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十八岁那年,为了给妈妈治病,江镜修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大他七岁的女人。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姜氏集团的掌权人,商场上手段狠厉,人人敬畏,可对他,她却温柔得不像话。 她宠他,宠到让他生出被爱的错觉。 他随口一句喜欢城南那家咖啡店,第二天,那家店就被她买下来,只为他一个人做咖啡。 他半夜发烧,她放下跨国会议,连夜飞回来守在他床边,一遍遍给他换冰毛巾。 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带他去看极光,在漫天绚烂的光影里,她吻着他的指尖说:“小乖,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过。” 他信了。 直到一个陌生男人约他见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远乔,姜栀音的前男友。七年前,她向我求婚,但我选择了事业,出国深造,虽然这些年我们并无联系,可我知道,只要我回来,她就会回头。” 说完,他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江镜修面前:“我准备和她复合,但在这之前,我必须清除掉在她身边的男人,这是五千万,对你一个吃软饭的足够了,拿了后,离开她。” 江镜修喉咙发紧,他从不知道姜栀音的感情经历。 他年纪小,从出生起就只喜欢过她一个人,可她,喜欢过别人。 想到过往的种种,他鼓起勇气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姜小姐可能早就忘记你了……” 陆远乔笑了:“你大概不知道,她当年有多爱我。” 他拿出手机:“这样吧,我们打个赌。” “我现在发条信息,说我回国了,半路车子抛锚,让她来接我。” “你发条信息,说你出车祸了。” “看她先回复谁。” 陆远乔抬眼看他,胜券在握:“如果她先回我,你拿钱走人。” “如果她先回你,我退出。” 江镜修心头闪过无数种情绪,躁动、不安、犹疑,最后一齐化成了破釜沉舟的决然。 “好。” 两条信息同时发出去后,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变得无比煎熬。 江镜修盯着屏幕,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和姜栀音在一起的画面。 他胃疼时她给他揉肚子时心疼的目光,漫天大雪里她落在他唇角轻柔的吻,跨年时他们在落地窗前的缱绻…… 一幕一幕,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江镜修眼前,牵引着他的思绪不断飘远。 直到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猛地回神,就看到陆远乔得意一笑,接起电话按下免提键。 “地址。” 姜栀音冷淡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几乎要刺穿江镜修的耳膜。 他紧紧握着拳,指节攥到发白,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看到他的反应,陆远乔满意极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吗?”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姜栀音的语气依然浅淡。 “没有,地址。” 陆远乔脸上的笑意愈发肆意,挂断电话,慢悠悠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看着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江镜修脑子里一片空白,脸上血色慢慢褪尽。 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从喉咙里挤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她……以前很爱你吗?” 陆远乔笑了:“是啊,需要我跟你说说她怎么爱我的吗?” 他慢条斯理地列举—— “她带我去看极光,说以后每一年都陪我过。” “她因为我一句喜欢,买下一整家咖啡店。” “她明明最讨厌猫,却因为我捡了只流浪猫回家,默许它睡在主卧……” 江镜修浑身发冷。 原来,她对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透过他,怀念他。 “愿赌服输,你该离开了。”陆远乔再次将支票递给他。 “是,我输了。” 短短几个字,却耗尽了江镜修所有力气。 他抬起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的手接过那张支票,绝望地闭上眼,声音里满是麻木。 “我会如你所愿,永远消失。”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陆远乔也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去。 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江镜修嘴唇都咬出了血,才咽下胸腔中涌动的情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咖啡馆。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他像感觉不到一样漫步进雨中。 也没注意到陆远乔开车经过他时,故意加速,激起一阵水花,全泼在他身上。 车窗降下,他笑得嚣张:“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才是落汤鸡该有的样子。” 说完,他笑着开着车,扬长而去。 雨一直下,江镜修浑身湿透,狼狈地回到别墅。 手机响了,是学校老师打来的。 “江同学,那个留学名额想好了吗?真的要让出去吗?” 听到老师叹息的语气,江镜修涣散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大雨,轻声说:“不让了。” “我自己去。” 