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么关系吗? 你一个大单于,有个伺候你的侍妾不挺正常的吗? 你还可以拥有三宫六院,干嘛跑这么远跟一个异国公主解释这些?” 第九百五十五章 孤是来向你父皇提亲的 拓跋野沉下脸,神色严肃: “孤主要目的自然不是来说这个的,但这件事,有必要跟你讲清楚。 四年前你离开后,沉鱼出现,是个会照顾人的女子, 孤便将她留下伺候起居而已,但对外宣称是孤的侍妾,以此让额娘不要再为孤选秀,做出下药塞人之事。 额娘离世后,孤就放她出宫了。 她动过海东青的簪子刺激你,孤也知道。” 拓跋野从袖口里把簪子拿了出来,重新簪回裴乐瑶的云鬓上。 裴乐瑶条件反射似的就将海东青簪子给取了下来,仔细瞧了瞧,看看有没有磨损。 拓跋野神色里闪过一丝不解:“就是原来那根簪子,如假包换。” 他清楚,这簪子裴乐瑶这几年都没怎么碰过,想必如今也不远簪着了。 裴乐瑶将簪子拿在手里,气呼呼的,才不要跟他解释自己是在宝贝这簪子。 不过,在听见拓跋野这样的解释后,心底闷着的那颗小石头似乎一瞬便消失了。 没等裴乐瑶反应过来,簪子突然被拓跋野抽走,抬起手臂一把扔出老远,甩进了梅林里。 裴乐瑶蓦的瞪大了双眸,生气的道:“拓跋野,你扔我簪子做什么!” 拓跋野面色寻常的道:“孤见你不喜欢,扔了便是,下次再送你更好看的。” 裴乐瑶立马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转身就入了梅林找她心爱的簪子。 走了几步,才刚刚将簪子攥在手里,身后便传来一句:“孤是来正式向你父皇提亲的。” 裴乐瑶的背影僵了僵,错愕的回眸: “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你要去直面我的父皇? 拓跋野,你明明就赶走过我一次了,你还凶过我一次,你还来做什么!” 小公主可记仇了,想起之前在王陵那件事,心酸得不行。 旁人不敢凶她,亲人不会凶她,可拓跋野,却是最不能凶她之人。 匈奴男人高大的身躯像一道黑影,从梅林外边压了过来,将面前身形娇小的女子包围。 拓跋野面带愧色:“当日在王陵,是孤的错,瑶瑶。” 裴乐瑶不理他:“好了,你别说了,我不听。” 拓跋野的心完全就是被她攥在手里的,想要怎么捏都行的。 他伸手掰过裴乐瑶的面颊正对自己,一双深沉的眸子凝望着她: “那日在王陵,孤以为你是在同情可怜。 可你从来都知道,孤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裴乐瑶眼梢微红:“既然你觉得我是在同情你,那又何必来找我?” 年轻的单于,心早已横了起来,他抬眸看向漫天梅花飘絮: “万株寒梅,在匈奴替孤送走额娘,一桩桩一件件……” 他停了停话语,将裴乐瑶拥入怀中:“瑶瑶,你是因为心底有孤,不曾放下才做的这些事。 四年过去,你在梅林追寻孤的气味,你在匈奴草原痛哭纠结,你甚至感性打败过你的理性一次,不是吗?” 面对拓跋野笃定的字字句句,裴乐瑶想要挣脱开他的双臂,怒道:“我没有,我才没有!” 拓跋野松开她,垂眸看着她手里金灿灿的海东青金簪,褐眸微眯:“就连这根簪子,扔在地上的,你都要捡回来。” 他拿过裴乐瑶手上的簪子,重新簪回了她的云鬓: “你心底有孤,孤亦是,一分一毫从未变过。” 四年前,拓跋野对她的感情像极了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 这颗种子经过四年后,已经长成了千万根藤蔓,一发不可收拾。 分离,从未延缓过这份思绪的生长。 裴乐瑶怔怔的望着她,胸口有些闷了,可是她与拓跋野并没有未来,闹到大周皇宫来,似乎也改变不了这事实。 公主叹了一口气:“心底有,就放在心底吧。” 