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娶妻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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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夏念安回来了。两人对上，均是一愣。夏念安看了眼他手里简单的包袱：“你是今天去乡下看妈？怎么不把我之前买的补品都带上？” 不等顾远舟说完，她就匆匆打开柜子，把大包小包拎出来，都塞进一个尼龙大袋子里，提着给他。 “有点沉，辛苦你了。” 顾远舟平静接过：“那我走了。” “等等！” 夏念安又叫住了顾远舟。顾远舟疑惑回头，夏念安有些扭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上。 “昨天事发突然，没有吃成饭，今天是18号了，过两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提前给你的礼物。” 顾远舟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和贺鸿北一模一样的蓝领带。顾远舟攥着领带的手指不由得用力，他忍不住看向夏念安。可她含笑看着他，眼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也对，从前她送他白衬衫，他都很高兴，会忍不住抱着她诉说喜欢，会开心一整天。但现在，他实在笑不出来。顾远舟把领带塞进兜里，挪开视线：“谢谢。” 夏念安一怔，没料到顾远舟是这个反应，下意识问：“不喜欢吗？” 心底莫名有股慌乱，好像有什么事儿脱离了掌控。顾远舟提起尼龙袋，看着女人的眼睛扯出一个淡笑：“你想多了，是时间有些赶，我得走了。” 夏念安没再拦人：“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顾远舟一路走着，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一直没有收回去的视线，但脚步还是没有停。强制离婚报告已经盖了章，其实他和夏念安已经不算夫妻。这样去想，因为蓝领带带来的闷堵，好像就慢慢散掉了。结束这场不适合的婚姻，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被感情羁绊。等到警局报道后，他会一心一意完成组织任务，为保护祖国的安宁贡献自己的所有！ …… 从京市回乡下，其实距离不也算远。但结婚四年，他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到了村子，隔得老远，顾远舟就看到了那个背着竹笼，守在路口张望的瘦小身影。 “阿妈！” 钟母提着东西冲了过去，越跑越近，他也越能看清，阿妈瘦了，老了，她鬓边的白发已经一大片一大片…… “阿妈……对不起……” 老人也高兴的泪眼婆娑，抿着唇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回来就好，走……回家，阿妈给你包饺子。” 顾远舟使劲儿点了点头，眼睛被泪水模糊，嘴角却扬的很高。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定。仿佛所有的苦恼烦忧都在看到阿妈的那一刻消失了。一高一矮的身影靠在一起回了家。当顾远舟看到厨房里已经和好的半盆白面，还有已经剁碎的猪肉，心更酸了。虽然他们家有烈属补助，可也都是有定数，这么多精面……不知道阿妈是拿了多少肉票跟别人换来的。他将带回来的各种票偷偷塞进了阿妈的枕头下，然后进厨房打下手。阿妈正往饺子里塞铜钱。 “吃了铜钱饺，一生福禄平安，顺遂到老。” 顾远舟垂眸，愧疚越来越深，眼前越来越模糊。母子两人黏了一整天，晚上还睡在一起，说着顾远舟小时候的糗事，说着顾远舟在部队的乐事，就是都默契没有提离开。但天还是要亮，顾远舟终究要离开。 7月19号。距离顾远舟去警局报道的倒计时，只剩1天。钟母翻箱倒柜，往顾远舟的包里塞东西，嘴里不停念叨：“这是阿妈自己炒的辣酱，你最爱吃。你厨艺不少，拿着个拌饭就能吃下一大碗。” “这是我特地晒的野菜，还有这些红薯也甜得很，给你烤好了，你带着路上吃。” …… 没一会儿包袱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去了。 “唉，你怎么没带个大点的包袱，阿妈巴不得把自己也装进去，让你带走。” 一句话，顾远舟立马潸然泪下。好在钟母忙着收拾包裹，顾远舟擦了擦泪，笑道：“好啊，阿妈什么都会做，把阿妈带走就够了。” 母子相视一眼，纷纷别过头去。到了村口，离车站还有段距离，阿妈腿脚不好，顾远舟就不让他送了。 “就到这里吧阿妈。” 钟母点点头，没有坚持，只是佝偻着腰没办法挺直，只能让顾远舟低下身子，用手一寸一寸的摩挲着他的脸。 “去了警局后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空了就回来看看，阿妈在家等你。” “好……” 顾远舟鼻子一酸，在阿妈收回手时立马转过了身，不想让阿妈看到自己湿红的眼。顾远舟感受到背被阿妈轻轻的推了一把。而身后，是阿妈哽咽的声音—— “远舟，朝前走，别回头！” 顾远舟背着包，忍着泪没回头，只抬手用力挥了挥手。回到家属院，夏念安没在家。顾远舟最后把屋里屋外都抹洗打扫了一遍，他把夏念安给的那条领带和一柜子的白衬衫都送了人。忙完后，也到了晚上。屋子已经整洁亮人，没有顾远舟的痕迹。顾远舟最后围着熟悉的部队逛了一圈，靶场今晚有夜训。士兵们排成一排，就着夜色练习射击。他和夏念安初见就是在这里，射击比赛无论是蒙眼还是奔跑，她能把把十环，那时候她在他眼里好像能发光。正要继续往前走，指导员忽然看见了他，冲他走来。 “顾远舟，你明天就要走了，虽然你已经受组织批准，强制和夏团长离了婚，但她现在都还不知情，你去了警局后，你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这两天夏团长也没出任务，你真的不和她道个别吗？” 顾远舟笑笑：“如果有机会，再道别吧。” 可道别也要能见到人。这天晚上，夏念安依旧没回来。零点的军号声响过。终于迎来了7月20号。顾远舟的离开倒计时，只剩不到十个小时了。