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话没毛病,这日子挺适合礼佛人的。” 魏婉莹:“本宫是瞧着娴婉仪状态不错,挺好的。” 她在心底饶是有些看不明白,之前宁如鸢受宠后, 但凡是有一点点失宠,第二日到了凤仪宫请安时,在座的嫔妃都得被她骂一遍,整个人的状态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好。 但这江云娆,明明已经失宠了,居然还能这般没事儿人一样。 众妃请安回去后,魏婉莹唤来心腹宫女:“你去找含黛打听打听,近来皇上跟娴婉仪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应声离去,前往天元宫方向去找含黛。 刚刚跨出凤仪宫的殿门,便看见皇上下朝归来,一路人马正好与娴婉仪遇见。 江云娆扬首看着御辇之上的裴琰,一如往常尊卑有礼,但没有那些甜蜜时光里的亲昵举动。 她端着手臂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裴琰一手搭在椅托上,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想起,似有六七日没见过面了。 今日一瞧,一身粉色娇软的模样,依旧如从前般明艳娇媚。 反观自己,昨夜里还是饮酒睡去的,福康公公还请了御医过来给他把脉,面色看着有些苍白。 “免礼。”他语声威严而寡淡。 江云娆站直身子后:“臣妾告退。” 裴琰没再言语,江云娆转身就走了,一点迟疑都不带的。 他以为江云娆会眼泪潺潺的望着自己,诉说委屈,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裴琰眉心皱了一下:“福康,回天元宫!” 福康公公这几日将含黛伺候茶水的功夫给接了过来,看着裴琰又开始按着太阳穴了,就知道从前的头痛之症又犯了。 他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皇上,要奴才给您找李太医过来吗,您这头痛连着好几日了,得治呢。” 裴琰:“不必了。” 福康公公:“皇上定是埋怨李太医的药方苦涩,要不然让娴婉仪做那个什么中药奶茶过来?娴婉仪那手艺恰到好处,定不会让皇上尝到苦涩之味。” 裴琰眼神似有刀子般的掷来:“福康,你是吃了瑶华殿多少好处?” 福康公公连忙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哎哟皇上,奴才是担心您呐,皇上的身子就是大周的国运,奴才这不是心慌吗? 再说了,皇上对江家本就是利用,何必在意婉仪娘娘心中所想呢,大家都是彼此利用。” 他把台阶给送了过去,就看裴琰要不要自己下了。 裴琰将御笔放在了笔架上,身子向龙椅背后靠了靠,下巴扬了扬:“去让瑶华殿做好了送来。” 福康公公笑眯了眼,皇帝终于肯下这个台阶了,将皇帝给哄好,整个天元宫的人都有好日子过。 为此,福康公公亲自派出自己那腿长脚步快的干儿子去传话。 午后过半,瑶华殿的中药奶茶已经做好了送来了。 小春子端着木盘呈了上来:“皇上,中药奶茶奴才给您送来了,您是要现在喝吗?” 裴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小春子身后,居然空无一人。 裴琰的薄唇抿得更紧了,唇线分明起来似一把凌厉的刀锋。 福康公公连忙问:“娴婉仪呢,不是娘娘亲自送过来吗?” 小春子道:“婉仪娘娘前几日晒了过毒的日头,这几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就说让奴才代劳走一趟。” 裴琰冷眼看着福康公公:“没备御辇去接?” 福康公公用浮尘的头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颇有尴尬的道: “奴才脑子蠢笨了,倒是忘了这茬,娘娘上次白日过来那次,就是被晒蔫儿了。” 裴琰:“她身子不舒服,这东西又是怎么做的,让别人代劳的吧?” 