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那些年,不单单是鹤兰因心里有人,还有自己给不了鹤兰因想要的细腻。 外人看见的,只是鹤兰因追着来了北境去了匈奴, 可是今日一说,她才知道鹤兰因是将方方面面,往后的一切都已经考量好了。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可以给鹤兰因什么了,那些黄金吗,的确配不上他,自己也配不上她。 拓跋朔兰忍住泪水: “你太好了,好到我觉得与你不再相配。从前我觉得自己是匈奴嫡长公主,与你这大周臣子相配,是绰绰有余。 而今,在你面前,我只剩下低眉了。 鹤兰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温柔细腻。” 鹤兰因道:“感情的事情不是相配与比较,是谁愿意服输。权势对等,性格对等的人,就一定合适吗?” 拓跋朔兰心底却犹豫起来,这份感情走到现在,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鹤兰因看着她的眼睛,格外深沉:“谁不喜欢那明目张胆的偏爱,只不过是你年轻的时候,用力过猛了些。” 不懂得表达爱的时候,她总喜欢送东西,给男人花钱,以求他对自己的注目。 她的确不够完美,不够细腻,甚至脾气还很泼辣, 但在北境的那几年,若不是拓跋朔兰在,鹤兰因只怕很难从禹王的数次暗杀里成功躲掉。 拓跋朔兰甚至敢当着所有匈奴人的面,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就像一团赤色的火焰,鲜明里有些偏执,倔强中又带着些笨拙? 鹤兰因又道:“喜欢火焰的人,被火灼伤也是早晚的事情。” 即便鹤兰因是这样说了,可是在拓跋朔兰的眼中又起了一些迷雾,感情的事情她是越来越整不明白了。 她心中自卑,语声低沉的道:“太深奥了,翻译成匈奴语,都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明白,以后我尽量复杂的事情简单说。” 鹤兰因后而又道: “其实我在帝京时便有回北境的打算,只是那时你不愿听我说,也不愿见我,所以就没提了,等真的实施下来再告诉你也不迟。” 他很清楚,身为王族是根植血液里不可分割的责任。 拓跋朔兰再是与他没有矛盾,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拓跋野年纪小,匈奴历经内战才几年,元气大伤,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所以鹤兰因,自己做出了让步。 拓跋朔兰沉默着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道: “以后我再生气,也会等你将话说完。 再不济,给我找个大周的学问家吧,从头学学你们大周人的细腻与委婉的话术。” 鹤兰因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好,只要拓跋朔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认错改错不再话下,从不扭捏。 “你方才的意思是,匈奴寒冬,我带着孩子住到北境来,匈奴忙碌的时候我还是在自己的国家,对吗?” 她想要再确认一次,这对于匈奴王庭来说,她也是需要上报给单于与太后的。 鹤兰因点首:“对,你我之间,只能如此。 大周跟匈奴合作甚多,一个月里,你总会来一次两次北境,也不会半年见不着。” 拓跋朔兰的确没有想到鹤兰因早已将未来一步一步的计划好。 与他的行事作风一模一样,走一步,算十步,周全细致。 这些好的地方,她是看见的。 鹤羽长裙的误会已经解除,他也献上满满诚意来了北境挨着自己近一些,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计划好了。 