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若是有误,臣妾亲自来请罪便是。”说完这话,魏婉莹眸色不安的看了一眼婵娟。 婵娟道:“皇上,奴婢先扶皇后娘娘去后殿更衣,一会儿就过来。” 魏婉莹走在路上,低声道:“你说是不是皇上发现江云娆是被冤枉的?” 婵娟摇摇头: “这不好说,但娘娘这次是急了些。 趁着皇上离宫便手起刀快的将人罚去了死牢想要处死,想来是快了些。 不过这中途宁贵妃是如何插一脚的,她居然将大理寺给拖了进来,她不是最希望娴婉仪死的吗?” 魏婉莹压着喉咙道: “要不是皇上一直派人追查,都要查到本宫头上来了,本宫也不会这般着急的找替死鬼。” 她眸子转了转:“婵娟,你赶紧派人送消息出宫,告诉父亲,让魏家的人动起来。” 魏家出了一位皇后,还想再出一位太子。 此刻,她一点都不能出事。 三堂会审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赵舒盈扶着赵太后走了进来,大理寺的人与鹤兰因,还有江云娆、宁如鸢等都到齐了。 裴琰靠在凤座上,帝王丹凤眼扫过素白衣衫的江云娆时不由得沉了沉。 江云娆入殿的第一时间也是看着他的,她咬着唇,委屈的样子眼泪就快要憋不住。 但是裴琰面色上依旧不见多少情绪,她也只好安安静静的。 裴琰:“开始吧。” 赵太后抿了一口茶: “先帝爷最厌烦后宫不择手段争宠与排除异己,若是查不出来是谁的问题,哀家决不手软!” 宁如鸢嫣红的眸扫了一眼魏婉莹:“是啊,决不手软。” 大理寺的官员王暮迟将认罪书呈了上来: “根据罪人陈述,太监万长安是娴婉仪娘娘手底下的人,是由他亲自指证的婉仪娘娘。 另一份人证,宁贵妃提交的东西,内务府负责织造贵妃娘娘丝绒宫装的绣娘称, 贵妃娘娘的宫装样式定稿后,被人突然要求调换, 而此材质的宫装会加重贵妃坠湖身亡的可能性,此人则是内务府总管刘敬忠。 皇上,当宣刘公公前来一问。” 刘敬忠前来,看见这宫里的主子都到了,眼睛颤动的看了皇后魏婉莹一眼, “奴才刘敬忠,参见皇上。” 裴琰:“刘敬忠,为何突然更改宁贵妃宫装材质,如实招来?” 刘敬忠年过四十,早就是这后宫里的老油条了,他四平八稳的道: “奴才这不是想要讨贵妃娘娘的开心吗,后宫里都在传娘娘要做皇贵妃了, 刚好内务府有这瞧着雍容华贵的丝绒缎子,故而就拿来孝敬娘娘了。” 魏婉莹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这话话术,她老早就交代好了的。 宁如鸢呵斥道:“才没有那么简单,你刘敬忠向来对钟云宫秉公处理的很,从不见讨好!” 刘敬忠皱着眉头:“贵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奴才一心巴结,您这不是不愿意的嘛。” 江云娆听着刘敬忠的话术,仿佛他们早已经对过话了,刘敬忠顶多算个奴颜媚主的货,再不会有什么罪过了。 裴琰坐在龙椅上:“去查丝绒段子几时入的内务府库房,数量几何,从何处收购。” 魏婉莹蓦的变了脸色,背后冷汗直冒,她算是低估了裴琰的脑子。 她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婵娟,婵娟也一脸的慌张。 鹤兰因道:“依微臣所见,若戕害贵妃娘娘真是娴婉仪所为,那刘敬忠这关口变成查出究竟。至少现在都不能证明这事儿跟婉仪娘娘有关。” 裴琰看了一眼江云娆:“你起来说话,此事不曾有所定论,你便不是罪人。” 福康公公连忙唤人将江云娆扶了起来,江云娆这才坐到了宁如鸢的旁边,那坐垫此刻是分外的柔软,比枯草堆舒服多了。 万长安被提了上来重审,他羞愧的看了一眼江云娆,手掌紧紧攥住镣铐。 可如果今日真的将皇后供了出来,一旦皇后没有彻底倒台,那死的人才叫一个多。 鹤兰因看了一眼万长安,那眼神讳莫如深。 他原本打算是实话实说的,但在这之前,鹤兰因派人找到了他,说按照他的说辞,能周全娴婉仪与自己。 万长安道:“奴才万长安有罪!” 魏婉莹咬了咬唇:“一个认罪之人,难道还要翻供不成?倘若翻供,那之前之后的都显得极为假。” 