拓跋野锐利的褐色长眸低压下去,瞳孔里倒映着裴乐瑶垂眸沮丧的模样,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我们都没有忘掉彼此,既然如此,孤有什么不敢去跟你的父皇明说的? 孤是匈奴顶天立地的男儿,执掌莽原帝国,尸山血海孤都踏过来了。 岂会连求娶心爱的女子的话都不敢说?” 说完这句话后,拓跋野神情似已轻松不少。 裴乐瑶急声道:“你别去说,我父皇不会答应的。” 她有些焦急的抓住了拓跋野的衣袖: “万国来朝,那么多国的君主都会在,若是我父皇拒绝,你被下了脸子,你单于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拓跋野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小翘鼻,旋即笑了出来:“得不到心爱的姑娘才是最大的痛楚,面子值几个钱?” 裴乐瑶却慌了起来,她在拓跋野淡淡的笑意里,看出了一丝疯魔与癫狂来。 拓跋野道:“仗要打了才知道输赢,孤可不会因为害怕而再次与你错过。” 男人拉了拉她的手,在掌心间揉捏了一下:“四年前,若不是你阻拦,孤早就这么干了。” 裴乐瑶粉色的唇颤了颤:“拓跋野,你别冲动,谁说我要远嫁的,我才不远嫁。” 拓跋野的手一顿,笑意深沉下去,眸光坚定起来:“裴乐瑶,孤已经势在必得。” 第九百五十六章 单于正式向大周天启帝提亲 他曾经以为裴乐瑶的天平从未朝自己偏过,那既然如此,他愿意退出。 可是后来,裴乐瑶对自己偏心过,他便再也不能选择沉默。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去争取。 此刻的裴乐瑶,根本算不准拓跋野要干什么。 她更不清楚,拓跋野会拿出什么筹码来跟她的父皇谈。 在她所有的认知里,匈奴所有可以分享的资源,大周如今都可以通过合作的形式得到的。 那么,拓跋野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谈呢? 拓跋野从重鸾殿离开,裴乐瑶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次日,大周天启帝万寿宴开。 东宫太子站在长乐殿上,大周帝后唯一的女儿乐瑶公主也站在哥哥旁边,主持宫宴事宜。 裴乐瑶这日云鬓花冠,金簪步摇华光熠熠。 她伸手特地小心的扶了扶那海东青的簪子,跟那鬓边偌大的宫红色牡丹花相得益彰。 拓跋野金冠白袍从殿外走来,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高位上,身着朱砂色鸾凤金纹的公主。 她今日出席重要场合,云鬓上有簪着自己送她的那根簪子。 这一刻,他便知道裴乐瑶的态度了。 再一眼看去,其余诸国的国君老的少的都盯着公主瞧,眼珠子都快看得掉出来了。 拓跋野戾气不由得深了深,这些草包一般的国君,不知道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如今看来,今晚是群狼为患了。 裴乐瑶从开宴起,就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自己的父皇母后,在那边喝得可开心了。 裴乐瑶眼睛看了下去,发现拓跋野正在神情淡定的饮酒,还拉着自己的皇兄一起,旁边还坐着鹤中书一家。 拓跋野坐在对面,对着她举了举酒杯,裴乐瑶也举了举。 开宴至一半,皇后江云娆跟鹤中书的夫人拓跋朔兰饮酒忘形了些,将那血红色的葡萄酒打翻在了自己的凤袍上。 裴乐瑶见了,连忙起身走去带着自己母后去更衣。 江云娆走去偏殿更衣时,已经有些微醺,靠在软榻上,喃喃的说起:“乐瑶,继承母后的北境一事,你想好了吗?” 裴乐瑶将那湿透的凤袍递给芝兰姑姑,走过来在江云娆旁边坐下,有些心事重重: “母后只问女儿要不要继承北境,为何从来不急着让女儿选帝京城的驸马呢? 