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龄给拉了起来,然后退后两步跟她保持距离。 如今的宁珊月,再看自己曾经的这位旧友时,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的亲密无间:“嗯。” 栗妙龄脸色严肃起来,朝她走去两步,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珊月,我之前是走偏了一些路,我向你真诚道歉,我心底一直都是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的。 不瞒你说,方才我才从碧梧宫过来,本是去找你的,结果你又去了清凤台,咱们刚好错过了。 但却碰见了你的夫君,他……他跟我说……” 栗妙龄抿了抿唇,支支吾吾起来。宁珊月就这么看着她:“你要么直说,要么不说,我喜欢直接一点的。” 栗妙龄连忙道:“方才我在碧梧宫听见你夫君说不去北境了,这是你的意思吗?” 宁珊月面带惑色:“这怎么可能是我的意思呢?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栗妙龄将地上东西捡起来后,走到她面前来,还伸手给她裙子拍了拍灰: “我就说嘛,你一直都要去北境的,怎会是你的意思呢? 不过你那夫君的确是这样说的,你回去问问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宁珊月拔脚就走,留下栗妙龄在她身后阴笑。 秦郁楼啊秦郁楼,且看看我这朋友的威力,会不会掀翻了你秦府的府邸! 第八百零四章 我是你丈夫,你该听我的 一回碧梧宫,宁珊月还没来得及想礼服跟银耳羹的事情,便找到了秦郁楼,此刻她最关心的便是北行一事了。 秦郁楼私自做主将母亲周氏迎到了碧梧宫里好生安慰着。 蓉蓉满脸不开心,一个罪人凭什么来住跟公主殿齐名的碧梧宫? 可是她拦不住。 这周氏一来,哭诉便不曾停过,大喊冤枉。 想起宫宴之后,还要去佛寺跪着赎罪七日,周氏只觉膝盖处传来痛感。 宁珊月换下珠翠满身的长裙,着了一件浅蓝的素纹长裙走了过来, 看见桌上摆着歪着倒着的酒壶,尽量做到平和的问:“母亲,夫君。” 周氏闻言,扭过了头去,立马苦苦哀求道: “好儿媳,你去跟皇后娘娘说说好不好,我这把年纪了,哪儿能一跪跪七日啊! 你跟皇后娘娘关系匪浅,你帮母亲求个情吧。” 宁珊月扶了扶衣袖坐在了椅子上,垂眸看着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周氏: “母亲,罚您的是太子,我若是去跟皇后娘娘求情,岂不是跟太子对着干了? 七日斋戒赎罪罢了,没关系的,很快就过去了。” 比起红珊瑚断裂的再也无法接回去的枝干,她不过是去跪了一下罢了。 秦郁楼站起身来,浑身酒气,方才他陪着自己母亲喝了不少酒,此刻酒劲儿有些上来了,性子也刚硬了几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都这么惨了,你有点良心好吗? 你去求求皇后娘娘怎么了,一两句话的事情而已。” 宁珊月在心底快要笑了出来,她若是这么干了,那裴昀说自己是猪脑子那可不就是真的了吗? 随即面无表情的转了话锋:“这件事先放放,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去北境的事情,咱们多久出发?” 周氏通过关系,已经将自己儿子自请的调令给撤了回来了。 这才不过一日,宁珊月就开始问出发去北境一事了,她可不想在行宫里吵吵闹闹起来。 周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这不还早嘛,等宫宴彻底结束了,再来说这件事也不迟。” 宁珊月看都没看周氏一眼,眼睛的光变得锋芒起来,一直盯着秦郁楼:“夫君,我要听你说。” 秦郁楼无所谓的道:“北境嘛,我暂时的不想去了。” 宁珊月抿了抿唇,尽量克制自己内心的涌动: “秦郁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我的事情,怎能说反悔就反悔? 我不管你那么多,宫宴一结束,你拿着调令,咱们就出发。” 