裴琰厉色的眉眼似刀锋一般扫过魏婉莹的面容,惊得她住了嘴。 万长安道:“娴婉仪娘娘不曾指证奴才与奴才的异性兄弟万长新陷害贵妃娘娘,奴才是被屈打成招的!” 江云娆眸色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算有点良心。 宁如鸢有些坐不住了:“你快说,是谁指使你的!” 万长安摇了摇头: “奴才入了慎刑司被严刑拷打,人打得奄奄一息了,是有人拿着奴才的手指往认罪书上按的。 奴才醒来时已知酿下大错,还望皇上查明真相,还婉仪娘娘一个公道啊!” 万长安连连在地上磕头,头都磕破了。 裴琰寒声如冰:“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万长安哭诉着: “奴才不认识那个人,只知那人带着帷帽,来了后便让慎刑司的人加大力度折磨奴才。” 赵太后冷道: “第一证人翻供,第二物证指证不了,皇后就一夜之间将人打入死牢,哀家倒也要问你个说法来!” 第七十一章 给她穿朕的衣衫便是 魏婉莹被吓得面色铁青,万长安没有直接供出她,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失职之罪自己是担定了。 她连忙扶着肚子走了过来,跪在了大殿的中间: “儿臣当时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也害怕皇上问责,在臣妾治下,竟有戕害贵妃一事出现,所以就手段凌冽了些。” 江云娆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裴琰,裴琰的眼睛也望了过来,示意她安心,不用再说什么话。 她也就安心的靠在了软垫上,心情稍稍松缓几许。 淑妃赵舒盈似笑非笑的道:“皇后娘娘是手段凌冽了些,一上来就是打入死牢,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宁如鸢站起了身,怒道:“臣妾被人陷害坠湖,就是皇后娘娘干的!娴婉仪,你愣着做什么,你说啊!” 宁如鸢这么一搅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裴琰蓦的眸色就黑了下去。 赵太后心情似乎爽朗起来,顺着话继续讲:“贵妃只要拿出证据来,哀家亲自做主,对皇后严惩不贷!” 鹤兰因眼睛看向裴琰,就已经知道有些乱套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家人这是想做渔翁了。 这便是裴琰最不想看见的,赵家人已经掌控大周太多兵马了,绝不能再在文臣之上得权势。 江云娆在心中权衡几番,想起鹤兰因在牢中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能懂得裴琰作为皇帝的不易。 硬生生的做掉魏皇后,魏家第一个要闹起来,这打的就是宁家。 魏宁两败俱伤,就剩下赵家独大了。 她依稀记得,赵太后还有个在边关掌着军权的儿子。裴琰若真的被赵家架空,那就危险了。 “贵妃娘娘,空口无凭,您还是坐下来等皇上自己断案吧。”她冷静的看着宁如鸢。 宁如鸢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蠢啊你,人都要害死你,害死本宫了,你当哪门子活菩萨啊?” 江云娆压低了声色:“嫔妾从不做活菩萨,只是不愿有人为难罢了,贵妃娘娘快坐下。” 话完,她看了裴琰一眼。 宁如鸢不依不饶:“不行!这件事,必须给臣妾一个公道!” 裴琰下颚紧绷着,冷道:“现在尚无证据指证皇后,贵妃慎言。” 宁如鸢:“臣妾险些都被人给害死了,皇上难道不给臣妾主持公道吗?” 裴琰将红木桌上的茶盏一覆,瓷片瞬间碎裂在地上,砰的一声,极为清脆,也带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除却赵太后之外,殿内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 那溅起来的陶瓷碎片,不经意划破了皇后魏婉莹的面颊,渗出一些血丝来。 “朕还在后宫坐着,尔等都要胡搅蛮缠,朕若不在,你们是不是更要联合起来造反了啊?”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所有人的呼吸都凝迟了。 裴琰继续道: “罪人万长安翻供,是被人胁迫,故而不能证明娴婉仪戕害贵妃, 丝绒布料待查证后,朕自会处理,娴婉仪先回瑶华殿。 宁贵妃以下犯上,空口无凭指摘皇后,罚俸三月。 后宫治下不严,生出事端,皇后担失职之责,武断断案,罪加一等,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他修长的身形站了起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再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走了几步后背对着众人,声色骤冷: “后宫若再有事端出现,朕便重立皇贵妃副后之位,与皇后同掌后宫。” 魏婉莹最是忌讳皇贵妃这位子了,皇贵妃相当于民间的平妻,生的孩子几乎跟嫡子没有区别。 更可况是在大周朝的皇贵妃,相当于另一个皇后,分去自己手中一半的权力,自己将再也约束不了她了。 她唇色苍白下来,肚子隐隐作痛,婵娟呼唤着:“快宣太医,快宣太医!” 裴琰这时已经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反正是没有回头。 江云娆出凤仪宫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想快点回去沐浴更衣,大睡一觉。 哪知才出了凤仪宫,裴琰就坐在御辇上看着她:“上来。” 江云娆眨了眨眼,就上了裴琰的御辇,问:“皇上是还有什么案情想问的吗?” 御辇一直朝着天元宫的方向驶去,不少人都看见在案件还没有最终定下的情况下, 裴琰居然已经让江云娆坐上了他的御辇,还去了天元宫,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做给了三宫六院看,他的人,不想再有人说动手就动手。 赵舒盈:“狐媚子就是狐媚子,手段还真真是不同的。” 宁如鸢:“到最后,竟便宜了她!” 赵舒盈笑呵呵的:“贵妃娘娘怎玩得过这娴婉仪啊,这不叫唤的狗最咬人了。” 宁如鸢瞪了过去:“那像你这样的是什么狗,会叫唤的狗?” 赵舒盈一跺脚:“贵妃娘娘你!” …… 裴琰与江云娆抵达天元宫,他唤来宫女,神色略微疲惫:“带娴婉仪下去沐浴更衣,然后,传晚膳。” 宫女有些为难的道: “皇上,天元宫不曾有适宜婉仪娘娘着的衣衫,奴婢这就派人去瑶华殿取来。那传晚膳的时间需要往后延延吗?” 裴琰:“穿朕的。” 宫女有些愕然。 江云娆是有些尴尬,她那个小身板和裴琰的高大修长身材,他的内衫自己都可以当成裙子穿吧? 后便去了裴琰在天元宫专用的净房净身,这哪里是什么净房啊,这完全就是洗浴中心。 她大为赞叹,不愧是皇帝,洗个澡都这么奢侈,有吃有喝有泡的。 一下子走进那比自己寝殿还大的汤池,宫女洒上了鲜花的花瓣,倒入了牛乳,她美滋滋的泡了起来。 小宫女问:“婉仪娘娘,需要抹一下蜂蜜吗?” 江云娆:“什么,抹哪里,蜂蜜不是用来的吃的吗?” 小宫女笑着:“蜂蜜涂满全身,可滋养周身肌肤,会像丝缎一般顺滑。” 江云娆连忙点头,这几日差点小命都没了,可她给折磨死了,当然要对自己百分百的好,“多来点,多来点儿!” 其余的宫女上来给她涂抹蜂蜜,这位小宫女便是给她清洗长发,外加头部按摩,她可享受了。 准备回去把花吟也给培养出来,以后日日在硫磺泉边也来上一遭。 江云娆沐浴完,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披着锦缎一般的墨发,换上了裴琰那淡金色绣着金龙的长衫,浑身娇软的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裴琰冲天的怒意之声袭来。 