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 “您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人,定是从前累着了,来南疆暂时休养生息。” 裴昀离开时,宁珊月非要送他一袋子老枞水仙茶,说交个朋友。 裴昀想了想,又看了她那张四五分像宁珊月的脸,最终还是收下了。 老板对他很是热情,不像宁珊月,老是回避他,见他跟见瘟神一样。 中间停了一日,又过了一日,裴昀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当归酒楼,还是坐在之前他坐的那个位置上。 他发现,酒楼的生意已经不似前日那么好了,就他一个客人。 宁珊月还是妆容精致,面带春风般的笑意过来陪着这位贵客用膳: “客官可是我这当归酒楼今日的第一位财神爷,我可得把您伺候好了。” 说着,便让一楼说书先生开始讲故事,讲的,就是西天取经的故事。 “你说如来佛祖为什么要让金蝉子去经历磨难啊? 他都是如来佛了,直接给自己心爱的弟子一个高位坐不成吗? 还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后才成佛,这不白费力气吗?” 宁珊月歪着头,故作不太理解的道。 裴昀垂眼看着那一楼的说书人,硬挺的鼻梁依旧锋利,深邃五官里带着一些深沉: “金蝉子的确没什么功劳,但也没什么大错,但他就是得如来爱重。 可若直接让他坐上高位,底下怕是不服。” 宁珊月嘶的一声:“哎,跟我从前家中分财产好似也是差不多的。 我父亲就喜欢弟弟,一心想将家业给弟弟继承,但哥哥是最优秀的。 那一年,家业还是被父亲给了弟弟,但弟弟没有功劳镇住族亲,家里不久就起了厮杀,我们家族就分裂了。 突然觉得如来佛也是明智的,真正的爱下,是为之计深远。 越是自己看重的人就越是要历练他成长变得强大,就算有朝一日自己没在他身边了,他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裴昀将目光回神过来时,发现面前的老板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避开眼神:“打了个瞌睡,就被贬入凡间。 这在神话故事里的神仙体系里,算是极为过重的惩罚。金蝉子心底肯定有怨,且还不小。” 宁珊月道:“肯定有啊,毕竟困难是真的,遭受的磋磨也是真的。 但他有朝一日明白过来佛祖的苦心,自己强大到能够真的普度众生时,那时他便不会怨了。 金蝉子遭受磨难时是先渡的自己,而后成佛,才能渡众生。 若是佛祖一开始就让他久居高位,他安能知自己之短,不知自己之短,又安能造苍生所长?” 裴昀那双浓墨着色的眉眼沉了沉,凝神看着她:“你看起来可不像小商户之家养育出来的女子。” 宁珊月立马翘了二郎腿,大大咧咧起来: “那是,我可是在北境历练过的人,我的偶像是云懿皇后,自然谈吐不凡,你要夸我明说。” 她朝着裴昀扬了扬下下巴,有些得意的看着他。 裴昀起身:“走了。” 宁珊月立马拉住他:“明日说书先生有新的话本子,你过来陪妾身一起听好吗,今日不收你钱。” 裴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转身就走了。 次日,他出现在了当归酒楼。 宁珊月见他来,眼睛一亮,待他更热情了。 依旧是雅间,依旧是美人老板亲自陪同。 就连辛吴都在怀疑,这老板是不是看上平南王了? 说书先生说不讲西天取经的故事了,今日要开始讲讲南疆这片疆域发生的故事。 裴昀坐在二楼听了一个下午,南疆匪患源于道路拥塞,物产难出还要依旧供养鬼神,百姓困苦长达百年; 南疆迷恋鬼神之说,源于百姓不曾得知识教化,热衷求神问卜,以数百少女生命祭祀; 南疆官僚腐败,一同加入鬼神之说,朝廷钦差屡次被谋害,进一步恶化南疆局势。 宁珊月听了,呜呼哀哉: “哎,早知道我就不将酒楼开在这里了,这里太不安全了,官府都不是我的保障,说不定跟土匪是一类人。 这里的大官儿都不管管吗,皇上也不派人管管吗,皇上是不想管南疆百姓的死活了?” 裴昀听着这些南疆困境,高凸锋利的眉骨往下压了压,墨黑的眸子里曾经的意气风发,如今变为了暗淡无光。 在酒楼了一下午,他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裴昀回了平南王府后,停下脚步突然问道: “辛吴,你之前一直在本王耳边念叨横云县的县令,此人近来又干了些什么?” 第八百四十七章 小橘子的反应奇怪 辛吴眼神震了震,这还是王爷第一次主动过问南疆事务,立马回道: “这横云县的县令,是个狠角色啊!” 