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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你那脑子是有问题吗? 之所以降了江云娆贵妃的位份,就是为了要抬高匈奴公主的地位, 若是将这皇贵妃的位置给重新启用,那岂不是得给匈奴公主一个皇后的位置了?” 万茵茵正想说,那好呀,随便,反正魏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没敢说出来。 宁如鸢眼睛一直盯着江云娆看着,自己当初从贵妃的位置落下来的时候,就差没有拿着刀捅人了, 那时候是真的难过,心底不甘心,面子上也不过去,如今的江云娆这是个什么表情? “江云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明所以的问道。 江云娆将面团放在桌上,侧眸看着她: “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朝政上的事情,我一个后宫嫔妃也插手不了什么。 况且你也知道,我的母族都流放了,朝廷里也没有人会为我说一二句话。” 宁如鸢有些激动: “那你去跟皇上说啊,说你不愿意。皇上待你还是有情意的,趁着这份恩宠还在,赶紧去说。” 江云娆淡声道:“不用去说了,沈昭昭的事情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既然皇上为难,我就懒得再说了。 你也知道现在我身上这个情况,再说下去,对自己也不大好。 匈奴公主入大周和亲,那么多位公主,不是选的侧妃生的庶出, 也不是重新册立一位王爷的女儿为公主,而是匈奴单于同父同母的妹妹, 这样的身份,也证明了人家匈奴是诚心诚意的想跟大周交好。 如果大周不给一个匹配嫡公主身份的高位,那匈奴单于肯定是不肯答应的,还有可能惹怒了人家,谈都没法儿谈了。” 宁如鸢眉心皱了皱,心底火急火燎起来: “你考虑那么多干嘛,你考虑你自己不就行了?你上次不是说人要爱自己吗,何必管那么多?” 江云娆将手擦了擦走了过来,给宁如鸢倒了一杯茶,笑道: “那不是爱自己,那是自私。 除了这一点,我是觉得自己去抗争一次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朝臣应该说的是,反正我这个贵妃也是个罪人, 此次和亲一事是多么的重要,自然是先将我降下去,多少算点价值了。” 宁如鸢接过那茶盏,素日里嚣张跋扈的眸子此刻也沉了沉。 的确,朝堂里的那些言官都是这么说的,说江云娆已经给皇帝添了不少乱了,无才无德,背负多条罪名, 还占着贵妃之位做什么,还不如给了能被大周北境带来安定的匈奴公主。 宁如鸢听闻此事都觉憋屈,因为她知道江云娆是冤枉的,还是被皇帝做局冤枉的,她不甘心的问: “你就这么算了?” 江云娆点点头: “嗯。”说心底毫无情绪那都是假的,只是近来自己沉下心,也想清楚了许多事。 她将皇帝当作了裴琰,好似忘了他本来的身份。 他先是皇帝,再是裴琰,自己对他就不能是要求夫君那样要求他。 所以有时候,想想也就算了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还会遭遇多少,若往后遭遇了,自己还忍不忍得下去? 宁如鸢站起来就走: “算了算了,我就是多管闲事,皇帝不急太监急!走了走了,懒得和你们两个揉面团的人废话。” 江云娆倒也不生气,她看得出来,宁如鸢是为自己的事情有些着急,还是笑着道: “留下来用完午膳再走吧,茵茵亲自下厨。” 宁如鸢走了几步自己又倒了回来:“万茵茵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本宫先吃两口试试。” 用完午膳后,宁如鸢便不再多言的回了自己的钟云宫,走着走着,她发现有个人一直在后边鬼鬼祟祟的跟着她。 宁如鸢猛地一回头,冷声道:“你跟着本宫做什么?” 第三百八十八章 做人就得有来有往 万茵茵站在宁如鸢凤辇的后面,被她凌厉的双眸一瞪,耸着肩慢慢走了过来:“嫔妾来给贤妃娘娘送点东西。” 