第七十二章 让你受委屈了 江云娆被吓得耸了耸肩,赤着脚躲在偏殿的柱子后,尖着耳朵小心翼翼的听着。 “皇上您也清楚,微臣儿子多,但这女儿就这么一个。 如今婉莹怀有身孕,皇上您着实宠妾灭妻太过,微臣女儿心底是常年委屈着的,女儿心里苦,微臣心里也苦啊。” 那紫袍大臣身份定然是极为尊贵的,江云娆眼睛一转,怀孕的女儿? 那此人应该就是魏婉莹的父亲,裴琰的帝师,当朝魏太师魏齐正。 裴琰高坐龙椅,这位从前为自己的开蒙老师,而今也是自己的岳父,正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自己。 他眉头下沉:“放肆!宠妾灭妻,魏太师,你如今对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魏齐正说的便是那宠冠后宫的宁贵妃宁如鸢,贵妃与皇后之位差得也不远。 只要皇后一步踏错,从后位上摔了下来,那么继任皇后位置的,多半就是贵妃宁如鸢。 魏齐正跪在地上:“皇上三岁多还不到四岁的时候,先帝爷就将皇上的学业与成长托付给微臣了。 后来皇上参与夺嫡,魏家是将全副身家性命都给搭进去了呀。 皇上,微臣的女儿纵然有错,可错本不在她身,错在皇上冷落婉莹已久啊!” 江云娆听着,原来这魏太师是想要挟恩于皇帝呢,他难道不知道当皇帝的,最是反感这种行为的吗? 裴琰弓着身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支在御案,漆黑的眸勾着: “魏家居从龙之功榜首,朕登基那日,便许了后位给魏家; 还将这皇城第一守卫的军权给了魏家; 老师,你也册封做了当朝太师,一身荣养。 今日此番是来告诉朕,说朕不懂知恩图报吗!” 裴琰鲜少的怒意翻腾,浑厚的天子嗓音震怒回荡在整个大殿内,狠戾之气迅速荡开。 吓得江云娆一哆嗦,一会儿她还要直面皇帝, 天哪,完了完了……今日裴琰心情那样不好,一会儿自己说错话,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了。 魏齐正将头埋在地上: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呐。 只是皇后娘娘她做事是武断了些,但戕害贵妃是着实没有的事情啊,皇上不必再揪着不放了,微臣已经写信斥责她了。” 他是担心皇帝再这么查下去,魏家在后宫埋的线可都要连根拔起了。 殿外太监来报:“启奏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见红了!” 魏齐正猛地站起身,一回头的时候,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裴琰连忙从龙台上走了下来,将他此生唯一的老师给扶了起来: “老师,老师!”裴琰扭头看着福康公公:“快宣太医。” 怔忡之间魏齐正恢复了点意识,拉住裴琰的手臂:“微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皇上,求皇上施恩呐!” 裴琰的面色黑得极为难看,江云娆从侧面看过去,都知道他在咬着牙忍。 随之摇了摇头,原来皇帝也是这般不容易的,处处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牵制。 魏齐正:“皇上不用管微臣,快去看看皇后吧,微臣的命不要紧!皇后与皇嗣才是皇上最重要的事情。” 裴琰起身唤来御辇匆匆赶去了凤仪宫,天元宫正殿内已经没有了一个下人。 方才裴琰还是给魏太师留了面子,都是清了场子才骂人的。 魏齐正没等到太医来,便自己活动自如的从地上起来了,还掸了掸衣袖坐到了一旁的宽椅上,小抿了一口热茶。 面色恢复平静,浓眉之下的一双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他不知道,那偏殿的柱子后藏着一人,将他装晕,博取皇帝怜悯之心的样子都给瞧了去。 江云娆冷笑,那多半皇后见红什么的,也都是假的了,都是他们魏家人在演戏。 