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了绢纱丝绸。 今日选了一身稍显艳丽的玫红色缎子,这艳色的长裙穿在她略有英气的身姿上,倒也不失些许妩媚。 芙蕖便将红色的绒花簪到了她的云鬓上,与额前的红底金边的曼珠沙华花钿交相呼应,整个都亮眼了起来。 绵绵流着流水,也看着她笑了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几个词。 拓跋朔兰提着裙摆,还有些不习惯,她走过来在桌前坐下:“你怎想起到兰园来用膳了?” 鹤兰因将孩子抱给了奶娘,唤退一室仆从,看了一桌珍馐,轻声道:“过来陪你用膳。” 她知道,鹤兰因也是顾着两国脸面,过来做做样子,估计来个几天就不来了。 他不来的话,自己就不用这么做作的打扮了,嫌累。 可一连大半月过去,鹤兰因只有三日不曾过兰园来用晚膳,其余的时间都是来的。 那三日没来,隐休还特意来说,是大人又能应酬,回来不了。 乌日娜时常小声蛐蛐:“大人这几日对公主蛮好的,我又想叫回驸马爷三个字了。” 拓跋朔兰才盯着奶娘给孩子上完药,自己也迷惑了起来: “他们大周人的心思,我从来都没猜对过。云娆跟他们不同,她说话也好理解。 这时候,要是她在就好了。不过也懒得猜,反正我也要走,走了也没什么联系了。” 可鹤兰因这样子,老是让她有一种错觉。鹤府居然还找来了匈奴厨子,晚膳时,还能看见几个匈奴菜。 他珍爱稚子,又对她的生活事无巨细,可是旁的话,也不会多说两句,也不会像真的夫君一样住在兰园。 自己感受到几分好,又觉得是虚无的,不踏实。 乌日娜蹲在门槛前叹气: “唉,云懿皇后估计都到北境一阵子了吧,万物盛开大会夏日就要开了,咱们还能赶回去吗? 这可是万国来朝的盛况,公主本是要全程参与,还要代表匈奴出席,青史留名的。 我害怕公主没能赶上,首届大会若是没有公主的名字,将来提起得是多大的遗憾啊。” 拓跋朔兰眼神盯着两个孩子: “做了母亲,总是无法全心全意去顾旁的事情的。这孩子当初是我要生的,我不能不负责任。” 紫苏小跑走来:“夫人,您的帖子。” 芙蕖也走了过来:“夫人,这里还有三份帖子。” 乌日娜拧眉:“我们公主不去,让那些帝京城里的夫人别个递帖子了,真是烦死了!” 拓跋朔兰的身份被得到正名后没几日,便在帝京城里传开。 毕竟她是中书令,朝廷第一高官的夫人,如今也算是京圈炙手可热巴结的对象。 紫苏看了看手上的帖子,眼神有些为难,纠结一番还是说道: “夫人,奴婢在来鹤府以前曾是伺候官宦人家的仆从,前任主子犯错被流放去了,所以才来了鹤府。 夫人是个性情直爽之人,没什么坏心眼,故此奴婢有些话,其实是想大着胆子给夫人讲讲的。” 拓跋朔兰闻声,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行廊的柱子下:“我喜欢有话直说,你讲。” 紫苏清了清嗓子道:“夫人有所不知,帝京城看似繁华,其实繁华之下时常暗流涌动。 主君们做官的,在朝野里有所博弈,这些做夫人的,其实在宅院里也有自己的博弈。 夫人们其实是与主君一体的,有些事儿有些话,主君们不好办不好说的,会通过夫人们的手去办。 所以京圈贵妇们,时常聚会,吃吃喝喝,其实也是为了帮助主君在朝廷里能够更好的坐稳自己的位置。 就算是不办事,去听听那些小道消息,其实是有大作用的。” 拓跋朔兰眼睛沉了沉:“可是我不大爱跟那些夫人们接触,上次宴请那回,她们说的那些话,我好些都听不明白。” 紫苏肤色皙白,皮肤极薄,一有着急就会脸红,能看见上面的红血丝: “夫人一次两次不去,倒是无碍,但若是次数多了,只怕是对夫人对主君皆为不利。” 第六百一十九章 留下来睡一晚有那么难吗 乌日娜瞪眼:“啊,为何啊?” 紫苏解释道:“圈子里的氛围便是如此。 有些人脉久了不经营,将来走出去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帮衬,也不能听见府外的一切消息。 