第二章 听到心爱的学生终于想通了,徐老师语气瞬间欣慰了不少。 “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你成绩优异,这个留学名额全校仅此一个,怎么能让出去呢。” “你好好准备一下,十五天后就要出国。” 江镜修点了点头,拿起笔,在日历上圈出离开的日子。 十五天后,刚好是姜栀音生日那天。 他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一条晚礼服,这三个月里自己通宵达旦地设计修改,就是为了在那天送上这份他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 他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就是为了能长久地留在她身边,陪她度过一年又一年。 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思及此,江镜修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将这条裙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大概是淋了雨,他的体温不住攀升着。 冷与热两种极端感觉交替出现,他全身闷出冷汗,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身上压着几座山。 半梦梦醒间,他听到手机响了好几声,却陷入梦魇中睁不开眼。 直到天快亮时,有人闯进房间把他摇醒。 “江先生,快醒醒,姜总让我送您去一个地方。” 江镜修强行撑开眼皮,就看见了姜栀音助理的身影。 他强忍着不适,起身换衣。 助理开着车,把他送到会所门口就走了。 江镜修捂紧衣服,凭着记忆找到vip包厢,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这都一个小时了,江镜修怎么还没到啊?就算出了车祸不舒服,可你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还派了助理去接,他还拖拖拉拉的,也太不懂事了吧?” “打发时间养着玩的小白脸罢了,平日里卖卖乖还能叫情趣,总作那就是不知好歹了。栀音,你别惯着他了,这么由着他恃宠而骄胡来,只怕快要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是啊,当初远乔离开后,你日夜买醉,就随手养了个鸭子转移注意力,不然江镜修这辈子都不可能走进咱们这个圈子,你宠了他四年了,现在远乔也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掉他这个累赘啊?” 姜栀音端坐在上位,灯光在她那张疏离清冷的脸上打下一层光影,衬得她的声音愈发淡漠。 “我的人我自会处理,你们急什么?” “那不是替你和远乔着急嘛,你等了他七年了,现在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别用江镜修刺激他了,不然真把人又气走了,你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是啊,这些年一直舍不得删和远乔的合照,天天看好几遍,隔三差五就要去美国偷偷看他过得怎么样,听到他喜欢什么东西,就想尽办法找关系弄来托人转送给她……” 一字一句落在江镜修心上,像是针扎一样,掀起一阵阵绵密刺痛。 原来,从始至终,他只是她用来转移注意力并刺激陆远乔的工具。 他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正好从卫生间回来的陆远乔拦住了。 他一只手扯住江镜修的胳膊,一只手推开包厢门,笑吟吟地和房间里的人打起招呼。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把栀音叫来的弟弟都唬得不敢进来了。” 一群人看到他们俩,纷纷噤了声,默契地把目光投向姜栀音。 她抬起头,简要地给他们俩做了个名姓介绍,就示意江镜修到她身边来。 “看样子车祸伤得不严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江镜修压下心头翻涌的心绪,默然走到她身边。 “一点小擦伤,擦完药就睡了,没听到电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看到他今天不声不响不闹,姜栀音有些意外,却没有深究。 “没什么事,就叫你过来玩玩。” 江镜修心中刺痛。 是叫他来玩玩,还是叫他过来刺激陆远乔? 前脚陆远乔拿钱让他离开姜栀音,为和姜栀音复合做准备。 而后脚姜栀音又想用他来刺激陆远乔,加速和陆远乔的复合。 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拉扯,他只是一个工具。 第三章 江镜修心中思绪翻涌,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坐着。 而姜栀音也是一如既往,对他宠之入骨。 娇躯靠在他身上,水果送到嘴边,甚至帮他擦拭唇角的酒渍,擦着擦着就眸色一暗,笑着吻了上来。 江镜修闭上眼,却再也没了一开始的悸动。 他抬眸,看见陆远乔眸色沉沉的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便知道,她刺激陆远乔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这一切的宠爱都在陆远乔皱着眉倒在沙发上戛然而止。 众人惊叫出声,“远乔,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好疼……可能是胃不舒服……给我拿点药过来就行了。” 姜栀音神色一变,再也忍不住豁然起身。 看到他桌上的酒时,更是沉了眸,语气里是失控的心疼。 “你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怎么还敢喝酒,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她一把扶起他,转身就要离开。 自始至终,再也没管过江镜修半分。 江镜修闭上眼睛,知道这出戏,自己已经演完了。 他强撑着滚烫的身子起身,说了句失陪,便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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