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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跋朔兰站起身子走到高台的边沿,远眺下方,她看见鹤兰因面前排着一长队的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人手一个大酒坛子,多对一,车轮战,个个都在起哄,对鹤兰因充满了敌意。 她眉眼低压了下去,转过身:“小野,你胆子愈发大了,竟敢掺和你姑姑的事情。” 拓跋野瘫在王位上,懒声道:“啊,什么,孤醉了,听不见。” 放眼整个匈奴,敢将鹤兰因从牛圈里放出来,还不被她知道的,除了拓跋野这个单于,便没有旁人敢了。 拓跋朔兰面色阴沉下来,右手紧紧地握住那酒杯,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酒杯生生攥碎一般: “让他喝,一个大周人,在大周都喝不过那些大周官员,还敢我匈奴喝,喝死活该!” 赫连尧也凑了过去起哄,带着一众拓跋朔兰的亲信开始为难鹤兰因: “哟,这第二场就不行了?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是一个人都没打败啊!” 鹤兰因撑着身子,拿酒坛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两眼勾着,眼前人是谁都认不清了。 只是一阵微弱的风吹过身体后,他便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后,一直有一道如矩的眸光死死扣在鹤兰因身上,在他倒地的那一瞬,她手中的酒杯再次紧了紧。 呼延太后在后边道: “朔兰,要不算了吧。将鹤兰因放回大周吧,毕竟是大周皇帝身边的人。” 她抿了抿唇,强压心中的翻涌: “匈奴开春宴的规矩便是如此,挑战者不自己放弃,谁都不能去阻碍他。 鹤兰因要喝就喝吧,喝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赫连尧跟几个贵族子弟勾肩搭背,嬉笑着:“起来啊,不起来,跪在地上喝吗?” 鹤兰因半闭着眼睛,喝到这种地步,脑子只剩下信念了。 他不能放弃,从边境到王庭,从王庭的牛圈到开春宴,他距离拓跋朔兰就只要一步之遥了。 鹤兰因像一只倒在地上的孤鹤,用已经没有力气的翅膀撑着自己身子起来。 腿上的伤口发作起来,身子起来一半,又倒了下去,陷在尘土里。 赫连尧当即宣布:“鹤兰因挑战失败,来人呐,抬出去!” 鹤兰因躺在地上,咬着牙说道:“鹤某没输,继续喝!” 紫苏跟芙蕖站在拓跋朔兰旁边,着急得不行。 芙蕖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公主,鹤大人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您能不能原谅他,小公主跟小王子还小,不能没了父亲啊!” 紫苏攥着衣袖,五根指骨也紧绷到泛白起来: “公主,鹤大人一生高风亮节,风骨无双,能杀不能辱。 您瞧那赫连王子,带着人欺负鹤大人,委实过分了些。” 同为大周人,在异国,也有出于本能的偏心。 拓跋朔兰背着手站在风里,她找不到原谅鹤兰因的借口。 沉默着,看着下方匈奴人对他的摧残。 赫连尧将酒坛子里的酒淋在鹤兰因身上,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 “起来喝啊,睡着了算什么,让我们等着你酒醒了再喝?” 鹤兰因没多少反应,等了一会儿又挣扎起来,颤颤巍巍的站在赫连尧面前:“喝。” 他举着酒坛子,仰首将酒直直往喉咙里倒了进去,胸前衣襟彻底湿透。 赫连尧突然“哎哟”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娘的,谁在背后拿石子儿扔我!” 一众武将提着酒坛子喝着,跟着起哄: “咱们匈奴人喝酒从没输过,今日鹤兰因绝不会再往前走一步!末将一人足矣打赢他,各位兄弟,先不慌!” 那武将也突然的“哎哟”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谁,给老子滚出来!” 他张望之间,看见高台之间,背着手站着的长公主,正用一双锐利似鹰的眼睛瞪着他们。 武将顿时开怀:“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往死里喝他!” 身旁的武将跟着起哄:“好好好,来啊,鹤兰因,咱们一醉方休!” 拓跋朔兰举着酒杯,猛的抿了一口:“本公主手底下的猪脑子还是挺多的。” 鹤兰因一边喝一边吐,一时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一时又倒在地上像垂死的鹤。 那淡色似月华的锦袍早已被酒水湿透,还沾染了不少褐黄尘泥。 鹤兰因是最爱干净的,爱惜自己犹如鹤爱惜自己那洁白的羽毛,最是忍受不了一点脏东西的。 可是此刻,他是倒在泥泞里的,满身污浊。 赫连尧突然大声道:“痉挛了!” 鹤兰因身边倒了七八个酒坛子了,此刻他口吐白沫,浑身发颤了起来。 第六百四十九章 喝死了你就开心了 加上他的腿伤,又是在牛圈里待了一段时间,他浑身红疹乍现,面容通红,每一寸皮肤都滚烫了起来。 他若是再继续喝下去,定是死路一条。 武将道:“鹤兰因,你认输吗?” 赫连尧蹲下身子翻了翻他的眼睛: “诶,鹤兰因,你认输吗? 你若是认输,今日便给你住个帐篷,不回牛圈,等你酒醒了再回去。” 鹤兰因那陷在泥地里的脏污手指,在黑暗里抓住了赫连尧的衣摆,一字一句的咬着:“不认。” 紫苏来回跑,泪眼惊惧的道:“痉挛了,怎么还痉挛了,这样会不会出事啊?” 