿,他半个不字都不敢讲,“对……对不起,沈小……小姐。” 沈姒哪里还有心思听这种人废话。 “齐晟。” 她强忍下不适感,扯了扯齐晟的衣角,心跳得还是很快。 “算了,这是我闺蜜婚礼。” 第58章 明火如昼 她连求饶都不能 场面闹成这样, 已经很不好看了。 对于今晚绝大多数人来说,沈姒这句“算了”说得恰到好处。没几个人敢上来打圆场,再迟一会儿, 两边关系就快僵到公开翻脸了。 正好赶上另一边组了个局, 陆家那位让人过来问了一句,梁靖川和许昭意又亲自来请, 这事儿就算不想翻篇,在婚礼结束前, 也得到此为止。 休息室很快被人清理干净, 今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恢复平静。 不过梁家那边必须得给个交代。虽然是婚礼前一天, 但事先没知会一声,就在别人地界闹事, 到底不妥,这事儿换他可能要把人揍死了。 从庄园最北边的小楼往外走,有足足十几分钟的路程。 齐晟和梁靖川略缓于其他人, 他难得真心实意地说了句,“今晚的事闹得这么难看, 我难辞其咎, 欠你一个人情, 日后有需要尽管开口。” 梁靖川用一种“哥你说这些见外的话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了眼他。 “今晚就算你不替沈姒撑腰, 我老婆也要跟我闹。”梁靖川倒没太放在心上, “她俩大学玩得太好, 本来就帮亲不帮理, 何况这次沈姒受委屈。” 他懒洋洋地望了眼前方,“我这儿不要紧,您该考虑日后跟贺家的关系。” 前面贺临今晚脸面全无, 反应剧烈,疼得哀嚎叫嚷了一路。 “就扎了下玻璃,别在我耳边鬼哭狼嚎。”贺九摘了眼镜,按了按眉心,语气里隐隐透着点儿不耐烦的意思,“这是国外,贺临,你猜齐三有多想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贺临梗着脖子,经了今晚这一出,到底犯了怵,兴风作浪的心思全掐了。 “跟你开个玩笑,怕什么?”贺九勾唇,眸色十分温和,“动了齐晟的人,照他的脾气,就算要把你扔进公海,也可能更想先找人剁了你。” 他摩挲了下尾指的戒指,“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一个最疯的。” 换成别人也许会忌讳得罪人,权衡利弊后,肯卖个面子。 齐晟不会。 他这样的脾气,谁开罪了他谁后患无穷,只有别人怕他的时候。 “风流到齐晟的女人身上,我看你是找死。” - 齐晟回去后,沈姒不在,问了庄园的仆人,才知道她在厨房煮面。 嵌入式筒灯光亮均匀,照亮了一方空间。沈姒正背对着他切菜,晚礼裙已经换掉,长发被一支玉簪松松垮垮地挽好,白日里带的蝴蝶耳坠还没有摘,随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视线无意间扫到黑色流理台面,上面正倒映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沈姒回眸,撞上齐晟漆黑的视线。 大约觉得这一幕新奇,齐晟仿佛起了兴致,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 “饿了?” “嗯,今下午光忙着试礼服和过婚礼流程了,今晚又遇到,”沈姒把今晚不痛快的事略了过去,“我都忘记吃饭了,然后发现这里有小厨房。” 庄园内一栋栋小楼的配备都很齐全,每天有人定时清扫,虽然基本没人动用厨房,但里面应有尽有,她就直接让工作人员送过来点食材。 这才刚开始切菜,就被他撞上了。 齐晟从身后把沈姒环住,“怎么不叫人直接做好送过来?” 沈姒切菜的手一顿,过于亲昵的动作让她心里起了涟漪,很微妙。 “都在忙明天的婚宴,估计要忙活一晚上,还是不给人添乱了。”她若无其事地偏过头来,看了眼齐晟,“再说煮面条又不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她突然想到什么,轻笑了声,不客气地指使他,“你帮我拿两个鸡蛋。” 齐晟半垂着视线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却肯顺着她的话取东西。 其实沈姒也就会煮个餐蛋面。 顶多再加上两道菜,还是从前为了讨齐晟开心,在别人反复指导下完成的。 沈姒虽然是被收养的,可她养父母从未薄待过她,自小到大在能力范围之内娇养她长大,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吃过太多苦,没学过做菜。 有时候人的机遇很难扯分明。 她的亲生父母遗弃她,以至于长大之后,调查了一半她就不敢再继续探寻真相,怕戳到伤心处;可她遇到的养父母待她如亲生,她度过了非常安乐的十几年;后来一场车祸毁了她全部,可她又因此遇到了齐晟。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恍惚了片刻,沈姒一不小心切到了手,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有血珠突突地冒出了指尖。 听到这边的动静,齐晟快步过来,一把扯过她的手,在灯光下察看了下她的伤口。他微蹙了下眉,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紧张,“怎么回事儿?” 沈姒本来还以为他要说“怎么切个菜也能走神”,结果他没有。 齐晟声线偏低,“疼不疼?” “没事儿,这里有创可贴。”沈姒从拉开柜子,拿出一枚撕掉了包装。 齐晟垂眸,漆黑的眼眸中晦暗一片。大约是看不下去,他从她手中夺过,淡声说了一句,“伸手。” 沈姒看着他,鬼事神差的,顺着他的话伸出了流血的手指。 齐晟捏着镊子,夹了块酒精棉替她擦了擦指腹的血液。听她很轻地嘶了一声,他掀了掀眼皮,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她,“早说过你不适合做这些。” 不等沈姒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齐晟已经将她的手指贴好了。 沈姒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前来。 齐晟是说过“你不适合做这个”,在她学了一周时间,给他做了两道比较简单的南方菜的时候。她当时满心欢喜和期待,结果他尝了一筷子,就不冷不热地撂下这么一句。 她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吃。 毕竟当时那个语境,她真听不出来他其实是在关心她,失落了好久。而且这话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后续打死她也不肯再自取其辱了。 齐晟半垂着视线,碎发遮了点漆黑狭长的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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