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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底有没有将消息带给拓跋野,心乱如麻。 拓跋野每次来北境都是掩藏好身份,以匈奴到北境来做生意的客商过来的。 而自己的那副公主牙牌,只是当初为了给他个便利。 因为城门到了黄昏前就会关闭,她怕拓跋野从匈奴赶至北境北城门时已经无法放行了,所以才给了这东西。 是以,拓跋野前来是畅通无阻的,连关卡都没有。 天空中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清寒冻人。 裴乐瑶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长枫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心思更乱了。 她连忙吩咐长歌道: “长歌,你赶紧去外边。 我的父皇的暗夜山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万一拓跋野被抓起来可就完了。” 长歌点点头:“是,公主。不过公主,您也别急,长枫武艺高强,定是能赶上匈奴单于的脚程的。” 约莫又等了一个时辰,长枫才从外边回了王府,身边还跟了一个身形壮硕高大的侍卫,一直低着头。 长枫领着,一直走到了裴乐瑶的屋子,才转身从房门中走了出去。 裴乐瑶满脸惊讶,担心得不行:“拓跋野,你胆子可真大,这若是被我父皇发现了,那可就完了!” 拓跋野将的侍卫的帽檐一把给摘下,黑密的长睫上满是霜雪化成的湿润,他神色沉沉的凝望着面前的小姑娘: “孤是半道折返回来的,想着要明年开春才能见到你了,便心慌得紧。” 他实则是没有说实话,是呼延太后传信,说大周帝后来北境了,让他速归。 可是在拓跋野的眼里,大周帝后一来,就要将裴乐瑶给带走了。 以后,就不是他策马疯跑三天三夜那么简单就可以见面了,帝京距离匈奴王城是真的太遥远了。 裴乐瑶神色低迷,连忙从袖口里抽出香气扑鼻的丝帕给他擦去满脸风霜。 她仰着头看着拓跋野:“风雪太大了,你的安全才是第一要紧事。” 拓跋野将裴乐瑶搂入怀中:“瑶瑶,你告诉孤,你有几分想跟孤走?” 裴乐瑶眼眸瞪了瞪,她如何回答呢,她怎知如何回应呢? 她此刻连跟自己母后提这件事的勇气,不提还不知道答案, 提了,若是那答案是个不好的,岂不是要伤心难过死,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吗? “拓跋野,我过几日就跟我父皇母后讲,你别急。” 拓跋野急声道:“孤怎能不急,孤急疯了!” 他也开始害怕得知那个不好的答案,更怕裴乐瑶不告而别。 所以拓跋野才冒着如此大会下不来台的危险,装作一个侍卫来的北安王府。 他就是想知道裴乐瑶有多坚定,有多在意他,有多愿意想要跟他走。 小公主拧着秀眉,一边给拓跋野煮茶,一边担心着: “我父皇那暗夜山的侍卫全都是狗鼻子,你别小瞧了他们去,一旦发现,他们又不认识你的身份,定将你给抓起来。 再有,匈奴单于私下入北境被发现,被人挑唆了可不得了。” 拓跋野完全听不进去,什么危险什么侍卫,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愿裴乐瑶被帝后给带走: “孤不如现在就直面你的父皇。” 裴乐瑶吓得赶紧走了过来: “拓跋野,你千万别去,这件事得慢慢来。 我父皇的脾气我知道,你与他都是刚硬之人,我的策略是软着来。” 正当二人出现分析各抒己见时,长歌在外通禀:“公主,皇后娘娘驾到!” 长歌语声有些僵硬,故意扬了语声,一定要让裴乐瑶听见。 江云娆在门外看长歌一眼,有些奇怪,这等近身伺候的宫女居然全站在外边。 裴乐瑶眸子一沉:“糟糕,不好,我母后怎么会在晚上突然过来?” 她连忙看向拓跋野:“赶紧躲躲?衣柜?” 裴乐瑶将拓跋野拉到衣柜处,赶紧把人往里塞,使劲耳塞。 她一脸痛苦:“哎呀,拓跋野,你太高太壮了,衣柜都塞不下。” 