秦郁楼冷笑一声:“调令撤回了,我表弟顶了上去。 他不用参加宫宴,后日就出发去北境,现在也没适合我的位置了。” 宁珊月从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自己说不去就不去了?你跟我商量过吗,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秦郁楼眼睛鼓了鼓:“我是你夫君,男子汉大丈夫在外要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问你一个女人不成? 我母亲说了,也不是一直不去,三年后,我们三年抱俩后,我随时写调令。” 秦郁楼很清楚,宁珊月没办法自己一个人走。 婚前她是宁家女,家族不同意,她就走不掉,婚后她是秦家妇,也走不掉。 她只能安分的给自己生孩子,只能依附于他才能去往心心念念的北境。 宁珊月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涌动,朝着他高声道: “秦郁楼,你居然敢对我言而无信!想用生孩子来拴住我,你真以为我很傻吗?” 周氏在一边看着,俨然是闹起来的地步,连忙拉了拉自己儿子的衣袖: “哎呀别吵了,今日你娘子还金光闪闪的站在宫宴之上,才立了功呢。” 秦郁楼借着酒劲儿一把甩开周氏的手,怒道: “在外面再是如何呼风唤雨,回到家中不还是我们秦家的妇人吗,不还是我秦郁楼的女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男子为天,女子为地,我让你跪着你就得跪着,难不成还要反了天啦!” 秦郁楼从未这样硬气过,硬气得让宁珊月觉得这才是秦郁楼最真实的想法。 她咬了咬牙,沉声问道:“你当初跟我成婚,我们是什么都说好的。 我甚至向你明言过,我不喜欢你,但会试着培养感情,只要你以后不约束我入仕,咱们什么都可能商量。 秦郁楼,这些话你可还记得?” 秦郁楼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倒着,想起成婚这么久来,连宁珊月的嘴都不曾够到过,他便是更加气愤: “你嫁给我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三年里,你负责生孩子,哪儿都不要去,只要三年抱俩,我就同意去写调令。” 第八百零五章 不去北境咱们就和离(加更 宁珊月扯过他手里的酒壶重重砸在地上: “成婚前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什么拼搏,什么尊重,现在看来完全都是假的。 秦郁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周氏向来最会审时度势,一听这话害怕不已,打压宁珊月并不是想将她赶走,而是为了让她听话。 让她能够好好顺从的做自己儿子的乖巧媳妇,而非将她逼走,损失宁家这样的助力。 周氏连忙按住自己的儿子: “赶紧道歉,别把话说得那样生硬,才成婚多久啊。 楼儿,别拧着啊!” 秦郁楼喝了酒,挺着胸膛喝道: “我才不道歉,我娶的女人本就该听从我的话。这北境,我想去就去,我不想去就不去!” 宁珊月直接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去北境,咱们就和离吧。” 周氏直接愣在了当场:“天呐,这是什么话? 儿媳啊,大周朝如今再是给予女子地位,你也不该如此狂妄啊!哪有才成婚,就说和离的?” 秦郁楼的酒似乎醒了一半,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宁珊月这一日其实已经很是疲惫了,今日是宫宴开幕典礼,昨夜是一夜未眠, 而这秦郁楼母子还一直算计自己,俨然是要把她的身体和精神给拖垮了。 宁珊月扶了扶衣袖,神情清冷似霜雪: “我说,宫宴后不去北境的话,咱们就和离。秦郁楼,你等得起,我可等不起了。” 她抬起那双满是疲惫与晦暗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秦家再是如何过分一点,咱们平时再是如何闹了矛盾,我都可以忍。 