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庭院,雪澜院。 颀长的身影立在雪墙青竹之下,静静的看着院子里身着淡紫色浮光锦衣裙在转圈的女子。 她披肩的乌发跟着裙摆一同散开,似一把淡紫色的油纸伞撑开在寂寥的青竹庭院之下,娇柔温婉,轻灵转动。 他注意到江云娆眉心中间点着一颗明亮圆润的珍珠,衬得乌眸华光生辉。 江云娆笑得灿烂,开心的道:“这浮光锦的长裙可太美了,我轻轻一动,它就闪着光芒。” 裴琰黑眸盯着她的身影,只觉前方的女子姿若绮云,身似霞月,高华明贵,美得触目惊人心。 突然间,那个乡野村妇已经消失不见了,此刻面前的这位,是浑身都散发着灵动与贵气的精灵。 令欢连忙给江云娆使眼色:“江姑娘,三皇子来了,您赶紧行礼。” 江云娆连忙停下脚步,收起了笑意,眨了眨眼睛才道:“沈公子……哦不,三皇子,你好。” 令欢连忙走近,小声道:“江姑娘,不是这么行礼,是……” 裴琰收回眸光,随即抬手:“不必,这里不是帝京城,就随意些。” 裴琰一步一步走近,江云娆在这时缓缓抬起头,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恢复身份以后的沈公子身上那股恣睢凛冽,威仪高华的气宇便是更浓郁了,令人有些发怵,呼吸都只敢慢慢的呼慢慢的吸。 “江老板,你在害怕什么?”他看见江云娆都耸肩了。 江云娆扯了扯嘴角: “害怕,我怎么不害怕? 昨日我躲在供桌下,将所有能求的神仙都给你求了一遍,我连孔子老子,甚至连我爱豆都求了。 幸好幸好,三皇子您是幸运的。” 裴琰挥了一下手臂,周遭的下人们便都退了下去,雪墙青竹的庭院里,就剩下她二人面对面站着了。 这时,裴琰扶着自己的胸口坐了下来:“我叫裴琰。” 江云娆忍不住看了皇子几眼,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身份如此尊贵的古人呢,有些稀奇。 她笑呵呵的道:“好吧,我记住了。我在心底默默记得您的名讳,但按照规矩还是得叫您三皇子。” 裴琰点了一下头:“嗯。” 他伸手指了一下身边的石凳,让江云娆过来坐下,又问:“饿了吗?” 江云娆点头如捣蒜:“饿了!超级饿,十分饿!”吃饭的事情,她从不客气。 裴琰扬声道:“归冥,命江南天香阁的厨子来行宫备膳。” 江云娆听见是天香阁,咽了咽口水: “天香阁啊……我每次都是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敢跨进去。 天香阁可是整个江南做菜最好吃的地方,但也是最贵的地方,我这种小酒馆老板根本进不去。 可我以后即便有了三千两,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去吃。” 她开始有意没意的提醒裴琰,她们之间的那笔账了。 裴琰眼神微挑了下,似完全看穿江云娆的一言一行般:“江老板,我答应你的银子一分不会少。” 江云娆好开心,也忘了什么尊卑规矩,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漆黑的乌眸闪着微光,语声清甜起来: “三皇子,您可真是个好财神,好金疙瘩,大好人!只是这银子,您几时能给啊?” 裴琰手臂放在石桌上,骨节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不疾不徐的敲击着: “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怕我这天朝皇子赖你账不成?” 江云娆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我吧,财迷一个,钱没装进自己口袋,睡觉都不踏实。 这样,咱们今晚吃了这顿散伙饭,三皇子您明日就将三千两给了我,我立马带着关于你的所有秘密消失离开!” 清隽雍贵的皇子,头顶的金冠微微动了一下,那辉耀的光似乎都带着一丝寒气。 裴琰锋利眉骨凝沉下来,气宇冷了几分:“离开,你要去哪儿?”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以后做我的女人 江云娆认认真真跟他推心置腹起来: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老实跟您说吧。 您的身份是皇子,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我与您混做一起后,旁人指定以为我与您关系匪浅。 等三皇子您离开江南,我若是被您的仇家盯上,那肯定小命都没了。 所以我打算着,等拿了钱,我就去大周的北边住一阵,躲得远远的,不敢回江南了。” 裴琰渊潭般深沉的黑眸一时看不见底,缓缓垂睨下来:“你可以跟我一同回去。” 