小春子摇了摇头:“娘娘自己做的,奴才亲眼看着的,做了就累得躺在榻上了。” 裴琰抬眼从正殿眺望了出去,这几日的日头的确毒辣,瑶华殿距离天元宫的脚程是最远的。 她那样娇弱的人,倘若不是真的急事,想必也不会选择在午时过来, “请了太医没有,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都要朕一一过问吗?” 皇帝面色分外严肃,福康公公踢了小春子一脚:“还不滚去给婉仪娘娘请太医去?” 裴琰问:“可是江家出了什么事,派人去问问。” 那宫女从含黛这里将消息带了回去,江云娆上次去天元宫被拦在殿门外的时候,一下子就从凤仪宫传遍了整个后宫。 含黛告诉那宫女,江云娆哭着跪着在殿门外求着见皇上,皇上对其极其厌恶,压根儿没见。 花吟去冰库取冰回来,恰巧听见几个小宫女在那里议论,本就是大夏天的,脾气本来就爆,她一下子冲了过去。 “几个小贱蹄子在这里叽叽歪歪作甚啊,你们知道个什么!” “我家娘娘才没有哭着跪着咧!” 小宫女:“你家娴婉仪失宠了,皇上为了天元宫的含黛姑姑,拂了娴婉仪的面子,这含黛姑姑早晚要做主子了。” 另一位小宫女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得意什么啊得意,现在天元宫的大门都进不去了吧?” 花吟哐哐两个耳光甩在两个小宫女的脸上: “不管得宠与否,我家主子都是主子,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置喙。再乱传谣言,信不信再来两下子!” 裴琰的御辇正抬着往花吟这方向走来,面色阴沉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有将朕放在眼里吗 那日倒不是江云娆没进得去天元宫的大门,是她脾气见涨,压根没等多久自己走了的。 裴琰想起这几日的事情,黑着脸道:“放朕下来。” 裴琰从御辇上走了下来,面带阴沉的看着那两个小宫女: “福康,让内务府的总管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管不好手底下的人,朕大可以换个人来管。” 福康公公勾着身子领命:“奴才遵旨。” 话完,他对着跪在地上那两个议论主子的小宫女道: “你们两个爱嚼舌根是吧,咱家一定将你二人的名字报给内务府大总管,让他知道知道自己是如何挨得板子!” 小宫女落泪求饶,花吟笑意透着一股得意来,翘着下巴道:“哼,活该!” 内务府总管无故挨了二十个板子后,大发雷霆,将宫里这些乱嚼舌根,敢议论主子的宫女太监都给罚了一遍。 再有人乱讲娴婉仪一个字,立马割了舌头。 江云娆在瑶华殿里着急不已,江府的回信来得很快,她蹙着眉头,并不敢将消息声张出去。 原来是自己这个弟弟无意间听见了李慕华与自己心腹嬷嬷的谈话,他得知自己是在庙里捡来的, 根本不是江归鸿与李慕华的亲生子,一时间不能接受,少年血气翻涌,一下子离家出走了。 当年李慕华为了坐稳世家主母之位,在生产前去了一家很灵验的寺庙里求菩萨,保佑她这胎得男。 毕竟家中连着好几个庶子都出来了,而她这个嫡妻只有江云娆一个女儿, 为了这嫡子,她费尽心思的去了庙里潜心叩拜。 岂料到了那寺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那就是一座荒废依旧的破庙, 途遇杀手,惊慌之中孩儿早产在破庙里便夭折了,的的确确是个男胎。 当日在破庙里还有一位妇人在产子,她见李慕华衣着华贵,定是富贵之家, 在自己顺利生下孩子后便将孩子抱给了李慕华,自己隐身离去。 当年李慕华抱着的孩子,便是如今的江云舟。 十六年过去了,当年那妇人找到帝京来了,正在四处打听哪位富贵人家的儿子,十六年前是出生在城南破庙的。 李慕华心惊不已,与嬷嬷谈论时恰巧被江云舟听了去。 江云娆扶着额头,心有焦灼: “我阿娘这事儿若是被捅破了,父亲定将休了她,她可真是糊涂了,敢狸猫换太子。 