前几年,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江云娆揪了揪她的小鼻子: “境随心转,心随境转的道理,文太傅没教你? 你若是没那么大的才华,父母自然是希望将你留在身边,怕你飞出去受伤。 但是这几年,父皇母后都看见了,我们的小公主很优秀。 既然是帝国优秀的公主,那就该将你托举去高处,何必将你拘着呢? 万物学堂的概念极好,你也可以继续做下去。 但若是去继承整个北境做藩王,在那边像土皇帝一样,随你主宰,不好吗?” 裴乐瑶心底其实是舍不得家人,叹道:“有些舍不得父皇母后跟皇兄。” 江云娆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正要笑着说下一句,就被人给打断了。 长枫急匆匆而来:“公主殿下,不得了了,长乐殿出事了!” 裴乐瑶蓦的站起身子来:“出什么事了,不会是拓跋野他……” 拓跋野提亲,长枫也不该说是出事儿啊。裴乐瑶连忙走了过去:“你赶紧说啊!” 长枫神色又是不解又是惊讶的道: “大单于……大单于他向皇上求娶公主您,聘礼是整个匈奴,还说这样的话,以后就能留在帝京陪你了。” 皇后正坐在一边喝茶醒酒,听了此话,酒醒了一半不说,还猛的呛咳了起来。 裴乐瑶一边回身给她母后拍背,一边又着急的问: “拓跋野这是疯了吗,他今晚喝了多少? 我父皇怎么说,父皇是不是很激动?” 未等长枫答话,皇后先开了口:“你放心,你父皇不会很激动,我了解他。” 裴乐瑶这下不明白了起来:“那怎么能叫出事了呢,到底怎么了?” 长枫道:“鹤中书的夫人,匈奴长公主闹了起来,拿了鞭子直接在宴上要打人,不过又被中书令大人给按了下去。 鹤夫人一直骂单于,单于将传国金印都拿出来了,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皇后江云娆将凤袍换了一件站起身子,将裴乐瑶按在软榻上: “母后去给你看看,你先在这儿等着,不要出去。” 裴乐瑶这下更着急了,但是皇后不让她冲去长乐殿,心底便更着急了起来: “拓跋野这是疯了吗? 他好歹是个匈奴单于,他这么做,父皇是接着还是不接着啊?” 整个匈奴帝国的板块纳入大周版图,这聘礼闻所未闻。 可裴乐瑶也没有想到,拓跋野用的这样的代价。 自己对他,真的有那样重要吗? 万寿宴席间,多国提亲,开出的条件都极其诱人。 只是皇帝裴琰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拓跋野开出的条件,倒是让他多看了几眼。 这位年轻的单于,倒是有点儿意思。 拓跋朔兰两眼瞪得发红: “你跟昏君有什么区别?呼延太后才走不久,你就将国家都送出去了。 拓跋氏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你将来死了都没资格葬在王陵里。” 皇后提着凤袍,从殿外走了进来,看了看四周,发现旁的宾客都去宫门处等着看烟花了,剩下的只有近处这几人。 她看了看裴琰,这男人一副看戏的样子,她就知道,裴琰会是这样。 太子裴昀挡在中间:“鹤夫人,话不是这样说的,你冷静冷静。” 鹤兰因拉着拓跋野朔兰,从她手里抢过了鞭子:“都冷静冷静。” 眼神落到拓跋野身上,拓跋野的眼睛里写着东西。 多年前,鹤兰因被拓跋朔兰关在匈奴草原的牛圈里,身受重伤,那一次是拓跋野救了他。 当时鹤兰因就曾答应拓跋野一件事,那就是来日他在求娶大周公主时,鹤兰因得站在他这一边,帮他。 鹤兰因清了清嗓子:“启奏皇上,匈奴单于以国为聘,敢问皇上可将公主许配给单于?” 第九百五十七章 以国为聘,震惊诸国(加更 裴琰靠在龙椅上,一手揽过皇后的肩头,慢悠悠的道: “朕的公主身份尊贵,但单于将匈奴给大周了。 单于便不是单于了,岂不是嫁个一个毫无身份之人?” 拓跋朔兰怒道:“我不同意!” 