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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诗小说> 医生,我没病(H) > 第4章

第4章

那个日子他也记忆犹新。 “爹娘故意灌醉阿渊,把我绑起来,让阿姐和他圆了房。 我就在隔壁,听着他们的声音响彻一夜。 阿渊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我听得心如刀割。 过了好久好久,阿渊才找到我,他跪在我身前,哭的肩膀都发抖。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只能一遍遍地说,没关系的。 我不怪他。 我怎么敢怪他呢。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呀。 爹娘不爱我,因为我继承了阿娘的鲛妖血脉。 可御妖国,只有人才是最尊卑的。 就像阿姐那样,不仅生而为人,还天赋异禀,合该拥有一切好运气。 唉,我早就习惯了。 阿娘厌憎我,在我八岁时就挖了我的护心麟,给阿姐买新衣裳。 阿爹也只想用我赚钱,把十二岁的我送去青楼。 我哭着求他,可他也跪下来痛哭,说,阿茵啊,你体谅体谅我们吧,只有花钱送姐姐去当御妖师,才能让我们家光耀门楣。 第6章 那晚,爹爹的酒坛子和眼泪落了一地。 天亮后,我红着眼披上薄纱,乖乖躺在了青楼的软榻中。 一抬眸就和阿渊对上了视线。 他被表哥强行拉过来玩,看见我,耳尖红得都走不动道了,最后同手同脚地走过来用披风裹住我。 好温暖,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尊严。” 许是初遇太美好,冲淡了些仇恨。 让孟洺渊有了片刻的恍惚,不由自主地往后听: “小海螺,我偷偷告诉你哦。 阿渊待我非常好,好到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他送我回家,赐我爹娘百两黄金。 他去深海屠龙,挖出龙心给我补上护心麟。 他护了我五年,直至我十七岁时才小心翼翼地亲了我的眼角,向我求亲。 小海螺,你猜他胸前那三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肯定猜不到,是因为王室诸人强烈反对,认为迎娶低贱的女妖会辱没血脉。 他就提剑一个个打过去,差点力竭而亡。 定下成亲日的那夜,他把我的御妖符当作成婚礼送给我。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心跳也止住了。 御妖国的每一只妖都有对应的御妖符。 一旦被催动,就会感受到钻心之痛,无法施展妖力。 第7章 不论逃去哪,王室都能凭借御妖符把妖抓回去。 可阿渊说,他要让我不受任何人控制,要让我随心所欲,纵游四海。 那时的我啊,真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妖。 可为何命运总会带着痛苦卷土重来呢? 算了,没关系,能和阿渊永远在一起就很开心啦。” 听到这里,孟洺渊的手微抖。 声音暂时停住。 女儿抹掉嘴边的血,怔怔道: “原来你以前这么爱阿娘,可为什么你后来却辜负了她?” 她对我的印象一直是个温柔的母亲,听完这些才知道,我曾是那么渴望爱的一个小女孩。 孟洺渊似被这话刺激到了,猛地回头,双眼已然猩红。 “分明是她负我!她淫乱放荡,无情无义,说这些假惺惺的话有什么用?就算是让她下地狱都无法解我心中之恨!” 谢箬竹掩起不安而阴狠的神色,挽住他臂膀: “君上,都怪我掺和进了你们的感情,害得她因爱生恨,犯下滔天大错。” “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给她留个全尸。” 软玉温香让孟洺渊冷静下来,轻抚她发丝: “阿箬,你又不是故意的,别总这么善良,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差点死在冰湖里,更不会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母亲,只能从宗室中过继子嗣。” “今天,我势必要揪出她的魂魄,任你折磨。” 爹娘也接连发话: “对呀,听这段话就知道,她从小就嫉妒阿箬了,恐怕早早地就开始谋划要害你。” “对这种孽障,我们一定要斩草除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辱骂我。 只有女儿在低声呢喃: “阿娘,你真可怜,不过别伤心,我马上就可以为你澄清冤屈了,到时候,沅沅去陪你。” 无人注意到,她那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悄悄画起了鲜红的咒文。 第8章 骂完,孟洺渊才再次摩挲相思螺。 