云舟可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她怎能……怎能……” 芝兰道:“云舟公子莫不是去找亲生母亲去了?” 江云娆摇摇头: “云舟虽然性子烈了一点,但脑子还是有的。 阿娘这些年千宠万爱的对他,早就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在养育,云舟不是不知道,又岂会陷自己的母亲于不利之地。” 芝兰:“那云舟公子定是找地方撒气平复去了,遗言什么的,应该是气话。” 江云娆拿着小狼毫在信笺纸上写着: “嗯,当务之急是悄悄找人,别让云舟的亲生父母给闹得知道了。 我这就书信一封给我阿娘,让她别太急了,一定要在家里稳住,云舟不会出大事的。” 花吟掀开门帘:“娘娘快些出来接驾吧,皇上的御驾马上就到咱们瑶华殿了。” 裴琰站在瑶华殿的殿门前,背着手,里边的人已经迎了出来了。 江云娆穿得随意家常,云鬓散落,一头乌发慵懒的披在身后:“臣妾参见皇上。” 江云娆的样子有礼有节,极有规矩,找不出一点错儿来。 裴琰:“免礼。” 福康公公连忙给芝兰使了眼色,芝兰立马将院子里的人都给遣散了。 江云娆就站在屋檐下的台阶前边,裴琰一步一步走过时,她也不曾迎上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处。 裴琰眸光淡淡从她身上扫过,感觉到了她的疏离,终究是他开了第一句口:“几日不见,爱妃是不认识朕了?” 江云娆:“臣妾不敢,热茶就在殿内,已经给皇上备好了。” 裴琰跨步入了内殿,将清茶端了起来,心底本来有多少个质问的话语,此刻却闷在胸口打着转儿。 江云娆乌眸沉沉,也见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那杯清茶端着都快凉了,都没喝一口。 裴琰沉声道:“入宫,是你自愿的,还是你家里一早安排的?” 江云娆不知道裴琰为何没来由的问起这话来,答道: “是臣妾自愿的。 先前臣妾身体孱弱,本是安排庶妹入宫,可庶妹性子急了些,怕触怒皇上。 所以还是臣妾自己提起入宫,为家里分忧。” 那时候她从那歹心秀才的破茅草屋逃离出来后,回了江府便答应了入宫的要求, 家里人就将庶妹江云依给替换了下来,毕竟江归鸿觉得江云依性子跳跃,怕她惹事出来。 裴琰端倪着她:“为何弃了那最好的宫殿住到这偏僻的瑶华殿来?” 江云娆站在昏黄的灯下,看着那灯光凸显出裴琰冷峻的侧脸,是在寒声质问的样子,心里有些酸酸的: “因为臣妾不喜热闹,喜欢清静。” 裴琰:“瑶华殿,是裴占从小长大的地方。” 江云娆面带疑惑的看着裴琰,裴占,这个人的名字真是好陌生,她在记忆深处不停的翻着,却毫无线索。 江云娆的这具身体里,她只能看见近一两年的记忆,久远的一些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哦……皇上到底是想说什么呢?是不喜欢臣妾住禹王殿下住过的宫殿吗?”她问道。 裴琰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一股子戾气萦绕着。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装得挺像。 自己身为皇帝,此事一出,在魏皇后那里俨然都变成一个笑话了。 江云娆鼓了鼓气道: “皇上无缘无故的消失几日不理臣妾,一来了瑶华殿又是阴阳怪气的问了几个问题, 臣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就要平白无故的承受皇上的这些脾性。 皇上要打要罚,总要有个由头吧?” 裴琰:“朕不说,是怕你自己圆不了话。 侍寝这么久了,背着朕去凤仪宫领避子汤,还搬来裴占从前住过的宫殿,你自己说说,你有将朕放在眼里吗?” 第一百三十章 直到她肯低头认错为止 江云娆握着的手指紧了紧,极力解释着: “臣妾从没有背着皇上去凤仪宫领避子汤,那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每次侍寝完后,她都会送来!” 