但是不去北境,你算是动了我的逆鳞了,咱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和离后便是二嫁女,也没有什么值得给家族利用的价值了,再去北境,便是毫无阻碍。” 只是后半句也是假的,她和离后,怎敢明目张胆的离开帝京去北境呢? 她跟裴昀之间的债还没有结清完呢,裴昀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的调令,秦郁楼一走,整个秦府大房这一脉都跟着离开,她便有理由跟着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再去找裴昀将事情说清楚,将赎罪这件事,快刀斩乱麻。 不过,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宁珊月自己早就感受到, 裴昀不是很急切的想要报复宁家了,但自己毕竟有愧于他,所以自己并不打算不告而别,有什么都当面讲清楚。 周氏呜呼哀哉的坐在了地上: “天老爷,宁家怎么教出这么个忤逆犯上的女儿啊! 我们秦家运气怎么这么倒霉啊,娶到了如此强势的悍妇!” 秦郁楼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是个人都知道跟宁家断了姻亲,最吃亏的就是他们秦家了。 现在宁珊月是将他给逼上梁山了,周氏告诉他,宁珊月去了北境官职铁定比他高,以后自己见了她要行礼呢。 秦郁楼接受不了,可是宁珊月已经放出了狠话了。 宁珊月看着秦郁楼那左左右右的样子,瞧着更生气了,起身站起来就要走。 周氏坐在地上哭诉不止,拉着她的裙摆一直在下坠,说要她负责。 宁珊月扯回自己的裙摆却怎么都扯不回来,用力一扯时周氏正要起身,一个没站稳又倒在了地上。 周氏大呼:“哎哟,你这是动手打长辈了吗?” 宁珊月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看着这对惯会演戏的母子只觉盛怒不已: “够了,您也别演戏了,还想扣一顶屎盆子在我脑袋上,好打压我,好让我不能体面和离是吗?” 和离可带走自己的嫁妆,男方还需要再供养女方三年,周氏自然是不愿意。 休妻是最划算的,嫁妆不能带走,聘礼还可悉数退回。 周氏凄惨柔弱的哭道:“楼儿,你娘子她怕是要吃了我不成?” 秦郁楼此刻面色涨红不已,眼神里生发出一股躁动。 他操起地上的酒壶,猛的一下子就朝着宁珊月砸了过去。 宁珊月长这么大,从未被人操起酒壶打过。 自己最顽劣时,也不过是在家中罚跪,直到前些日子,她的父亲也是头一回扇她耳光。 酒壶是黄铜造的,生生落在了宁珊月的面门前,若不是她侧首得快,那黄铜酒壶的壶嘴就戳瞎她眼了。 然而秦郁楼到底也是个男子,力气还是有那么大,生生将宁珊月的额头给砸破了口,鲜血直流。 宁珊月此刻并没有多少难过,而是瞪着眼,无比的震惊,她没想到秦郁楼这种性子软的人居然敢动手打她: “秦郁楼,你疯了!” 鲜血顺着宁珊月的额角便流了下来,打湿了她的睫毛,滑过眼睑中间,血滴悬在了下巴上。 周氏惊呼了一声,蓉蓉端着水果便闯了进来,看见身子正在朝后退去,捂着额头的宁珊月: “二姑娘!” 葡萄全数倒落在地,圆溜溜的果子滚落了老远。蓉蓉朝着宁珊月扑了过去,哭着道:“我的天呐,好多的血!” 她回眸瞪着秦郁楼: “宁家的人就在行宫另一头,奴婢这就去告诉二姑娘的父亲母亲,不,告诉二姑娘的祖父宁国公! 看宁家人不扒了你的皮!” 第八百零六章 彻底清醒了 秦郁楼手中的酒壶一直发抖着:“我,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一时冲动。” 此刻,秦郁楼的酒已经彻底醒了过来,唇色有些发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周氏走上前去就给了秦郁楼一耳光:“谁让你动手打人的,还不赶紧道歉!” 宁珊月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忽而笑出声来。 谁知道两个时辰前,她还在被万人拥簇,千人夸奖,这一回来就挨了夫君的打。 光鲜亮丽是她,宅邸不和是她,满是疮痍也是她。 