魏齐正没坐好一会儿便自行离去了,江云娆转身去了寝殿的内室,瞧着反正没人管她。 掀开裴琰龙床的被子,人像小兔子一般的钻了进去,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得不说,裴琰是个会享受的,连这床都比瑶华殿的那床软和许多。 星月布满大周深宫的春天夜晚,天元宫寝殿外的鸟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江云娆揉了揉眼睛,恰巧看见窗外一枝玉兰花勾着,白色的玉兰花刚好就开了一朵,娉婷玉立,泛着淡淡华泽。 裴琰坐在榻上:“朕的龙床好睡吗?” 刚才自己在这里喝了半壶茶,福康还进来说了两句话,江云娆一点都没被吵醒,甚至还有轻轻的鼾声。 江云娆眼睛一转,裴琰居然回来了,立马双膝一曲,在床上跪着:“臣妾参见皇上!” 裴琰放下茶盏走了过来,看见她身着自己的长衫,松松垮垮极为不合体。 但不知为何,让江云娆穿上自己的贴身的长衫,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裴琰眸子深了深,喉结微滚:“免礼。” 江云娆试探的问了问:“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吧?” 裴琰坐在床沿边:“虚惊一场。” 江云娆就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儿,这魏皇后和她家老头子可会演戏了。 她故意道:“魏太师在皇上走后不久也走了,所以臣妾就将太医也给打发走了。” 裴琰微垂的唇角垂得更下去了:“魏家,真是出了一对好父女。” 江云娆连忙拉过裴琰的手臂,将头歪在他的肩膀上: “皇上,臣妾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皇上了。”她眼眶再次湿润起来,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娇软的模样,令人心生怜爱。 江云娆又道:“以为皇上不会管臣妾了,臣妾险些心死。不过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臣妾还是先回瑶华殿吧?” 她不过是害怕裴琰这个皇帝罢了,先撒个娇,然后遁了保命。 裴琰一下子就按住了她,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握着, 那双手宽大厚实,有温暖的感觉,比他那张寒冰似的脸要温暖好多倍。 裴琰抿了抿唇才道:“贵妃坠湖一事,皇后断案过于武断,让你受委屈了。” 江云娆卷翘的凤睫颤了颤,有些吃惊的看着裴琰此刻认真温和的面色,语声凝结道:“臣妾……臣妾已经好多了。” 裴琰:“朕前几日出宫有要事要办,你出事的时候,朕那时还在山里。” 江云娆从裴琰神情里看见了特别的东西,她也敛了那恍恍惚惚不认真的模样, 轻声道:“臣妾前几日一直没见着皇上,还以为皇上早在心底默认这事儿是臣妾干的了。” 裴琰勾了勾唇:“所以你才想到将贵妃给拉下水自救?” 第七十三章 亲一口也算撩拨吗 江云娆垂下了头:“嗯……”她也不想骗裴琰,觉得裴琰根本就是骗不了的,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的好。 裴琰眉眼深邃,启唇道:“所以你在坠湖那日便知道是谁戕害贵妃,对吗?” 那日他明明就看见江云娆眼睛里有东西,欲言又止,但最后却选择了沉默。 裴琰自己后来推测过,宁如鸢应该是没有说谎话的,坠湖一事,就是皇后自己策划的。 因自己追查过紧,才不得不推一个替罪羊出来。 他从一开始也没相信江云娆有这么大的胆子,如若是她,还不至于蠢到自己坠湖,险些连命都搭进去。 江云娆浑身僵直起来,向后缩了缩: “臣妾知道,但臣妾不敢说。 今日三堂会审,还有方才魏太师找皇上的时候,臣妾就庆幸自己还好没说,要不然贵妃娘娘坠湖一案,便很容易酿成朝堂一场大的动荡。” 裴琰浓墨似的眉毛舒展了几分:“没想到朕的爱妃还懂一些朝政。” 