夫人久了不去接触,那些个夫人惯会乱讲,就会说您失宠,不被善待。 小则是些污言秽语,大则便又是给主君泼了脏水,说鹤府后宅不宁,主母许久都未出家门。 夫人不必次次都去,但偶尔还是要去露个脸,奴婢其实是这个意思。” 乌日娜猛点头:“紫苏丫头,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简单说来,就是那个威信得去外边立着。” 紫苏笑笑:“是的呀,就是这个意思。” 拓跋朔兰也算是听明白的,这京圈贵妇的局,其实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若有所思起来: “你从前在哪户人家做事?” 紫苏道:“奴婢从前在罪臣魏家做事,是魏家少夫人徐氏的二等丫头。 魏家被灭九族,奴婢就流落到了人牙子那里。幸得鹤府看上,奴婢才得以到夫人这里来做事。 夫人虽是外族人,但性情并不似外界传闻的是个粗暴之人,奴婢感怀于心,又得善待,是以用良言还报。” 她一时想起来,原来是从前大周魏皇后的母族,那也算大族,怪不得这府里的丫头都有这般见识。 可是她有必要去参与这些事儿吗,自己本来也是个要走的人。 鹤兰因的这些事情,当留给他将来的夫人做的。 芙蕖将帖子打开: “吏部尚书的大夫人要举办一个簪花会,三日后在镜湖里的百花园里召开,半个帝京城的夫人都被邀请了。 是簪花会呢,去的娘子夫人们都能将漂亮的花朵簪在云鬓上,指不定多好看呢!” 鹤兰因刚刚从兰园的行廊转角处走过来,刚好听见:“簪花大会,好似从前宫里也办过一场。” 拓跋朔兰回想起多年前江云娆办的那场簪花大会,多有意思啊,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是啊,我记得当年云娆还找了画师。 两份画作,有一份寄去了匈奴,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呢。” 鹤兰因眉眼温和:“嗯,那便出去散散心吧,我派两个画师过去,单独给你画。” 拓跋朔兰站在行廊下,那金光的暖阳落在鹤兰因浅色的缎袍上,衬得他似仙君一般飘然。 而她在宅院里日渐晦暗的面容,也有了几分期许的光: “行吧,我也许久不曾出府了,就出去转转。” 她在帝京没有什么朋友,江云娆也不在,也就认识鹤兰因了。 日日待在鹤府,的确也有些闷了。 鹤兰因点首: “明日我忙完公务,先送你去镜湖。鹤府离镜湖着实有些远,你若不想迟到簪花大会就得天不见亮出发。 刚好镜湖边我有座宅子,你可以提前一晚过去住。” 拓跋朔兰别过脸去,不看他:“好。” 紫苏看了看二人,饶是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觉得夫人对大人是有情意的,还是喜欢他的。 要不然那每日的晚膳,她也不会对妆容如此上心。 女为悦己者容,这是瞒不了的。 大人也很奇怪,日日来,却不曾留宿,对夫人的态度嘛,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二人怎瞧着不像你侬我侬的夫妻。 次日午后出发,直至天际挂了一尾弯月时,鹤兰因一行才抵达镜湖边上的云鹤居。 这宅子就是湖边的一处清幽的小院,黛瓦雪墙,翠色小竹排在雪墙下,清幽含翠。 月华落下,整座宅子更显清雅宁静了。 拓跋朔兰只顾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鹤兰因人一直在门外,准备离去了。 紫苏连忙走上去,拉住她的衣袖: “夫人,您不留留大人吗?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大人这个时候赶回鹤府,眼睛一闭一睁可就要上朝了。” 