她吩咐瑾瑜将手上的锦盒递了过去。万长安看了宁如鸢一眼,见主子并未拒绝就默默伸手接了过去提着手里。 宁如鸢眼神瞟了那锦盒一眼:“你要做什么,黄鼠狼给鸡……罢了,好像不是这句话……万茵茵,你送东西给本宫做什么?” 万茵茵肉嘟嘟的包子脸满是认真的道: “锦盒里是嫔妾刚才做的糕点,嫔妾看贤妃娘娘一直很喜欢朱色、嫣红等一些艳丽的颜色, 所以就用火龙果染了色,给娘娘做了一些好看的糕点,感谢贤妃娘娘上次襄助嫔妾迁宫一事。” 上次若是不宁如鸢去皇帝面前告状,沈昭昭也不会降为嫔,自己也没有机会迁宫。 宁如鸢知道万茵茵整日跟着江云娆,对自己那是极为生分的,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禁有些好笑的道: “皇后送本宫都是送的掐丝黄金手镯,你这糕点……” 万长安将锦盒打了开来,里面的糕点全是照着宁如鸢的缩小版捏的, 有她带着金簪,身着嫣红长袍的样子, 有她点了红色胭脂骂人的表情,有她坐在凤辇上支着头的样子。 糕点上的人儿,简直活灵活现。 宁如鸢瞧着还真是有些稀奇,走过去拿了一个起来,勾唇道:“你这糕点瞧着还有点意思,本宫收下了。” 万茵茵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贤妃娘娘喜欢就好,嫔妾就先走了。” 宁如鸢在后边命令道:“站住。” 万茵茵回身看着她,还是有些害怕:“贤妃娘娘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如鸢颇浓的黛眉微挑,凌厉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这东西瞧着有些费神,不过是迁宫一事,你倒是不必那么客气。” 万茵茵咬了咬唇: “云娆姐说,做人就得有来有往,结仇与结缘都是一样的,这样情分才能像水一样缓缓流动。 糕点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小小心意,娘娘收下,嫔妾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些做人的道理,都是江云娆教给她的。 江云娆说过,只要是帮过自己的人,哪怕是为人上前去倒上一杯茶都是要做的。 事情本身微不足道,但小小心意,也会让人家心底一暖。 若不是明白这道理,按照自己本来就很怕宁如鸢的性格,是不会大着胆子过来送东西的。 宁如鸢端着手臂,轻点了一下首:“回去吧,下雪了。” 她看着漫天缓缓降落的冰雪,想着,春寒料峭时节,这大抵是大周开春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这场雪过后,便是迎来万物复苏,金阳光照的暖春了。 只是这深宫里,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现在仅有的平和,与那么来之不易的温情。 走着走着,她又想起万茵茵说的那句, 做人得有来有往,结仇与结缘都是一样的,这话令她细细琢磨了起来。 她与江云娆算是结缘吧,上次,自己差点被魏皇后那个贱人陷害入死牢, 按照这个有来有往的说法,自己是不是要插足一下匈奴公主和亲的事情? 她刚到了钟云宫,便吩咐道:“万长安,你去告诉宁家人,让本宫母亲递了牌子入宫,本宫要见见自己的母亲。” 万茵茵提着裙子开心的回了禧云宫,马不停蹄的去熬燕窝。 江云娆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茵茵,今日我都吃了六顿了,再这么下去,等到生孩子那日,我不得胖成什么样。” 万茵茵一本正经:“云娆姐,你说一个人一日是吃几顿饭。” 江云娆回:“自然是三顿啊。” 万茵茵笑着:“那对了嘛,你现在是两个人,那就是六顿,很合适。” 江云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起万茵茵送宁如鸢糕点的事情:“你方才出去送东西的时候,贤妃没凶你吧?” 