他吧啦吧啦将那位当归县令在横云县半年来做的事情,通通讲了一遍给裴昀听。 他自己也激动了起来。因为横云县这种地方,还从来没出现过外来官员可以待这么久的。 裴昀颀长的身影立在屋檐底下,双手交叉抱着手臂,分析了几句: “从做事风格与手段来看,不像是个新手,既然不是新手,这官位是否过于低了些? 有这种能力之人,早就不会屈居在县令之位上。 且他是孤儿出身,无族人助力,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横云县内部彻底换血,自己手握所有大权,此人本身是不简单的。” 辛吴站在主子身后连连点头: “是啊王爷,这位横云县的县令属下极为看好。 如此人才,有了功勋,王爷何不破格提拔,调来南陵城为您处理公务?” 裴昀侧眸看他一眼:“本王如今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 正当辛吴有些沮丧的垂头下去时,却听裴昀传来一句: “横云县匪患在缓解,但仍有遗留问题,就是当地富豪乡绅会跟这位县令直接打起来。 因为这位县令在将土地分给了百姓,将产物卖给了正经生意人, 让当地那些作恶之人没有了不正当收成,这些人的利益被这位县令剥夺,定生杀心。 辛吴,你拿着本王兵符调集三千人马去镇守横云县,县城内外,特别是朝廷官员皆不能出半点差池。” 辛吴抬起头眨眨眼,连忙应声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 裴昀做太子的时候,爱才之命广为流传。如今到了南疆的,其实骨子里的东西依旧没变。 小松子在一边听着,心底翻涌了起来,二姑娘的法子在起作用了,王爷开始关心这些事情了。 辛吴连忙出了王府点兵,路过到当归酒楼前,他眼睛转了转。 横云县的县令叫当归,这酒楼的名字也叫当归,是巧合还是什么? 往后的几日裴昀似格外着迷,一日两餐几乎都在当归酒楼里,但对政事仍是不过问。 只是那政事变成了话本子,每日都会跟臣子上报政务似的,精准传到他的耳朵里。 用膳时,他问:“你们老板呢?” 酒楼小二道:“老板要走个几日,说去外边看看有没有更合适开店的地方?” 裴昀将筷子放了下来,黑眸微沉:“她要走?” 小二点了点头:“是啊,老板说南疆不是个好地方,不安全,又没人管。 她一个弱女子,还是想着去北境,北境好。” 天底下的女子大多爱去北境,宁珊月是,这个叫做玉兔的女子也是。 北境是他的母后花了二十年时间打造起来的北国金顶,大周飘扬在北方之巅的一面金光闪耀的旗帜。 而南疆,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土匪窝子,穷山恶水。 来了的人,都想走掉。 可是他,这辈子都走不掉了,要在这穷山恶水里活一辈子。 裴昀没了什么胃口,于是起身离开酒楼,站在门口多问了一句:“她还会回来吗?” 小二笑呵呵的道:“老板肯定会回来啊,这么多东西都在这儿呢。” 裴昀背着手,语声沉冷了几分,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施压:“那她回来你派人到平南王府告诉本王一声。” 小二听后愣了愣,接着就跪了下去:“小的,小的参加平南王……”抬头时,王爷已经不在眼前了。 宁珊月马不停蹄的朝着横云县赶,离开县城已有大半月了,的确也要回去看看那几位师爷将可有将公务处理好。 回程里,路上竟碰见了刺杀,但好在被赶来的军队给救下,军队来自南陵城的守卫军。 宁易坐在马车前方道:“大人,守卫军唯有手握兵权的当地藩王才能调动,这应是平南王调集来的。” 宁珊月坐在马车里,手臂被匪徒的刀刺了一刀,血痕染红了臂膀的橙色布料,虽疼但心情实则舒朗了起来: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的内心是有火热的。 只需人轻轻拉他一把,他就愿意走出来。” 裴昀没有令她失望,横云县近半年来的动作只要他过问,就会算到横云县县令早晚会有危险。 他选择出手保护这位为国为民的县令,就说明心底并非彻底扔手不管了,他还是在意的。 回了横云县,宁珊月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人还没走入县衙大门,就看着几位出来迎接的师爷道: “近日各事项可有推进?” 为首的师爷道:“大人放心,一切安平。” 听罢,她自安心。 只要今年横云县的百姓能够实现自给自足,匪患能得解决,她立马悄悄写信送回帝京。 