拓跋朔兰的心思可没那么细致,对这帝京的远近也不是很清楚,她直言道: “他自己的宅子,想住就住呗,还要我留?” 紫苏看着她那清澈直愣愣的双眼,抿了抿唇,她倒是喜欢这位主子的直爽,可如此下去,主君与主母分开住,久了是会出事的。 她比拓跋朔兰还着急:“主子糊涂啊,您留,跟大人自己留能一样吗?您留,是往自己院子里留啊。” 拓跋朔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鹤兰因,憋了半天道: “紫苏说,你回去睡不上几个时辰,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紫苏:“……”她头疼了一下,她的确没想到夫人会这样说。 鹤兰因道:“不必了,我先回府,你早点休息。” 乌日娜没觉什么不对,砰的一声将门一关:“走,睡觉!” 紫苏与芙蕖相互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这夫人啊,唉。 这两个丫头从前都是从大族宅院里出来的,自是对这样的情形有些认知与小手段,但今日见了匈奴公主与主君的相处方式,将来可有一段路好走。 忽然,暗云蔽月,起了一阵大风,天际处有忽闪忽闪的紫色雷电。 几声闷雷传来后,风吹得院子里的小树都弯了腰,树叶掉落一地,被风卷得飘荡了起来。 紫苏道:“哎呀,要下雨了,咱们赶紧进屋子吧。” 芙蕖拧了拧眉心:“我们方才过来镜湖时,有处路段不是凹陷了些下去吗? 这大雨来临之际,又是晚上,凹凼若是积了水,也不知大人的车能否安全通过?” 紫苏提起自己的裙摆就入了屋子,有些着急的道: “夫人,暴雨就要来了,大人的车马回去恐是不安全。咱们过来时,有段路程是有些问题的,您是知道的。” 拓跋朔兰将门打开,来不及多说,就冲了出去。 当年拓跋野在被伏元珍的杀手追击时,鹤兰因为了引开杀手就是乘坐的马车。 也是这样的雨夜,那道路也被人挖了坑,鹤兰因的马车快速行驶过去的时候, 一个没注意就从马车里摔了出来,至今身上还有当年留下的伤。 那一次,鹤兰因是险些死在了匈奴。思及从前,拓跋朔兰至今仍是后怕。 几步便走到了鹤兰因的马车前:“鹤兰因,你今晚就住在云鹤居,要下雨了。” 鹤兰因掀开马车帘子,温声道:“不必了,下雨很正常,你快回去休息吧。” 拓跋朔兰脾气有些上来,将马车的门一掌拍开,有些生气的道: “本公主让你留下来睡一晚,有那么困难吗,你就这么厌恶我?” 鹤兰因神色微怔,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她。 (真爱回馈 福利贴:大家给我投票票,我给大家送会员!!!) (本活动真实有效~) 第六百二十章 我不纳妾 鹤兰因略有思索,后道:“也好,我今日就住在云鹤居吧。” 马车被隐休驾着去了后门停靠,拓跋朔兰与鹤兰因二人则是回了小院。 紫苏跟芙蕖两眼一对,甚至不需要多言语,那芙蕖便跑了出去,将多余的棉被都给藏了起来,问就说没有。 乌日娜便以为是真没有,还埋怨了这宅子物件儿准备不齐。 紫苏笑着道:“大人,夫人,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床褥也都整理好了。奴婢与芙蕖这就去打热水,伺候二位主子们洗漱。” 轰隆几声惊雷作响后,一场倾盆大雨便洗刷了镜湖两岸。 云鹤居的屋檐四处挂起了雨帘,风呼呼的撞击着窗户,发出些响动。 鹤兰因行至窗下,将窗户给放了下来,回身看着她:“洗漱完了?” 拓跋朔兰点点头,只觉这氛围有些不适,她是全然没有料到将鹤兰因给留下后,是跟自己睡一间屋子的。 可是人是自己留下的,没有那么多的被子,也不好将人再次给赶走了。 这倒显得,是自己有些故意的了。她怔愣之际,发现鹤兰因在那里浅浅笑了一下。 