鹤兰因拉住了她:“你少说两句,别来搅局。” 拓跋野神情镇定,平声回: “身份都是人赋予的,虚名罢了。 但我拓跋野的诚意是实打实的,已呈于大周皇上。条件已出,就看二老的了。” 列国都没想到匈奴帝国的这位单于竟是这样一位昏君,为求娶乐瑶公主,王位都不要了。 鹤兰因又道:“是啊,若是姻缘两成,皇上如此宠爱公主,也不可能给驸马一个草民的身份。 且帝国之姻,以国为聘后,乐瑶公主的陪嫁定是不相上下。” 言下之意,陪嫁肯定不能比聘礼差了去。 裴琰斜眼看了下来:“鹤兰因,你莫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江云娆看着这群疯子,有些生气的道:“你们闹就闹了,有人问过瑶瑶一句吗? 什么聘礼嫁妆,你们这些男人,以后给点条件就能将人带走是吗?” 皇后站起了身子,朝下看去:“你们都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话完,她看着眼神依旧镇定的拓跋野: “你的诚意,本宫跟皇上都看见了,但我们更在意的是,公主远嫁,受委屈,经别离,等等担忧。 小野,你需要想的,其实是这些。” 禧云宫。 裴乐瑶坐在宽椅上,低着头,脑子已经彻底乱掉了:“母后,拓跋野是闹着玩儿的,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芝兰姑姑将托盘呈了过来:“公主,这是皇上命人送过来,说让拿来给您瞧的。” 裴乐瑶起身将明黄色的绸布一掀开 ,倒吸一口凉气:“金印都给了,拓跋野今日是在发什么疯?” 皇后垂了垂眼,喝着醒酒茶,启声道: “四年过去,小野竟还想着你,更比之从前,想来是个很专情之人了。 母后就问你一句,你愿意嫁给他吗?” 裴乐瑶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着。 殿外,皇帝跟太子走了进来,面色分外严肃。 裴昀先说话:“拓跋野此次若真是来真的,那孤倒是敬他是一条汉子。 如此,妹妹不用远嫁,驸马就在帝京城,入朝为官也好。” 皇帝掀了掀眼皮,话里有话: “来日你做皇帝,单于做你臣子,你那龙椅会坐得舒服吗? 匈奴辽阔的疆域,十大土生土长的匈奴贵族。 你派谁去管,谁管得住?” 江云娆眉头一松,笑了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从凤椅边上走了过来,站在正殿中央看着众人:“匈奴即便就是这样给了大周,大周也吃不下。” 裴昀皱了眉头:“母后的意思是,拓跋野这是在跟我们玩儿手段?” 裴乐瑶立马反驳道:“他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有什么就给什么的人!” 裴昀冷嗤一声,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还没嫁呢,就开始帮着人家说话了。孤看,不给匈奴版图,你也会嫁,是吧?” 皇帝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跟自己的皇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已明白对方的心思。 大家都年轻过,大家都在年轻时为了爱为了恨,拼命过,抗争过,做过出格,违背自己理智的事情,做了很多很多。 他们都是过来人,都很明白,有些事情光靠阻挠是没用的。 皇后又问了一次:“方才母后问你,你还没回答母后呢。” 裴乐瑶身子靠在宽椅上,揪着自己的衣袖反复揉搓: “想嫁,但也可以不嫁。毕竟远嫁,是存在诸多风险,关键的是,想父皇母后时,就难以见到了。” 一家人的谈话,这一夜,只说到了这里。 裴乐瑶云里雾里的回了自己的重鸾殿,并没猜出父母的心思,只是对拓跋野这样的做法震撼不已。 