她没有发怒的理由,却心生一丝疑惑: “我怎么感觉,我也在你一切的计划之中,是不是我会做什么,会如何想,你都算计到了?” 鹤兰因卧在床上,算是坦诚:“对。” 拓跋朔兰心中一股被旧人拿捏之感油然而生,有些憋闷: “鹤兰因,你的算计可真不分是谁,有时候我都后怕。 我刚刚才明白过来,你为何来匈奴将自己置于险境,你是让我对你造成实际的伤害, 你就是想让我愧疚,装死也在你计划之中,逼我原谅你对不对?” 鹤兰因那双如画的眉眼泛起一些笑意:“那又如何,心是真的就行。” 次日,鹤兰因身子没有完全恢复,又在鹤府里休息了一日,并未去都护府上任。 她在鹤府待着,还去了一趟厨房。 发现从前自己从前给鹤兰因找的那厨子还有园丁都在北境鹤府,正在商讨着,做匈奴菜还是大周菜。 拓跋朔兰道:“做大周菜,要清淡的。” 北境鹤府的管家来禀报:“公主,鹤府被围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你大抵是喜欢这样的(加更 拓跋朔兰扶了扶长袍,转身就走去了鹤府正门,抬眼一看,是乌日娜她们到了。 乌日娜看见拓跋朔兰穿着鹤兰因的长袍,心底便什么都明白了,太阳穴都崩了起来: “公主,您难道跟鹤大人和好了?” 拓跋朔兰神色闪了一下,淡淡点首:“嗯。” 乌日娜:“……” 她一早就知道,公主不看见鹤兰因还好,一看见鹤兰因,着他的道只是早晚的事情。 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公主,您这是重蹈覆辙,将来有您哭的时候。” 拓跋朔兰抬了抬手臂:“让那些士兵都回去吧,你留下,咱们入府慢慢说。” 乌日娜当面拆穿她:“您还不好意思了吗?” 入府后,乌日娜仍是有些不安:“公主,您跟鹤大人这分分合合这是第几回了,您自己知道吗?” 拓跋朔兰舌头抵了抵后齿,在心底算了算:“大的两次,小的无数次,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乌日娜急得跺脚,但也了解拓跋朔兰的性子,自己再说一万次肯定也是没用了的。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一回能好多久? 随后道:“大周皇后娘娘说过两日在观海等您,给您找了江南来的小倌,让您去喝酒。 我觉得您还是去跟皇后娘娘讲讲吧,感情的事情,您从来没弄明白过。” 拓跋朔兰认真点首,一副要去学习的样子:“好,那我去。” 鹤兰因身上的红疹消散得很快,一来是因为在清幽洁净的鹤府居住,二来是拓跋朔兰全力的看护,并未假手给辞归还有下人。 在鹤府的这几日,她也想了很多。 人变得稍稍沉静了下来,学会观察鹤兰因了,开始去理解他真实的需求,而不是自己强加给他的。 二人私下里,话比从前多些了,可她心中的那股不安依旧存在。 几日后,鹤兰因于北境都护府正式上任。 理完公务后回府,没有见到拓跋朔兰,便问道: “公主呢,天色快黑了,怎没在府上?” 前几日这个时候,拓跋朔兰都在鹤府的厨房里,要不就是在书房里看看书。 管家答:“公主出府去见皇后娘娘了,在观海呢。许是晚些时候回来,说不用等她一起用晚膳了。” 鹤兰因点点头,腿上的伤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也算能正常行走了,只是要慢些。 于是也不再多问,转身入了屋子。 夜里到了要上药的时候,拓跋朔兰便赶了回来给他换药,她喝酒的时候也算着时间的。 鹤兰因看着她手上的提的东西,随口一问:“你买的什么回来?” 拓跋朔兰举了举手中的盒牛皮纸包:“你昨晚不是说想吃江南的糕点吗,北境刚好开了一家。” 鹤兰因笑了笑:“我以为你喝酒去了,没想到还记着。” 是他随口提的一句,说到底自己还是个江南人,一南一北,饮食差别大,又开始想念甜口又做得精细好看的糕点了。 从前自己说这些,拓跋朔兰会说牛羊肉更好吃,今日她会记得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伸手将糕点接了过来:“我尝尝。” 