江云娆笑嘻嘻的扯开嘴角,客气道: “那不用客气,我就不坐殿下您的车了。 我自己买一辆马车走走停停,免得耽误您的大事儿。” 裴琰凝神看着她,雍华清贵的面色寻常,波澜无痕: “你我在梨花镇同吃同住同睡,你甚至强吻过本皇子,这是有了肌肤之亲,此乃事实。 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所以此次回京,我便给你一个皇子贵妾的名分。 以后,做我的女人。” 高门大宅的妾室也分三等。 除正妃,侧妃以外,妾室里身份等级最尊贵的便是贵妾了。以下还有良妾,贱妾,再是通房,陪房。 ??? 江云娆两条眉毛一垂,整个人愣在当场,小声解释着:“不是,我不需要三皇子您负责的……” “江云娆,你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在跟我装傻充愣?” 裴琰黑眸冷凛下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江云娆惧怕他那身上的威严高华之色,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我哪有装傻充愣? 您让我去做贵妾,我这不是说不用三皇子您负责的吗,咱们不是在针对这件事讨论吗?” 恰逢此时归冥前来,禀报道:“殿下,江南官员王大人,刘大人求见。” 裴琰起身,身子新伤旧伤一片,却来不及休养。 他必须要带着江南沈家三房里的人,与江南这边的地方官员来一次接轨,应酬与谈判就没停过。 而三皇子裴琰还活着,且已经被找到的消息也从昨日开始着人送消息回大内。 不用多想,这消息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倒戈与押错筹码的人又开始陷入思考。 是以裴琰常说,有些人,仅仅是活着,还不用做些什么,对旁人就已经是一种威胁了。 江云娆见裴琰离开,她也站了起来,有些读不懂方才裴琰为何生气。 裴琰走了两步便停在了原地:“我在江南还有许多事尚未处理完毕,这段时日,便留给你考虑。” 他话完,身子回旋一圈,又看着江云娆:“江老板你是个聪明人,对吧?” 江云娆呆愣在当场,开始琢磨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可见裴琰离开的模样,难道是自己拒绝了他,他生气了? 她可管不了这么多,随便怎么都不可能跟着三皇子去帝京城。 还要做他的贵妾,疯了吧。他那宅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侧妃,侍妾通房的,一屋子争宠的女人。 自己一个小老百姓,没什么身份地位之人,去了那种地方,不被欺负死才怪。 她一个现代人,着实接受不了这样的男女相处状况。 令欢瞧着三皇子神色阴冷的离开雪澜院,便连忙走了进来: “江姑娘,方才殿下出去时有些生气,您方才可是惹着殿下了?” 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望着江云娆,毕竟这个姑娘人还不错,又是三皇子亲自带回来的人,多半算到她将来是要入三皇子潜邸的,所以还算比较关心她。 江云娆回了神,点了一下头:“大概率是生气了,我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就是这种表情。” 眼睛先是眯一下,然后喜欢阴恻恻的瞪人,嘴唇抿紧,唇峰锋利。 神色沉冷着,给人一张黑脸,很臭。 令欢好心提点道: “江姑娘,那位可是盛宠一时的三皇子殿下,他的母妃也是在后宫享有专宠之名的明华皇贵妃,皇上从前最珍爱的儿子,将来不可限量。 您可要仔细伺候着,千万别惹到三皇子。 奴婢只是想好心提醒江姑娘一句。 皇子身份贵重,他是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千万别反驳他,也别忤逆他,一不小心着小命就没了。” 她瞧着江云娆一脸平常的模样,又在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如这般身份的主子,他的每一个字都是金口玉言,就是旨意,咱们下面的人只能跪地接旨,江姑娘您真的懂了吗?” 江云娆乌眸瞪了瞪,看了看这四周,此刻才彻彻底底的醒悟过来。 是啊,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封建王朝,又不是民主社会。 裴琰是天朝尊贵的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已经不是摆烂酒馆里可以拿捏一下,还可以开开玩笑的沈公子了。 对于他们这种特权阶级,旁人的生死只是在一瞬间罢了。 她面色顿时凝重下来,语声沉了下去:“谢谢你令欢,我晓得了。” 