禧云宫里,裴琰先开了口: “今日朕没有生气,是因为拓跋野的确跟那些求娶大周公主的国君很不一样,朕是几分欣赏他的。 论才智,魄力,心计,他都是高人几等。” 江云娆却有自己的观点: “这些我都承认,可我更觉得他是个对待感情心肠柔软与认真的人。 至少,他一直说的是求娶,然后放出了自己的诚意。 别国国君,开口就是让公主和亲,有些说的是,帝国联姻,给的东西不外乎是些财物。 只是小野,说的是求娶。 我还问过朔兰,拓跋野这个年纪,至今未娶,并未后宫成群,还是一个人呢。” 裴琰轻点了一下头:“拓跋野应该也知道,大周吃不下匈奴。 匈奴一旦成为大周的一部分,必生分裂,那些匈奴贵族肯定不同意。 所以,匈奴还是拓跋野的,这是他的心计; 但拓跋野敢当着诸国君主的面这么做,敢抛出这么大的条件来, 朕若是没有想明白前一条那便收了,这是存在风险的,此乃他的魄力; 而言辞谨慎,只说求娶不说联姻,将国事化为家事,这是他做人的才智。 朕是欣赏他,但是他看上的,是朕唯一的女儿。” (加更求票票啦,家人们!好久都没求票了,你们忘记给你们的作者投票了吗,呜呜X﹏X~) 第九百五十八章 帝后同意了,大婚在即 皇帝垂下眉眼,牵着陪了自己半生的皇后的手,眼神里终究是不舍,有些难过的。 想着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要去往那样远的地方,做父亲的,总不会那样安心。 江云娆语声温柔,牵着他往外走去,醒醒酒: “儿女们都大了,婚事,交给她们自己去做主吧。 乐瑶这几年,沉默寡言的,有时候都能看见她有心事。 帝京城里的贵族男儿都跟她说过了,她一个都没瞧上。 瑶瑶跟昀儿还不同,她更顺从父母心意,更恋家人。 所以是愿意牺牲自己的心意,成全一家人的团圆的。 她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多生家庭间的波折。 但她的确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姑娘了,有自己的判断力。” “那是,比那逆子好些。”裴琰如是说道。 他们终将明白,子女都有子女各自的命运,各自的路要去走。 鸟儿长大了,就会飞出巢穴,有自己的家。 他们更明白,四年过去,拓跋野没有放下这段感情,自己的女儿也没有。 这条姻缘线,如今是难以扯断了。 时间是检验人心最好的良药,他们自然是懂的。 人生走到下半场,只有另一半陪在自己身边。 帝后二人彼此对望一眼,深沉又温柔。 次日一早,皇后去了一趟重鸾殿,发现裴乐瑶正坐在梅花树下发呆。 一夜寒风吹过,梅花树上的梅花浅浅开了几朵。 少女心事重重,但也格外安静,坐在秋千上,不哭不闹的。 裴乐瑶看见自己母后走来,连忙从秋千上走了下来:“母后,您怎么来了?” 江云娆顺了顺裙摆坐在秋千上,两眼慈爱的看着她: “四年前,我们母女曾聊过一次。 当时母后说的话,你全都听进去了,所以有了四年后的你。 时光匆匆,你也在变得更好,更强大,更有价值。 四年后,母后发现没有什么要教给你了的。 所以感情的事情,你可自己做主,因为你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十六岁小姑娘了 。” 裴乐瑶眸眶发酸起来,实则她昨晚一夜没睡,现下眼眶之下都是乌青的: “母后已经猜出女儿的心思,但是……要永远的离开父皇跟母后,女儿还是舍不得。” 江云娆笑着说:“你父皇说了,你太子哥哥监国以后,母后跟你父皇其实可以常去北境。 你从匈奴到北境也不是很远,我们依旧可以团聚。” 裴乐瑶蓦的抬起眼帘,这么一说,意思很明显了,父母竟然同意了。 她很是疑惑的道:“那父皇真的要了整个匈奴过来吗?” “对啊,都要了,然后把你给卖了。”皇后笑呵呵的看着她。 裴乐瑶睨了自己母后一眼,她知道是跟她开玩笑呢:“那这样岂不是便宜了他?” 