紫苏端着热水进屋子来伺候鹤兰因洗漱,鹤兰因双手放入铜盆里,似笑非笑的道:“紫苏,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紫苏见了鹤兰因那威势清冷的笑意,脊背上的汗毛都似在一瞬间立了起来:“大,大人,奴婢天资愚钝,大人谬赞了。” 鹤兰因倒也不生气:“你心思灵慧,过几日簪花大会上,来往的夫人小姐们说的话做的事,你多留几分心思。” 紫苏连连点头:“是,大人,奴婢一定警醒着,会在暗处提点着夫人。” 她退出主屋后,与芙蕖在房门外守夜的时候,开始小声蛐蛐。 “芙蕖,我怎么觉得咱们的小心思被大人给发现了呀?”紫苏蹲在台阶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问道。 芙蕖坐在她旁边,安慰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跟夫人今晚不睡一张床上了吗? 大人发现了,都没有生气,那定是想留在这里的。” 紫苏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屋檐坠下的雨帘,低声道: “夫人是匈奴来的公主,从前我总觉得匈奴人是茹毛饮血的魔头, 但跟夫人接触下来一番,觉得她好好伺候,也没有京中夫人小姐们那么多心思跟事儿,还动不动就赏我们黄金。 你可知道,在魏家做一辈子,都得不到几钱黄金的。” 芙蕖叹了口气: “唉,可是听乌日娜姐姐说,等小姐跟小少爷的病好以后,夫人就会回匈奴去了,估计这样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久。” 紫苏道:“你傻呀,大人跟夫人孩子都生了,怎会说分开就分开? 夫人在鹤府若是能长长久久,咱们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你我出身穷苦,能遇见个好主子,那是多不容易啊。主子好,咱们才能好,咱们是要多动动脑子帮衬夫人的。” 屋子里,拓跋朔兰站到屏风后的铜镜前,有些紧张的将衣衫掀开,露出那斑纹遍布的腹部,看了一眼后便急急忙忙的将寝袍给紧紧裹了起来。 她垂下眉眼,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生怕一不小心就将那腹部上狰狞的纹路给暴露出来。 那骄傲的公主,在草原上叱咤风云,却也在做了母亲后,身体不似从前矫健,甚至留下那难看又消失不掉的纹路。 她也怀念那个能在马背上弯弓射大雕的自己,这一刻,她是有些遗憾的,但不后悔。 鹤兰因站在屏风后,询问道:“要睡了吗,我熄灯了?” 拓跋朔兰“嗯”了一声。 这一夜,他们就像真的夫妻一样,睡在了一张床上。只不过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各自都会触碰那道界。 拓跋朔兰也不会再去直言问鹤兰因的心意,她已经问不出口了。 窗外雷声轰鸣,雨声簌簌传来,屋子里的空气也越来越冷。 拓跋朔兰搓了搓手臂,突然想起方才鹤兰因那诡异的笑来,便问道: “你方才在屋子里为何笑得那样奇怪?为何突然夸赞紫苏?” 她不记得紫苏做了什么令人大开眼界的事情,且鹤兰因是个言语极其谨慎的人,不会没来由夸赞人。 鹤兰因将被子往她那边送了送,还伸手在她肩头将缝隙压了压: “没什么。紫苏是个心思灵巧的丫头,你向来直言直语,在帝京城这样的地方,放她在你身边伺候挺好的。” 拓跋朔兰只听得出来鹤兰因很欣赏紫苏,便道:“你是要纳妾对吧,纳吧,我没意见。” 鹤兰因语声低沉,从床帏间传来一句淡淡的回应:“我不纳妾,睡吧。” 拓跋朔兰闭上了双眸,脑子乱乱的。 近来的鹤兰因,是个人都挑不出来错,可只有她知道,大家都是维持表面的体面罢了。 毕竟也不想大周与匈奴闹得太难看,都需要各自的演技能够再好一点。 次日鹤兰因起得很早,因要赶着去上朝,早早起身离开。 