我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次的嗓音变得沧桑了些。 “明宣元年,腊月初九,对不起,小海螺,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阿姐今天掉进了冰湖,被救上来后说是我推了她。 没做过的事,我当然不可能认。 我气愤地扑进阿渊怀里,让他给我撑腰。 但他的神色好冷啊,推开我,问: ‘阿茵,你在气我把她封为了王后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善妒,真让我失望。’ 我疯狂摇头。 可他不信我,把我按在地上。 让侍女端来一桶冰块,一个又一个地塞进我口中。 整整一百二十七个冰块。 好冷,好痛。 等到他好不容易松手离开。 我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身下从冰水变成了血水。 肚子的剧痛让我意识到。 哦,我刚刚好像没了一个孩子。” “腊月十一,阿渊终于来看我了,我肚子里的血都流干了。 他嘴角挂着笑容。 我以为他查清了真相。 可他开口后,我才知道,是要我帮忙给阿姐选一个子嗣过继。 他提到阿姐时,眼睛里全是怜惜而温柔的神色。 一点也没注意到我堆在床角的血衣。 我真是个笨蛋,故意留着没洗,想等他发现后心疼地问我。 第9章 这样我就可以恃宠而骄地推开他,和他发脾气。 可原来我已经没有宠了呀。 阿渊也是个大笨蛋。 姐姐是灵力高强的御妖师,怎么可能怕冷,明明是她修炼过度才无法怀上孩子的。 大笨蛋走时还顺手剖了我的护心鳞去给阿姐疗伤。 他的步子那样轻快,像极了当初来迎娶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明宣元年,腊月十五。 不行,我不能平白受冤,我要去找阿姐对峙。 可我竟然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逼我发誓会永远保密。 我点头答应了。 看着她质疑的眼神,我有些心痛。 七岁以前,每次我快饿死时,都是她给我偷来馒头,让我撑下去。 即使现在她长大了,变得很坏,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她抱着我的温度。 好奇怪,她、爹娘,甚至是阿渊都总怕我会害人,可我明明从来都没有害过谁!” “我‘威胁’阿姐,要让我帮她保密,那就得跟我握手言和,陪我聊天。 或许,我可以拥有家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语气染上几分雀跃,听得女儿眼眶发红。 在我的描述里,谢箬竹让我和孟洺渊越来越疏远,甚至快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第10章 可我竟还在奢望那点可怜的亲情。 果然,下一段就是: “明宣二年,三月十五,阿姐还是不信我。 她问阿渊要了我的御妖符。 阿渊眼都不眨地从我这夺过去,送给了阿姐。 我哭得这么伤心,可阿渊为什么一眼都不看我呢。” “三月十七,我的噩梦开始了。” “噩梦”这个词让孟洺渊身子微颤,指腹在相思螺上按出血印来,不自觉地询问谢箬竹: “什么秘密?” 谢箬竹故作娇嗔地一笑: “君上,我哪有什么秘密,妹妹胡言乱语呢。” 怨恨我的御妖师们紧随其后道: “君上,她后来不是还背叛了您,甚至害了我们御妖国所有子民,这样一个女人的话您也信?” 提及那些,孟洺渊的神色又立刻冷厉了起来,冷哼道: “呵,那我便听听,她还要继续胡编乱造些什么。” 第11章 “五月初三。 小海螺,我好痛。 阿姐用御妖符折磨了我整整一个月。 我真的没力气了。 前面十天,阿姐找来了几十个乞丐,让他们伺候我。 我一反抗,阿姐就催动御妖符。 后面是一些老头子,甚至有磨镜之好的老鸨。 还有谁来着,我记不清了。 走在宫墙边时,阿渊骑着马经过。 看见他手中的鞭子,我想到那些日夜,瞬间吐了。 阿渊勃然大怒,罚我在呕吐物里跪了整整一个下午。 小海螺,我想哭。 要是你能长出双手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抱抱我。” “五月初五。 阿姐逼我主动去服侍一个残缺的狗妖,否则就告诉阿渊我到处勾引男人。 我知道阿渊一定会相信她,只好忍着恶心照做。 做到一半,阿渊突然踹门进来。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可怕的眼神。 这晚,他血洗半座王宫,拖着赤裸的我一个个宫殿杀过去,不断逼问到底还有谁碰了我。 我被折磨太久,嗓子沙哑了,啥话也说不出来。 似乎有酸涩的雨水落到我脸上。 半晌,我才意识到,那是阿渊的眼泪。 他说,他恨我。” “六月初七。 我以为,阿渊再也不会理我了。 第12章 可我在冷宫洗了一个月的破衣服后,他的长靴停在了我眼前。 抬起头,看见他复杂的眼神。 