裴琰从宽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紧盯她: “你的意思是皇后逼你的,那为何大半年过去了,你从未跟朕讲过?” 江云娆半垂乌眸,卷翘的凤睫在眼睑下投出一扇暗影: “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之前便是唤了臣妾代替她侍寝,所以才有了这避子汤。 皇后娘娘是正室,正室未出嫡子,妾室安敢有孕? 这些宫里宅院里的路数,皇上一点都不知道吗? 倘若不是皇上默许嫡子在前,庶子在后,这后宫又岂会连一位有孕的嫔妃都没有?” 裴琰额角的青筋凸了凸,眉眼低压下来:“江云娆,你倒打一耙的戏码演得可真好。” 他从未明示暗示过魏皇后给江云娆避子汤,从未。 “身为帝王嫔妃,谁不想身怀皇嗣,坐稳高位?唯你不想,只能是你心中旧人尚在。”他冷道。 江云娆方才没听明白,这下子才反应过来, 她虽然不知道之前江云娆与裴占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但自己住进了裴占从前的宫殿里, 又因这避子汤,裴琰一定是误会了,误会她心中的人是裴占。 “皇上就真的那样相信皇后娘娘的话吗,臣妾的话,您一句也不信?” 她眼眶一瞬就红了,乌眸湿润的看着裴琰,瞳孔里塞满了委屈。 江云娆咽了咽酸涩的喉咙: “臣妾与禹王殿下从无旧情,前几年臣妾大病醒来以后,许多事都已经忘了。 若真是记得,谁会明目张胆的住到这瑶华殿来,这不是将把柄留给别人了吗? 原来皇上就是因为这件事在责怪臣妾,冷落臣妾,还宠幸了旁人。 臣妾算是懂了,懂了皇上发脾气的方式就是去找旁的女子睡觉。” 裴琰怒火焚心,厉声斥责道:“江云娆,你放肆!” 江云娆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着,眼白里的血丝一瞬就猩红了起来,鼻尖一股一股的浓酸侵袭,热泪横流。 她掀了掀裙摆,静静的跪在了地上:“臣妾有罪,臣妾知错。” 裴琰看着跪着的她:“起来。” 江云娆跪在地上不起,一站一跪,瞬间就将自己与裴琰拉开了距离。 此刻,他是君,自己是臣。 “朕何曾找旁的女子睡觉?再说了,朕后宫佳丽三千,还要受你管着了?”裴琰下颚紧绷着。 江云娆:“臣妾不敢僭越,皇上又不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夜深了,皇上得早些去旁的姐妹宫里,要不她们得睡了。” 裴琰听得出来,她这是下逐客令了。 他还是头一次见江云娆这样的女子,乖顺与倔强,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江云娆一直低着头,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 裴琰寒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江云娆不敢违抗,抬头时,眼泪一瞬间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将面颊都给泪湿了。 裴琰见那大颗大颗不停滚落的眼泪,眉心紧皱了皱,终是有些不忍。 他俯身下去正欲将人给拉起来,哪知江云娆脾气比他更大,侧过身子甩掉他的手,人家不让他碰。 裴琰甩了明黄色的衣袖便大步跨了出瑶华殿,乘了御辇就离开了。 江云娆跪在地上坐了下来,身旁的人久久不敢上前去问。 殿外的人只晓得裴琰出殿门的时候脸色有多吓人,像夏日的雷暴之雨,乌云滚滚,紫电闪烁。 裴琰抵达天元宫后,福康公公跟在后边连忙摆手,示意殿内的人赶紧下去,别上来触霉头。 福康公公宽慰着: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您有什么想骂的,可以骂出来,别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裴琰向来喜欢将事情埋在心里,天大的事情,也是放在内心,从不宣泄出来。 