江云娆道:“懂得也不是很多,但这事儿,受委屈的肯定不是我和宁贵妃两个人,臣妾觉得皇上也受委屈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裴琰的头,手指穿过顺滑的发丝,眼睛亮晶晶的一片澄澈: “做人都好像挺难的,做皇上也有做皇上的不容易。” 裴琰感受到有人温柔抚慰过他的头颅,怔愣半分钟后回神道:“朕有什么委屈的?” 江云娆:“其实皇上心底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依旧因为朝堂世家的牵扯而束手无策。” 她没有将话语挑明,自己这身份毕竟是皇帝的妾室,是皇后以下的人,再说下去,便是在挑拨帝后关系了。 裴琰回忆起往事:“朕从前是争夺帝位希望最为渺茫的那个皇子,能逆势而上,魏家的确当居首功。 故而朕登基以来,对魏家,从来都是宽恩有余。 但魏家似乎已经习惯将朕当作当年的那个幼稚小儿,还是喜欢用对付孩子的那套来对付朕。” 这些话,他从未对鹤兰因以外的人说过,那曾是自己并不光鲜亮丽,又极为辛苦的过去。 江云娆靠在床边,歪着脑袋: “皇上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喜欢旁人用那样的方式对自己,可是臣妾却觉得不完全是这样。” 裴琰:“那是如何?” 江云娆抿了抿唇:“臣妾不敢说。” “你说,朕赦你无罪。” “挟恩相报,肆意索取。” 裴琰面色瞬间阴沉下去,下颚紧绷着:“朕的爱妃,看来从来是在藏拙了。” 江云娆一下子钻进他的怀里,撒着娇: “哎呀,臣妾这不是跟在皇上身边久了吗? 自然也就学到了许多的东西,魏家如何如何,臣妾是不敢说了,臣妾还是不要说朝政的好。” 裴琰抱住她:“朕许你说。” 他自己也不知何时对一位嫔妃的纵容已经这般大了,江云娆的许多行为放在从前其他人的身上,早就被扔去冷宫了。 光是私自掀开被子在龙床上一个人睡了这么久,让皇帝等她用晚膳,就已经可以去冷宫待着了。 不过裴琰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自己一回来就看见她穿着自己的衣衫,睡在自己的床上,居然有一种心被装满的感觉,很踏实。 “皇上是个有能力的好皇帝,臣妾相信早晚有一日皇上能将这些问题全都给迎刃而解的。 当皇上强大到足以披靡任何力量的时候,后宫与前朝自然也就是两个部分了。” 裴琰看着她,眼底有了些许流动着的笑意,像晚风吹拂过的湖面,星星倒映在波澜涟漪的湖里,闪烁盈盈, “朕没想到你是个会说话的,还以为爱妃会大哭一场,让朕给个公道。” 江云娆:“臣妾不愿让皇上为难。” 她是能够理解裴琰的,懂他的无可奈何与不易,江山美人,肯定是先要江山安稳,才有美人齐乐。 她在裴琰怀里动来动去,想起自己在牢里大骂裴琰没心没眼是昏君的话语来, 顿感有些小愧疚,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原谅他了。 毕竟裴琰是出宫办事了,不是真的不管她。 心情一开心,搂着裴琰的脖子一按,就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她都被自己这举动给吓到了,这可不是作为嫔妃身份亲的,这是她自己第一次主动亲吻裴琰。 岂料裴琰并不恼她,还笑着道:“竟敢撩拨朕,好啊,朕便随了你心意。” 他欺身而下,将人按在了龙床的最深处。 龙床两侧的金钩动了动,那幔帘齐刷刷的就放了下来。 江云娆噘着嘴狡辩:“亲一口也算撩拨吗,皇上也太强词夺理了。” 裴琰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声色暗哑低沉:“那怎样在爱妃心里才算撩拨?” 江云娆一手轻轻抓着他的头发,一边道: “皇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问这么多问题,您在朝堂上也问这么多问题吗?” 裴琰:“行,朕不问,做就是。” 一个时辰后,江云娆眼神有些幽怨的缩在龙床的一角。 