她想让帝京方面看见南疆小小的变化,再一边拉着裴昀走出来,先把裴昀的名声一点一点的挽回。 自这日后,横云县县城内部的治安突然变得更好了,夜里都有守卫军巡逻。 整个县城,格外安宁。 宁珊月在横云县忙活了一月,又回了南陵城。 蓉蓉都担心她的身子到底能不能承受住,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着。 可宁珊月总说,裴昀好转一分,她内心的痛苦就才会少一分。 当归酒楼的美人老板又回来了,小二告诉她平南王寻她一事,说要不要通知一下王府那边。 宁珊月道:“不用,给我准备好酒好菜,我亲自去找他。” 她摇着翠绿色的团扇,手上提着锦盒站在平南王府前,小松子来给她开了门。 夕阳霞光,天色如暖玉,如织锦一般绚烂的铺在天际。 宁珊月身披霞光,踩着温柔的晚风踏来,装成小商人的市侩之气,摇晃着团扇: “哎,没成想我倒是攀上大户了。” 裴昀靠在宽椅上闭目养神,脚边趴着小橘子闲散无聊的扫动着尾巴。 看见宁珊月来了,老虎立马站了起来,凶狠的望着她。 宁珊月最怕小橘子了,呼吸一窒,手上的锦盒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连脚都软了下去。 裴昀拍了拍老虎屁股:“小橘子,坐下。” 小橘子坐了下去,但宁珊月仍然不敢靠近,跟从前的她看见着老虎的反应一模一样。 但她没办法,裴昀最是爱这只老虎了,肯定不会为了她将这老虎赶走。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 小橘子见她走过来,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裙摆边像裴昀身边的侍卫一般警醒的查探她起来, 用鼻子认真嗅了嗅,闻了下她的气味。 随后小橘子就将脑袋就耷拉下去了,掉头走掉,趴在了裴昀脚边。 这一幕,正好印在裴昀眼里,小橘子只有见过熟悉的人才会将头耷拉下去,这是老虎最毫无防备时的动作。 裴昀神色凝了凝,随即看向那张像宁珊月四五分的脸,暗自审视了起来。 第八百四十八章 偷吻他 “去哪儿了,消失了一个月。”敛回目光,淡声问了句。 宁珊月将菜盘子规规矩矩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去看新的店铺去了,加上游山玩水,就回来得晚了些。” 她将筷子递给裴昀时:“怎么,平南王可是想妾身了?”她挑眉看了一眼裴昀。 裴昀狭长的眼尾淡淡一扫:“调戏藩王,你有几个脑袋?” 宁珊月给他盛了一碗汤,而自己在那里喝酒,笑道: “我都将王爷当做朋友了,开个玩笑罢了,王爷才不会砍我脑袋。” 依旧是熟悉的帝京城里的味道,他胃口便好了些,多吃了几口。 却发现对面的人一直在到处打量自己的王府,东看西看。 他靠在宽椅上,淡淡掀唇: “这么喜欢本王的王府,一会儿晚上留下来慢慢看。” 他绕有意味的盯着她,特别是那张跟宁珊月有些相似的脸。 宁珊月愣了愣,她其实是在观察裴昀的生活,看得走神了些,尴尬笑着: “哎,是真喜欢,但我可买不起这么大的宅院。这可是王府,我还是头一次走入王府里边呢。” 她说完,连连饮酒,越喝越上瘾。 来南疆别的没学会,就是以男子身份跟那些师爷捕快在一堆时喜欢喝酒,以至于喝成了习惯。 裴昀随口道:“店铺找好了吗?” 宁珊月勾了勾眼睛,身子前倾了过去:“王爷希望我找到吗?” 她凑过来时,微风吹动着她身上淡淡茉莉花的香气。 一双娇艳带着笑意的眸子朝着自己递了过来,对他毫无惧怕之意。 裴昀在整个南疆都没有新的朋友,这个取假名字的玉兔,似乎是自己出王府以外认识的第一个人。 他看着那张跟宁珊月相似的面孔,人有些晃神: “实在找不到,就去北境吧,你们都很喜欢北方。” 宁珊月问:“你们?还有谁啊,王爷的老相好吗?” 裴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了下去: “不算,算是一个认识了许多年的故人。”是啊,连老相好都算不上,只能说成是故人。 宁珊月看见他终于肯小酌一下了,连忙挨着他坐了过来,那萦绕的茉莉花香在他鼻尖晕开。 他似乎没有抗拒面前这女子的靠近,他总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夜色降临,漫天繁星,王府院落里飞舞起了莹莹点点的萤火虫。 酒过三巡,裴昀的话似乎多了几句:“你看起来忙忙碌碌,整日都很有精神,都是为了钱吗?” 宁珊月有些微醺,语声有些混糯不清: “不是,是为了找一个人。你看,我的酒楼名字叫做当归,就是为了他。” 裴昀笑了笑:“你的老相好?” 