天香阁的主厨将晚膳都做好送来雪澜院时,裴琰并没有过来与她一同用膳。 身边的近身护卫长归冥,还特意过来对江云娆说了一句,不用等三皇子了,他正在忙。 江云娆觉得挺好,自己一个人吃满满一桌子菜,还不用看裴琰脸色,可开心了。 可是吃着吃着,她蓦的反应过来。 不对啊,茵茵过年那天晚上说她要嫁的人就是三皇子,当时裴琰就在她正对面坐着的。 完了,天塌了。 她瞬间想起万茵茵与自己那天晚上对三皇子的魔幻发言,只觉完蛋了。 她还骂了裴琰一句是封建种马,茵茵还说了勾引技巧,完了完了。 她是不是毁了万茵茵与皇族的联姻啊,江云娆背后一时冷汗涔涔起来。 她将筷子放了下来,旋即又想起万茵茵的踪迹,心中又是一慌。 刚想要站起身来去找裴琰,裴琰便到了雪澜院。 丫鬟仆从连忙屈身行礼,江云娆也起来不自在的行了个礼,在裴琰面前有些不自在起来。 可她还是问了一句: “三皇子,您能派人去问问茵茵的下落吗? 那日我们走得过于匆忙,我只给茵茵留了一封信,我没在的这几日,我有些担心她。”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身与心都给了 裴琰道:“她很安全,已经回龙舟与家人汇合,跟随大部队回帝京城了。” 话完,他便在主位上坐下。 端方雍雅的身姿,修长且挺拔,丰姿俊逸。 如不是身上那股凌冽气宇,倒真真是个相貌顶级的好看公子,只想多想两眼。 他扬了扬下巴,启声道:“两个时辰过去了,你想好了吗?”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问一个女子,按照规矩,是他下令,别人执行。 裴琰只觉自己已经很给江云娆面子了。 江云娆攥了攥拳头,知道面前这位是封建王朝最大主子的矜贵儿子,不能得罪半分。 但是她是绝不想去过那种大宅院底下等着男人来宠幸的生活的,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随意舒适的活着。 江云娆乌眸半垂,卷翘的长睫还是挡住了她眸底的神色,低声道: “三皇子,其实我心底早就有旁人了,也已经身心相许。 妾一贱躯,如何能侍奉尊贵的皇子呢? 所以我想着,殿下尽快将那三千两给我,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一笔勾销。”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封建男人最介意的就是这个,这招是绝杀,这把很稳。 裴琰忽而想起那个藏青色的荷包,她的过去,定是与那个姓鹤的男子有关。 她说身心相许,就是什么都给了的意思。 虽他之前就在怀疑江云娆是有过姻缘之人,但亲耳听见她说出口时,心底还是有些不快。 那漆色深邃的桃花眼,眼角微微锋利了几分,直勾勾的盯着江云娆。 江云娆只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凝滞了,沉闷的有些压抑,她咽了咽口水,裴琰一直盯着他不说话。 面前的裴琰,与在摆烂酒馆里的沈公子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雍仪高华,不怒自威,人一坐在那儿,便如一尊金佛压在上方,令人仰首跪拜一般的沉郁。她又继续解释: “三皇子宅院定是美女如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去您哪儿待着也没多大意义不是? 况且,我曾经都有过男人了,怎敢要三皇子负责呢,这说出去都给三皇子您丢脸。” 裴琰薄唇抿紧几许,抬起那双深渊似的眸:“我府邸未纳姬妾。” 江云娆一时头痛起来: “不是,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我心底喜欢旁人,我有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白月光,心底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裴琰放在腿上的手,不知从何时已经攥紧,指骨嶙峋如刀刃般锋利起来: “你这般不肯随我走,可是有了钱以后,要去寻他?” 江云娆点点头:“算是吧。” 裴琰收回自己的眸光,起身离开了雪澜院。 江云娆在房中来回踱步,这下心底没底了,她不知道这三皇子到底几个意思。 但她知道,这三皇子肯定不是因为看上自己而要自己跟着他回去,定是因为自己知道他流落民间的一些事情,不愿消息外传。 所以轻飘飘来一句做他的贵妾,如此便锁住她一生,她才不要。 可转念一想,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江云娆又再次懊悔自己捡男人这件事,麻烦事儿可多了。 