但福康公公的确是猜不到方才皇帝与娴婉仪到底在发生了什么,令皇帝如此震怒。 裴琰鹰隼般的眸子泛着幽深的冷光:“她倒还委屈上了,还跟朕耍起脾气来了。” 明明该委屈的就是他自己,江云娆心里装着旁人,不愿跟自己生下孩子,还住进了裴占的宫殿, 另一方面还跟他虚情假意,她倒还委屈、有理了? “后宫嫔妃没一个敢像她这样的,真是愈发骄纵。” “朕真是给了她不小的胆子,此番定要晾着她,直到她肯低头认错为止!” 含黛见皇帝归来,又开始在偏殿里茶水间忙碌了起来,泡了一壶味道清新的花茶呈了上来。 裴琰眼睛掠过她时,含黛衣襟的汗毛都给立了起来,放下茶盏连忙转身就走。 裴琰:“站住。” 含黛眼神有些惊恐,止住了脚步转身过来:“皇上还有何吩咐?” 裴琰问:“娴婉仪那日来天元宫,你从朕偏殿出去时,可曾见到她?” 含黛点首:“见到娘娘的。”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步下龙台走到含黛面前:“你可曾与娴婉仪说过话?” 含黛心惊,但以自己混迹皇宫一段时间的经验来说,皇帝终归是皇帝,对奴才可没有什么废话的。 他这么问,一定带着背后的目的。 正当她揣摩时,裴琰一声厉吼:“说!” 含黛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脑袋直直打搅:“奴婢……奴婢出了殿门跟娘娘问了安便离去了,不曾言语其他。” 裴琰:“下去吧。” 含黛退出去以后,裴琰看了一眼福康: “去问下那日负责看守的侍卫,问问他们那日在殿外,看娴婉仪离开前都听见了什么,说了什么。” 福康公公:“是。” 不是才说了要晾着人家吗,怎么又开始问起这些小事来了? 皇上真是口是心非,福康公公转身的时候都瘪了瘪嘴。 次日午膳时分,福康公公进来禀报: “皇上,那日值守的侍卫奴才已经去盘问过了。 两个侍卫都统一说,含黛姑姑自偏殿承宠而出,出来遇见娴婉仪仅说了几句话,便赶去梳妆更衣了。” 裴琰鹰隼一般的眸光打了过来:“承宠而出?” 福康公公点了点头: “是,那侍卫形容道,说含黛衣衫不整,发髻松散,面容倦怠……从偏殿皇上这处承完宠后出去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含黛被打入冷宫 裴琰看着面前自己跟自己下的那盘围棋,拂袖而过,将棋子打翻在地: “让含黛即刻滚去冷宫,朕不想再看见她。” 怪不得江云娆说自己跟旁的女子睡觉,原是这含黛从中作梗。 但处罚了含黛后,裴琰心生不甘,这不还是在惯着她吗? 他是皇帝,即便是宠幸了宫女,身为妃嫔,她也没资格甩脸色。 福康公公走到了茶水间,静静注视着含黛:“皇上有口谕。” 含黛正洗着几个茶杯,这几日皇帝都不曾见过她,这口谕来了,难道是册封她为妃了? 她连忙擦了擦手,欣喜的转过身子:“公公快讲!” 福康公公扯了嘴角笑了一笑:“你猜猜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 含黛娇羞一笑:“能让福康公公亲自前来宣读口谕的,定是极为重要之事,多半都是好事。” 福康公公摸了摸臂弯间的拂尘,不疾不徐,含黛倒是有些着急了, 这老阉狗可真是啰嗦,等自己当了主子,定日日吹枕边风,换掉这阴阳怪气的阉人。 “这消息嘛,肯定是好消息,只不过对你来说不是。”福康公公哽着嗓子缓声说着。 含黛装模作样的样子,时常欺负比自己小的低等宫女与太监。 福康公公时常看不过去,但见着这含黛的模样与娴婉仪着实有几分像, 担心万一哪天她真的做了主子,自己可不是给自己安了一把铡刀了吗? 所以他极少明面打压,都是背地里使坏, 比如此次负责去询问那日的值守侍卫,他可是引导加详细盘问,不曾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才将话给完完整整的套了出来。 含黛急声道:“快说啊你!” 福康公公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传皇上口谕,将这心思蔫坏的宫女即刻扔去冷宫做杂役!” 