拓跋野看了看门外,云懿皇后马上就要过来了,他皱眉道:“床下?” 裴乐瑶又拉着拓跋野去床底下躲着,奈何他身子的确太高大了,床底下很难完完全全将他给藏起来。 皇后就要推门而入,裴乐瑶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怎么办啊,完蛋了,被发现的话,什么好印象都会没有的,就更莫谈的事情了。” 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芝兰姑姑推门而入,皇后提着那就走了进来,眼神审视的看着屋子周围: “瑶瑶,在干嘛呢,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裴乐瑶扯了扯嘴角,迎了出来: “在写些小东西,想要安静,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待着了。” 话完,裴乐瑶心慌的看了看屋子的屏风后边那几个与拓跋野身高差不多的柜子,全都被拓跋野给移动了几寸出来。 拓跋野人,就躲在那三个柜子与墙角的,半蹲着的。 裴乐瑶咽了咽口水,又道:“母后,您这么晚了,找儿臣有何要事呀?” 江云娆在这屋子里慢悠悠的转了起来,看了一圈,并无什么问题才道: “马上就是大姑娘了,特意过来关心关心你。 瞧着你如此不愿回宫,是不是在北境遇见喜欢的人了。” 话头已开,拓跋野在柜子后边,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不知道裴乐瑶会如何作答。 裴乐瑶挽着皇后的手臂朝着外边走去:“会有的,有了,儿臣第一时间就告诉母后。” 江云娆道:“你父皇说了,若是北境高官子弟,品行好,人优秀,便许朝廷官位,顺道带着就回帝京了。” 裴乐瑶的:“母后,那若不是北境人,更不是大周人呢?” 江云娆停了脚步,顿足在公主的房中,语声有些低沉:“不是大周人也没关系。” 拓跋野在柜子后边听见这话,心开始下落,安心起来。 可随后江云娆又道: “若是匈奴人,只要优秀,你喜欢,也能带回帝京,只要不是走不掉的匈奴人就好。” 皇后笑了笑:“怎么,瑶瑶喜欢的是一个匈奴人?” 裴乐瑶神色恍然,慢吞吞的答:“没,没有啊。” 拓跋野在柜子后听见这一席话,他其实已经听出来皇后已经发现端倪了,一直在试探裴乐瑶。 但裴乐瑶的态度左右摇摆,欲说不说。 皇后起了话题,她始终不敢接。 拓跋野的眸子有些黯淡下去,仿佛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那种坚定。 曾经自己以为可以坦然接受拒绝,可此刻,他想要的却更多了。 这日深夜,拓跋野离开,裴乐瑶送他时,问:“拓跋野,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是不是于她而言,自己微不 拓跋野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没有。” 他抿唇,从马上垂睨下来:“回去吧瑶瑶,下雪了。” 拓跋野的内心是有些失落的,裴乐瑶没有如他的炽热坚定一般,将那些话脱口而出。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心里,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风雪凄凄,归途人,一步一惆怅,消失在漫天清寒里。 一个月后。 大周帝后携公主出发至伊兰草原,马车上,江云娆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今年一跨过去,你就十七岁了。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出去认识一些新朋友,男子或女子都是成的。 若是交了新朋友,将人带到母后面前来,母后也想认识认识年轻人。” 皇帝裴琰却在这时板着脸: “别乱出去认识些乱七八糟之人,特别是男子。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被骗。” 