翌日一早,江云娆起身吃过早膳后,令欢手里便拿着一个荷包走了进来: “江姑娘,三皇子这几日都有些忙,他交代下来,说让奴婢陪着您去江南街上逛逛。 这袋银子是奴婢方才去管家那处领来的今日花销,银子已经到位了。” 江云娆将荷包拿过来打开看了看,笑了笑:“还有金瓜子儿啊,那这资金算是充裕。” 话没多说,用完早膳就从行宫里溜了出去,带着两个丫鬟在江南最繁华的地界潇洒起来。 那天香阁里的饭菜,她又去打卡了一回,小肚子吃得圆圆滚滚起来。 江云娆看着江南城琳琅满目的货品,买了不少吃穿的好东西带回去。 想着等自己领到三千两时,就不用再出来买东西耽搁时间了。 令欢跟在江云娆身边走着: “江姑娘,三皇子跟您说了吗,您回去是什么位份呀,奴婢的确有些好奇。” 她瞧着三皇子挺在意这位来路不明的江姑娘的,再忙,也吩咐了人陪着她吃喝玩乐。 江云娆有些神情恹恹起来:“他说的是皇子贵妾,但我拒绝了。” 令欢吃惊不已:“啊,这还能拒绝啊?” 江云娆停下脚步,手里的鱼肉丸子一下子就不香了:“是啊,我说我心底有人了。” 令欢眼神有些错愕,旋即沉声说道: “姑娘您胆子也太大了,敢拒绝三皇子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皇上了。 姑娘,您还是掂量掂量的来,三皇子是皇族,咱们普通人都是没有资格拒绝的。” 随后,令欢将江南城中一些女子拒绝达官贵人求娶的案例给江云娆分享了一二。 那些女子但凡是普通身份去拒绝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江云娆听完这些后,心底便有些不开心了,不过好在她已经跟裴琰说了,自己是二婚,估计他是受不了的。 走着走着,面前迎来一模样清秀的男子。 江云娆一下便想起那人,连忙走过去打招呼: “鹤公子,怎在这儿碰见你了?” 话完,江云娆便看见鹤兰因额角上有淤青,身上的衣衫还有些破损,估计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鹤兰因见是她,生了一双灵动乌眸的姑娘,他礼貌一笑:“竟是姑娘你。” 他解释道:“今日带着人出来看新的居处,刚好定了一处宅子,正要回去就碰见姑娘你了。” 江云娆见这是大街上,她知道鹤兰因受伤了也不好直愣愣的问出来。 她对令欢道:“把荷包给我吧。” 那荷包今日只是花销一部分出去,江云娆顺着这个荷包就递了过去,反正是跟裴琰一起花的,就用他的钱还人情: “鹤公子,那日你举手之劳我都没机会报答你,这荷包里的银钱算是我还你当日恩情的,你拿着吧。” 鹤兰因垂眸看了一下江云娆递过来的荷包,没有伸手去拿,面色上有些为难:“姑娘,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偿还。” 隐休在一边委实是有些着急了,他不顾主子的推脱,伸手就将荷包给拿了过来: “嘿嘿,公子您别辜负人家姑娘一番好意。” 江云娆给了荷包,又将手上的一盒糕点递给了隐休,随后对着鹤兰因笑眯眯的道: “好吧鹤公子,很开心认识你,这盒糕点送你尝尝,是天香阁的哦,可好吃了!” 鹤兰因微瞪了一眼隐休,旋即看向江云娆,清润的眉眼总是流淌着如沐春风般的和煦,语气带了几分期许: “姑娘着实太客气了,还不知道姑娘名讳呢。”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裴琰陪江云娆逛街 “我叫江云娆。”她说完以后,便上了身旁的马车回了行宫。 江云娆也不再多问,萍水相逢一场,知道鹤兰因定是有了难处,所以便给了银钱。 这是最实际的报答,也算全了那两日的烧鸡钱恩情。 隐休盯着手上的荷包与烧鸡面色沉沉,近来他家主子不知道为何就惹到沈家二房沈二公子了。 就是那日从沈府门前,碰见面前这位姑娘的那一日,鹤兰因回去以后的第三日,沈家二房便通知他,以后不再资助他赴京科考一事。 还派人将他给打了一顿,那些人下手可重了。 幸好他家主子之前是江南佛门高僧座下的俗家弟子,要不然感觉真的会被打死。 鹤兰因那日问过理由,可那些人都不说。 奇怪的是,之前被放弃的那位学子,突然获得了沈长恒的资助,还带着人将他的家给烧了。 今日,他是与主子一起出来找房子的。 搬家一事,又格外耗费银子,往后鹤兰因也没有经济来源了,这姑娘还的银子,对此刻的鹤兰因来说已经是救命钱了。 待人走后,鹤兰因神色凝重的注视着那辆奢华异常的马车,喃喃的道: “居然是皇家行宫里驶出来的马车,这姑娘身份很不简单。” 明明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的还是棉布长裙,形容落魄,这才几日,便成了贵人模样。 近日听闻失足落水的三皇子已经被找到了,那日这江姑娘拿着皇族人持有的令牌前去沈府求救。 难道……难道这姑娘是三皇子的人? 隐休将荷包里的银子一倒出来,惊呼了一声: “呀,金瓜子儿!