宁珊月神色闪烁了下,将头低了下去: “也不算,是一个我欠下他许多许多债的人。从前的他不见了,我得把从前的那个他给找回来。” 裴昀看着她,笃定的道:“你喜欢他。” 那种神情与怆然,他自己体会过,一眼就看出来了。 宁珊月抬起了双眸,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随后她又释怀一笑: “对,我喜欢他,但是后知后觉的。” 裴昀问:“那人你找到了吗?” 宁珊月喉咙酸意猛烈,再次用烈酒横喉灌入。她仰首看向漫天繁星,举着酒杯对着明月: “没有,或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真正的回来,我相信他。” 那酒壶很快就见了底,裴昀的酒量实在是不大好,人已经有些晕晕沉沉了。 他飞挑的长眸半阖班睁,语气慵懒:“宁珊月,扶孤回去。” 宁珊月的酒忽的就醒了一般,整个人一哆嗦,回过神才知道原来是裴昀喝醉了,并不是认出了她。 连忙起身将裴昀扶着回房:“这位大人,王爷的主屋往哪里走?” 辛苦走过来道:“姑娘,还是我来吧。” 宁珊月扶着裴昀手臂的时候已经不舍的撒开了,坚持道:“没关系,我力气大,扶得动。” 将裴昀扶着回了屋子,把人床上安顿好,给他脱了鞋规规矩矩的摆在地上。 裴昀迷蒙之间,两眼有些泛红:“北境那么好,你一辈子都不会想着回来了吧?” 宁珊月看着自己的衣袖被他抓着,再看看裴昀落寞受伤的样子,她的呼吸就颤动了起来。 忍住眸眶的酸意,转过身坐在了他的床边:“将来有机会,你也可以过去看看。” 裴昀唇角惨淡一勾:“身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围困一生,被家人抛弃,这辈子都离开不了。” 宁珊月看着他落寞难过的样子,只觉自己呼吸都快停了,心疼的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裴昀,南疆不是捆住你的地方,南疆是你的跳板,你明白吗?” 裴昀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并无回声。 宁珊月盯着他俊美的容颜,他凌冽粉红的薄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诱人性感。 她眸色深了深,察觉四下无人后,冲动的勾下身子在裴昀那张薄唇上落下一吻。 离开前,又在裴昀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裴昀,我相信你,你只是暂时的需要疗伤罢了。” 她将香囊塞在了裴昀手里,她知道今日是裴昀的生辰,特意赶回来的。 只是不能名正言顺的送他礼物,只好送个剩下驱蚊飘香的香囊了。 这香囊里放了不少宁神的药材,愿他舒心一些。 次日一早醒来,裴昀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个香囊,他记得这是昨晚那当归酒楼老板腰间戴的。 他将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是一股茉莉花的香气,细细嗅了嗅才感觉出来里面有兰花,还有一些药草的气息。 怪不得,昨日他就觉得这茉莉花香气的层次馥郁,原是加了名贵的兰花。 丫鬟入屋子伺候裴昀洗漱时,举着一面铜镜。 裴昀看见自己额头上有一抹红色的印子,唇上也有一些歪出来的红印:“这是什么,南疆蚊子这么厉害?” 丫鬟支支吾吾起来,旁边有个胆儿肥的道:“王爷,那是女子的唇印。” 宁珊月昨日自己也饮了些酒,人有些微醉,亲裴昀的时候竟忘了将唇印给擦了。 做事顾前不顾后的性子,直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裴昀薄唇紧抿似刀锋,冷道:“胆儿还挺肥,还敢轻薄起本王来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升任知府,调往裴昀身边 他起身去了当归酒楼,坐在酒楼里等宁珊月回来,好好惩处一下这个胆子大的酒楼老板。 他坐在酒楼的二层,听那说书人将南疆的故事已经听到河伯祭祀了,宁珊月还是不曾回来。 宁易走上前来道: “王爷,我们老板许是要出去躲几日。 河伯祭祀,对每一位少女都是灭顶之灾,她不想嫁给河伯,所以逃了。” 宁珊月就站在屏风之后,今日的确是她离开的日子。 她想要裴昀站出来将河伯祭祀的恶俗给掀翻,整个南疆只有藩王才有这样的实力。 其余官员要么是本地人推崇河伯祭祀,要么事不关己,要么势力弱小不足以跟河伯势力对抗。 