宁珊月看着蓉蓉,声色沙哑下来,眸底却没有一点泪花:“扶我回寝殿,清理伤口。” 蓉蓉眼泪哗哗的流,咬着牙道:“二姑娘!” 她看着宁珊月过于冷静了,心底更为不安了起来。 因她知道,宁珊月的性子算是直接的,今日为何单单隐忍了下去? 宁珊月并无打算打回去,她不能留下秦家指控她的把柄,回头眸光冷却的看向秦郁楼: “碧梧宫是皇家赐给宫宴主理人单独居住的,秦郁楼,你可以滚了。” 秦郁楼跟周氏只得离开,周氏走的时候踢了秦郁楼好几脚,说回去商量一下如何将人哄好。 秦郁楼却在心底笃定,宁珊月性子如此要强,在外受了委屈,定是不会轻易告诉家中人。 那等她气消了,再去哄哄,应该问题不大。 哪个女人刚成婚就敢说分开的,最后照样都得靠着男人。 宁珊月被蓉蓉扶着回了寝殿处理伤口,那条伤疤就在额角上,有些狰狞。 蓉蓉愤怒异常,也有些不可相信的道:“姑爷怎么敢打您的,他性子那样温和,哪里来的这胆子?” 宁珊月道:“越是懦弱的人,情急之下反而会做出应激的举动。 蓉蓉,今晚的时候不准告诉宁家,更不能向第二个人提起,最近让小松子走远些,别让他靠近我的寝殿。” 蓉蓉顿了顿,不肯的道:“奴婢不要,奴婢不想闭嘴!” 宁珊月拉着她的衣袖在床边坐下: “蓉蓉,你听我讲。 宫宴才进行到三分之一的地方,第二站上林苑,第三站是清远湖, 我必须忍着,忍着将这件事稳稳的都做完,需以大局为重。 今日的打,不会白挨,也绝不会这么算了。” 宁珊月两眼只剩下空洞与晦暗,眼梢从方才的微微泛红,已经死寂般的冷静了,似在一瞬清醒了过来。 蓉蓉满是心疼的攥着宁珊月冰凉的手,声色有些抽泣: “那二姑娘,您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跟姑爷过啊?人生漫漫几十载,难道都要在这样的争执之间过下去了吗?” 宁珊月伸手摸了摸灼痛的额头,低声道: “过不下去就不过了,我并不怕跟他分开,只是我才成婚就这样在行宫闹开,始终是有些不好的。 秦郁楼要我生两子后才肯去北境,女子一产子无非是被彻底的拖住了, 几年后我到底还能不能全副身心的在北境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事情,已经很不好说了。” 蓉蓉怒道:“姑爷这婚前承诺的事情,一件事儿都没办好! 之前姑爷跟您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如同栗小姐那般了解您。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两面三刀说谎话的小人!” 宁珊月脑子不算特别的浑浊,方才那一砸倒是更为清醒了: “我曾经以为依靠一段姻缘就可以彻底的逃离宁家,但是最近跟今日,我才渐渐的发现我的这个想法多么的可笑。” 蓉蓉却很担忧的问道:“二姑娘,那您到底有什么打算,是妥协跟姑爷生完孩子就去北境吗?” 宁珊月面容晦暗阴沉,冷道:“我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她夜里未眠,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衫站到了窗前, 看着天上那轮圆月,直到在这一刻极致的寂静里,她的眼睛里才有了泪水。 人人夸赞的宫中首席女官,嫁了人后,生活竟也是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当初自己慌里慌张,死活都要逃离宁家, 以为只要不做那颗被送入联姻的棋子,不被任何权势裹挟,便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直到方才秦郁楼对自己的那一砸,才将她给彻底的砸了个通透。 婚姻,不能给女人解决任何问题,想靠着一段姻缘来逃离母族的人,其实也多半没什么好下场。 她笑意中带有泪花,对着天上的明月喃喃的道:“宁珊月,你都是自找的。” 这一日过去,宁珊月依旧做着对接宫宴第二站的事情,像那日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安静得可怕。 秦郁楼母子也被这份安静给唬住,反而内心更动荡不安了起来。 