公子,咱们能租下湖边的那所小院子了,节约一点的话,明年赴京赶考的钱也是够的。” 隐休感激的看着江云娆离去的方向,心情激动不已。 那歹毒的臭书生不仅联合房东将鹤兰因给赶了出来,还偷走了一些存银。 可太可恨了,不过还好有这姑娘的善举,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鹤兰因良久才回神,他面色晦暗着:“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沈长恒为何突然撤掉对我的资助了。” 隐休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歪着头问:“为何啊?” 鹤兰因无奈的笑了一笑: “那日我在沈府门前给了江姑娘一些碎银,许是被嫉恨我的那书生得知了,举报我私底下接触当朝三皇子。 沈二你还不知道,他一心成为禹王裴占的附庸,自是不会再要我了。” 隐休听得迷迷糊糊起来:“公子怎觉得这江姑娘是三皇子的人?” 鹤兰因道:“那马车是江南皇家行宫的,马车前端两个灯笼上的字已经很明显了。再者,近日谁住在江南行宫里?” 隐休骇然,叹了叹气:“早知道那日公子你就不该多管闲事的!” 鹤兰因失笑,眉眼依旧清润温和,姿仪像极了一只瑞鹤,优雅怡然: “我曾是佛门中人,倒也不生气。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或许我与那沈二本就不是一条路上之人。 若是,也不会被人轻易挑拨后,就如此弃我而去了。” 他并不在心里责怪自己那日对江云娆的举手之劳,本来沈长恒的初心也与自己是相背的,或许是天意吧。 于是,鹤兰因便靠着江云娆这一日还报的这些银子与金瓜子开始自己在家中念书复习,全力备战明年的科举。 江云娆在外玩儿整整一日,跳下马车就回了雪澜院,早早便睡下了。 次日午时醒来,令欢便进来通禀:“姑娘,三皇子过来了,您赶紧起来洗漱。” 裴琰已至雪澜院门前,挥了手臂,那些丫鬟便退了下去。 这些仆从们其实已经默认江云娆是三皇子的女人了,所以虽然他身为男子来女子宅院,但也没人觉得奇怪。 令欢转身瞧见了,眼睛凝了凝,也默默退了下去。 江云娆坐在床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起身跪在床上:“民女参见三皇子。” 裴琰顺势坐在了床边,江云娆连忙扯了自己的被子躲到床的最里边去,乌眸直愣愣的盯着他: “三皇子就这么直接坐在女子的床边,怕是少了些边界感吧?” “这座行宫都是我母妃留下的,你说边界感?”裴琰眼睛睨着她。 江云娆道:“好吧,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问道:“三皇子来雪澜院,可是有什么事情?” 难道是要个给她钱,让她赶紧走了? 裴琰姿仪端方的坐在床边,留给江云娆一个直挺的英姿: “今日得闲,陪你出去走走。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该亲自作陪的。” 江云娆咬着下嘴唇,小脑袋试探的凑了过来:“这不好吧,您可是皇子诶……” 裴琰一侧首,那挺拔的鼻尖就蹭到了她额头。 少女宛若蝶翼的长睫扑闪了下,身子朝后退了退,她波光流转的秋水剪瞳微微垂了下去,不敢看裴琰的眼睛。 而此刻清冷持重的三皇子,黑眸微凝,深邃的桃花眼眯了眯:“我在门外等你。” 他起身时,窗外吹来一阵风,将他衣袍上的熏香给散了开。 江云娆吸了吸,不知道是什么香气,总归闻着是一股清冽好似松木的清香味。 在摆烂酒馆跟他睡一起时,她可从来没闻到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香味真好闻。 令欢入房门伺候江云娆洗漱,令欢有些手忙脚乱的,一直催促身边的丫鬟手脚快些。 江云娆不明所以的问:“你们这么慌做什么?”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裴琰凶了她 令欢一边给她穿衣一边紧张的说: “江姑娘,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让皇子亲自在门外等,您是真不要命了。” 江云娆解释道:“是他自己说在门外等我的,谁叫他突然来的,也不提前一日说。” 这种临时约,可不就是很匆忙吗? 可是想着想着,江云娆又再次醒悟过来,她似乎又忘了自己身处于一个如何的时代。 大周朝,是一个极其讲究尊卑阶级的王朝,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自己有时候还真的有些适应不过来,真的是随便惯了。 江云娆又连忙说:“好吧好吧,是我大意了,就简单搞搞我就出门。” 