只是离开房门时,他眼神有些疑惑的回眸看了一眼,他不明白为何拓跋朔兰睡着以后都死死将腹部抱着,那动作像是在守防什么似的,极为紧张。 拓跋朔兰醒来后,屋子里已经空荡荡了。 乌日娜走进来伺候她洗漱,一边拧着帕子一边道: “公主,这云鹤居明明就有许多棉被,今日早晨起来,我在几个大柜子里都看见了。 也不知道芙蕖跟紫苏怎么找的,居然说没有。” 拓跋朔兰正在穿衣衫,听闻乌日娜的这句话,她一瞬便想到了鹤兰因昨晚那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还夸赞了紫苏两次,心中羞愤: “真是气死我了,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昨日是那两个多事的丫头,为了让鹤兰因跟我住在一间房中,故意弄的小手段,但早就被鹤兰因给识破了。 他昨晚那个笑,定是在嘲笑我,嘲笑我又在他身上花心思呢!” 乌日娜停了动作,赶紧去将那两个丫头个提了进来,让人跪在地上,等待被责问。 第六百二十一章 往她房里塞人 紫苏跪在地上,低着头: “夫人别生气了,既然大人知道这是使的小手段,又不拆穿,还顺从的留在了夫人房中,这明摆着就是想跟夫人睡一起嘛。” 芙蕖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大人性子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若真是不愿,昨晚有许多法子不留在夫人房中的。” 拓跋朔兰冷哼一声:“真是两个心思多多的小丫头! 你们大周人,心眼子的确多,老是得让人琢磨,让人猜。” 这日倒是并不曾罚她二人,就说了下次别再自作主张撮合她跟鹤兰因了。 又在云鹤居里歇息了一日。 次日拓跋朔兰睡到自然醒,还起来在小竹园里用了个早膳,一抬头便能从自家院子里看见镜湖。 不得不说,鹤兰因的品味是贯穿彻底的。 吃什么用什么,住什么穿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别致。 不会过于富丽庸俗,但即便是一座宅子也会买在湖边,用个早膳,都能近景观竹,远景看湖,的确是蕙质兰心。 镜湖南端,与云鹤居对望的一处便是百花园,今日举行簪花大会的地方。 拓跋朔兰是慢慢悠悠走着去的,连马车都没乘,就沿着湖边小路走一会儿就到了。 可旁的夫人姑娘们就不同了,她们有些人是天不见亮,连口早膳都没用过,就着急忙慌的驾了马车赶过来的。 下马车时,还有一丝倦容。 拓跋朔兰一身锦蓝色绣着栀子花纹路的长裙,紫苏还为她精心梳妆过, 眉心点了一颗白皙的珍珠做花钿,人看起来娇艳也不失那几分英气,明亮的杏眼炯炯有神,浑身都散发着力量似的。 她刚要走入百花园时,就从身后飘来句酸味十足的话来: “哟,这不是那日在鹤府喝倒大周半壁官员的匈奴公主吗? 瞧着是挺厉害的,不过你怎是自己走着过来,这马车府上都没给你配啊?” 这些夫人与贵族小姐看着拓跋朔兰一身悠闲的带着人走过来的, 不似她们,有华丽的马车与马夫,没让这些娇小姐走上一步路。 家中配备的马车越豪华,还有马夫,便是身份越尊贵,家中越重视她们的表现。 而这匈奴公主是走过来的,便生了鄙夷之心。 拓跋朔兰眼神冷冷扫了过去:“走路过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位夫人用绣帕点了点鼻尖,掩笑道: “倒也不是,我们京中长大的贵族女子,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那双足柔软,犹如婴儿嫩足。 自是不能如鹤夫人这般随意昂首阔步,想必是从前在匈奴草原上肆意惯了,那脚下的茧跟男子一般,再是如何跋涉长途也不觉累。” 拓跋朔兰道:“我们草原儿女,纵马射雕,不止脚上有茧,手上也有。” 