万茵茵摇摇头:“没有,头一次没有骂我。” 江云娆放下心来,语气温和的道: “她应该很喜欢你送的东西,毕竟你偷偷观察她那么几日, 回来又将她神态着装画在纸上,搞了大半天才做的糕点,想来她会喜欢的。” 万茵茵点了点头,心底却因为匈奴公主那件事情烦了起来,江云娆怀着孕,如果给人降了位份,那肯定会伤心难过很久。 再说了,匈奴公主做了贵妃,身份又贵重,要是再来一个沈昭昭那样的人,那日子更不好过。 她在禧云宫没坐一会儿,就回了隔壁。她咬着牙,龇牙咧嘴的道: “不行,我得给我那会骂人的爹书信一封。瑾瑜,拿纸笔过来!” 江云娆站在铜镜前静静的看着自己,她发现自己的眉宇间,侵染了几分淡淡的愁云来。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在心底万般期许着,一定要是个女儿。 如此,她就能渐渐退出这些纷争,对裴琰的索求也不会再高。 裴琰终究是皇帝,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这是自己保持的最后的清醒认知了。 按照此前这样的情形来看,她又不能因为沈昭昭一事跟裴琰彻底冷了下去。 想了想,他最近忙得天昏地暗,还是去看看吧。 她柔媚的娇眸光影黯淡下去几分,启声道: “芝兰,锦盒里补气血的红枣燕窝备好了吗?我准备起身了,去一趟天元宫。” 芝兰提着锦盒连忙走了进来:“备好了娘娘,奴婢扶着您过去吧。” 好似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三年前,江云娆因为炭火供应不足一事,第一次去纠缠了裴琰,只为在后宫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三年后,她还是要为往后在宫里的生活去找他,她不敢与裴琰彻底的闹,不敢像一个纯粹的女人那样,撕心裂肺的说着自己的不满。 就连此刻,江云娆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感情还够不够纯粹。或许,是爱与怨,真心与利益都有吧。 江云娆云鬓带着简单的白玉簪子,披的还是裴琰送她的披风,就出了禧云宫。 才走了两步,一身墨蓝竹纹锦缎裁的龙袍,就徐徐走到了她面前。 江云娆停下脚步,有些湿润的娇眸缓缓抬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 你会相信朕吗 帝王深邃眉眼里泛着淡淡的疲倦,看见她以后,清冷如月的神色算是柔和几分:“云娆,你要去哪里?” 江云娆抬眸,眼睛圆了圆,语声很是寻常: “巧了,臣妾刚好要去天元宫给皇上送东西呢,没想到皇上就来了,那就一起回了禧云宫吧。” 裴琰点首,牵过她的手朝着来时的路走着,缓声说道:“这几日算是忙完了,这一下午朕都已经空出来陪你。” 江云娆侧眸悄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声道:“倒是不用,臣妾也知道皇上最近忙。” 裴琰听闻此话,虽然无错,但又觉得心底一闷。 牵着她的手慢慢入殿后,坐在了桌前,问:“还在生朕的气?” 江云娆从前都纠缠他陪的,现在开始说不用了, 裴琰心底感受到了这生分的感觉,胃部一下子就紧了紧,那股不适的烧灼感升了起来。 江云娆将锦盒打开,将还是热着的燕窝粥给端了出来,神色很平静:“臣妾没有生气啊,事情早就翻篇儿了。” 裴琰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慢慢搅动着燕窝粥,一看就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他突然抬起狭长锐利的眸来: “云娆,你抬起头来,用眼睛看着朕。” 江云娆缓缓抬起莹润透亮的乌眸,白皙的面颊上有一抹淡淡粉色,容颜姣好依旧昳丽。 因为有孕,比之前还圆润了几分,瞧着更散发着一些柔和的光来,看上去多了一丝柔婉的美。 只是江云娆看他的眼神有些平静,多了几分厚重在里头,不似从前那样的叽叽喳喳,天真纯粹了。 