江云娆出了个主意,让裴乐瑶单独去会会拓跋野。 午后,裴乐瑶出宫,让拓跋野在宫外等自己,有事情找他,拓跋野按时赴约。 风吹碧湖涟漪起,两岸枯黄地,风萧瑟清寒,吹得低沉,寒冷冻人。 拓跋野将披风盖在裴乐瑶的肩头上:“说吧,瑶瑶。” 裴乐瑶跟拓跋野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她揪着地上的枯草虐待着,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 “拓跋野,我父皇母后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当拓跋野眼睛里的欣喜正在绽放时,裴乐瑶又道:“我父皇问,你几时交出匈奴所有的兵权?” 拓跋野只是顿了顿,便认真回道: “匈奴的军队分为十方军队,掌控在匈奴十大贵族手里。 这十大贵族有一半是孤的亲信,先交出一半,应该不成问题。 后一半,孤会去要,若强行不移交兵权,开战便是。” 他的话简单纯粹,正面回应,没有迂回。这边是拓跋野的性子,直来直去。 裴乐瑶听得明白,心底止不住的乐了一下,但她又哭丧着脸: “你为了娶我,给了那样重的聘礼,以后也不做单于了,将来又不甘心怎么办?” 拓跋野牵着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间,唇角有些苦涩的勾了勾: “昨日不孤注一掷,孤才会不甘心。瑶瑶,孤只有这些东西了。” 他的眼眶真的很深邃,眯眼时看去,迷醉又深沉。 但是这一刻,裴乐瑶看见的,却是赤裸裸的真诚与期盼。 她本是想试探他几句,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干嘛还要试探拓跋野呢,他千里迢迢来,奉上自己的一切了,自己着实没必要再试探下去了。 匈奴的大单于,已经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来了。 “在我们匈奴,求娶心爱的姑娘都是这样的,拿出自己所有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诚意。 孤的确只有这些东西了,倘若用这些来换跟你的一生一世,让孤的人生从此不再是黑与白,孤也认了。” 他实则是没有办法,只能冲动一次。跟他这些年来打仗是一样的,往前冲,不回头。 裴乐瑶吹着湖边寒凉的风,沉沉呼出一口气:“要不我跟你私奔吧,这样你就不用送出自己的国家了。” 拓跋野眼神灼热几分,宠溺的睨着她,随即又笑了出来: “那倒不必,这样一做,会闹得匈奴跟大周老死不相往来,惨的是匈千千万万的子民。 孤可以奉上帝国,但不奉上百姓的幸福。” 裴乐瑶两眼瞪圆了几分,这一刻,是她对拓跋野彻底臣服的一刻。 孤可以奉上帝国,但不奉上百姓的幸福。这句话,令拓跋野在她心中的形象又一次变得伟岸。 怪不得,父皇夸了他好几次。 少女对单于的崇拜,写在了满是星光闪烁的眼睛里,亮如万千星辰。 他吻了吻裴乐瑶的额头: “更不愿牺牲你与家人之间的幸福。孤要与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明白吗?” 第九百五十九章 单于公主大婚 寒风微停,湖面涟漪渐渐温柔荡开。 裴乐瑶长睫微颤,眉眼温柔了下去,云鬓边的海东青金簪,泛着淡淡光晕。 十六岁的裴乐瑶不敢嫁给拓跋野,二十岁的公主敢嫁给匈奴单于了。 她的母后告诉她,如今的她,已有选择自己幸福的能力,也有光鲜退场的能力。 时间考验了人心,也证明了真情,也证明了爱过的人无法替换。 既然如此,成全比权衡更重要。 “拓跋野,我如今敢嫁你了,我敢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裴乐瑶仰着小下巴,抬眸笑意深深的看着他。