看见他心情不错还在笑的样子,拓跋朔兰杏眸眨了一下,转身净过双手便去取药膏给鹤兰因换药了。 换着换着她就用江云娆教她的十八般武艺,开始朝着鹤兰因发挥。 她告诉江云娆,说自己心底没底,没安全感。 江云娆喝醉了就说,那就吓唬吓唬鹤兰因,找找存在感。 还说从前裴琰知道她失忆这档子事,就很难受,这招儿一定管用。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语气强硬: “我们草原上有一种特制的药,人吃了以后会消除所有记忆。 鹤兰因,以后你要是再敢惹我一点不顺心,我就去吃那药,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算了。” 鹤兰因神色平静:“失忆这招儿,多年前皇后娘娘用过了,你想点新招儿吧。” 她抿了抿唇,脸僵了一下:“算你狠。” 第二日,第三日,拓跋朔兰都从观海归来,每日都有新招儿,鹤兰因是极有耐心的见招拆招儿。 她放弃了,不打算用自己的脑子去跟鹤兰因的脑子做比较了。 只是江云娆这一年没能在北境待多久,是生着气回去的。 鹤兰因那个记仇的,将观海从江南找来小倌儿的事情,还有她出入观海的记录通通报去了帝京。 裴琰收到那份八百里加急后,便下旨令她当日回朝,还下令封了观海,说要停业整顿。 早膳时辰,她面容上的郁闷被鹤兰因瞧了出来,便问道: “跟我一起去都护府,将匈奴的事情一起处理了?” 拓跋朔兰也只是点着头:“嗯。” 下马车时,鹤兰因的手从官袍里伸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大周与匈奴的官员牵住了她的手,朝着府衙里走去。 拓跋朔兰惊诧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鹤兰因扬眉:“你大抵是喜欢这样的。” 拓跋朔兰眼神微微一震,顺着他的步伐走了进去。这几日,她的内心是复杂的。 害怕她与鹤兰因再次重蹈覆辙,彼此再痛苦一次。 可她内心也有私心,知道自己放不下。可鹤兰因倒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丝毫不见异样。 这一日后,她开始学会听鹤兰因说话,试着真的去了解他。 他要江南的糕点,自己绝不会再送他牛羊。 “鹤兰因,要是咱们在一起还矛盾重重那要怎么办?”她问出心中的忐忑。 鹤兰因也认真的看着她:“倘若还是觉得折磨,那咱们就真的放下,但这总得要试试才知晓。” 拓跋朔兰点了头,这话,的确是鹤兰因这样性子的人说出口的话。 会努力,但不会强求,这的确是他的内心。 “那好,我们就以一年为期,任何一方不开心,那就和平分开吧。” 她鼻尖微酸,却也有些释怀的说出这话。 鹤兰因抿了抿唇,思忖后,语气正式的道:“好。” 时光无痕,一晃,竟是四年过去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喜欢很简单,爱人却需能力 四年后,第二届万物盛开大会举行前夕,拓跋朔兰从匈奴王庭策马来了鹤府。 入了大周边境后,她抵达那经常留宿的客栈歇脚时,便已经换了大周贵族夫人的装扮。 紫苏跟特地给她挽了一个堕马髻,鬓边簪着一根仙鹤祥云的金簪。 耳边垂下了两颗金边东珠的耳环,光泽圆润饱满,摇晃耳珠之下,明艳柔婉。 那橙红色的绫罗穿上身上,其花纹里,还有几只立在梅花树下的仙鹤,仙气飘飘的样子,极为灵动。 紫苏将拓跋朔兰惯用的鞭子收了起来,将丝帕递给了她: “公主,过了边境,咱们又得改口了,奴婢老是怕自己叫错。” 芙蕖道:“我就不会叫错,都护夫人!” 拓跋朔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眸眯了眯,眉宇间那年少时的凌厉与泼辣的确被磨平了一些,整个人瞧着比前几年要温和许多了。 她笑道:“大人去了匈奴,不也是叫他驸马来着?绵绵跟重霄在草原唤他阿玛,在大周是叫爹爹的。” 