那份平静里,就写着做皇帝的女人,需要忍受的心酸与无奈。 裴琰将燕窝粥往外推了推,主动提起了那日凤仪宫一事: “沈昭昭,朕没砍她的脑袋,但是这几日已经敲打了沈家,包括沈嫔。” 事后,裴琰还亲自去了一趟沈昭昭宫里,由于是晚上,后宫诸人都以为沈昭昭成功侍寝了。 第二日魏皇后还特意拿着这件事当着江云娆的面说了好久,不过皇后自己看了彤史,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是江云娆听了,表面没说什么实则心底已经开始难过了。 那日裴琰跟大臣聊完事情,去沈昭昭宫里将人又再训斥了一遍,让她每日都朝着西边的方向,跪上一个时辰,禁足解除后才能作罢。 江云娆乖顺的点点头,喉咙却有几分酸涩: “嗯,臣妾知道的,那日皇上借着沈昭昭说错话,也给了惩罚了。” 只是她很清楚,位份可以变化,禁足可以解除禁足,只不过都是暂时的罢了。 等沈家在西境功劳再积累一点,沈昭昭的好日子便回来了。 裴琰黑眸幽沉,深邃的眉眼静静的盯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他在观察江云娆,是不是真的离自己远了。 江云娆鸦羽半垂,淡淡说着: “皇上也有自己的无从选择,你是皇帝,臣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子,有时候能牺牲小利益成全大利益,皇上做的也没错。” 裴琰道:“那你自己呢,你会不会怨朕?” 江云娆:“不会。” 她回答得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却用两个简单直接的字眼儿,让裴琰感受她内心的疏离,他眸底掠过一些痛来。 江云娆冷静下来便想明白了,从江家覆灭的那一刻开始,此生荣宠,就指着裴琰一人了。 在沈昭昭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她与裴琰你侬我侬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有去细想过这些。 直到沈昭昭的家族可以令蛇毒一案停止调查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美貌与才智其实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只有强大的母族才是真正的依靠。 这一刻,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来做宠妃也是会有委屈和心酸的。 这是大周皇宫,不是一人两人说了就算的三口之家, 她更不是什么天降紫微星,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随便做个什么就能翻云覆雨。 裴琰话到嘴边的匈奴公主和亲一事,此刻已经咽了下去。 江云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挨着他坐了下来: “皇上是要来说匈奴公主和亲一事的吗,皇上说吧,臣妾听着。” 大抵是来告诉她,匈奴公主册封为贵妃,将自己降为妃位的事情。 她压根就不会找到裴琰哭诉,嫔妃这种职业,上班的时候就不能带入个人情绪太多。 裴琰抿了一口浓茶在嘴里搅动着,咽下去时喉咙有些不适,咳嗽了几声。 江云娆给他拍拍背:“是染了风寒吗,要不要叫李太医过来看看?” 裴琰摇了摇头:“不必了。朕是想说,鹤兰因已经出发去北境了,是秘密出发。” 江云娆有些疑惑:“为何是秘密出发?” 裴琰道:“大周边境都是藩王在镇守,说来是镇守,实则就是那边的土皇帝。 鹤兰因是朝臣过去,必然会分解禹王手中的权力,如果大张旗鼓的去,朕担心禹会在半路狙杀,还会联合赵家在朝堂上反对。 说不定边境其余藩王都会有所觉察,心生不满。 所以朕命鹤兰因秘密出发,等到了北境,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正逢匈奴入朝,想必禹王不敢轻举妄动。” 