众位夫人与贵族小姐们便都相互看看的掩面而笑,似在看好戏似的,没想到这外族人竟一句不对劲都没听出来。 紫苏在后边听着,抬眼看了众位夫人一眼,恭恭敬敬的笑道: “各位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的确是走路过来的,奈何就走了几步路就到了。” 她伸手朝着镜湖北边的那座别致的湖边小院指了指: “您瞧,咱们夫人就是从云鹤居过来的,沿着湖边小路走走就到了,着实不必长途跋涉,如各位夫人一般还需起个大早呢。” 那粉衣小姐顿时就变了脸色:“什么,云鹤居过来的?云鹤居,是鹤府的宅子?” 紫苏扬着眉梢:“是啊,我们家大人前日亲自送夫人到云鹤居来的。 我们夫人是公主,身份尊贵,自是不能起个大早赶路来,有失身份。” 可这些人都是起了大早赶过来的,这骂得可真难听。 拓跋朔兰拍了拍紫苏的手:“我们走吧,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坐个马车都值得兴奋。” 镜湖是帝京城里最大的湖泊,又因有百花园加持,是以此地风景宜人,春日百花绝艳盛开,又能泛舟湖上,犹如置身山水画中。 多少人都想在此处建房,但没有机会。 而那云鹤居便是整座镜湖唯一的民宅,帝京城中的贵族只有羡慕的份儿,却得不到。 且云鹤居的主人神秘又权势滔天,不让人再在镜湖修建一座民宅,扰他清幽。 “天哪,镜湖边上的云鹤居是我爹爹出了大价钱买,那主人都不肯卖,原来这是中书令大人的产业啊!” “真是气人,咱们半夜就起来了,这住在云鹤居,只怕是睡舒服了,悠悠哉哉的走来的。” “不是说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的吗?我怎觉得这鹤大人对这匈奴野蛮公主都是挺上心的?”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越说心中越不服气。 只因当初鹤兰因身为朝廷新贵,上鹤府去说亲的人,这帝京城中的贵族人家其实都去过一次了。 只是鹤兰因冷冷清清,都给拒绝了。 这下倒好,便宜了那匈奴来的野蛮无文化的公主,里面有部分人是有些不平衡。 那紫衣夫人道:“这么受宠,可真想给她房里塞几个人,哼!日子久了,我看这外族人怎么在我们面前神气!” 旁边的另一位夫人扬了扬眉毛: “好主意啊,王夫人,您最喜欢干这种事了,您好好合计合计吧。” 这王夫人成亲二十年,与主君不和,家中小妾几乎每个月都会抬进来一位。 她是最看不惯帝京城中有婚姻幸福的女子,一旦知道人家过得好,就想尽办法的给人塞小妾。 就喜欢看人家过得鸡飞狗跳,她就舒坦。 拓跋朔兰走了几步,问道:“紫苏丫头,在大周,女子脚上长了茧,会被人嘲笑吗?” 紫苏小声道:“这些个夫人小姐惯会说阴阳话,咱们就不理会,免得影响一会儿夫人簪花的心情。” 拓跋朔兰却道:“你总得给我讲清楚,我才明白她们话的意思,要不然下次我出来,她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芙蕖嘴快,瘪了瘪嘴道: “就是那些个讨厌的夫人在嘲笑您粗鄙,嘲笑您的足像男人的,不似京中贵族夫人与小姐们娇贵精致。 在大周,女子的足越娇软纤细,越是美人的标准。” 拓跋朔兰不屑的道: “从前大周皇后江云娆不这么跟我说的,她说,白与黑,胖与瘦都不是美唯一的标准,审美本就是多种多样的。 这些个宅院里的妇人们可真是无聊,居然还想用这样的话语来让我难受,真是愚蠢。” 乌日娜扬着下巴道:“我们公主驰骋草原,带兵打仗护卫家园的风姿那可一绝,谁跟这些人比娇贵啊,可笑!” 簪花大会,大家各自去百花园里选花,然后各显神通。 跟在拓跋朔兰身后的两位画师,发现有颜料带掉了,怕是要错过给鹤夫人作画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啪的一耳光 紫苏连忙道:“奴婢跟芙蕖回去取吧,我们腿脚快,夫人与画师师傅们且先等等奴婢们。” 