紫苏看得明白,这四年里,变化最大的的确就是面前的匈奴公主了,不由得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总是想起公主跟大人的一年之约,没想到这四年里,日子倒是越过越顺了。” 拓跋朔兰从铜镜变站了起来,立在窗台之下,看着对面辽阔的草原。 那是匈奴与大周的边境,那是她与鹤兰因来往了四年的边境线。 从前这条充满杀戮与抢夺的边境线,此刻能看见匈奴人说着大周话,大周人也会不再惧怕的场面了。 这四年,匈奴跟大周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那干练的背影,气质已经格外沉着: “这么些年,我才算悟透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总是很简单的,但爱人却需能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在喜欢以后,拥有好好爱人的能力的。 三年前的那个约定,也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感情归感情,若两个人实在过得不开心,那也的确该分开,否则便是害了自己与对方的余生。” 芙蕖在她身后道: “但是这几年公主跟鹤大人恩爱无疑,再大的波澜已经走过来了,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别去想了。 万物盛开大会就要开始了,大人说让公主先去北境跟他汇合呢。” 次日一早,拓跋朔兰坐上马车回的北境鹤府。到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后了,一般这个时候,鹤兰因都是在书房。 拓跋朔兰提着裙摆入了书房门槛,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兰因,我回来了。” 鹤兰因将信拿起,抬眼看着她:“累了吧,坐下说,一会儿带你去街上吃个夜宵。” 拓跋朔兰抬脚走到他身边来坐下,轻声回道:“好啊。” 顿了顿她说道:“我去给你猎了一头白虎,听辞归说,虎骨酒可以强身健体,咱们泡来试试吧?” 她自知从前自己伤害过鹤兰因,这几年来,他的身体状况是时刻牵挂在她心中的一件事。 为了能彻底根除红疹,只怕那辞归说天上才有的东西,她也会想办法找来。 但是这四年里,她也不会再强求对方必须按照的自己意思来,都是问问他,再去做。 鹤兰因慢慢将书信摊开,侧眸看着她笑了笑:“有劳夫人了。” 书信看完,他有些欣喜:“小野从鹤府回去两年多了,现在战绩不错。 王庭有你跟呼延太后镇守,他的确可以心无旁骛的统一匈奴,扩大匈奴版图了。” 鹤兰因当年只用了二十人就将八百人的队伍玩儿得团团转的事迹,有人是很恼怒,可拓跋野当即决定要来北境拜鹤兰因为师。 他不顾辛劳,频繁来往于北境与匈奴之间,只为求真学,这个孩子异常努力。 拓跋朔坐在一边,眼睛也看着书信,有些欣慰的道: “小野这个孩子天生就很沉稳,很有想法。 他那日跟我说,匈奴若想实现真的强大, 不是慌里慌张的朝着大周学习,而是要完成彻底的统一,将所有没打完的仗都给打完。 等匈奴草原彻底安定以后,才会有更多的精力发展我们草原的内部。 毕竟匈奴部落众多,部落之外还有些分散的小国,时常屠杀暴乱,的确很不安稳。 小野决定收服鲜卑部族与正在内乱的突厥,做整个草原的霸主。 谢谢你,将我这侄子教得极好,我们匈奴无一不感谢你的。 现在在匈奴王庭里,他玩儿脑子,底下的人都猜不准半分,文韬武略,不输任何人。 我嫂嫂说,估计她辛苦不了几年,就可以彻底甩手了。” 鹤兰因是看好拓跋野的,天性狂野,满是征服草原的欲望早就印刻在一个少年的心底。 立志做霸主,要将整个草原都变成他的王国。 而鹤兰因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只因拓跋野是真的很羡慕大周成体系的各行各业, 这都源于大周人不需要年年迁徙,在哪儿,哪儿就是根,所以才能一代一代的同一个地方深耕。 