江云娆今日换了一身浅粉色仙气飘飘的长裙,外罩一件白色狐狸毛的披风走了出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神采飞扬,蹦跳着走了过来: “三皇子,我们去哪儿呀?” 裴琰其实对江南也不熟悉,他思忖片刻后道:“去听戏吧,江南小调风雅独具。” 江云娆点点头:“那好吧,今日还算是去吃一回细糠了。” 裴琰眉梢悄无声息的挑了挑,不过也习惯了,这女子时常从嘴里蹦出一些新词儿来,估计又是她们老家的俗语吧。 裴琰带着江云娆从行宫出来,来到江南最大的梨园听戏,选了最靠前的座位听戏。 江云娆听着听着直接睡着了,她果然吃不来细糠。 归冥皱了皱眉头:“这女子真是太不知礼数了,三皇子您身子有伤还陪她逛街,她居然还睡着了!” 裴琰抬眸,眼神厉色了几分:“休要多言。” 归冥在心底骂骂咧咧起来,也不知道三皇子纳个妾哪儿有这么麻烦,直接带走不就行了吗? 再说了,这种乡野女子,能得皇子青睐,这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竟敢如此不识抬举。 她是不知道,上京城喜欢三皇子的女子多了去了。 从梨园出来,裴琰又带着江云娆去了一趟天香阁用晚膳。 二人从梨园起身时,裴琰身着紫衣,江云娆一身粉白衣裙,二人走在街道上,像极了一对绝世佳人。 引得来听戏的人,都纷纷扭头过去看。 这二人皮相过于优越,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很难不引人侧目。 裴琰也发觉了,江云娆是个尊卑感极弱之人,她似乎不怕自己,可旁人在自己面前都是很局促谨慎小心的。 江云娆却有一副真性情,想到什么说什么,人简单起来的时候也挺简单,令人相处时多有一番轻松自在。 今日裴琰亲自作陪陪她逛街,从东街买到了西街,马车都堆满了。 江云娆对三皇子这种大方的男子还是很点赞的。自己对他可是救命之恩,那她收下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在回行宫的路上,她就开始有些憋不住了,她琢磨着,这钱到底几时给啊,她早拿钱早闪人啊。 这个裴琰,为何一直不提这件事呢?她可着急了,着急得快要寝食难安了! 裴琰侧眸看了她一眼:“那日我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她有过一段姻缘,与男子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件事,经过这几日的心理斗争,裴琰打算不计较了。 江云娆用手指圈住自己的发梢打着圈,她俨然记得那日令欢是如何提醒自己的。 可是她心底想得很明白,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挺好的,加上马上就要成为富婆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去三皇子府邸里做贵妾,妾是什么,妾是主母的奴才,在大周这样的王朝里,是个庶出的地位底下的女子。 而且一生困于宅院,与许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还得动脑子宫斗宅斗的,多累啊,她这种现代人是真的难以接受。 马车在江南明华皇贵妃的行宫前停了下来,裴琰先她一步下了马车,在底下等着她。 江云娆下马车时,裴琰伸出手臂扶了扶她。 这动作,引得归冥都多看了一眼。 入了行宫,她与裴琰并肩走在黄昏时刻。 天边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霞光万里,绮色斑斓。 江云娆抿了抿唇: “三皇子,云娆非常感谢三皇子这些日子以来的款待,这行宫委实奢华壮丽,云娆只是个乡下女子,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在这儿住下去了。 等三皇子将那三千两给我以后,我还是回梨花镇吧。 皇家潜邸的生活,不是很适合我这种什么规矩都不懂,又懒散的女子,更何况,我从前有过夫君的。” 裴琰乃帝王之子,是天之骄子,居然被一个乡野女子,还是成过婚的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是真的不将天家放在眼里了。 蓦的,他冷峻的神色戾气缠绕起来,冷道:“江云娆,你当真是放肆!” 归冥在一侧,吼道:“大胆江氏,竟敢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三皇子殿下,你该当何罪!” 裴琰单手背在腰后,清隽雍华的气宇有着天生与人的疏离之感,此刻他眉骨锋利如剑,神色冷肃起来。 江云娆被吓到,连忙跪了下来: “民女没有折辱三皇子的意思,民女只是觉得自己不配。” 