乌日娜赞许的点点头:“紫苏跟芙蕖两个丫头,格外令人省心,做事积极,挺好。” 所谓簪花大会,便是邀请一众宾客到百花园里摘花做冠,游园戏蝶,泛舟湖上。 少不了比比容色,比较一下谁的花冠最美。 吏部尚书的大夫人周氏,请了帝京城中最会做鲜花糕点的厨师班子前来,走过来人跟拓跋朔兰礼貌的打了招呼。 前来的帝京贵妇中,也有皇族宗妇,前身给裴家郡主嫁给臣子的妇人,身份依旧显贵。 她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对这外族人饶是会多几分注意。 骠骑大将军的大夫人裴淑珍,人前换她一声郡主,她曾经也一心想与鹤府结亲,没想到鹤兰因最后娶了个蛮荒之地来的女人。 她似笑非笑的道: “周夫人,大周乃礼仪之邦,但也是大国,如今会不会过于优待这匈奴公主了? 倒显得我们大周怕了她们去。” 这宴会虽然是周夫人举办的,但众人也得看看皇族的脸色,她赔笑:“郡主您说得对。” 周夫人寻了自家丫头过来,简单吩咐了几句,那些丫头便去办事了。 簪花娘子走来给拓跋朔兰簪花的时候,那丫头递来的托盘上的花, 令簪花娘子愣了愣,却又被那大族府邸里办事丫头凌厉的眼神给逼退。 簪花娘子手腕抖了抖后,还是默默的在拓跋朔兰的花冠上簪了起来。 簪花完后,提着篮子就跑了。 来往的,有些年纪小的姑娘想冲上去提醒两句,却又被自己母亲给拉了回来。 这样的情形,定是上面有人故意这样干的,她们底下的这些人自是不敢得罪。 乌日娜一直守在拓跋朔兰的身边,两位画师去园林里找好看的入画背景去了,一时还没回来。 那脚程快的紫苏与芙蕖两个,拿着东西到了百花园里。 一走近,紫苏整个人愣在当场:“这是在做什么,哪有簪花簪全白的!” 芙蕖将头低了下去细细打量,怒道:“可不只是白色的花呢,还是春日菊,是菊花!” 拓跋朔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冠子: “白色怎么了,在我们匈奴大婚时的婚袍都是白色的。 长生天高居云巅,所以我们匈奴人以白色为尊。” 紫苏解释道: “可是夫人,这不仅仅是白色,这是菊花,在我们大周,菊花是家中有丧才会佩戴在头上的。 这也太不吉利了,毕竟夫人您才刚刚与大人新婚!” 芙蕖怒道:“真是气死了,小姐跟小少爷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今日这晦气事儿,这不是在诅咒夫人与您的孩子吗!” 乌日娜一手摸到腰间的鞭子,怒火冲上发冠:“什么,办丧事戴的花,这些人是将脚踩到我们公主面门上来了是吗?” 拓跋朔兰一手将那白色菊花的冠子取下来扔在地上: “这些贱人,真当我拓跋朔兰不敢在你们大周帝京城惹事吗!” 她念及嫂嫂呼延真与小野孤儿寡母的待在匈奴草原上, 而匈奴之前又是经历了一番战乱,死伤无数,更念及自己一双患病的稚子,胸口发痛起来。 这些人居然敢咒她家中死人,拓跋朔兰只在一瞬便翻了脸。 “乌日娜,将鞭子给我,我亲自去!” 那蓝色裙摆的风一瞬便荡起一股杀气,从乌日娜手上接过鞭子后便朝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走去了。 紫苏跟了上去:“夫人,夫人您别冲动啊!” 乌日娜骂道:“怪不得,刚才有几人走来看我们公主的眼神有些奇奇怪怪的,原来是那些个贱人欺负我们不懂大周文化是吧!” 拓跋朔兰今日在百花园门前被人戏谑一番,都是看在大周与匈奴的关系上给忍了,但她的性子就不是那种一味可忍的。 乌日娜走在前边,指着那两个丫头道:“就是她们两个,站住!” 