裴乐瑶一直想将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一到了伊兰草原,差不多就是双方父母见面了。 可是那话已经到了喉咙,却迟迟不敢说出口,完全没有多少胜的把握。 裴乐瑶身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沉默了半晌,试探的道: “父皇母后就是怕我在外认识了新朋友不告诉你们,所以才悄悄来的北境,而不通知我的吗?” 皇后温和的眼眸凝了凝,不过稍纵即逝:“是你父皇的意思,说给你个惊喜。” 裴琰压根儿就没这意思,他不知道这对母女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看见是江云娆说出口的话,他自然也没去辩驳,要不然一会儿又得给他脸色瞧。 他总是默默背锅,不敢掀开。 裴乐瑶心事重重,其实江云娆早就看出来了。 近来这些日子,裴乐瑶多番试探自己的父母,得到的结果都是非常强硬的。 他们不同意自己远嫁,且还是在十六岁这个年纪,让她想都别想。 且江云娆一直强调一件事,她非常反对才有了一些学识的姑娘,十来岁就嫁人, 什么都没看明白,就稀里糊涂结婚生子。 重重表达之下,裴乐瑶根本看不见希望。 大周匈奴交界之处,伊兰草原。 大雪茫茫覆盖了整片草原,一眼望去,是望不尽的雪白。 海东青破云在天上盘旋,在看见裴乐瑶后,便飞了过来,落在裴乐瑶的脚跟前。 皇帝鲜少来北境,不了解匈奴文化这倒是极为正常。 但江云娆这十多二十年可是年年都来,对匈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海东青会有这反应,她自然了解是怎么回事。 裴乐瑶更为心虚了,奈何那海东青是只鸟,动物又不会撒谎,更不会掩饰。 还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裴乐瑶的小腿,很是熟稔的样子。 她开始自己给自己找补起来: “许是儿臣小时候就喜欢跟皇兄的小橘子玩儿,身上有动物的气息,这海东青瞧见了,也跟儿臣亲近一二。” 江云娆端着手臂,上下看她一眼:“嗯,说得很有道理。” 裴乐瑶紧抿上自己的嘴,打算不再说话,感觉越说越嘴笨了。 她抬眼看去伊兰草原陆陆续续抵达的队伍越来越多了。 那立在汗血宝马上身形伟岸的男子,一眼看去便知道是谁。 单于灼灼的眸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身上,不舍得移开。 整整三十日,没有见面了。 两国君王际会,自是裴琰跟拓跋野走到了前边去,裴乐瑶则是跟鹤绵绵走在后边。 但裴乐瑶看得见,拓跋野在跟自己父皇说话时,会时不时不经意回眸看她一眼。 她自是能懂那灼灼眸光背后的含义,看得她既开心又难过。 鹤绵绵捂住一半的小嘴道: “我母亲跟父亲提前回了匈奴,昨夜在王宫里合计了一晚上你跟我王兄的事情。 我母亲还打了重霄,让他跪了一晚上,说再敢找王兄决斗,就先把他给拆了扔草原狼堆里。” 裴乐瑶连忙将鹤绵绵拉到一边:“重霄的事情,怎闹到你母亲耳朵里去了?” 鹤绵绵摇摇头,并不愿说自己混账弟弟干的那件事,而是道:“你不想知道我们商议后的结果吗?” “结果是什么?”裴乐瑶凝神问。 鹤绵绵有些沮丧的看着她: “哎,我父亲说,此事不能站在两国层面去掀开。大周跟匈奴这关系,四方诸国都清楚。 若大周一旦拒绝,肯定会猜忌两国关系。 在那大场面上,也会让两国之间谁都下不来台。 我父亲还说,放在外人眼里,不嫁,是大周瞧不上匈奴;嫁了,是大周国力衰弱,才与匈奴和亲。” 裴乐瑶跟鹤绵绵站在帐篷底下,心情闷闷不乐: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天下人总喜欢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过分解读这件事。 就不能是两情相悦,而在一起的吗?” 鹤绵绵将小手炉塞在她手上,拍拍她的肩膀: “所以我父亲才说,不能在两国会面的大场面提出,要提,只能是你们本人。 