含黛顿时愣住:“什么,你说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将我打入冷宫啊,我要见皇上,我不服!” 福康公公道:“低贱的狐媚子,敢在皇上面前耍花招。还不赶紧的,将这脏东西给咱家扔出去!” 含黛被贬去了冷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带着满满的不甘与愤恨。 …… 后宫顿时议论纷纷,皇帝在瑶华殿大发雷霆,娴婉仪复宠失败。 一部分人看热闹,大部分人看笑话,这娴婉仪才得宠几时啊,这就失宠了。 皇帝登基三年,还从未与哪位嫔妃爆发过如此大的矛盾。 这娴婉仪一定是撞在枪口上了,复宠再无希望。 万茵茵似难过,又不难过,她做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搬来了瑶华殿。 “云娆姐别难过了,我觉得挺好,这么你就有大把时间陪我玩儿了,我又不会随便发脾气。” “皇上是大家的皇上,但是我万茵茵是云娆姐一个人的万茵茵。” 万茵茵看起来真不像是来安慰人的,倒像是来抢人的,她终于不用跟皇帝抢时间了。 这下,她在后宫便是更好玩了。 江云娆乌眸里满是血丝,前几日本来憋着还能忍忍,昨日裴琰来闹了,自己终于是崩溃了。 将这几日的委屈难受都给哭了出来,好你个裴琰,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万茵茵突然提议道:“云娆姐,后殿的温泉,咱们去泡泡吧。我带了冰镇的西瓜,还有酒酿。” 江云娆无神的点点头:“好。” 起身的时候,她看着芝兰:“宫外的信送来了吗?” 芝兰从袖口将信抽了出来:“娘娘这一日状态不好,奴婢就没赶着拿出来,信是今日早晨送来的。” 江云娆将信笺连忙摊开看了起来: “我阿娘情绪稍稍稳定了,江府正在加派人手找人。” 心底稍稍宽慰了些,不过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江云舟出什么事。 如今裴琰是靠不住了,那就只有自己认命,靠着自己的人去找。 万茵茵家里也派了人去找,不过都没有什么消息。 万茵茵拉着江云娆走着: “你别难过了,这事儿全部都是皇上的错,你没错就不该难过。” 万茵茵不问缘由,向来都是无条件站队。 二人大夏日的在温泉池子里泡着,越来越热,万茵茵坐在岸上负责吃食,给她递着东西: “云娆姐,你要不要起来了,这温泉你泡着不热吗?” 江云娆神思飘飞,因跟裴琰吵了架,心情沉闷无比:“我准备将裴琰这个人都给删除,删除!” “删除是什么意思?” “就是忘掉,完全不记得这个人。” 万茵茵赞同的点点头:“可以啊没问题,不忘记我就行。” 夜里,瑶华殿连连派了三波人去请御医。 芝兰着急得不行,半跪在床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婉仪娘娘这上吐下泻的,看着太着急了,我怕出大事儿啊!” 一旁的宫女踮着脚在殿门外张望着: “花吟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啊,方才小欣子也去了,这太医院不是都有值夜的太医吗?” 芝兰走到殿门前去了张望着: “这些人捧高踩低的,定是听说皇上与咱们娘娘吵了架,不愿来了,怕触霉头。” 小宫女:“这些人太坏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江云娆躺在床上,脑袋剧疼,浑身发着高热,眼睛都花了。 万茵茵在一边急得直哭:“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没乱吃东西啊。” 章才人听见消息也过来了,替她把了把脉:“中暑了这是,只是好端端的如何会中暑?” 万茵茵抿了抿唇:“我……我们泡温泉来着。” 章才人嫌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盛夏酷暑,你们泡温泉,吃冰的?” 万茵茵点点头:“是啊是啊。” 