裴琰看了一眼归冥,语声跌入寒冰盘旋的深谷:“去拿银票来。” 归冥很快将银票加一百两银锭,总共是三千一百两的银钱都放在了江云娆的手里 。可此刻江云娆的心开始怦怦跳了:“我……” 裴琰冷冷扫她一眼,语声幽沉下来: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次次以下犯上。江云娆,你这是抗旨,你知道吗?” 江云娆以为这种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以前也有很多男人追她,她可以随便拒绝。 可来到这大周朝,似乎拒绝贵人的一切安排与要求,都跟犯了大罪一般。 她憋屈起来:“好歹民女也是殿下您的救命恩人,那日可是冒着生死去为殿下筹谋一番的。 还在沈府门前被人推倒在地,好一番折辱,这些委屈都还没说呢。 如今民女只是想远离是非,却还要被殿下厉声责备,民女好生委屈。” 她委屈巴巴的抬头看了裴琰一眼,又将头给低了下去,眼泪都包在眼眶里了。 一想起自己的酒馆也被杀手给烧了,所有的钱也搭进去了,平静的生活也毁了,便更委屈了。 裴琰从未见过女子落泪,那晶莹剔透的水帘遮盖住了那双好看灵动的眸子,他皱了一下眉头: “够了,你以为本皇子几次三番的想将你带走是为了什么?” 他清隽的神色威严肃穆,长眸冷戾如寒冬的狂风呼啸的吹着: “不过是看在你是本皇子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想要在这纷乱的斗争里保你一条性命罢了。 你以为梨花镇你还回得去? 你以为本皇子要纳你为妾,是看上你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分道扬镳 江云娆只觉这个裴琰,真的好凶哦,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三皇子没看上我啊,我对三皇子也没别的意思…” 裴琰面如冠玉的容颜漂浮一层锋锐之气来:“你可是不满贵妾的地位,还是瞧不上本皇子的身份?” 江云娆身子连忙就匍匐了下去: “没有的没有的,是三皇子地位崇高,民女是觉得自己身份卑贱,不敢高攀殿下!” 她忽的觉得,令欢给自己上的那一课不如今日晚上这一课来得深刻与刺激。 什么是帝王将相与平民之间的区别,她似乎感觉到了。 来大周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权贵身上的那副凌驾于他人尊严与性命之上的强势与威严。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胸口微微起伏,背后冷汗竟然都窜了出来。 裴琰只觉面前的乡野女子羞辱了他,也羞辱了大周皇室。 他纳个妾而已,几时要江云娆同意了? 这些事情,本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自己不仅问了几次,还亲自陪她。 如民间男女在成婚前约会那般作陪一日,陪她吃喝买东西,没想到这女子还真是不识抬举。 裴琰随即抬步从她面前离开,丢下一句冷凛的话语:“你走吧。” 江云娆本还想说两句话找补找补回来的,主要是怕他记仇报复自己,结果自己一起来,裴琰就已经转身从小径离开了。 她收回了目光,心情忐忑的回了雪澜院,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过了一会儿,归冥将马车上的东西给江云娆提了下来,走入雪澜院中。 归冥语气有些不善:“江姑娘,你莫不是仗着自己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就敢如此以下犯上吧?” 江云娆停下了手中打包的动作,神情有些低沉: “归冥大人,我只是个乡野村妇,如何能入皇家潜邸? 我有自知之明的,有些地方不适合我,去了莫不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归冥冷道:“江姑娘,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你这样不懂规矩的,换做是禹王殿下那样的脾气,你早就被丢在乱葬岗了。 三皇子是念在你是他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才对你多有包容,没想到你竟敢拒绝皇子的要求,你当真是有罪!” 江云娆算是理解这些人对皇室的忠诚之心与绝对顺从之心,可是她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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