这事儿啊,只能你们二人商量下,看如何应对。” 这几日拓跋野一直跟天启帝裴琰谈论朝事,没抽得时间跟裴乐瑶见面。 不过裴琰的确发现这位年轻且能征善战的匈奴单于在治国一事上也有独到见解, 且手腕铁血,匈奴帝国在他的带领下,未来更不可限量。 其人面相狂野,身形英伟,但一身气质却是格外沉稳,为人温润如玉,又不怒自威。 怪不得是鹤兰因唯一的徒弟,有他身上文人儒仕之风。 伊兰草原上的除夕之夜,下了一场大雪。 众人都聚在王帐里饮酒吃肉,拓跋野褐色的眸子似有似无的扫到裴乐瑶,他的小公主很明显有些闷闷不乐,跟他差不多。 乌恒派了个小侍女让裴乐瑶出王帐在一地方等着拓跋野来,裴乐瑶起身走了出去,就在马厩边。 拓跋野已经站到那围栏前,朝她招手:“小公主,快过来领压岁钱。” 他笑着晃了晃手上的红色荷包,满满当当的一袋子黄金。 装满黄金的红色荷包塞到了裴乐瑶手里,她不禁笑了出来,这还是她这几日唯一一次笑出来: “压岁钱都是长辈给晚辈的,你给我做什么?”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一辈子纠缠不清的那种 “孤比你年长,给你发发压岁钱也是应该的。” 拓跋野朝她伸出手去: “孤给了你压岁钱,你送孤什么新年礼物?你们大周好似是有这种风俗的,是吗?” 裴乐瑶整日心事重重,还真的没给他准备什么。 她将自己中指上的那枚雕着凤身的凤血玉戒指给取了下来,放在拓跋野的掌心里: “这是我戴了很多年的戒指,戒环里有主人的一丝血气,就送你这个吧。” 拓跋野神色微愣:“你的血还能塞进这玉石里去?” 他将凤血玉戒指放在雪光之下瞧了瞧,满是不可置信。 裴乐瑶低眉笑了一声:“不是的,是上好的古玉都通灵性。 主人长年佩戴,就会吸入一些主人的血气,会附着主人的一丝因果在上头。 所以长年佩戴的玉,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送人的。” 话说到这里,裴乐瑶停顿了一下,耀映着雪光的眸子晶莹透亮的缓缓对上了拓跋野的眼睛: “我将它送你,就是希望你我因果缠绕,难以划清界限。” 裴乐瑶的话语,又给了拓跋野的心一丝安宁。 他总是在裴乐瑶面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拓跋野掌心上的凤血玉戒指一下子被收拢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风雪清冽,身形壮硕的单于披着墨色的长披风,将白色大氅的女子拥入怀中: “孤懂,是一辈子都纠缠不清的那种。” 他温热的手掌揉了揉裴乐瑶披在脑后的柔软青丝:“是不是已经旁敲侧击的说了,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裴乐瑶点了点头,扑在拓跋野的怀里时,鼻尖传来一些酸意:“嗯。” 风雪呼啸之声,从二人周身刮过,钻入明明已经严丝合缝的衣襟,像冰片做的匕首,刮过肌肤寸缕,又冷又刺痛。 少女葱白的玉指在他手臂上的衣袍上蜷起,揪住他的衣袖,忍住内心的动荡: “拓跋野,你是个极好的人,会有极好的女子爱你的。” 拓跋野眉心皱起: “孤不是来听这些话的。你若是不好挑开,就孤去挑开,没什么大不了。” 裴乐瑶从他怀里出来,仰首望着他: “你是想以匈奴单于的身份说成联姻是吗?” 拓跋野点首。 裴乐瑶立马道:“不行的,我父皇不会同意。 他最厌恶联姻与和亲二字,我父皇年少时的第一段婚姻就是联姻。 你这么一说,他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是否是因为利益而提。” 落雪在年轻高大的单于身上铺就一层淡淡白光,纤长黑密的鸦羽上沾染几丝雪尘,他眼神微颤: “孤知道,你很在意家里人的情绪,所以不愿逼你。 所以这几日,孤虽跟你父皇日日待在一起,但对这件事一字未提。 明日午后你们就要离去,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你要放弃了吗?” 