蓉蓉给她梳下来一个刘海,将额头的伤口隐藏住,别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上次她跟裴昀发生争执以后,裴昀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她自然也是躲着裴昀的。 宁珊月在看见裴昀给自己出气以后,自己家中的事情,便是更不能让太子搅和进来了。 裴昀是个极好的人,不能为她有所牵累。 蓉蓉提着裙摆,一路跑来行宫处的内务府: “二姑娘,您快回去看看吧,姑爷赤裸着上身,被您婆母带着在碧梧宫跪着负荆请罪呢!” 宁珊月瞳孔震了震,尤为意外的问:“你说什么,跪着,还负荆请罪?” 蓉蓉猛点头:“是啊,好多人看热闹呢。 二姑娘你快回去看看,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悍妇,高门女下嫁秦府,欺负夫家,越传越难听了!” 宁珊月手上的事情堆积了不少,秦郁楼又给她找事儿,稍稍平静下去的心,瞬间就像湍急小河上的扁舟, 波澜起,要翻船似的动荡。 一到了碧梧宫,人群围在宫殿门前,宁珊月速速推开人群挤了进去走到前边,看见的画面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秦郁楼浑身是伤的跪在宫阶之前,一旁站着抹泪的周氏,呜咽声声: “你有错就得认罚,母亲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心心念念迎娶的高门娘子,哪儿能不捧着尊着的,还与人吵嘴,你的确该打!” 宫女太监站在一边指指点点起来。 第八百零七章 流言的火烧至皇后身 “宁二姑娘出身高门,没想到下嫁给秦家大公子后,竟是如此的跋扈,将人逼成这样了。” “宁家女背景强大,有权有势,出嫁后仗着娘家的威势,欺负夫君,是有些过分了。 前几日又在宫宴开幕典礼上大放异彩,肯定在秦家人面前更是趾高气昂。” “是啊,肯定是这样。这才是新婚,以后这秦家大公子被她折磨死也是有可能的。” “我觉得秦家大公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最会被欺负。” 宁珊月站到人群前,冷冷看着众人:“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都没事儿做吗?” 蓉蓉跟小松子推着人群出了碧梧宫,再将宫门给紧紧关闭了起来。 宁珊月知道,这事儿俨然是已经瞒不住了。 她走到秦郁楼面前,又看了一眼周氏:“倒打一耙,还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让我身败名裂是吗?” 秦郁楼鼻青脸肿,这些伤都是连夜让家丁打的。 他半垂着眉眼,语声里满是浓浓的愧疚: “娘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氏用绢帕沾了沾眼角,八字眉揪着: “儿媳啊,楼儿做的不对,是我抽打他的。 我想着宫宴结束以后再回去跟你请罪的,但是又想了想,你夫妻二人冷得过久怕伤了真感情,以后就不好和好了。 所以母亲便做了主,命楼儿立即跟你道歉认错,摆正我们的态度。 他以后若是再对你动手,我就砍了他的手,说到做到。” 宁珊月淡淡的看着他: “我很忙,没有精力来跟你们母子两人掰扯,等宫宴结束以后再说。 别在碧梧宫门前跪着了,你们回官眷居住的地方待着。” 蓉蓉连忙走过来,立马就开始逐客:“大夫人,姑爷,请。” 秦郁楼看了周氏一眼,周氏眼色沉了沉,又笑着道: “你看,你们二人成亲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的,这可是天家懿旨,咱们还是要和和乐乐的,你说是吧?” 周氏话里话外其实很明显就是在提醒宁珊月,这婚是皇后赐下的,安能说悔就悔? 周氏与秦郁楼母子都很清楚,宁珊月最听皇后的话,最敬重皇后。 如果皇后赐婚的姻缘在成婚不足三月里就说要断,这不是打了皇后的脸吗? 不知道的人会说,是皇后断点鸳鸯谱,害了两家人,更会说宁珊月其实对赐婚早有不满,等等不善的言论。 这便是帝京城的桎梏,重重枷锁,层层结网, 若是离开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谁又会家宅里和离还是打闹呢?