裴琰则是半坐在龙床一边,浑身有些瘫软,眼底的欲念还未曾消散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爱妃素日里那张嘴不得了,论实战,又是个虾兵蟹将,连连败退。” 江云娆气鼓鼓的看着他:“谁让皇上说的每句话都是圣旨,您说什么,臣妾就得照做什么。” 她气的很,裴琰的要求真是多,花样也多,真是羞耻得很。 裴琰拿来药膏凑了过去:“朕给你上药?” 江云娆连忙捂住自己胸前:“不用了,臣妾自己能好。” 但的确有个部分火辣辣的疼,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别人来嘛。 裴琰扯开了被子一下子覆在了地上,江云娆娇软泛红的身子蜷缩着,“过来,朕给你上药。” 然后,江云娆捂不住其他地方,只能捂住脸让他上药,真是羞臊得紧。 裴琰修长的手指沾了乳白色药膏向那地方伸了过去,动作轻柔的将加了薄荷的清凉药膏给涂抹匀净。 这动作,又让床帏之间的氛围暧昧了几许,他眸色轻颤,俯身朝着她粉色的嘴唇吻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看看朕的身上,你挠的 江云娆卧在他的怀里,左右不得逃脱,只能被人死死拿捏。 一番酣战后,裴琰的背部被江云娆的指甲抓得更花了,那兔子急了不仅挠人还会咬人。裴琰的脖子也没被放过,全是她的牙齿印。 “看看朕的身上,你哪一条不是死罪?” “怎么个死法?” “爱妃自然是意会到的。” 二人酣战至深夜,江云娆连连喊饿,裴琰依她传了晚膳。 她又非要闹着吃烤羊肉串,裴琰也依她,在天元宫后殿的室外支了烤架,烤串儿吃。 福康公公来禀:“皇上,暗卫大人求见。” 裴琰点首:“宣。” 江云娆正吃着烤羊肉串儿,喝着小酒,浑身舒舒服服的,脑子也处于一个没有思考的状态。 前几日自己是苦到了极点,今日又是甜到了极点,她开心得很。 那暗卫一身紧身黑袍,戴着黑色面具,入了后殿便单膝跪地:“皇上,事已查证,这是信函。” 裴琰接过那封密信看了两眼后,起身将宫灯罩子掀开,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他回身看着暗卫: “收网,不必追查下去了。” 暗卫点首:“属下遵旨。” 江云娆也不会去接嘴,就吃着自己的串儿,裴琰不提起什么,她可不会自己去胡乱问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做皇帝的,疑心病都很重,她又不是没有看过宫廷剧。 宁如鸢宫装布料的问题,根本经不起推敲,裴琰的人一查便查出了问题。 但即便知道结果又如何,自己登基才刚满三年,一切都未安稳的情况下,世家大族,一家都动不了。 裴琰孤寂清冷的身影立在树下,久久不曾言语,眼角的狠戾之色只比从前更加狠烈了。 江云娆突然问: “皇上,贵妃娘娘坠湖一案好似也未最终定案,臣妾就这么在天元宫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起来,会不会不太好啊?” 裴琰侧眸过来:“所谓三堂会审,不过是裴琰拉上鹤兰因演的一出戏罢了。 他即便是皇帝,做事也是也要讲究流程的,不象征性的走一下审案流程就把人从大牢里提了出来,只怕皇后那边更是有话说了。无妨,朕心底有数。” 鹤兰因在回宫的路上也建议说,借由此事敲打魏家,也是极好的机会。 所以裴琰不等魏家有所反应,就快刀斩乱麻的定了皇后失职之罪。 只是在鹤兰因的眼睛里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裴琰是真的担心在江云娆,他心底生出一丝烦乱。 江云娆舔了舔粉色的唇瓣,嗦了嗦手指头: “皇上说话算数啊,那臣妾可就放开了吃了。”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道:“这套烤架臣妾可以拿走吗?” 裴琰看着她:“你每次过来总是要顺点东西走的。” 江云娆笑着:“哎呀皇上,这不是来都来了吗?” 裴琰:“要烤架做什么?” 