裴乐瑶瞳孔聚缩了下,乌眸前有阵阵落雪下,她眸眶泛起一层薄雾:“拓跋野,我……” 在北安王府的那几次相约,拓跋野饮酒后,不止一次的说过, 他也不是非要一个家的人,甚至家对他没有概念。 少时被父亲抛弃,匈奴内战继承王位,十年征伐,嗜血厮杀。 他的心早就对天伦,情感麻木了。 直到遇见裴乐瑶,只有她在时,孤寂的雪山里才落入一丝温柔纯净的月光。 这段月光,才能将他从尸横遍野的尸山血海里拉回来。 不是非要一个家,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一小小屋檐,他都有了归依的感觉。 心安处,方是家。 拓跋野沉深邃的五官因烈酒被熏蒸得有些迷醉与伤感:“你信不信,孤有法子让你父皇同意?” 裴乐瑶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但是她多少知道拓跋野温文儒雅的性子里依旧留有匈奴男人本身的狂野与狠戾, 她害怕拓跋野干出什么冲动之事出来。 裴乐瑶拉着他有些冰凉的手: “你别冲动,你我都不是寻常百姓,姻缘一事,牵动太多国家利益。 拓跋野,你等我一晚上,我自己去跟母后开门见山的说。 明日离开前,我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并不怕事儿,她跟拓跋野就是彼此喜欢,直说就直说! 拓跋野摊开手掌,一枚凤血玉在他掌心稳稳放着,风雪很快就层层叠叠的堆了上去,将凤血玉的轮廓给模糊了起来。 他将雪花擦去,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你都不听一下,孤的法子吗?” 裴乐瑶摇头: “我的父母很爱我,这世上任何财物,疆域,权势,他们都不会看在眼里。 拓跋野,你等我一晚上,明日我来寻你。” 草原最富足,权势最鼎盛的霸主,在这一刻像极了一个穷小子。 在裴乐瑶双亲的面前,他的权势地位,辽阔疆域,金山银山, 就像一根羽毛一般轻飘飘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怪不得,就连前几日自己的姑父都说,以为这事儿很简单,其实难于上青天。 想把大周霸主天启帝的唯一的掌上明珠拿来嵌在北方的莽原之巅,本身就是一件极难极难的事情。 裴乐瑶回了王帐,心事重重,喝了几杯草原的酒,给自己壮壮胆。 她抬眼看去,主位上就只有拓跋野跟自己的父皇在了,那自己的母后应该提前回了自己的帐子。 她起身从王帐离开,走到皇后的帐子前停了脚步:“芝兰姑姑,我母后睡了吗?” 芝兰伸手将帐子掀开,回道:“娘娘没睡,在等公主呢。” 裴乐瑶微皱眉心,她母后甚至算到了自己会来找她,而不是先找自己的父皇。 入了皇后的王帐,江云娆坐在火盆前,拿着火钳在火堆里掏着她的红薯。 见自己女儿走来,寻常的道:“来了?” 裴乐瑶接过那火钳在火堆里继续掏了起来,低着头,语声有些闷闷的: “母后想必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了,这一个月,估计我什么都没瞒得住您。” 江云娆浅掀了眼眸,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小野没撺掇你私奔啊?” 第九百三十三章 母女二人推心置腹 裴乐瑶将红薯从火堆里掏出来后,侧眸嗔怪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母后!您这是在说什么啊,他不是那样的人。 私奔这种事,不知道是多卑劣的男子,不顾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声以及人家父母的感受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江云娆眼神审视着自己的女儿,眸底没有一丝怒意也没有一丝责怪,只是有些语重心长起来: “他近日其实也已经多番试探你父皇了,你知道你父皇那性子,都不用母后多说。 