秦郁楼跟周氏,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宁珊月面色格外苍白,近几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她看着周氏道: “你们母子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婚前所承诺的一切,所表现的宽厚通融,原来全是假的。” 蓉蓉在后面咬着牙,这母子又开始用和离难一事来要挟自家二姑娘了。 这年头也是怪,成婚容易,和离却很难。 周氏道:“夫妻二人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很正常,你别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谁家宅院不打闹的呀? 你跟楼儿和好吧,我保证他以后不敢跟你动手,更不敢说你一句。” 秦郁楼在一边猛点头。 宁珊月笑了笑:“你可真是听你母亲话的好宝宝。” 秦郁楼停了点头,如鲠在喉的看了她一眼: “娘子,那以后我听你的话便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娘子原谅我。” 宁珊月挥了挥手臂:“送客。” 连着三日,秦郁楼日日都来负荆请罪,这事儿越闹越大。 宁珊月又不能再动手将人扔出去,整个鹭山的人现在都是盯着她的行为的。 小松子这时走了过来:“二姑娘,清凤台有请。” 秦郁楼听见是太子召见宁珊月,心底便打起了鼓。 那日自己母亲受罚一事,他总觉得不对,总觉得是被东宫找茬了。 宁珊月没再跟他说话,提着裙摆便去了清凤台。 秦郁楼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在碧梧宫宫门前负荆请罪,此事开始在行宫各处发酵,闹得沸沸扬扬。 裴昀自是已经听见了,但是他听见的东西又有些不同。 裴昀沉着面色: “这事儿烧到孤母后身上了,至多三日,母后肯定就会来过问你。 宁珊月,你跟秦郁楼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到了动手的地步?” 宁珊月心中一紧:“怎么烧到皇后娘娘身上了,到底怎么说的?” 裴昀道:“说母后手底下的首席女官品行拙劣,仗着皇后撑腰所以行事跋扈。 一段下嫁的姻缘,即使是心中再有不满,也不该虐待夫君,逼得人家母子二人亲自上门道歉。 御史台又开始写折子问责母后,说她带头提高女子地位,到头来就是这样提高的。” 宁珊月这下叫脚都软了,两眼一瞬便猩红了起来,眼前居然出现了重影,喉咙也不停的下咽着,半晌说不出来话。 伸手捂住胃部,身子就勾着蹲在了地上,脑子似炸开般的疼。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牵连到皇后,影响到她深以敬重的皇后。 裴昀连忙从龙椅上起身走过来,将她扶到一边的木椅上座了下来: “孤只是陈述事件,没对你说一句重话,你这是什么样子?” 宁珊月抿了抿唇,语声已经发抖起来,双手一把紧抓住裴昀的手臂: “殿下,事不宜迟,赶紧从礼部调人接替我的位置,我带着秦家人今日就离开鹭山。” 裴昀看着她惊恐,有些慌乱的神色,语声柔缓了下来: “这有什么,孤可以解决,你先回去休息。” 宁珊月拼命的摇头:“不,我什么都不要了,名利地位,荣耀飞升,我都不想要了。 我可以放弃这一切得来的名誉,早早隐去,平息这场洪水般的流言。 我对不起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对不起皇后娘娘。” 裴昀沉声道:“那你自己呢? 千辛万苦追逐的一切,想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现在就因为夫家给你添乱,准备慌张的要放弃一切了吗? 宁珊月,这段姻缘,你现在知道自己眼睛有多瞎了吗?” (作者的话: 按照我对离婚的理解,成婚容易,和离没有那么简单,且看看秦家人的角度。 然后,古代的离婚也分为好几种,有退还彩礼,有不能带走嫁妆的,有供养女方三年的,都会一一展示出来。 