所以拓跋野想要彻底的解决外部纷争,再回过头来开启他的强国之路。 他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突然问道:“他这个年纪可是已经选阏氏了?” 拓跋朔兰歪着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叹了口气: “没有,小野谁都看不上,说匈奴未强大以前,他不打算成婚。 嫂嫂都急死了,但是小野又很强硬。你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是该给他选阏氏了。” 鹤兰因伸手揽着她的肩头紧了紧,笑道: “没有,不过别催他。他如今常年带兵在外,估计也顾不上了。” 从两年前开始,匈奴单于便开启了长达十余年的征战,极少回王庭。 整个匈奴王庭,都掌控在呼延太后与公主拓跋朔兰的手里。 因拓跋朔兰与鹤兰因的联姻关系,也因鹤兰因是单于之师,是以这驸马爷在匈奴的地位与左贤王右贤王相当。 鹤绵绵跟鹤重霄小小年纪,便被拓跋野赐下了辽阔的封地,册封为王子与公主,身份极为尊贵。 拓跋朔兰伸出手来:“先不说小野了,今年你说要给我准备一份大的生辰礼,东西呢?” 鹤兰因将抽屉拖出来拿出一个锦盒,拓跋朔兰开心的将锦盒打开,结果发现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具,还有很多银针: “这是什么,玩儿这么大吗?” 第六百六十七章 爱是一切具象化的表现 鹤兰因解释道: “刺青的工具,这几年,我找人学了学刺青。 你不是总是不喜你腰腹上的纹路吗,我想着便用刺青给你点缀了去,你喜欢什么图案?” 拓跋朔兰微微一愣,这几年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她也成长了不少。 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一样的,喜欢轰轰烈烈,满大街宣扬的爱,而是明白了“爱是一切具象化的展现”。 鹤兰因这个人,一年里说话大声的时候,不超过三次,遇见再大的事情,他都是习惯性思考解决,没有多大的起伏。 在匈奴,在她自己遇见任何难题的时候,鹤兰因总以自己平淡的口吻,将事情通通摆平。 她已经习惯了鹤兰因的不热烈,但也懂得了平淡也有平淡的滋味与安心。 每一个需要他的瞬间,鹤兰因都在自己背后。 他培养小野,为匈奴提出了二十年王城计划,彻底让匈奴改变草原部落制度,一生迁徙的命运。 让匈奴有自己的城邦,庇护更多草原子民。 北境几乎会修建房屋的人,此刻都已经赶赴去了匈奴。 她也是后来才明白江云娆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喜欢是一种感觉,但爱却是桩桩件件都能看见触摸到的东西。 她渐渐释怀在感情里谁的智慧高人一等,两人相处,坦诚且从容,肝胆相照。 比起那些卿卿我我的情话来,这样的爱意胜过一切。 鹤兰因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走神了?” 拓跋朔兰回神,扑在他的怀里: “我最喜欢鹤的纹路。但我觉得也不是很需要刺青了,女子生育本就诸多不可控的风险,发生了就发生了,坦然面对。 这也是做母亲的一道徽章,我早已释怀。” 鹤兰因看着她认真的神情,随即也笑了笑:“都行,你想如何都成。” 跟在鹤兰因身边久了,她的性子也被慢慢磨了一番,戒骄戒躁,比起从前要温和了许多。 她笑着:“万物盛开大会就要开始了,咱们都得去忙了,后面大半月见不到你了。” 鹤兰因如画的眉眼深深望着她:“余生都为归期,半月何足挂齿?” 拓跋朔兰点了点头: “也对。我问过辞归了,你的红疹两年不曾发作了,他说身体底子好了以后,加上他日夜调养,说不定就自然而然的根治了。 等小野将突厥打下来,我给你整几头骆驼来,听说骆驼奶很补身体。” 她命人从匈奴的高山深林里找来最壮硕的牛羊,在鹤府养了几头日日挤牛奶。 