他去警局报道的时间，是7月20号上午十点。早上六点。顾远舟就醒了，拿了阿妈塞进包里的野菜做了野菜饼。或许他真的厨艺不精，几张饼全糊了。 “可惜了，没做好。” 顾远舟端着饼坐下，咬了一口就苦到咽不下，这时，门被推开，夏念安终于回来了。见了桌上的饼，她很意外：“你做的？” 说着，就抬手拿过一张饼坐下，一口一口很快吃完，眉头都没皱，还说：“不错，手艺有进步。” 她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吃完就要去拿第二张饼。顾远舟看了眼自己手里咬了一口的饼，直接端起盘子就往厨房进：“太苦了，你还是去食堂买早饭吃吧。” 可刚一转身，就被夏念安从后抱住：“还好，你手艺有进步。” 夏念安的头靠在顾远舟后背上，一呼一吸间热气都喷洒在顾远舟身体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昵过了。可她这样靠近，她身上的卫生所消毒气味就越浓烈。指导员说她没有任务，可她一直没回家，是在卫生所照顾贺鸿北的孩子吧。顾远舟正要推开人，忽然听夏念安说：“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他僵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说话？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 是的，顾远舟之前确实想要一个孩子。若是三个月前听到这话，他会很开心。但此刻再提，已经晚了。顾远舟终于用力将人推开，扭头看向夏念安，稳了稳心神，郑重道：“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我准备离开……” 话没说完，房门猛地被人打开。贺鸿北冒汗慌乱跑进来：“念安，小羽又高烧了，却怎么也不肯喝药，非闹着要见你，你能不能再去哄哄他？” 夏念安松开了顾远舟，又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匆匆离开。或许是要走了吧，这一次被扔下，顾远舟心头一片平静。只在夏念安关门之际笑着招手。 “夏念安，再见。” 夏念安身体猛地一顿，看着顾远舟隐隐觉得不对。心口没来由的慌，好像这句再见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顾远舟了。可贺鸿北又催促：“快走吧，孩子等着吃药。” 夏念安将不安压下，大步离开。她和顾远舟已经结婚了，他说再见应该是要去执行任务，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顾远舟在部队任职，怎么可能永远不见？她们还有得是以后。顾远舟目送着夏念安远去，随后提着箱子，头也不回离开。 …… 上午10点。顾远舟抵达警局。警局的警员们都等在门口。望着他们，也望着他们身后耀眼的警徽，顾远舟心中火热起来。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爸爸微笑着对他敬礼。爸…… “我将佩戴上了您的警号，接过您的旗帜，在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完成您未完成的心愿。” 顾远舟收并双脚，向着国徽，向着警局，向着所有警员敬礼高喊：“国安警察烈士顾振明之子顾远舟，前来报道！” 对面，所有警员一并敬礼，高声回复：“欢迎警号81530，顾远舟同志归队！” 夏念安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的下午。想到自己对顾远舟说的那句“等我回来”，她却没回来，不由得有些歉疚。贺小羽的病有点严重，医院离不开人。贺鸿北也刚在文工团入职，工作才刚刚稳定下来，只能她一直两头跑。后来贺小羽的病稳住了，上面又给她派了紧急任务，直到今天上午才彻底结束。 “顾远舟？” 夏念安习惯性的喊顾远舟，空气里只有寂静。夕阳洒下一道昏黄，将房间照的愈发空旷。夏念安扫过房间。空得很。好像少了些什么。夏念安右眼皮不自觉的快速跳动起来，一阵莫名的心慌陡然袭来。鉤鮅濆杌嫞敕讓朹跼渭琑錂孊笶锵襛刚要进卧室，门突然被敲响。是贺鸿北抱着孩子。 “念安，家里水管裂了，我不会修……” 夏念安扫了眼空荡荡的家，意识到顾远舟或许是还没从军区回来，便点了点头。跟着贺鸿北父子俩离开了。在途径半路时还给贺小羽买了些吃的。一小时后，夏念安把破裂的水管用胶带缠好，又试了试水龙头开关，确定修好后，准备离开。 “念安，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你留下吧，我给你做饭吃。”贺鸿北今天刻意穿的常服，一身白衬衫，短发干净利落，显得十分英俊，他伸手推了推贺小羽。贺小羽上前一步用小手拉住夏念安，奶声奶气道：“夏阿姨，你留下吧，我爸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不用了。” 夏念安拒绝，天已经黑透，她得回去等顾远舟回来。不过这个点顾远舟应该已经回来了。不能让顾远舟一直等她。这么想着，夏念安回了家。可推开门，屋里的昏暗却让夏念安再次莫名心慌起来。顾远舟还没回来？夏念安难得的慌乱起来，她连鞋子也没换，加快步伐径直朝卧室走去。干净整洁的床铺，一尘不染的地面。夏念安不由自主的走到衣柜前，怀着一丝莫名的忐忑打开了柜子。一半是空的。只剩下她那一半衣服在衣柜里。夏念安的心陡然悬了起来。白衬衫呢？她突然想起曾经在联谊会上见到一身白衬衫的顾远舟，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晚会上互相做舞伴。他一身白衬衫西装裤，随着音乐，每一步舞步都像踏在她心上一般。咚，咚，咚。自此，她就喜欢给他买白衬衫。最新的款式，最新的潮流，穿在顾远舟身上，永远都是那么吸睛。让她移不开眼。她突然又想，是该生个孩子了。也许不用等明年。顾远舟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不管男孩女孩，像顾远舟就好，缩小版的顾远舟……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升起更深的歉意。是在军区被什么事儿困住了吗？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