只希望看完这个篇章的姐妹们,能够在自己选择婚姻时有所警觉。) 第八百零八章 孤今日就将他拆筋剔骨 宁珊月抿紧了双唇,眼神躲闪着,额角的青筋鼓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错了,是已经为时已晚。 她双眸赤红起来,急声道: “此事不能再发酵下去了。 我原以为等到宫宴事情全数结束后再回去处理家事的,可不曾想会变成这样。 殿下赶紧找人替代我的位置吧,今日我开始做交接,将手中的事务一一交代详细,然后再离开。” 裴昀却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你不是爱惨了那个秦郁楼,秦郁楼也对你情深意切吗? 这才成婚几日,你就对人下重手了?” 秦郁楼被打得鼻青脸肿,宫里的人都说是宁珊月命人这么做的,裴昀也是听了一耳朵。 不过挺好,秦郁楼本来也该打。 宁珊月微微垂首,神色低沉的说着:“这事件里最该打的不是秦郁楼,而是我自己。” 她姑姑在她小时候就告诉过她,人犯了错,就得挨打。 裴昀看着她明媚的容颜之上像是铺满了一层草木灰,晦暗无光。 正想要说话时,宁珊月起身道:“殿下,珊月先告辞,现在得先去一趟崇宁宫,去向皇后娘娘请辞。” 宁珊月说了就急着走,裴昀一把拉住了她: “你牛脾气是不是又上来了?你是不是总觉得解决事情不是一就是二,总想着干脆果断?” 宁珊月慢慢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喉咙发紧,眼泪从眼眶里逼了出来: “那我总得去解决,而且只能我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此事已经快要牵连到皇后娘娘了,我万死莫辞!” 裴昀又拉扯了一下她,她的头发甩过来时,刚好将额头里的伤口给露了出来,隐隐约约的一条疤痕不太真切, 他黑眸微沉:“你受伤了?秦郁楼干的?” 宁珊月连忙甩开他的手臂站得远了些:“都是家务事,太子殿下乃珊月的上级,此事不便过问。” 裴昀走过去,一手掀开她的刘海,一条狰狞扭曲的疤痕落在她的额角上。 深邃漆黑的瞳孔看得猛缩了一下,顿时乌云聚拢了过来,似凝结了一股杀气。 裴昀一字一句咬牙的道:“秦郁楼,居然敢动手打你?” 宁珊月道:“殿下别问了。” 裴昀将她额前的刘海给放了下来,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还想着维护你那只癞蛤蟆是吗? 上次宫宴你将孤得罪成那个样子,孤都没动你一根手指头,秦郁楼居然敢将你脸给划破。” 裴昀那双黑眸阴鸷下来,对着殿外下令:“来人,将秦郁楼给孤提来。” 宁珊月猛的回头: “太子殿下,此乃珊月家中事,您不该过问的! 您千万别搅和进来,皇后娘娘已经被我牵扯了,我难辞其咎,您别再牵扯进来了。” 裴昀一圈砸在门板上,咚的一声巨响,眸底杀气腾起:“秦郁楼,孤今日就将他拆筋剔骨。” 宁珊月紧盯住裴昀的眼神,心中彻底的慌乱了,太子浑身戾气烧了起来,是真的动了杀机了。 可宁家曾对太子做出那样的事情,自己是来他面前赎罪的,然此刻裴昀黑色的瞳孔满满倒映的是她自己。 宁珊月父亲的话,再次在她脑海回响了起来,裴昀心底有自己。 她的心,漏掉了一拍,语声沉沉:“殿下没有立场去做这件事。” 裴昀道:“婚是皇家赐下的,如今出了问题,孤有资格管。” 说着,裴昀开始调集金吾卫,今日不要了秦郁楼半条命,他都不姓裴。 宁珊月站在门前用身子死死挡住他,声色有些哽咽: “裴昀,宁家跟我都欠你很多了,你别这样。 你越是这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你就下令调秦郁楼去北境,等我跟他去了北境,天高皇帝远,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皇后娘娘不能因此事再被牵连进来,你也是。” 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格外严肃的直呼他的名字。 在宁珊月的眼里,此刻他不是太子,而是裴昀。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前这个人被自己牵扯进来。 