又命匈奴会制作酸奶与乳茶的奴隶到了鹤府制作乳品,又告诉厨房,加大牛羊肉食用的比例,变着花样的给鹤兰因改善伙食。 鹤兰因是个不重视膳食的人,许是早些年在佛寺长大的缘故,喜欢吃素。 所以身子底子不算是很好,到了寒冬,整个人都要虚一些,从去年开始,他明显不是很怕冷了。 偶尔拓跋朔兰还会去草原深处给他猎大补身子的猛兽来炖汤喝,鹤兰因的身体,倒是被养好了不少。 鹤兰因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鼻子下边:“骆驼就算了,我最近开始流鼻血了。” 第二届万物盛开大会举行前夕,宁如鸢拿着流程表来,格外不满: “鹤大人,你这让你家公主单独上台演讲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一点,其余人的都被压缩了,这样合适吗?” 第二届大会,宁如鸢依旧是被江云娆钦定的主理人,做起事情来还是风风火火的。 惹急了,鹤兰因她也骂。 鹤兰因将笔停了下来,认真道:“我觉得很合适。” 宁如鸢瞪着眼,硬声道:“我觉得很不合适,你这明明就是偏袒自家人。” 鹤兰因道:“是啊,公主乃我发妻,我不偏袒她偏袒谁?” 鹤兰因仍是记得五年前,拓跋朔兰因为没有能够参加那场举世闻名的万物盛开大会而在帝京哭得难受。 是以这第二届,他说什么都要徇私枉法一回。 但这些事情,他也没跟拓跋朔兰说,不想她有心理压力。 大会启幕的那一日,她身着金色的匈奴王族长裙闪闪发光的站在了高台上。 头上黄金造的冠子,没有雕刻金雕的纹路,而是仙鹤云纹。 拓跋朔兰认为自己的荣耀里,也有鹤兰因的存在。 她站在那高处,明眸含笑,在人群前列里看见了一脸温和笑意望着自己的鹤兰因。 这一刻,她是匈奴嫡长公主拓跋朔兰,代表匈奴帝国出席第二届万物盛开大会, 也代表她自己,向万国展现匈奴帝国公主的威仪与风姿。 演讲完毕,掌声雷动,她双眸晕染点点水雾,有些朦胧了视线。 转身下高台时,鹤兰因已经在高台台阶处拿着锦帕等着她了。 拓跋朔兰一时有些哽咽,但又有些难为情的道: “你是不是连我会激动得流泪,看不清楚视线都想到了,所以站在台子底下等我?” 鹤兰因清润如玉的眉眼依旧,用锦帕轻轻拭去她眼下泪痕,神色极为寻常的道: “是啊,你裙子太长了,绊倒了怎么办?” 拓跋朔兰将手放于他的掌心,跟着他的步伐慢慢走下高台。 身后的万国使者都注视着这一幕,都有些惊奇,惊奇之间又带有些羡慕。 这恐怕是政治联姻里,感情最要好的一对了,以至于还有些人根本不信。 她虽然眼前模糊,但走得格外安心。 她这一生何其幸运,只不过跌过跟头,哭过错过执拗过,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她是匈奴公主,从来没有因为一段姻缘而放弃自己王族的使命,也从来没有因为做了孩子们的母亲就放弃成为她自己。 鹤兰因没有强行让她日日居住在鹤府宅院,从来都是给了她最大的宽限去做自己。 鹤兰因常说,鹰击长空,她有属于自己的领地,婚姻不该是对女子的枷锁。 拓跋朔兰此刻泪中含笑,却又格外有底气的道:“绊倒了怕什么,你会扶着我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过来抱着我才算陪 ---万物盛开特别专题,温暖献映。 题记: 人生自有渡口,却不是每一位女子都能遇见自己的归舟。 有女子站在高处说,生而为女,举步维艰。 我们这一代女子的天花板,将是下一代女子的起点。 吾辈肩负重任,做个有微光的提灯人,乃吾此生唯一所求; 也有人安于简单温馨的生活,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寻求那心中的安宁与从容,觉得是此生最幸福也是此生唯一追逐; 更有女子一直追寻心中梦想,想要这世间看见她来过,绽放过,被夸赞被认同。 万物盛开时节,人生应当按照自己意愿绽放,便是不负人间一场。 - 大周天启帝天澜十年,夏,禧云宫。 “裴昀,母后只有一个,气死了就没有了。” 