他握住我破了皮的手,静立许久,把我抱去石桌上,恶狠狠地弄了一整夜。 我有些疼,但又很开心,像喝了青梅酒一样,真希望能永远醉下去。 鸡鸣三声后时,他才松开我的嘴唇,说这是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再背叛他,便死生不复相见。 等我终于恢复力气,跑出冷宫去追他,却听说他要领兵去和夏国开战了。” “阿渊,等你回来,我一定告诉你一切。 我不要和你不相见。” “砰”的一声。 孟洺渊狠狠把相思螺甩到碑石上。 螺面瞬间多了两道裂纹。 “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一向从容的声线发了颤,眼底爬满血丝。 谢箬竹用绣帕掩唇抽泣: “君上,我真没想到,妹妹就连去世了还要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御妖师统军首领愤懑地瞪了一眼我的女儿,应和道: “王后的品性我们有目共睹,况且,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成为这个妖妇之后开城迎敌的理由,就凭这点,她永远洗不干净!” “对,夏皇声东击西,趁我们带着男妖在外征战时攻打御妖国,要不是这妖妇和夏皇勾结,城门肯定能撑到我们回去,也不会害得那么多家庭分崩离析。” 第13章 “说不准,这个小杂种就是她和夏皇私通生下来的!我们该除掉这个孽障。” 女儿丝毫不在乎他们的杀意,颤巍巍爬过去,捡起相思螺。 我沙哑而悲伤的声音回荡在墓地里。 “我等不到阿渊了。 六月十一,城破了。 先不说了,我要出去保护那些比我还弱小的女妖了。 小海螺,如果有机会,请你帮我告诉阿渊。 我爱他,永生永世,绝不背叛。” 此后螺中便再没了我的声音,显然是被摔坏了。 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哑了声。 良久,孟洺渊嗤笑: “爱我?爱我会朝我捅刀子吗?爱我会在肚兜上写满送给夏皇的情诗吗?!” “我绝不信她!她一定藏在蛮荒某处看我的笑话。” 说着,他灵力暴涨,镇妖剑嗡嗡作响,直指极东之地。 “贱妇,找到你了!”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飞过去。 镇妖剑插入黑色深渊,震出我的尸首。 好丑。 不知是被谁扒了一半脸皮,恐怖得很。 胸前还有几个黑色的豁口,冒着阴冷黑气。 却独独没有我魂灵的气息。 孟洺渊怒而踩碎尸骨,彻底释放灵识,覆盖至整个蛮荒。 依旧毫无动静。 他面色更沉,竟直接将镇妖剑插进我女儿的胸膛质问: “孽种,老实交代,你娘到底在何处作乱?让她出来和我对峙!” 女儿仿佛感觉不到痛楚,轻抚木簪,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爹爹,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爹爹”二字让孟洺渊虎躯一震。 下一瞬,却见她主动把身子往前一挺,剑尖穿心而过。 心头血喷到孟洺渊脸上,让他胸腔没来由地一阵钝痛,咬牙将剑尖又进了一寸。 “少给本君演戏,说话!” 得不到任何回应。 唯有强烈的光辉从女儿涂满咒文的袖中迸射出来。 落到我尸身上。 御妖师们惊叫: “是那个秘法,用至亲血肉献祭,可重现亡者生前的记忆!” 孟洺渊拔剑抬头,便看见那一幕幕从不为人所知的画面,顿时瞳孔剧颤 …… 第14章 画面里是城破后的第一天。 御妖国遍地尸体。 尸体的尽头,我伏在夏皇膝边,亲吻他指尖,声音娇媚: “大人……我愿意给你。” 夏皇仰天长笑,一把将我按在尸堆里,迫不及待地索取。 身后的夏国将士振臂高呼,一个劲称赞他们皇上威武,让夏皇弄得我叫得更大声些。 三天三夜后,他终于腻味地起身,踢开我: “这女人我玩得差不多了,赏给你们吧。” “朕要去玩玩剩下的那些女妖!妖果然比人类女子玩起来畅快多了!” 我麻木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丝波动,艰难爬到他腿边哀求: “你不是说,只要我让你满意,你就放过她们吗?” 手指刚碰上他鞋尖,就被他嫌恶地踩断。 “啧,天真。” 为了刺激我,他还拎起一只想要冲过来救我的兔妖。 拔出长剑,径直剥了皮。 “不!不要!” 我彻底崩溃,悲痛大哭。 “你们这群恶徒!我们还有御妖师藏在城里,她们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夏皇像看蠢货一样拍拍我的脸。 第15章 “傻子,你们就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我们抓住吗?还真以为有啥法宝能让你们所有女妖手无缚鸡之力啊。” “破城后的第一时间,你们的好王后和我们做了个交易,她用御妖符控制你们,让我们兄弟玩个尽兴哈哈哈。” “现在那些御妖师都躲在地下城里嘲笑你们吧!” 