站在母后跟你父皇的角度,你是大周帝后唯一的掌上明珠, 以后你远在匈奴若是真的出了事,人家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用你挟制你的父皇母后,我们到时候只能退让。 瑶瑶,你是被帝后珍爱的公主,你的安危,就是我们的软肋。” 才十六岁的裴乐瑶,没有做过母亲,更无很长的人生阅历,她想当然的就反驳了回去: “拓跋野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会用我要挟你们呢? 我们只是想要在一起,不关乎一点利益,就只是简单纯粹的感情。” 江云娆开始给红薯剥皮,动作慢悠悠的,温婉的笑意显得宁静深远: “你才十六岁,怎么看得见漫漫人生路上的是非? 母后不是要一刀子砍死你的这段感情。 母后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应该去读书,去学真本事,去见更广阔的天地, 将浅薄的人生变得厚重,而不是嫁人生子。 其次,你是帝国公主,嫁去匈奴更是大阏氏,这样的身份,放在哪里都不是轻飘飘的。 你若是只有相貌,只有一份所谓的爱情,你觉得你能坐稳那匈奴辽阔疆域之上的凤座吗? 瑶瑶,当一国之母,你觉得只有一份爱情就够了吗?” “匈奴有十大贵族,还有各大部落,才刚刚镇压下来,不代表会安宁一世。 这里边的贵女更是数不胜数,她们个个背后都有部族的支持,疆域,兵马。 若真是想要将一个异国公主从高位上拉下来,那些贵族家里的法子真的有很多很多,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还是说,拓跋野能因为一份纯粹的感情,能做到无时无刻的护着你,直到老去?” 皇后的连连发问,温婉容颜之上多了几分严肃。 裴乐瑶的心开始被捏攥起来,眼角有些泛红,却依旧执拗的道: “我跟拓跋野在一起后,不会只待在后宫,我会像母后一样走入前朝。 拓跋野跟我说,在匈奴,王族女子是可以参与朝政的。 就像他的额娘呼延太后跟姑姑朔兰长公主一样。” 历经半生浮沉的皇后,的确有许多的人生道理,但这些人生的道理都是当年她撞破了头,用血泪换来的。 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去蹚浑水,走弯路。 江云娆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从未向自己女儿细说过的一件事,眼角微垂下来: “我怀着你哥哥那一年,正逢你父皇拔除世家的那一年,也是朝堂上各方势力斗得最惨烈的那一年。 世家联合反扑,母后的家族倾塌后,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才怀着你哥哥时,我就假死过一次,但后来还是回到了你父皇身边,选择跟他一起面对。 当年的我,也以为只要有皇帝的宠爱,不顾一切的情感,两个人心贴心的在一起就够了。 可是我想错了,江家倒台后,我什么都不是。 朝堂上没有一人会为我说话助力。 可我一直坚决的要跟在他一起,一起面对所有风浪。 但还是在赵太后掉落城门后,再次成为谋害一国太后的凶手,朝堂风向几乎是一边倒。 一个家族倒台,只有宠爱的皇贵妃,害死了一国太后,还是世家中人,可想而知,背后之人做得是有多绝。 要么你父皇坚持保下我,跟皇后的魏家划清界限,可是这样的结果就是魏赵联合,有掀翻王朝之势; 要么就是放弃我,将我推出去砍头。 没有了皇贵妃,魏皇后以及魏家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魏家是稳当当的后族,自然就不会向着赵家。 当年母后才刚刚生下你哥哥十来日,生的时候又是难产,几乎没了半条命。 你父皇拼死想要保下我,跟整个朝堂,世家硬刚。 后来的事情,你父皇多少提过几句。 但是今日母后想说的是,若不是当年裴国公一念之差, 用的毒药是真的呢,那这世间便没有我江云娆这个人了。” 裴乐瑶其实听着有些云里雾里,语声里满含着不解与委屈:“母后,我可是嫡公主啊,谁能拿我怎样?” 