江云娆认认真真的说:“茵茵铁定喜欢这东西,臣妾给她拿去。” 裴琰没再说什么,他都习惯了。 只是二人的谈话,特别是江云娆的神态举止,以及与裴琰的说话方式都落入了一位藏在柱子后面的小宫女眼睛里。 这小宫女名唤含黛,新来天元宫伺候的小宫女。 这小宫女一身粉蓝色的宫女裙子,寻常宫女发髻上都是用的同色系的绳子将发髻缠起来,便没有其余装饰了。 她不同,她鬓发上不是用的绳子,而是质地还不错的粉蓝色缎带。 锦缎做的缎带会在光线地下泛着温和的光来,走在夜色里,发髻也多了一丝透着光晕的美来。 发髻左侧还多别了一只微微晃动粉蓝色的蝴蝶小钗,一眼望去就能看见。 含黛端着木盘走了过来: “皇上,婉仪娘娘,奴婢怕两位贵人吃烤串儿上火,特意去茶房给皇上与娘娘泡了清热的茶,免得明日一早起来嘴里难受。” 江云娆点点头,伸手过去接那茶盏,可不知怎的,那茶盏还没有摸到就摔落在地上了。 含黛连忙伸手去接住,岂料那滚烫的茶水悉数全落在了含黛的手背上。 含黛连忙跪下来,两眼发红的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小心。” 裴琰听见动静,收回神思从树下走了过来,看见跪在地上的含黛,问:“没将婉仪娘娘烫着吧?” 江云娆答:“不曾,被烫到的人是这小宫女。” 含黛见裴琰走了过来,缓缓抬眸,眼神娇软凄楚的看了裴琰一眼又收回目光: “求皇上恕罪,都是奴婢不好。” 裴琰略微晃神,这小宫女的眼神倒是与江云娆有几分相似,身形也有几分相似, “罢了,退下,换个人来伺候。” 含黛顺从的点首:“是,皇上。” 她缓缓从地上起身,一袭粉蓝色的身影摇曳在夜色里, 转身的时候,发髻边上的粉蓝色小蝴蝶晃动着,有些抓人的眼球。 江云娆坐在石凳上也看了那小宫女一眼:“皇上宫里几时多了这小宫女啊,瞧着有些特别。” 裴琰:“不清楚。” 江云娆吃饱喝足,又递给裴琰一杯热茶: “皇上,臣妾有点小想法,皇上能成全一下臣妾吗,拜托拜托!” 她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裴琰,娇软媚态的眼神饶是可爱又风情。 裴琰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小口:“只要不过分,朕都答应你。” 江云娆嬉笑着:“臣妾想出宫省亲,成吗?” 裴琰:“准了。” 江云娆没想到裴琰今日是这么好说话,自己就提了一句,在心底是完全没有抱任何高度期许的, 想着随便怎么都要被裴琰凶几句的,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真好。 她一屁股坐到裴琰的怀里,将头埋在裴琰的颈窝里: “臣妾谢过皇上,皇上怎么是那么好的皇上,臣妾真是太开心了!” 江云娆觉得最近后宫不安稳,自己又跟皇后这是杠上了,宁贵妃那边肯定也不算很太平。 所以就想着,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回家里去摆烂,还没有那么多规矩。 偌大庭院背后的那根柱子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江云娆,注视着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深深切切的记在了心里。 裴琰:“当日去,当日回。” 江云娆的笑容一下子僵了下来:“啊,什么?” 第七十五章 皇上金口玉言,那少开金口吧 “不是……皇上,哪有回娘家让人当日去当日回的啊,都不能住一宿吗?” 她立马垮了脸,装笑都装不出来。 裴琰掐着她的细腰,帝王语声低沉透着一股寒意: “在宫门落锁前没回来,即刻降为才人,月例扣完。” 江云娆:“???”她气鼓鼓的推开他的怀抱,从裴琰的大腿上跳了下来。 裴琰:“嫔妃出宫省亲,是妃位及以上嫔妃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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