江云娆心底总算松下了一口气,当初鹤兰因跟自己讲的朝局始末, 鹤兰因让自己留在宫里对付赵太后,而他去往北境,现在总算实现了,她心底也安下几分心来。 只是裴琰说的最后那句话,匈奴入朝,禹王不敢轻举妄动, 也证明了匈奴与大周未来的关系是多么的重要,这将是裴琰制衡北境的一个方式。 “朕会派遣两批大臣过去组建北境都护府,文武臣子都有。 鹤兰因未来的十年都不会好过,一个臣子之身,与藩王斗,他的确会很难。” 裴琰语声低沉,对鹤兰因的情绪很是复杂。 江云娆道:“这是鹤大人自己的选择,也是对大周最好的选择,皇上相信他便是。” 裴琰凤眼清冷漆黑,神色沉沉的问了一句:“那你呢,你相信朕吗?” 第三百九十章 我给她让位置便是了 朝堂之上的朝臣已经将权衡利弊都讲给裴琰听了,按照皇帝最为妥当的处置方式, 就是捧高匈奴公主地位,让匈奴看见大周的诚意。 迫使匈奴单于永远断掉与北境禹王来往的心思,毕竟自己的亲妹妹在裴琰手里头, 要想自己的亲妹妹有好日子过,哪儿能跟禹王混作一团? 再有,那北境禹王暗自纳了一位匈奴庶出的公主为侧妃,裴琰已经得知了。 裴琰心底也知道,这些消息,江云娆虽然人在后宫,但是她早晚也会知道。 江云娆又饿了,拿着桌上的糕点在那里吃着,鸦羽颤了颤: “皇上,其实你不用来问臣妾这些的,前朝的决定,皇上觉得是正确的,就按照这么做下去。 臣妾不会像上次沈昭昭那件事一样来找皇上闹了。 臣妾现在怀有身孕,李太医说,要保持情绪尽量的平稳。” 江云娆这些所谓的明事理的话语,裴琰听着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你现在闹都不闹了,那便是对朕最大的怨,是吗?” 他抬起漆黑的眸,静静的看着她,他就知道上次停止蛇毒一案的调查,那沈昭昭的事情的确伤了她的心。 江云娆跟个猫一样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江云娆站在原地,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掰扯,掰扯一番,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岔开话题: “臣妾不怨,皇上之前为了留下臣妾不也遭受了一番风雨吗? 算了,都不说了,皇上今日下午想做什么,臣妾都陪着皇上。” 裴琰薄唇也淡淡勾了一下,语声有些低沉的道:“好,你想做什么朕也陪着你。” 下五子棋的时候,裴琰随口问起: “云娆,咱们的孩子今年夏日就要出生了。 宫里从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周几代帝王都是在鹭山行宫出生的,所以嫔妃有孕都想去鹭山行宫生产,想讨个好彩头。 朕怕你月份大了,路上颠簸受不住,所以想着,春天过完以后你就先过去,如何?” 江云娆忽的呼吸一凝,手上的五子棋就无力的掉落在了棋盘上,眼眶很快的就红了一圈,她委屈的咬住自己嘴唇: “裴琰,你在赶我走对吗,现在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了,对吗? ”匈奴公主入大周做贵妃,她这个让位的贵妃就得走,怕跟那个匈奴公主闹起来是吗? 以后自己就在鹭山行宫,裴琰想起自己了就来看一次,想不起便算了。 江云娆有孕,思绪本就敏感,情绪极为容易激动,她就这么一想,眼泪就止不住了。 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从泛着血丝的娇软乌眸里滚落。 悲伤从眼眶里流出来,委屈铺天盖地的往心里去。 她颤声道:“皇上觉得臣妾真是一个什么都不计较的木头人是吗?” 裴琰眼神微怔:“什么赶你走,你在说什么?” 江云娆眨了眨眸子,伸手将眼泪一抹就从偏殿离开,裴琰一把拉住她:“朕又是哪里一句话不对惹着你了?” 江云娆被拉着站在了原地,哭着道:“我给那匈奴公主让位置便是了,现在就去鹭山!” 裴琰冷声道:“将殿门给朕关了!” 福康公公连忙命人将偏殿的殿门给关了起来,江云娆站在殿门前,拉了几下门,毫无用处。 