这河伯祭祀的习俗已经在南疆区域存在两百多年了, 这南疆的风调雨顺,粮食收成,江河营生都是来自于河伯的一念之间,百姓们深信不疑。 朝廷管制过,但效用不大,因为很多官员也是当地人。 祭祀河伯的那群人叫做通神者,他们有自己的武士,祠堂,以及庞大的组织,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 这群人,将教授文化知识的老师全给沉江淹死,不让百姓们接受教化,从而只信河伯。 若是破坏河伯的形象,那将在南疆掀起轩然大波。正因如此,朝廷才视其为特大毒瘤。 风浪越大鱼越贵,风险越高功越重,宁珊月已经盯上了这河伯了。 裴昀眉心皱了起来,审视着看了宁易好几眼:“让你们老板出来见本王。” 宁易诚恳的回复:“老板真的走了。” 裴昀立在房中,此刻其实已经猜到了这女子是故意靠近自己的,还使了不少手段,一直在引导他出来管理南疆。 他来南疆半年,宫中没有一封书信寄来,父母没有管他一句,宁珊月也去了北境。 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一直在引导他。 他不会觉得这是宁珊月,因为宁珊月不喜欢他,不会为他做这些事。 帝京来的厨子,说书人的唱段,都在提醒着他的身份与责任。 宁珊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自己怎么就被裴昀给识破了呢? 她咬着牙躲在屏风后边,将呼吸都给关了,生怕裴昀发现。 裴昀这时在房中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未展露自己恼怒的情绪:“她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宁易完全没有发现面前的平南王眸底生了淡淡戾气: “这倒不一定,等老板回来了,小的一定派人通知王爷。” 裴昀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即转身离去,面容上看不出来任何神色,宁易也猜不出来。 裴昀行至当归酒楼下,抬头看了那二楼一眼后就真的离去了。 他对辛吴道:“她会回来的,这猫捉耗子的路数,本王都懂。” 可怕的是,宁珊月并不清楚裴昀已经猜到自己是有目的在接近他的, 整个当归酒楼已经在平南王府的重重监视之中了。 而另一头,宁珊月匆匆赶回横云县,通知府衙上下准备秋收一事了。 横云县今年的粮食产量极好,宁珊月自己拿了钱出来修了灌溉农田的水渠, 粮食成熟的时候,百姓们收割好以后就担着粮食自主的放到了县衙门前。 他们虽然信奉鬼神,但这些人内心是极为淳朴的,谁对他们好,他们都知道。 横云县已经有许多年许多人吃饱过饭了, 今年这县令,被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县令,让整个县城的百姓都活了过来。 为了不让横云县内部的富豪乡绅作乱,裴昀调集的那只军队也被县令支配着。 蓉蓉派来问道:“大人,秋收时节咱们不办大宴了吗?百姓们在问,几时请大人吃饭?” 宁珊月展眉:“秋收正忙呢,等到过年吧,过年咱们一起跟横云县的百姓吃个流水席。” 横云县做出了政绩,当归县令的故事在南疆渐渐传开。 裴乐瑶那边得到消息后,就开始告诉众人,她哥哥去南疆有做正事,别小瞧了他。 朝廷的封赏来得很快,在这一年的冬日,除夕之日抵达横云县。 这一日的横林县被围个水泄不通,街道上摆满了酒席,全县百姓要请当归县令过年。 宁珊月一大早就被蓉蓉弄起来贴胡子,她骄傲的道: “想来咱们才来横云县时,百姓都说大人您待不过两月就得走。 那时的横林县乌烟瘴气,奴婢连街都不敢上,这才一年呢,横云县就大变了。 大人赶紧起身,今日过年,百姓们摆了流水席,邀您去吃今年您买的良种种出来的粮食。” 宁珊月转了转眼珠子,眸眶里就红了红: “你别说,还有点感动呢。这里的百姓从未读书习字过,明白的道理也不多,心思淳朴,重承诺。 我其实当时是戏言,没想到他们真的来请我过年吃席了。” 朝廷的官员站在府衙里,除了赏赐,她还升了官,一跃为四品知府。 年后即刻调往玉澜州的中心城池南陵城做当地知府,连升五品,前所未有。 宁珊月跪着接了圣旨,待宣旨的太监离开后,她有些惆怅的叹了叹: “哎,皇后娘娘还是知道了。” 她就知道,还是瞒不过皇后的眼睛。 这升官的意思很明显了,皇后是想自己尽快帮助裴昀走出来的,她已然默许。 听乐瑶公主寄来的信中说,说皇上不准皇后私下给裴昀写信,要摔打就摔打到底。 