那两个丫头是站在吏部尚书夫人周氏的身后,心虚的将头低了去,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乌日娜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人的肩头给推倒在地上: “死丫头,竟算计到我们公主身上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周氏冷了脸色:“你这鹤府的奴才,一个丫鬟,凭什么动我身边的人,还有没有礼数了?” 拓跋朔兰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丫鬟背上,将手里的鞭子在手掌上拍了拍: “礼数?你们大周这些所谓的贵妇,对我就有礼数了吗?菊花冠子,我戴你头上好不好?” 周氏道:“百花园里花的品类诸多,今日人多,许是送的丫鬟送错了,鹤夫人何必大惊小怪,以权势压人?” 旁边那衣着格外华贵的郡主走了过来: “是啊,小误会,都散了吧。鹤夫人身为中书令大人的嫡妻,做人应该心胸开阔一点。” 拓跋朔兰一双眼似鹰般的锐利了起来,满面怒色: “心胸开阔?我开了你心胸,一半儿扔江南,一半儿扔北境成不成?少在这儿和稀泥,谁干的谁出来认错!” 乌日娜喝道:“紫苏,去将地上那象征家里死人的白花冠子,戴在这老娘儿们头上,去!” 啪的一声耳光,直愣愣的落在了乌日娜的面颊上。 乌日娜没注意到身侧有人打她,面颊瞬间便多了两个巴掌印。 周氏身侧的浅绿色裙装女子,是她的女儿,一脸骄纵的道: “狗奴才,菊花冠子戴你头上,戴你全家头上!” 周氏女儿还没反应得过来,就被拓跋朔兰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打了下去,落在那贵族女的身上: “我拓跋朔兰身边的人,你也配教训,你算什么东西?” 周氏女儿惊呼一声扑倒在地,脖子边的血迹渐渐渗了出来,她摸了一下看见是血,崩溃大哭: “母亲,母亲救我,好多的血!这匈奴公主要草菅人命了!” 周氏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拓跋朔兰:“你,你好生粗鲁,竟敢打人!” 拓跋朔兰身子站得极为挺拔:“我是粗鲁,但都喜欢明着来,不像你们,喜欢玩儿阴的。” 她话完,走过去摸了摸乌日娜的脸,心中更为愤怒: “这两个丫头拖出去打死,下令用菊花为簪花材料的主谋,给本公主站出来!” 周氏断然不曾料到这公主在大周居然敢如此的跋扈,丝毫不怕事儿的样子。 她眼神颤巍巍的看向了裴郡主求救,这意思其实是郡主的意思,她不过代为执行罢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家夫人不打好人 裴郡主冷眼看了周氏一眼,她可是皇族,岂会亲自下场蹚浑水? 周氏被这眼神逼退,只好吃了这闷亏,继续刚着: “不过就是送错了花罢了,鹤夫人有必要如此得理不饶人吗?” 拓跋朔兰将鞭子扔给乌日娜:“将这两个丫头往死里打,打到她们亲自承认为止!” 几鞭子下去,这两个丫头被打得呜呼哀哉,皮开肉绽,连连求饶。 乌日娜吼道:“说,是拿错了花还是受人指使,故意诅咒我们家公主!” 丫鬟哭喊:“拿错的,是拿错的!” 乌日娜的鞭子更用力了,谁也拦不住:“我看我是不发威,你们真当我匈奴女将是只病猫!” 身边的人开始纷纷指责拓跋朔兰,说她小题大做,完全没有必要。 可这种咒人死亲人的事情,拓跋朔兰觉得很有必要,要不然晦气。 “你这公主好生威武,也不知自家主君如何管教,竟敢簪花大会闹出人命来!” “匈奴公主怎么了,嫁鸡随鸡,现在你是大周人了,凭什么还发公主的威风!在我们大周,哪有女子这样跋扈,在外大闹的?” “就是,二姑娘教训你的丫鬟罢了,你居然还敢打起吏部尚书的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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