她默默站在门前,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裴琰走到她背后,将人翻转过来:“你讲清楚,什么就是赶你走,朕哪句话是在赶你走?” 江云娆低着头: “匈奴公主要来大周了,皇上会册封她为贵妃,将臣妾降为妃位,臣妾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定是觉得以后后宫场面不好看,所以将臣妾赶去鹭山行宫。” 裴琰浓眉都拧紧了,将人搂紧怀里,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拍着: “你在想什么,朕何时有这样的想法? 朕是在期许,你能够生个皇子出来,去鹭山是为讨个好彩头而已。” 江云娆却说:“可臣妾不想生个皇子,臣妾只想要个公主。” 裴琰不解:“为什么?” 江云娆道:“生下的是公主,以后的日子就会简单轻松一些,是个皇子,多半又会不好过了。 臣妾又没有母族支持,将来的路会走得很艰辛。” 裴琰将她松开,狭长深邃的凤眸沉了下去: “你以为你这一辈子就跟朕只生一个孩子?” 他勾下身子吻了吻她面颊上的泪痕,又捧着她的脸用力的吻向她的柔软的粉唇。 江云娆在退缩逃避,不愿跟他抱着亲吻,却又松不开裴琰强势有力的双臂。 裴琰哑声道:“云娆,最近让你受委屈了。” 江云娆缩在他怀里抽泣:“没事儿,委屈受多了,正好撑撑我狭窄的心胸。” 裴琰垂眸看着她如伞散开的鸦羽,还有微红翘鼻的鼻头,他沉郁眼神里便带了一些痛。 裴琰将弱小的她抵在殿门前,疯狂强势的吻了起来:“朕给你消消气好不好?” 殿门这时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着,福康公公在外清了清嗓子,尴尬了咳嗽了几声。 声音传来,裴琰听见便拉着江云娆去了下棋那边,将人放在软榻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对吧?” 江云娆低声“嗯”了一下。 裴琰用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甚好。” 他将自己的腰带松开扔到了地上,墨蓝色的龙袍前襟也一下给扯开,狭长的眸虚了虚:“朕一会儿不会用多大力。” 江云娆眉心皱了皱:“臣妾不想!” 裴琰知她心底酸楚,搂得便紧了一些: “朕知道你在怪朕,但朕也有自己的无奈。 只是云娆,朕的心一直都是在你这里的,从未移开过。” 他会力所能及的给她一切,只是这过程,不是一次就能达成,中途总是避免不了她受些委屈。 江云娆不大高兴的反问道:“皇上那日晚上不还是去了沈昭昭宫里吗?” 裴琰放在她胸前的手掌停顿了一下:“哪日?” 江云娆不说话了,自己压根儿就没资格去管这种事情。 裴琰想起来她在说什么了,笑道:“朕是去了她的宫里,你吃醋了?” 好吧好吧,裴琰自己都已经承认了,她现在怀孕了,他开始明目张胆的移情别恋了,对方还是沈昭昭。 思及此处,又气了一番:“不吃醋,吃的火药。” 裴琰又吻了吻她,挑眉道:“想知道朕到底去做了什么吗?想知道,就主动一点吻朕,都是朕在吻你。”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朕伺候你也一样加更求票票 江云娆才不会问,问了就看出来她有多在乎裴琰。 死死逼着一股气,就是不主动。 裴琰那张如神子般清冷的俊脸此刻也染了凡尘的欲,长眉挑动: “行,那朕伺候你也一样。” 江云娆层层叠叠的贵妃宫装散落在软榻之下。 他修长的手指不停的往下,探索着,起伏的挑动着她的深处,激起她内心的欲。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消气!”她气得在裴琰肩膀上咬了一下。 裴琰:“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为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生气就是在折磨自己。” 