江云娆身子向后靠了靠,唇角微微勾起: “母后是想告诉你,婚姻一事,光有宠爱与感情是不够的。 两人结合,是情感,利益,价值的多重结合与对等交换。 你才十六岁,父母还不算彻底老去,还能在背后做你的依靠。 但若是有朝一日父母不在了, 你在匈奴还能够靠父皇母后在两国之间塑立的威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多少年? 人走茶凉这句话,文太傅应该教过你。 当年母后之所以落败,难道是因为跟你父皇感情不够深吗?” 皇后历经世事的眼眸盯向自己的女儿,肃冷的神色渐渐温和下来,心疼又担忧的看着她: “那时候你在匈奴只有你自己,还有一份所谓的爱情。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拓跋野是匈奴单于,若是有朝一日不喜欢你了,要娶其余的阏氏,你上哪里哭? 难道要写信回来,让你父皇向拓跋野施压,更改匈奴的婚姻制度吗? 你从小只知道父皇母后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你不知道,出了咱们的家里, 这世间多少男子都是一夫一妻多妾的,况且匈奴的婚姻体制更为复杂也更为随意。” 裴乐瑶将头低了下来,反驳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几分底气,低声道:“拓跋野答应我,一生只我一人。” 江云娆清明的双眸微抬,皇后起身在帐子里缓缓踱步起来,身姿纤长如不老青松: “一个女子真正能长年累月吸引到一个男子为她倾心,只她一人,靠的从来就不是不是美色,也不是什么纯粹的感情。 那些令人心跳加速的悸动,都会在岁月的流逝里变为一杯淡水。 而让一个男子一生一世值此一人的法子,只有一个。” 裴乐瑶忽的抬首,认真的问:“是什么?” 第九百三十四章 原来家里人都很关心她 皇后回她:“是高价值,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是尊重,是那个永远闪闪发光的自己。 当你自身优秀,具备价值,越是优秀的男子将越为你停留,痴迷。 强者爱慕强者,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这么多年下来,这算是她自己很深刻的人生感悟。 十八岁的美人年年都有,但不是每个美人都有令北境税收在几年之间翻了三百倍的能力。 北境没有了江云娆,就没有如今的千里雄关,繁华城邦,更没有如今与匈奴的多重紧密合作。 世间哪个男子不爱,不崇拜,不尊重? 关于这一点,裴乐瑶算是能听懂。 为何自己在帝京城里的那些朋友们,总是郁闷的跟她说自己父亲又迎了一门小妾入府, 而令自己的母亲伤心,她们总是很羡慕自己父皇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诚婚姻。 可是她们的母亲是真的很美,温婉,出身高门,但依旧斗不过那些后来的一个个妙龄的新人。 因为美色,在平淡的生活里真的很不值一提,而美色也不是独有的,持久的东西。 母女二人没有激动的反驳,没有声嘶力竭的吼叫,甚至连一句争吵都没有。 裴乐瑶一直在静静听她说,她能听得进去。 的确,自己现在是和拓跋野很喜欢很想要在一起,但是以后会是如何,还真的说不准。 感情这种事情,谁都无法保证一生一世的。 云懿皇后将剥好的红薯递给自己的女儿,笑着道: “母后知道你是个有智慧的孩子,能够听懂。 你现在是最美好的年纪,大周的山川疆域,奇人异事,不公不凡不平之事都该去见见。 你要先做了你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成为有力量的自己,才能去考虑另一个人进入你的生命。 你自身强大,便不会害怕人的到来与离开。 因为你随时都可以选择退场,而不是被抛弃后落寞的转身。” 裴乐瑶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皇后继续说着: “你与拓跋野,莫说母后了,若是拓跋野公然以联姻的名义提起这事儿, 你父皇知道了铁定激动,他可不会这么跟你说,他会直接叫拓跋野滚蛋。 