一字一句,划破我最后的期望。 颓然跪坐,听着女妖们凄厉的叫声响了一夜。 原来,在御妖国,妖永远都只能是牺牲品。 画面之外,跟随孟洺渊而来的御妖师们开始躁动。 “我天呢,竟然不是谢兰茵主动勾结夏皇,那为什么我姐姐说是那贱妇害了她?” “我十五岁的女儿也说是谢兰茵搞的鬼!” “这回忆不会是假的吗?” 话中带着质疑,可他们看向谢箬竹的眼神终归多了几分排斥。 她揪着手帕笑了笑,暗自咬牙,轻握孟洺渊的手。 “君上,没想到我为御妖国操劳了十几年,竟还要被自己的子民怀疑。” 这一次,孟洺渊没有给予怀中人安抚。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掐出了鲜血,目光紧紧凝着空中的画面。 马上,就要到当初他彻底对我失望的那段回忆了。 第16章 我和女妖们全都被关进了牢里,随时供夏国男人们宣泄。 在这里,我们没有尊严。 只要他们想,可以尽情把最漂亮的女妖摆出各种姿势。 很不巧,我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弱小的时候,美貌只能成为灾难。 我索性主动迎合,求他们找我一个就行了,不要欺负其他的女妖们。 这里,有些是才几岁的小女孩,有些是大腹便便的孕妇。 没关系的,我是鲛妖。 鲛妖天生自愈能力强,身子软,嗓音媚。 夏国人痴迷我,勉强同意我的请求。 可是他们不再给那些女妖提供食物,毕竟是一群没有用处的低贱之物。 我听着同族们的哭泣声,忍痛割了自己手臂上的肉分给她们。 她们都跪在地上,向我道谢,亲吻我的指尖。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被需要。 可我实在太累了。 不知撑了多少天,我几乎要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直到有一日,有个嗅觉灵敏的狗妖凑近我肚子蹭了蹭。 “你这里,怀了君上的孩子。保护……好……它。” 我抚上微隆的小腹,低声喃喃: “阿渊……阿渊。” 我喊着他的名字,再次撑了一日又一日。 连日的劳累让我眼前一片模糊。 第17章 鼻尖除了男人的气息,就是血腥味。 等我勉强有了几分意识时,外面的兵戈声好像停了。 有一只手在我怀里塞了把匕首。 “君上已经在夺城了,待会夏皇来宠幸你,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他,助君上赢得胜利。” “好。” 我应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熟悉的声音属于谁,她就离开了。 好一会,门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如果能杀了夏皇,阿渊肯定会和我重归于好吧。 所以,当男人粗粝的掌心触上我的脸庞时,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刺过去。 鲜血喷溅到我的脸上。 紧随其后,却是被掐住脖子,一声痛恨到极致的质问响彻我耳边: “谢兰茵,你果然背叛了我,我不眠不休攻下城,可你竟要帮着别人杀我!” “阿……渊!?” 我差点窒息而死,恍惚意识到,自己被阿姐算计了。 天亮之后,迎来的不一定是黎明。 回忆在此戛然而止。 孟洺渊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差点要踏进黑渊。 “怎么没了?!” 第18章 女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完了全部,扯唇讽笑道: “那秘法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当死者的记忆太过痛苦时,就会中止,停在还留有期待的时候。爹爹,您难道不知她后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孟洺渊沉默了,情不自禁握紧双拳,竟忘了谢箬竹的手还在掌中,差点直接捏碎她的指骨。 他何尝不知。 包括在场的御妖师,都忘不了那天发生了什么。 孟洺渊当时气极,不想再听我说出更多惹他憎恨的话语,直接让人把我扔去蛮荒,也没注意到我有了身孕。 当真应了那句,死生不复相见。 他蹲下身子,颤着手抚摸女儿的脸庞,不顾一切地为她输送灵力疗伤。 “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孩子,对吗?” 时至今日,他还是不愿完全相信我。 