江云娆又在咬了他脖子几口,这几日心底憋闷得很:“我现在,很讨厌你!” 裴琰任由她发泄,但是看着她渐渐松软下去的眸子,忽的又离开她面前, 江云娆这时双臂不自觉的紧紧环住了他结实有力的窄腰,又不让他走了,开始搂着他吻去。 “但朕很喜欢你,一直都是。” 裴琰笑着,没让她吻,她娇憨的眼神恼怒起来。 三番五次,欲擒故纵,他踏踏实实的与她重叠,几声闷哼与急促的呼吸正在耳边传来。 偏殿本是小憩,吃茶饮酒,下棋闲聊的地方,此刻却做了鸳鸯床。 殿内温度陡然升高,软榻间旖旎笼罩。 良久之后,积压许久的躁郁喷张,终于欲泄千里,他眸底的猩红终于退了几分下去。 她蜷缩在裴琰怀里,粉颊泛着一股浓浓的潮红,乌眸半垂,缓慢的眨动了几下后便睡了过去。 裴琰抱着她,神情有些忧郁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猫,到底是在责怪自己。 江云娆怎么闹都是应该的,只是她选择了憋着不闹。 裴琰心底更不好受,他是没有世家支持登基为帝的皇子, 终究是要在这条路上辛辛苦苦的走上好多年,才能做到真正的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只有干燥的寒风还在继续吹着。 稍过几日,宁如鸢的母亲递了牌子后,便入了钟云宫。 宁如鸢还正在看后宫的账本,见了自己的母亲来,展眉迎了过去:“母亲!” 宁府大夫人,宁如鸢的嫡亲母亲傅茹梅,身着二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前来,一脸笑意又很激动的拉住自己女儿的手臂: “我的女儿又瘦了,母亲从家里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来,一会儿记得点点。” 宁如鸢让御膳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还将万茵茵送她的糕点给摆了出来。 傅茹梅一下子就看见了,惊喜的道:“这不是你吗,谁的手这么巧,捏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宁如鸢道:“是万嫔给女儿做的,就是御史台万大人的女儿。” 傅茹梅“哦”了一声,有些感叹的道: “想来你从前跟后宫里的嫔妃关系都处得极为不好,现在还有人对你花这种心思,大抵你也交到自己的朋友了。” 宁如鸢眼底含笑:“就是个整天知道傻乐呵的人。” 她与傅茹梅吃了几口菜,就开始说起匈奴公主入朝和亲一事。 傅茹梅其实早就已经看见宁如鸢的书信了,已经在家里跟宁如鸢的父亲商量了一番,这才入宫来说家里的看法: “女儿啊,你父亲跟我的意思都是一样的,你不必相帮云懿贵妃,这件事儿八竿子都打不到你身上。” 宁如鸢眉眼垂了垂,将筷子放在的筷架上: “我帮她,有私心,也有其余的东西在里头。 从私心来讲,我并不希望匈奴公主做贵妃。 母亲应该也知道,只有贵妃的位份才是后宫协理之权的掌控人,那匈奴公主来了大周,当了贵妃, 皇上若是捧着她,那女儿手中的权势便没了。 云懿贵妃若是一直都是贵妃,那女儿手里的后宫协理之权便是稳当当的。再有……” 傅茹梅立即打断的话: “你怎么就知道云懿贵妃一直是贵妃,你手中的权势就是稳固的呢? 云懿贵妃只不过是现在有孕罢了,等将皇嗣产下,若是个皇子,定当为了皇子的未来与你相争。 皇上对她如此宠爱,你拿什么去跟她争?” 宁如鸢眼神坚定着: “不,她不会,她宁肯省着时间去打麻将,都不愿多看一眼账本, 她在冷宫里的时候,都还能计划怎么偷懒,这样的人,一看她的心就不在这上面。 再者,母亲,江云娆她救过我两次,一次救我出了冷宫,一次救我性命。 前几日女儿听了一句话,说做人就得有来有往,结仇与结缘都是一样的,这样情分才能像水一样缓缓流动。 江云娆救了我,我也该帮她一次。” 傅茹梅一听什么救她性命的话,就紧张了起来:“你又出什么事了,怎么都没跟家里说一声!” 宁如鸢面色沉了下来: “魏婉莹那个贱人,诓我吃生子药,说会将皇上引来。 结果那药里裹了蛊虫,药瓶子还写了我宁家的姓氏。 皇后那厮先是让我吃了几天,再带人搜宫。 