踮脚,在拓跋野的下巴上落下一吻。 他太高了,裴乐瑶踮脚,没吻到拓跋野的唇,就落在了下巴上。 小公主笑呵呵的眉眼,令单于心中万千虚空的心,一瞬踏实,一瞬从云间的飘忽落入平稳的大地上。 拓跋野双手扶在裴乐瑶柔软的腰肢上,将她举高了起来:“这样够得着了吗?” 单于眼神迷醉的望着裴乐瑶,她面颊烫红,将深深的缠绵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身后单于与公主的护卫纷纷将头低下,却又不敢离开,这……可太想看,又不敢看了。 长枫与乌恒,相互对望一眼,尴尬几分,随即又将头低了下去。 裴乐瑶拉着拓跋野在帝京城里转了转: “我带你好好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帝京城很大很大, 我最爱去茵茵大酒楼吃好的,老板是我母后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去吃什么都不给钱。 还有,鹤府,我小时候也去玩儿。 重霄跟我关系近一些,我们小时候经常打架,他从不因为我是女儿家就让着我,我每次都要去跟我太子哥哥告状。 太子哥哥维护我,每次都很凶的对着重霄警告。 重霄害怕,我瞧着的确也太凶了,就默默学了几招,跟他对打。 输赢总归是我们的事,就不再去告状,哈哈哈……拓跋野,我儿时的故事是不是很好笑?” 单于挺拔如俊峰的身形走在帝京城的街道里,远远望去,宛如一尊神山。 人群里,他是身形最为魁梧与高大的那一个。 人们看着这个身形健硕的男子,一直歪着头,肩膀也被一个小姑娘吊着,歪着,一脸笑意: “好笑,不过有些遗憾,孤从未参与过你的过去。” 裴乐瑶素日里的端庄持重在拓跋野面前已经变为了小姑娘的欣喜,走起路来,步伐欢快得紧。 她语声甜甜:“参与不了我的过去,可以参与我的现在与余生。” 拓跋野眉眼深了深,将她手掌攥紧手心里:“这话,孤爱听。” 裴乐瑶话多了起来,一直跟他说自己从前的故事: “我儿时来过匈奴好几次,次次都听匈奴大单于是大魔头的传说,怎么怎么吓人来着,却一次都没见过你。 很小的时候,就很想看看大魔头到底长成如何模样,心心念念听了多年的小道消息,没想到……” 拓跋野接话:“没想到大魔头,竟要成你夫君了,你可以慢慢看,他到底有多吓人了。” …… 回宫的第二日,大周皇宫便传出消息来,帝后已经同意与匈奴的这门婚事。 不过天启帝也板着脸,格外严肃的警告了拓跋野, 匈奴疆域大周一寸都不要,他们只要自己的女儿一生开心,自由,被尊重与被理解。 公主展眉,大周跟匈奴亲如一家; 公主皱眉,大周与匈奴则至此为仇敌。 从皇帝到太子,还能护她五十年无虞,帝国的公主受不得半点委屈。 云懿皇后将整个北境作为公主的陪嫁,成为了乐瑶公主单独的封地,专属于她,并不意味着送给匈奴。 这是作为母亲给她的底气,日子过得好,这北境便是她源源不断的力量,能造福匈奴也能用匈奴回馈北境。 若是将来拓跋野令自己的女儿不幸福了,裴乐瑶只要一回北境,八十万大周雄狮,就能在北境筑起一道防线,谁都碰不到她一根汗毛。 拓跋野当即向帝后表示,划出以北境三倍疆域的匈奴地域并入北境,让裴乐瑶做第一位有独属封地的匈奴大阏氏。 大阏氏封地内,匈奴朝廷不干涉其内政,财产,军队。 他更对裴乐瑶做出了承诺,回匈奴后,废黜匈奴落后的继婚制度,举国一视同仁。 单于永不设六宫,只她一人,所生子嗣将来直接继承他的帝国。 一道一道的旨意从宫中发出,一份昭告天下,一份握在裴乐瑶手里。 即将新婚的新娘子,低眉浅笑,幸福洋溢在青春美好的面容之上。 她嫁的人,是自己想要嫁的,她很开心。 可这场婚事里,最不满的,其实还是原有的匈奴贵族。 大周公主生下的长子,以后必定是下一任单于, 这下一任单于流着大周皇室一半的血,以后这匈奴哪里还是匈奴人的天下,完全就是大周人的天下了。 