章才人翻着白眼:“娴婉仪怎么能交到这种蠢朋友啊。” 万茵茵急声道:“你别埋怨我了,倒是赶紧说说怎么救人啊,中暑会不会死啊?” 章才人为难的摇了摇头:“我宫里并没有太医院那样丰富的药材,如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江云娆半睁着眼:“点个外卖送药来吧,记得定位。” 万茵茵指着她:“你看,都烧糊涂了,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听都听不懂。” 江云娆:“弟弟失踪了,我们找了好几日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章才人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高热越发严重了,再不止住,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用了。” 芝兰那头半天联系不上花吟,也是分外着急。 花吟都要走到太医院了,但被人拦了下来,死活不肯放行,她拳头都攥紧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不做你的小猫了 侍卫:“这时辰了,没有通行令牌,是不能随意在各宫宫门乱窜的。” 花吟怒道:“你家主子生病看着时间来的啊,谁能算到晚上发病的!别拦着本姑娘,赶紧的让开,我要去太医院!” 两个侍卫拦在宫门前,她越不过去,花吟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很清楚,人若是一直上吐下泻,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今日晚膳前的时候,江云娆吐的便是黄水了,那张小脸血色全无。 有人在背后拉了拉她的衣袖:“花吟,是我。” 花吟擦了擦泪,回身一见原是万长安,眼睛瞪大:“怎是你?” 万长安手里还拿着扫帚,他将花吟拉到了一边,低声道: “你别在这儿吼,这些侍卫故意在为难你,定是受了哪位上头人的旨意,难道你还没发现?” 他在宫里这里多年了,这些个事儿早已司空见惯。 花吟暗恨从心生,咬着牙道:“这些个贱蹄子,我家娘娘来日复宠,我定要他好看!” 万长安将扫帚放在了围墙下,面带沧桑,低声道:“你跟我走,我有个法子,咱们去碰碰运气。” 花吟不肯走:“长安公公,这怕是不合适吧?” 万长安道:“我欠着婉仪娘娘一个人情,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是我做了亏心事,后来虽然翻供,到底也是背叛了昔日的主子。 在这之后婉仪娘娘也不曾私下为难过我,想着还是将此人情还了吧。” 花吟嘟囔着:“没想到你还念着这些事儿。” 万长安拉着花吟走了一条没有侍卫把守的小道,从草笼里翻了过去,眼前巍峨鼎立的宫殿正辉煌肃穆的落在月光下。 万长安道:“从前我可是内务府大总管位置上下来的,在宫里是有仇人,自然也有施恩过的人。你等着,我去找个人。” 花吟抬头,满脸疑惑:“来天元宫做什么?” 万长安沉声道: “这事儿找太医只会拖延时间,找皇后娘娘更不可能,这事儿只能找天元宫里头那位。” 花吟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皇上才跟婉仪娘娘吵了架,根本不会管她。” 万长安杠掉她的手: “整个后宫,唯一能救娘娘的也就只有皇上了,我只是去碰碰运气,旁的人,现在没有一个叫得动,也不敢动。” 花吟住了声,看着从前意气风发的万长安走路时有些跛脚了,她眉心皱了皱,这段时间他怕也是饱受欺凌。 心中有些感动起来,锦上添花谁不会,雪中送炭才难。 万长安找了天元宫的小春子,这小子从前受过他恩惠,就看他有没有点人性了。 这日刚好是他值守,小春子探出头来:“长安公公,这么晚了,您找我何事啊?” 万长安道:“想让你帮个忙,帮我送个人进去。” 小春子:“谁啊?别是瑶华殿的人哈,这触霉头,我可不敢。” 