江云娆扶着自己的胸口,猛的灌自己茶水喝,脸都气红了。 老师让他背书,他老是记不住,讲自己的一堆歪理,将那些老学问给气得跺脚。 十岁的裴昀站在圆桌对面,面前放了一堆书本,将头低着: “母后快别吓唬儿臣了,一会儿父皇又得给儿臣脸色看。” 他母后生气并不可怕,是气着他母后以后被他父皇知道了,那才可怕。 江云娆无奈又有些生气的看着他: “你老祖宗年事已高,已经不能日日来教习你的学问了。 他离宫之前,语重心长的拉着你母后的手,让我亲自教习你。 你母后我一口就答应了,对你期望颇高,没想到,是给自己找了气受。” 宫里自然是有教习太子学问的老师,但是裴国公一直觉得江云娆的思维高度与常人不同。 所以在告老还乡时,让江云娆亲自过问裴昀的一切学问。 江云娆觉得没问题,就一个在念书的孩子,应该管得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有点叛逆和小聪明了,不大好管。 裴琰从天元宫摆驾过来,板着脸:“太子,明日跟着朕正式上朝听政吧。” 裴昀憋嘴:“好早哦,儿臣还想轻松几年。” 江云娆忧愁满面的望着裴琰: “你的儿子一般人教不了,好几位大周高学问的老师,都来给我投诉。 我好歹是个皇后,被这些老师说得,一句腔都不敢开。” 裴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扭头看着裴昀,沉了脸色: “别来气朕的皇后,自己回你的东宫去。黄昏前,将所有课业都交到天元宫来,少一样,朕让你好看。” 裴昀鼓着腮帮子,每日不是在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 他的妹妹裴乐瑶就不同了,跑到天元宫去做什么,都不会被父皇骂,在宫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谁都宠着她。 裴乐瑶被嬷嬷带了过来,四岁的小姑娘粉嘟嘟的小脸蛋儿,笑眯眯的跑过来扑在裴琰怀里,奶声奶气的道: “父皇,我好想你。” 裴琰将她抱了起来,变脸跟翻书似的,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父皇也想你。瑶瑶,今日又学了什么,跟父皇说说。” 裴乐瑶眨着乌黑圆圆的眼珠子:“什么都没学,就顾着玩儿了。” 裴琰心情不错的道:“真棒,还知道玩儿了。” 裴昀只敢在心底冷笑:“……” 裴乐瑶朝着他眨眨眼,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哥哥,今日我想去东宫住,去看小橘子。” 裴昀摸摸她的头:“好。” 裴乐瑶得江云娆的真传,心思细腻。 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些不开心,还特意说自己要去东宫住几日,陪着她那有些苦瓜味的大哥。 这兄妹二人,从小感情就很要好,裴乐瑶极少回自己的公主寝宫,都是来往于东宫与禧云宫之间。 宫中御膳房的膳食还如从前一般丰盛,但江云娆最近是愈发没有胃口了, 也不知道是入夏的缘故还是何原因,就是有些吃下不下东西。 裴琰得知后,便特地从天元宫过来:“朕今日得闲,过来陪陪你。” 江云娆靠在窗下,人有些倦怠慵懒,朝着裴琰伸出手臂,挑眉笑着:“要过来抱在一起才算陪我。” 裴琰自是朝着她大步走了过去。 裴昀摇了摇头,又开始腻歪了,拉着裴乐瑶就走:“瑶瑶咱们走吧,一会儿又让人嫌了。” 裴乐瑶迈着小步伐,一脸迷惑:“可是我也想过去跟父皇母后抱在一起。” 裴昀:“算了吧,没人想理你。” 裴乐瑶:“……” 御膳房近半月来,都不得安生。 皇后一直没有胃口,太医院说御膳房菜式不行,毫无创新,技艺下滑严重。 御膳房说是太医院没给皇后调理好脾胃,说他们是庸医。 平日里最不会闹矛盾的两大部门,近日却是剑拔弩张。 裴琰伸手顺着她脑后的散下来的乌发: “实在是没胃口,就出宫去看看烟火气足的地方,说不定看着别人吃得香,自己也就饿了。” 这几年的深宫岁月,宫里的人少了许多。 