新任单于拥有双重血脉,还能镇压他们,这比直接送出匈奴更可怕。 皇帝裴琰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公主要先在大周皇宫举办大婚典礼,他想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 拓跋野同意了,他没理由不同意。 帝后唯一的公主大婚,婚礼虽然准备得仓促,但也是格外的隆重。 一切按照大周嫡出公主与驸马的大婚仪制来操办的。 皇后将自己当年册封为皇后的凤袍给了自己的女儿,让她头戴九尾凤冠,身着百鸟朝凤大红喜袍出嫁,以最尊贵的身份出嫁。 前有天启帝万寿,后有帝后唯一的公主大婚,大周连连迎来两桩喜事。 单于与公主之间的故事,也不知是从何时传开,在帝京城还传成了一段佳话。 说那匈奴与长生天齐名的大单于,将大周帝国的一颗明珠嵌去了北国之巅,照亮的,却是大周与匈奴的百年未来。 凤冠霞帔,大红喜烛。 重鸾殿内,裴乐瑶一身红色嫁衣坐在鸾床边。 拓跋野身着大周皇室男子大婚时的喜袍,接过喜嬷嬷手里的如意,眸光闪烁起来,竟有些发酸。 能握住百十斤长枪的单于,此刻连一把玉如意都有些握不住,手腕微微颤抖的将裴乐瑶的喜帕给挑开。 公主雍华清媚,柔婉精绝的姿容,绯色如花的映照在他眸眶里。 拓跋野的心突突的跳着,真是他的妻子了? 跟做梦似的,反复确认,戎马半生,自己真的娶到了这一生最爱的姑娘。 裴乐瑶点了宫红色胭脂的唇艳丽惑人,丹唇微微上扬着,本来想问一句她今日美吗? 可她望见匈奴的大单于,竟一瞬红了眼眶。长眸猛然猩红,眸眶里水雾弥漫起来。 裴乐瑶秀眉微蹙,伸出凝白的手指轻轻拭去单于眼下的泪痕,她竟也眼眶泛酸起来: “拓跋野,你别哭啊。我看见你哭,我自己也想哭了。” (求个票票啦,马上篇章大结局了。给作者猛猛炫一波票,今晚直接发到大结局,哈哈哈!) 第九百六十章 新婚洞房花烛夜 公主挥了手臂,殿中负责伺候的喜婆婆跟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还是得给驸马爷留点儿面子的,一会儿她二人莫名其妙抱头痛哭起来可怎么好? 拓跋野回了神,失笑:“孤一时激动了。大喜日子,咱们都不要落泪,得笑。” 他无法述说自己心底的思绪,只清楚原来一个人喜悦到极致,也可以会流泪的。 走过来本想坐下,一坐下屁股就抬了起来:“这些东西是什么?” 裴乐瑶笑着跟他解释: “这是大周在新婚当日催生的习俗,你若是饿了,我们就剥开吃了它。寓意多子多福,早生贵子。” 一些桂圆花生跟红枣,铺满了整张床,她的确也饿了。 拓跋野回眸,看见裴乐瑶头上顶着一个极大的冠子,他起身说道: “这黄金宝石堆砌满的冠子肯定很重,孤给你取下来。” 裴乐瑶享受着拓跋野对自己的照顾,说道: “希望驸马以后日日都这样对我,爱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你若是让我感觉到爱没有了,我骑着马就回北境,将那雄关一关,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公主的这个威胁,对孤很有用。” 拓跋野笑意温柔,将凤冠取下来放到一边。他走回来时,伸手捧住她娇媚的脸蛋儿,眸色深了深: “你放心,马上就狠狠爱,一点儿也不会少。” 鸾床摇曳,帷幔抖动,寝殿里传来情靡之音。 两颗彼此相爱的心,在这一夜擦出最烈的火焰,烧灼着彼此每一寸肌肤。 四年了,在心里从未忘却,早已生根发芽的情,在这一刻交融于水。 拓跋野抱住她,从上看下去,裴乐瑶就在他极近距离的位置,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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