到时候,大周跟匈奴的关系多半会有些微妙。” 裴乐瑶接过红薯啃了一小口,红薯很甜,但是她此刻的心很酸,想哭: “但明明没有什么矛盾,就要去说分开了吗?” 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心底的答案其实已经快要形成了。 江云娆起身,拖着长长皇后宫装在地毯行走了两步,回眸道: “这还不算矛盾? 你如今自身都立不起来,无所成,如何成一个自己的家?” 她话完,眉心深深拧了起来,语声加重几分: “退一万步讲,你就真的这么舍得家中至亲吗? 你哥哥才从南疆回来,你现在又要让母后承受你远嫁的痛苦?” 裴乐瑶心中一拧,连忙站了起来: “不是的,我就是舍不得才没彻底答应拓跋野的。家人在我心里,永远都很重要。” 江云娆深呼吸了一口气,叹道: “中秋你没回来,忙着跟拓跋野谈情说爱的时候,你父皇生了一场病,卧床到罢朝了三日。 你父皇如今病都没好利索,又赶来北境看你,怕你真的脑子抽了,死活的要嫁给拓跋野。 你以为我们跨越这么远的距离,是为了什么?” 裴乐瑶眼眶一瞬就红了,声音哽咽:“父皇怎么了,他生什么病了?” 她完全不知道,一点都没看出来自己的父皇生病了。 整个中秋前后,宫中催她回去的书信一封又一封,她一直找借口不回去。 信里催得那么急,她一点都没多想,自己还在乐乐呵呵的跟拓跋野谈情说爱。 这一刻,裴乐瑶内心的愧意达到了顶峰。 江云娆淡声道:“病来得急,急病能医好也就没多大事儿,现在吃吃药慢慢就能复原。” 原来一家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件事了。 怪不得这几日拓跋野会说他真的很忙,原是一直被自己的父皇揪着不放,从早陪到晚。 原来,自己的父皇就是在为了自己考察拓跋野。 裴乐瑶拼命的咽喉咙不愿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还是滚落了出来。 一双手,攥得很紧很紧,心痛难过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自己就不多想一层,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呢? 为什么自己就没多问一句呢?多问一句,说不定自己的皇兄就跟自己说了。 “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眨眼之际,豆大的泪珠砸在了胸前的那一方海东青小金印上。 她转身出了皇后的王帐。江云娆看自己女儿的身影,其实是欣慰的。 今日母女二人推心置腹一番,裴乐瑶并未像那些为了爱情立马要嫁人,然后跟家中闹翻,要死要活的女儿模样。 她已经很懂事了,十六岁的年纪,少女第一次情窦初开,还尚存理智,真的很不错了。 裴乐瑶转身去了大周太医的帐子外,亲自询问了自己父皇的身体近况。 没过一会儿,自己就蹲在角落里熬药了。滚烫翻滚的药汁,熏蒸刺激着她的眼睛。 一低头,眼泪就大颗大颗从眸眶里滚落。药熬好后,眼睛肿得跟两颗核桃似的。 起身将药给自己的父皇送了过去,默默将托盘放下,又低着头准备走掉。 皇帝叫住了她,淡声道: “人是有个雄才大略的,算得上匈奴历朝历代君主里的翘楚了。” 裴乐瑶顿下步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却并不敢回过身子看自己的父皇。 因为她会绷不住,哭出声来。 原来全家人都在关心她,关心到都从帝京城长途跋涉都到这北境跟匈奴的交界处来了。 她的母后没有一棍子否定她的情感,而是跟她讲道理; 她的父皇拖着病体,在寒冷的下着鹅毛大雪的伊兰草原上默默为她评估此人,而她只想着多久能和拓跋野双宿双飞。 她背着身子,语声有些哽咽的道: “治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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