女儿拍开他的手,任由自己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 “小的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样的人,阿娘总说,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可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自私懦弱的男人,根本不配做我的爹爹。” “你和那些被我阿娘救了却恩将仇报的女妖有什么区别!” 闻言,孟洺渊一颤。 第19章 御妖军统领便是那名狗妖的弟弟,一听就立即气红了眼。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姐姐会撒谎,那么多女妖撒谎?!” “对呀!我看呐,这回忆是用幻术做的,不是说鲛妖最擅长幻术吗?这小鲛妖绝对做了什么手脚。” 在场很多人的家中都有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女妖。 虽说这些年一个接一个死去,但谁能容忍自己去世的家人被污蔑呢。 我即将消散的残念看着这些,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人们果然是永远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谢箬竹满意地勾唇,抽出手,抛出准备好的说辞: “我堂堂王后,何必用那些阴私手段!” “况且蛮荒可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妹妹一个孕妇在那里活下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留得住孩子。” “这丫头八成是妹妹和哪个野妖生的,对着君上一口一个爹爹,其心可诛。” 说着,谢箬竹就祭出软剑,想直接了结女儿的性命。 却被孟洺渊用掌心握住。 浓稠的鲜血滴落下来,和女儿的血混在一起。 这些人都不知道,刚刚孟洺渊在为女儿输灵力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她是自己的血脉。 他收紧掌心,折断谢箬竹的剑,拂袖推开她,再次捡起了相思螺。 “蛮荒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关于夫人你的那个秘密,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谢箬竹勉强站稳身子,脸色大变。 孟洺渊灵力高深,修复一个相思螺不在话下。 很快,所有人就都听到了我生命尽头最痛苦的那段时光。 “被押解去蛮荒的那日,狗妖妹妹来送我。 我只问了她三个字,为什么。 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不敢看我,说, ‘兰茵姐姐,你知道的,在御妖国,只有听人的话才能活下来,他们需要一个借口来掩饰虚伪和巩固统治,而我们也只想活着,人妖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最后似乎说了句对不起,但我没再去听。 从头到尾,傻乎乎的只有我一人。” 第20章 “今天是七月……又或者是八月? 小海螺,我记不清日子了。 蛮荒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实际情况也比话本子里描述的还要恐怖得多。” “我在这里毫无反抗之力,无论进食还是睡觉,我都能感觉到阿姐在催动我的御妖符。 昨日,有一只断头鬼追我,我好不容易快要逃进山洞,却又没了力气,然后……” “小海螺,我知道寻死是件很脆弱的事情,可我太痛了,腿也走不动路了。我在树下挂了一条绳子,数一百个数我就踩着石头把自己吊上去吧。” “计划有变,肚子里的孩子在踢我了。唉,我还是乖乖活着吧。” “前些日子,我还把美貌视作灾难,现在却庆幸有它,一具无用的身体,换一次又一次的庇护,也不亏。 小海螺,我很坚强的,对吗?” “耶!我今天靠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了诶。 她长得真可爱,和阿渊好像。 我给她取名为“沅沅”。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这是阿渊十八岁时一笔一划教我写的诗。” “我把所有妖力都渡给了沅沅。 哼,既然阿姐让我用不了妖力,那我就不用了。 看着沅沅红嘟嘟的脸,我心想,其实老天也是有一丝眷顾我的。 第21章 沅沅可以不受桎梏,不用给人类做奴隶,她自由自在,归于自然。” “我要将沅沅藏起来,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 为了保护她,我什么都做,越发左右逢迎,挂着虚伪浪荡的假面。” “小海螺,沅沅两岁半了哦。 蛮荒的守卫来找我了。 我真傻,以为他终于肯放我出去了,原来是他在外面听说了我的事迹,骂我恶心,让守卫刮花我的脸。 可守卫爱慕我阿姐,为了向阿姐邀宠,直接扒了我一半脸皮去给阿姐做扇子。 