宁易心底有些担忧又有些激动,鼓了鼓气道: “那大人明年开年可就要鼓足劲了,真正的挑战就要来了。 河伯祭祀,您又得啃硬骨头!” 宁珊月照样是咬了咬牙: “我才不一个人去啃,我得拉上那人一起啃。啃下来,荣耀归他,内心宽恕归我。” 横云县的百姓高举酒杯敬他们的县令大人,宁珊月这一年的除夕过得极为自豪。 这一刻她才醒悟过来,其实这么多年,她追逐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北境,她追逐的其实就是此时此刻。 她有野心,也想做一名好官,受百姓拥戴,得朝廷重视。 若是自己愿意,南疆也可以是自己心底的北境。她看着除夕的落雪,也举起了酒杯对着墨色的天际: “裴昀,新的一年,我愿你铅华洗尽,荣光归来。” 年后,宁珊月上任南陵城知府,知府府衙不远处便是平南王府。 宁珊月站在府衙门前眺望王府大门,终于是一步一步的离他越来越近了。 第八百五十章 偷亲本王如何解释? 宁易出去打听到了消息:“大人,南疆河伯势力已经到了公然违抗官府的程度了,比我们想的更要艰难。” 宁珊月抬眸:“你说来听听。” 彼时她身着的官袍已经从绿袍变为了绯色的红袍,头戴官帽,下巴贴了不少胡子,极力掩盖自己是女子的身份。 宁易语声低沉凝重,手掌攥了攥拳头: “年前您的前一任知府,扬言要灭了河伯陋习,第二日就被人杀了。 当场还有其余官员在,也没能幸免。 朝廷调集其余官员前往,不是说家里死人要守孝就是说自己生病了,死活不来。 大人,皇后娘娘派遣来的高手也已经到南陵城知府衙门了。 您最好想想要不要接手,若是接了,您多半就和这河伯杠上了。” 宁珊月一身绯色官袍立在高堂前,明眸浮现一抹厉色: “不是硬骨头,我还就不啃了。大周南疆,安能有此等祸乱出现?” 蓉蓉将整个所有南疆书册重新堆积在了宁珊月新的书房里: “大人,您对南疆现在是了如指掌,对这些书也是倒背如流,怎还要看啊?” 宁珊月凝神看着书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南陵城新来的知府是在横云县一年就做出显著成绩的当归县令,上任的第一日就放出话来。 前任知府以及众位官员的死,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决定一查到底,严厉查办。 此言一出,裴昀那头也听见了风声。 可是此刻,他正披着披风住在了山里,带着一头老虎,避世不见。 辛吴走来禀报道:“王爷,当归酒楼的老板回来了。” 裴昀正在树下闭目养神,脚边盘着一头虎:“当归酒楼的老板跟当归知府,是什么关系,查到了吗?” 辛吴摇摇头:“没有,还在查。” 裴琰缓缓睁开了那双黑眸,薄唇弯起一抹嗜血弧度:“这么不怕死的,居然还敢回来。” 下山回王府的路上,就听见城里的百姓再传,说新来的知府要查杀了上任知府的匪徒,绝不手软。 还要破除南疆诸多陋习,引入书院与老师入驻南疆,重序礼俗。 此话一出,知府衙门当晚就被人泼了油漆,百姓们早已见惯不怪了,只觉这新来的知府大人不知天高地厚。 河伯是什么,是他们心里的神,不容有侵,官府也不行。 宁珊月坐在当归酒楼的二楼小隔间里慢慢描眉,思索着: “宁易,我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有些瞒不下去了,但我还是不希望平南王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宁易站在宁珊月的身后,手里的刀柄紧了紧: “大人一直说,等平南王重回太子之位就隐退,可是您明明就是为了王爷做了那么多事情,您甘心吗?” 宁珊月垂首无力的笑了一笑: “能不甘心吗? 我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但是,我可以用另外的身份守着他。哪怕是短短的一段时间,我觉得也足够了。” 当归酒楼的老板一回酒楼,就被平南王府的人给带走了。 宁珊月不疾不徐的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提着裴昀爱吃的小菜,装了三壶酒就去了平南王府。 她被人一路引着去了一件密室,那密室看起来像是地牢般,她耸了耸肩:“这是要做什么,我犯什么错了?” 辛吴将人带到一间密室里,四面墙不透风,只点了几盏灯,光线有些昏暗。 室内放置着一张软榻,软榻两侧放着两个蒲团。 她瞧着这不是地牢的时候,再一抬眼就看见了各类刑具,心扑扑的跳,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裴昀发现什么了? 