万长安警惕的看了周围一眼,压低喉咙道: “是瑶华殿的花吟,娴婉仪出了大事,危在旦夕。瑶华殿的人联系不上太医院,只能来找皇上了。” 小春子揪着眉头:“皇上这几日气着娴婉仪呢,谁敢啊!” 万长安曲折食指敲了小春子脑袋一下: “你脑子蠢笨了是不是? 皇上生那样大的气,娴婉仪此刻还是婉仪,没打没罚,换做从前那些主子,早就去冷宫了,你是不是没眼力见啊?” 小春子眼睛转了转,想着,是啊! 皇上是什么脾气的人这天元宫谁不知道啊,换做旁人,可不会如娴婉仪一般还舒舒服服的待在宫殿里闲着躺着呢。 他咬了咬牙:“行,你将花吟找来,我有办法。” 万长安不愧是从前能做内务府大总管的人,这洞察力,这脑子,小春子一万个佩服,差点得罪了真主子了。 茶房宫女被替换下来,花吟端着茶房的茶盘入了裴琰的寝殿。 裴琰一眼就认出了她:“怎么是你?” 花吟直直跪了下去,哭喊道: “皇上,我家娘娘上吐下泻,人已经不行了! 奴婢们被侍卫阻拦,瑶华殿派出去三波人都见不到太医,还请皇上出面,救救我家娘娘!” 裴琰手里的书卷一下子扔在了茶案上,寒声质问道:“福康,去问问李文年,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福康公公打着瞌睡,一下子被惊醒,连忙转身出去看着小春子: “快去太医院,让院使李大人亲自走一趟瑶华殿,赶紧的!” 小春子看了看柱子后面的万长安,悄悄地竖起一个大拇指:“绝。” 裴琰架上御辇,乘着星光赶往了瑶华殿,此刻的江云娆已经不省人事了。 章才人跟万茵茵拿着冰块在给她降温,冰块也都用完了,这大半夜的内务府也不会再送来新的冰块了。 裴琰坐在江云娆床边,看着万茵茵质问道: “盛夏酷暑,谁让你带着她去泡温泉的?那可是硫磺泉,温度奇高,你这脑子怎么想的?” 万茵茵跪在地上,将头埋着吓得不行: “臣妾泡了的,臣妾都没事,这应该不是硫磺泉的问题,应该是云娆姐心情不好,憋出的毛病。” 裴琰:“你在狡辩什么,是在指责朕吗?” 万茵茵咬着牙,那可不是吗,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不是这个意思的呀皇上,臣妾只是嘴笨不会说话。” 裴琰冷声道:“都退下。” 裴琰御用的太医李文年背着药箱子赶来,战战兢兢:“微臣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裴琰:“太医院面子是挺大,派了三波人都请不来。嫔妃问诊,还要朕来亲自请你是不是?” 李文年跪在地上,横过袖口擦了擦闷头大汗,有是因暑热流的,也有是因为被皇帝责备而渗出的。 天知道太医院的太医这破位子有多难做,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请皇上恕罪,臣一直在太医院,是真的没有人来告诉臣呐!” “朕先不罚你,先去问诊。” 裴琰自小也是受过深宫冷待长大的人,知道这捧高踩低的样子,江云娆这一幕,其实在宫里算不得奇怪。 他眼里余怒未消,眼神却放软了下来,直直看着床上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裴琰哄他的小猫喝药了 瑶华殿上下看着裴琰出现的那一瞬间便都松了一口气,太医院的院使大人都来,众人松下了第二口气。 芝兰与花吟站在外面,相互对视一眼,眉眼都松软耷拉了下来,这一夜可谓是惊心动魄啊。 他松鹤一般挺拔的身影落在琉璃宫灯下,像一尊伟岸的雕塑,静静注视着唯一的方向。 清贵龙颜之上,浮现淡淡沉郁与烦忧。 裴琰拿着冰镇后的帕子盖在她额头上,又一遍一遍的换洗新的冰水,让她升高的体温迅速的降下来。 宫女呈上熬好的汤药过来,裴琰手里接过汤药:“起来喝药,你以为朕还会亲自喂你?” 江云娆方才又吐了一次黄水,吐在裴琰龙袍上,福康大惊说要替皇帝更衣,他只是抬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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