疼吗? 好像也不是很疼。 只不过,我们母女两的日子更难过了。” “沅沅三岁生日这天,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阿姐来了。 她还是想杀我。 幸好我事先把沅沅藏在枯树后面。 她很乖,我让她去午睡,她就真的闭上眼睛睡觉,小手叠在身前,规规矩矩的。” “我躲在了一株枯树下,胸膛全是阿姐用法器攻击我留下的伤痕。 刚刚她抓住我时,说要用搜魂术探查我的记忆,确保那个秘密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我顿时害怕了,用了最后的保命手段挣脱。 怎么办? 她如果知道沅沅的存在,一定会杀了沅沅。 第22章 我捡起染血的刀子,疯狂捅自己的喉咙。 不行,不行。 我死了,魂魄还在。 阿姐的脚步声要过来了。 哦,对了。 听说死在黑渊的人会魂飞魄荡,永不入轮回。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沅沅,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在蛮荒里生存下来。 小海螺,再见了,谢谢你陪我。 以后,你也帮我陪着沅沅吧。” 之后,就是身体在地面拖行的声音。 几乎能让人立刻想象出,我到底是怎样拖着血躯一点点地爬进黑渊。 “啪嗒——” 一滴泪落在相思螺上。 孟洺渊竟然哭了。 在场的铁汉们无一不动容。 无论真相如何,这样一个为女儿惨烈赴死的母亲都值得尊重。 女儿呕出口浓血,声嘶力竭: “阿娘,我找了你尸体这么久,原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都怪这个坏女人,毁了我阿娘。” 她踉跄地爬起来,朝谢箬竹扑过去。 第23章 谢箬竹心态极稳,虽然面色难堪,但也不会任小女孩欺辱。 不过她还没出手,孟洺渊就先一步挡住了。 “君上,您果然是信臣妾的。” 孟洺渊却没理会,摸了摸女儿的头,见她一脸厌恶地躲开,不禁苦笑。 而后转身,朝谢箬竹释放全身威压。 “搜魂术吗?我恰好也会用,就让本君来一探究竟,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谢箬竹的实力略逊一筹,很快就要站不稳身子了。 “君上,被用过搜魂术的人非死即残,您对我真的这么狠心吗?!” 孟洺渊手一顿,没等谢箬竹松口气,他就直接瞬移到她面前,掌心禁锢在她天灵盖上。 “你逼死阿茵时……可曾觉得自己狠心??” 更加磅礴的灵力袭来,令谢箬竹尖叫,面容扭曲。 忽地,孟洺渊松了手,不可置信地后退。 “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 在场众人也都知道了那个秘密。 因为,不需要探魂术,谢箬竹被逼出来的鲛尾和那双异瞳,表明了她从始至终就是妖。 难怪,她一心想杀我! 爹娘见事情败露,拔腿就想跑,被孟洺渊一剑钉在树干上。 “君上,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用秘法改造阿箬的身体,想着让她给我们家争口气。” 第24章 “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好歹是你岳父岳母啊。” 孟洺渊丝毫未理会他们的求饶,连捅几刀后扔进了黑渊。 他双手发颤,似乎久久无法平静。 我第一次知晓这个秘密的时候,也很震惊。 一直以来都以为爹娘是因为姐姐是人,才宠爱她。 其实,我从一出生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孟洺渊红着眼,将染血的剑架在谢箬竹颈间: “阿茵那么在乎你这个姐姐,为何你非要赶尽杀绝?!” 谢箬竹抱着丑陋硕大的鲛尾,恶狠狠地瞪他,完全不装那副温柔假面了。 “为何?!还不都怪你们人类!” “我越长大,就越见识到妖有多卑微,八岁时我就看见同龄的人类小孩把女妖拖进屋子里。 没有一个人会帮那个女妖。 就连小孩的父母,也只会斥责一句,那么脏的东西别碰。 我绝不要让自己也落到那个地步!” 孟洺渊越听越憎恨,一剑斩断她鲛尾。 鲛尾连心,谢箬竹疼得眼泪直流。 “孟洺渊,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其实那晚你是清醒的吧?” “你从小就怀着打造人妖平等国度的抱负,有什么比同时拥有一个御妖师王后和一个鲛妖妃子更适合新政的搭配呢?” “你个虚伪的刽子手,呸!也就那个傻子哭着问我你为什么没那么爱她了,因为你都是装的呀!所谓的救赎她,只不过是选中了她作为你宏图大业之路上的一个棋子!!” 孟洺渊被揭露心思,灵力失控,一剑把她劈成了两半。 “不……我爱她,我早就爱上了她,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而谢箬竹的一半身体还在笑着,爬到了我的尸首边。 