裴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的,阴沉沉的望着她:“你故意接近本王,意欲何为?” 他背着手走来,极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照实说,敢说一句假话,本王就一样一样的给你上刑具。” 宁珊月的背抵在冰冷的石壁上,压着喉咙,呼吸有些困难: “王爷手下留情,我都说。臣之前是横云县县令当归,现在是南陵城知府,也是当归酒楼的老板。” 裴昀的手松开她的玉颈,冷道:“倒是很怕死的样子,承认得很快。” 宁珊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微喘着气:“但是臣没别的意思,臣绝对没有谋害王爷的意思,请王爷相信臣。” 裴昀黑眸流淌起墨色的暗云来,一双狠厉的双眸审视着她:“你是谁派来的人?” 宁珊月连忙道: “我上边没人,来南陵城接近王爷也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王爷管管事儿。 河伯那事儿,还是有些严重。” 裴昀瞪了过来,随即又温和了下去,恢复了那清冷之色:“坐。” 在宁珊月离开的这段时日里,裴昀去当归酒楼的日子显然多了起来。 说书人的话本子一直在更新,他也一直在听。南疆到底如何了,他都听见的。 宁珊月勾着身子将地上的食盒给提了起来打开,将菜碟给酒一一摆好,笑意有些谄媚加讨好: “王爷也知道,臣其实是个女子,这女子想要在世上有一番作为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现在臣有了这机会,就想死死抓住。 臣的确是个富有野心的,但臣知道自己力量不够,可又想做一番事业出来,所以只能想些手段。 外界传闻王爷从太子变为藩王一时失意,不理政务。 可臣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能在南疆做出政绩,一心将河伯势力连根拔起, 所以臣想了一个法子接近王爷,看能不能煽动煽动王爷一起管管这事儿。 若事成,明年臣可就不是知府咯,说不定还能去帝京混混。 王爷立功后,万一也重回往日荣光,那岂不是很划算的事情?” 裴昀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来任何表情:“你编的这个借口,本王暂时相信。” 话完,他饶有意味的盯着她:“那你偷亲本王,还是两下,此事如何解释?” 宁珊月手里的筷子一下子掉在桌上,手心发汗,脑子就空白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白日为官,晚上为妾 密室里,一声嗷呜的虎啸声传来,一头成年雌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密室里,朝着宁珊月不疾不徐的走来。 步伐虽缓,但猛兽的威慑力足够令人胆寒。两只虎眼,在昏暗的光线里呈现出墨绿色的幽光。 宁珊月本能反应慌慌张张从座位上站起来,抓着裴昀的衣袖:“怎么又带着你那只老虎啊!” 裴昀好笑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光隐现寒芒:“又?” 宁珊月气急败坏的道:“上次来你这王府不也有这只老虎吗?” 她抓着裴昀的手臂有些用力,殊不知那指甲都陷在了裴昀的臂膀里。 裴昀淡淡挥手:“小橘子,过来,到本王身边趴着。” 小橘子慢慢吞吞的走来,宁珊月步步往后退,脸色煞白,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裴昀,到哪儿都喜欢带着这只母老虎,也不知道是到底喜欢它什么? 裴昀道:“它不乱咬人,就是过来嗅嗅你的味道。 本王的这老虎最是聪明,它能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生人熟人,对本王没危险的它自己就趴下了。” 小橘子看了一眼裴昀才朝前走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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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佛修六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