裴昀咬着牙道:“北境? 你在帝京都被他算计,殴打,去了北境你就三头六臂了吗? 秦郁楼只是看似懦弱而已,此人心底是有城府懂算计,内心格外阴暗的。” 宁珊月道:“殿下,让我走吧。我走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裴昀定睛看着她,盈盈有光的长眸忽而闪了一下:“你真心喜欢过他吗?” 宁珊月将背抵在门板上,背脊里的冷汗渗了出来。 这个答案,她觉得自己是不能现在就告诉裴昀的。 裴昀又道:“你或许喜欢他,毕竟你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的。 但是孤告诉你,秦郁楼是不喜欢你的,你跟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边,只会痛苦一生。 这一次是流言四起,你要弃了自己宫宴主理人一职,下一次你又准备舍弃些什么? 命吗? 心心念念累积的功绩,秦郁楼母子这几日就能让身败名裂。” 宁珊月早已彻底的心灰意冷: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如今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碎,是我活该,所以我更不愿意让你再牵扯进来。” 裴昀神色闪了闪:“你在担心孤?” 宁珊月回避过那道犀利的眸光:“殿下,您得看清楚了,我是宁家女,整个宁家都在算计东宫储君妃的宁家女。” 裴昀薄唇抿了抿,身形僵直在原处,半晌他回道:“如果孤愿意让宁家算计呢?” 宁珊月瞳孔猛的缩了缩,连忙推开了裴昀:“殿下慎言!” 沈流川在外禀报道:“秦少夫人,您的婢女方才在外奏报说,皇后娘娘让您去一趟崇宁宫。” 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比裴昀想的更快。 裴昀伸手握住她的臂膀,先启声道:“孤陪你一起去。” 第八百零九章 皇后主动让她和离 宁珊月未再耽搁的,跟着裴昀一同入了崇宁宫。 皇后江云娆靠在鎏金的凤椅上,一手撑着侧腮,看见来人有些奇怪:“昀儿,你来做什么?” 裴昀道:“刚好来向母后禀报宫宴第二站筹办一事,正好也来说这宫宴主理人来辞退职务一事。” 江云娆直起了身子,看着一直低头的宁珊月: “宫中风波本宫也听说了,都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怎一遇到点儿事儿就要逃啊?” 宁珊月连看皇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此事越传越难听,已经波及到皇后娘娘了。 珊月不能只为了自己的仕途,而不管不顾皇后娘娘您的声誉。 事件越演越烈,御史台的大人们又开始写折子说娘娘是非了。 珊月是娘娘培养出来的人,一言一行都会与娘娘有所瓜葛,珊月必须重视。” 江云娆起身从凤台上走了下来,从芝兰手中接过水壶给殿里的一盆兰草浇水,动作不疾不徐: “风言风语的,本宫年轻时候早就经历多了。 御史台跟本宫本就有仇,到时候他们写的折子,本宫让皇上当着这些臣子的面将折子给烧了便是。” 她手里的水壶一顿,水流停止,侧眸看了过来: “倒是你,本宫找你来想问问,你跟那秦郁楼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们才新婚,怎么闹得那样难看?” 宁珊月闭着嘴,不愿说,在脑子里转了起来,想着怎么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给盖过去。 正当她思考时,一旁的太子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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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别虐了,夫人带崽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