第25章 “哈哈哈,妹妹,你是个傻子,我也是傻子,来世,我们不要再做御妖国的姐妹了!” 御妖军统领擦了擦通红的眼眶,双膝跪地,朝我的尸首磕了三个头。 “我错怪了您,您是我们半座城的恩人。” 剩余的御妖师们也纷纷跟着跪下磕头。 “是啊,难怪当年活下来的女妖们一个个死去,这不是什么恶魂作乱,而是遭了天谴呐!” “真正罪大恶极的人是我们!” 女儿瘫坐在我曾经站过的那颗枯树下,苦笑道: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阿娘已经彻底死了。” “不!阿茵没死!” 孟洺渊死死攥紧剑柄,自欺欺人地重复这句话。 突然,似想到什么,语气变得笃定,目光锁定女儿头上的木簪。 “我虽恨极了她,但把她扔去蛮荒前,留了一抹灵识,只是后来听说她在蛮荒也勾三搭四,一时气极,竟真的不想再管她了。可这抹灵识,还是秉持着我最初的想法,在守护她。” 孟洺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倾注全部灵力凝聚我的残识。 游荡在我墓地前的那些女妖的魂魄也都纷纷飘过来,献出最后的力量。 这是她们的赎罪。 第26章 孟洺渊把女儿带回御妖国后,就让心腹教她处理政务。 而他一心扑在复活我的事宜上。 古籍上各种秘法用了个遍,再危险的仙草灵丹也要去寻。 短短几年,他身体一落千丈,再也无法去看我的灵识凝聚地如何了。 又有一日,他发觉自己甚至直不起身子了,只好用苍哑的声音喊女儿: “沅沅,你阿娘怎么样了。” 女儿掀帘进来,喂他喝了口药,说: “阿娘早就可以复活了。” “真的吗,快带我去看她。” 女儿却静立不动,冷眼看他在床上苟延残喘。 “爹爹,您觉得自己配去见阿娘吗?” 孟洺渊睁大双眸,半晌,明白过来。 “原来是你这孩子一直在给我下毒,好……好,你阿娘天真柔弱,有你这样一个聪明有心计的孩子陪着她,她定能幸福无忧了。” “我的确不配见她,是我负她,是我负她……” 渐渐地,他声音弱下去。 女儿抹掉泪水,在床前作揖: “恭送父王宾天。” 她继承王位那日,当着御妖国所有人的面,用王室秘法烧毁了御妖符,对那些半妖说: “从此以后,你们也自由了。” “世上再无御妖国,也不会再有女妖被抓过来经历我阿娘的痛苦。” 其他众国听闻,哗然一片。 当晚,还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国皇帝被割了那家伙,身体也剁成四瓣了,分别挂在夏国皇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而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 等我再醒来,已经忘了一切。 只知道有个叫沅沅的女儿。 她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后,带我去游历四海。 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偶尔,我会愣怔地看着那支破旧的木簪,问: “这是谁送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轻笑: “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窗外,花枝低垂,阳光正好。 新药发布前一天,我被十几个男人拖进小巷。 被救出时,肠子脱垂,四肢畸形扭曲。 哥哥动用所有关系,发誓要把伤害我的人送进监狱。 准嫂子的闺蜜联系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连夜飞来为我救治。 可在急救室门口,我却听到闺蜜犹豫的声音。 “老公,为了拿小苒的新药成果给絮絮抢先发布,我们找那么多男人凌辱小苒是不是太过分了?” 哥哥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咬牙道,“小苒太自私,她都已经是程家大小姐了还不知足,处处欺负絮絮,絮絮因为养女的身份一直脆弱敏感,她能依靠的只有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挡了她的路。” “至于小苒,她有我亲妹妹这个头衔,就算脏了也不会有人看轻她,等絮絮拿了这次医学大奖傍身,以后我会好好弥补小苒。” 可是哥哥,我最好的身体已经被你毁了,我还有以后吗? 眼泪无声滑落。 这个满是谎言和偏袒的家,我不想再要了。 …… 医生再三确认,“程总,真的不做手术吗?程小姐现在的情况再拖下去不仅会残废,还可能瘫痪,终生挂尿袋。” 哥哥毫不犹豫,“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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