一座空阔恢宏的皇宫,也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家。 江云娆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心有些空。 从前那些在宫中飘起的烟火气,有多少次都是茵茵点燃的,可如今却总觉得少了一些鲜活。 她并不会去参与过多朝事,有时候的时候就忙碌一下, 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待在后宫里看看孩子,陪着裴琰过过小日子,让他开心点儿。 只是一个女人,除了夫君与孩子,也还是需要些旁的情感注入的。 日子越久,便想越想念从前跟万茵茵窝在瑶华殿里摆烂过小日子的时光。 她以为时间越长,便越会放下思念与痛苦。 但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茵茵走的时间越长,她的思念便越是往心里去。 像是心底深处的潮湿,阳光晒不到,阴凉弥漫。 江云娆蜷缩在裴琰的怀中,闷声道:“那我去一趟茵茵大酒楼吧,看看生意怎么样了。” 裴琰将下巴放在她的额头,语声磁沉而温柔:“好,朕让归冥护送你去。” 次日,江云娆带着芝兰跟归冥,三人便出了宫,旁的暗卫都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 一袭轻巧的纱裙便装,云鬓轻挽,依旧衬托她芙蓉一般清澈出尘的姿色。 远远望去,只会觉得是贵族夫人的出行。 芝兰道:“奴婢看了酒楼的账本,流水还行,但就是一看那入账的客单价便知道,皆是朝中显贵消费得起的珍馐。” 归冥心领神会的道:“许是知道这酒楼是皇后娘娘开的,所以才故意来示好的。” 江云娆下了马车,朝着茵茵大酒楼走去。 走至门口,就发现负责打理酒楼的赵大掌柜正在训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将头低着,头上仅簪着一朵青色的小花,发丝枯黄毛躁,身量有些瘦弱。 赵大掌柜骂一句,她耸一下肩头,胆子小小的,将头勾着,腮帮子鼓得老圆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闯了大祸,准备投湖去死 赵大掌柜一身深紫色的锦袍,别着金腰带,抬起那带着三颗金戒指的手指着那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道: “哪儿来的小乞丐,脏兮兮的,自己滚一边儿去!这可是皇后娘娘开的酒楼,是你能来的地儿吗?” 小姑娘名唤晚樱,今年十七,是自北境一路往南,顺着皇后大道来的帝京城。 身上的盘缠已经快要用光了,还被一个秀才骗了些走,生活已经很难维持下去了。 晚樱眼眶红了红:“你们不是说了招人做工的吗,怎么就我不行?我会做菜的,这又不难。” 赵大掌柜毫无耐心的挥了挥手,神色里的嫌弃更浓了些:“赶紧滚,后厨掌勺不要女的。” “凭什么不要女的,北境都不这样,帝京城这么落后吗?”她又顶嘴了一句。 赵大掌柜眼睛一瞪:“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让人抽你鞭子!” 晚樱心底憋闷难受,转过身子的时候也没注意看,一头就撞在了江云娆的马车上。 本来还能忍住不哭的,这一撞,她就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我可太倒霉了!” 江云娆闻声后停在门前,看了那蒙住面颊正在暴哭的小姑娘一眼,眉心拧了拧: “赵掌柜,她只是个小姑娘罢了,你何必跟人家剑拔弩张的。 这人看着好几日没吃过饭了,给些吃食给她吧,不要在酒楼面前动手打人。” 赵掌柜回眸才看见是皇后来酒楼了,连忙勾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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