若不是江云娆提前悄悄将药瓶子里的药给换了, 此刻我已经因为在宫中行蛊,被打入死牢了,说不定已经牵连了家中。” 傅茹梅一听,眼眶红了一圈,扶着自己的胸口捶了捶:“天哪,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句话都没讲,真是吓死你老娘了!” 宁如鸢拉着自己母亲的手,颤声道: “女儿也的确是在后宫交到了良善之友,次次为女儿化解危机。 江云娆此人来了后宫三年,这三年其实我都看见眼里,她是唯一一个不将后宫嫔妃当作敌人的人。 后宫里许多妃子都跟她关系要好,她所在的宫殿,是整个后宫最热闹的,大家都爱在她那里玩儿。 从前后宫总是风声鹤唳,各自算计,好像她总是那个例外,算计的东西永远都不太一样。 上次给西境捐钱,女儿不是被皇上表扬了吗,其实就是江云娆的主意, 还有一次,女儿让家里制造舆论帮皇上的那次,皇上后来还给了宁府赏赐与官位,其实也是江云娆出的主意。” “你……在为一个夺去你宠爱的妃子说话,还要帮她?”傅茹梅发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 (昨天冲榜上升了1名,感谢各位宝子的支持,今天加更1章!再接再厉,票子向我砸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后宫也可以是另一种景象 宁如鸢半垂长眸,语声有些悠远的道: “江云娆之前说,女人与女人之间,并非天生敌人。 纵使在后宫,也行得通,就看自己怎么想,自己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傅茹梅有些震惊,她生的女儿,天生高傲,从未低下头来表扬过任何人一次。 想来这云懿贵妃,不是极有心机,就是极有人性上的魅力之人了。 宁如鸢开始分析和亲一事,眉心皱了皱: “如果位居贵妃之位的江云娆倒下了,那这后宫最后一抹温情与平衡可能也就散去了。 她被降位,皇后肯定拉拢那新来的和亲公主,加上沈家女有沈家的支持,这后宫最终会形成两大阵营。 魏婉莹手握两张王牌,将来在后宫定是横行,压得其余人也会喘不过气来。 母亲也知道,魏皇后是个伪善阴险之人,防不胜防,接着便开始收拾你的女儿我了。” 傅茹梅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云懿贵妃在后宫悄无声息的做了那么多事,还能令你如此对她刮目相看。 那我就再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一下,看你父亲怎么说,你也知道,我做不了他的决定。” 宁如鸢给自己母亲碗里夹了鱼肉: “好,母亲快吃菜吧,一会儿带你去见见云懿贵妃,说说话。 她说自己有孕了,自己的母亲不在,还不知道问谁,该注意些什么。” 在后宫诸妃的眼里,魏皇后将她们当作手里的棋子,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虽然大家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只有江云娆在乎她们每一个人灵魂的出口,将她们当作一个完完整整,有自我的人在看待。 用完午膳,宁如鸢就拉着自己母亲去了一趟禧云宫。 哪成想,禧云宫还真是在打麻将。江云娆、长孙金月,文雪嫣、万茵茵,刚好凑了一桌,战况激烈。 文雪嫣聚精会神的看着牌桌:“打麻将,大概率是我经历的最激烈最多的后宫争斗了!” 长孙金月懒声道:“别磨叽,赶紧出牌。” 万茵茵:“胡了!” 芝兰通禀道:“贵妃娘娘,贤妃娘娘与宁国公夫人来了。 贤妃娘娘说你之前不是要问怀孕了要注意什么吗,刚好,宁国公夫人就在外边。” 江云娆眉眼一亮,手里停了下来:“这怎么好,赶紧让人老夫人进来。” 傅茹梅一进来,果然跟自己女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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