拓跋朔兰一听是痉挛了,抬脚便从高台跳了下去,三步做两步走的走了过来,一脚踢在那些官员的屁股上: “都滚开!” 人群立马散开,安静了下来,不敢大声说话。 赫连尧将酒坛子的酒一把倒在鹤兰因的身上:“呵,不认,那就继续喝!” 突然间,他被踢翻在地,拓跋朔兰盛怒之下,瞪着众人: “我们匈奴人的开春宴,让大周人来喝什么!” 她垂眸看见鹤兰因颤抖的身子,瞳孔缩了缩,恨与怒,痛与悲接连交织了起来。 鹤兰因听见是拓跋朔兰的声音,颤抖中有了些许意识,声音沙哑的道:“你,来了。” 拓跋朔兰朝着他喝道:“喝死了你就开心了!” 她瞪着赫连尧,又踢了一脚:“将鹤兰因抬去帐篷里,让巫医过去为他诊治。” 赫连尧不悦道:“凭什么让我伺候大周人,我不去!” 拓跋朔兰自己弯下身子,将鹤兰因从地上扶了起来。 紫苏跟芙蕖两个人连忙过来帮忙,将人抬去了干净的帐篷里。 鹤兰因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口吐白沫,浑身抖得更狠了, “他痉挛加重了,命都快没了。” 拓跋朔兰停下了脚步,这情形在草原上也有过,没挺过来的人,也有喝死的。 匈奴王庭里的巫医几乎都过去了。 还有从几位是大周北境刘大夫教习出来的学生,这几年都在匈奴做了医官, 医术比匈奴的巫医要精湛许多,却依旧有些头疼起来。 小大夫挠着脑袋:“这位公子的伤势如此之多,我们从那个地方开始入手?” 另一位大夫,看着鹤兰因满身的红疹,身上鸡皮疙瘩的起来了:“先解酒吧,得将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拓跋朔兰站在帐篷之外,不愿走进去多看鹤兰因一眼,那破碎潦倒的他,是来博取自己同情心的吗? 她不要看,看了心软怎么办? “你倒是掰开他的嘴啊,用力!” “我用力了,他咬着牙不松开,东西吐不出来,这酒就还在身体里呢!” “这人有病吧,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如此执拗不能张嘴,酒是什么好东西吗?” 鹤兰因人已经昏迷,但是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还在比拼喝酒。 比赛喝酒的规矩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能吐,吐了就不算了。 所以他死死咬住牙不肯松开,喉咙还在拼命的往下咽。 忙活了好一会儿,拓跋朔兰突然从帐篷外步伐有些重的走了进来:“都让开,我来。” 她走过来朝着鹤兰因骂道:“鹤兰因,本公主命令你张嘴!” 鹤兰因乖乖张嘴,拓跋朔兰迅速将手指从他嘴里伸了进去,另一只手拿过木桶放在床边。 那手指一抠,鹤兰因猛的呕吐了出来。吐到最后,那苦胆水都给倒了出来,还有丝丝血迹。 芙蕖端来解酒汤,拓跋朔兰道:“去拿蜂蜜水来,要温热的,先给他洗胃。” 芙蕖将温热的蜂蜜水给端来,拓跋朔兰伸手接过,手指钳住他苍白的唇就给倒了进去,等了一会儿再抠一次喉咙。 反复三次,鹤兰因身子的抖动才渐渐消停了下去。 芙蕖这才将醒酒汤给他喂了下去,心跳得咚咚的,方才可真是惊险。她 听见那巫医说,半条命都没了。 紫苏走来,拿着热帕子给拓跋朔兰擦着手:“公主,您劳累一夜了,去休息吧。” 那一双明亮的眼睛被熬得通红,一时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憋眼泪憋的。 拓跋朔兰沉默着起身走出了帐篷,远眺远处的雪山,已能见到微弱的天光。 她命人牵来马匹,拖着沉重的身子翻身上马,朝着历代单于的陵墓方向奔了去。 她坐在自己阿兄拓跋朔鸿的坟前,手里拿着一壶酒倒了上去,红着眼睛: “阿兄,你走了快四年了,我好想你。” 冰冷的坟头上,一些冒出头的青草在清凉的风里微微晃动着。 拓跋朔兰伸手去除草,动作轻缓格外小心翼翼: “四年了,嫂嫂没有来看过你一次,她没原谅你。 你别怪她,因为认真相爱过的人,被背叛被伤害后,是无法做到将事情平和翻篇的。” 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咙,两眼泛起朦胧水雾: “我们同父同母,您从小照顾我长大,有什么事情都有您在前边撑着。 可是如今你不在了,整个匈奴我得撑住一半,我有时候也委屈也难过。 因为我受了欺负的时候,没人为我出头,都得自己解决。 而我自己却在对那人的事情上,没有做到十足十的心狠。 阿兄,若是您在的话,是不是早就将鹤兰因碎尸万段了?” 拓跋朔兰将头挨在那坟头上,眼角的水痕斜斜坠落下来,湿了半张面颊: “其实没有鹤羽长裙那件事,我心底也是不开心的。 我想要的爱,鹤兰因给不了我,因为他心里装着其他人。” 她将眼睛看向了墓碑上的字,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过墓碑上的名字: “我想要的爱,是阿兄从前对我的那个样子,关心与爱护,都是一眼即见的霸道,不用琢磨不用靠猜测。” 这四年里,拓跋朔兰时常会来匈奴历代单于陵墓山看望他的阿兄。 但若是带了酒来,坐在坟头说话时,便是内心格外扛不住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只有三次。 第一次,鹤兰因吼她,愤然离开草原那次; 第二次,得知自己怀孕,不知道要不要留下孩子那次; 这是第三次。 拓跋朔兰看着那墓碑,将酒壶端正的放在碑前: “阿兄,你也不希望我再跟鹤兰因在一起的,对吧?” 第六百五十章 属下将鹤羽长裙弄丢了 冰冷的墓碑自然是解答不出任何困惑,拓跋朔兰垂着头,苦笑了一下便转身牵过马回了王庭。 鹤兰因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醒来便是要见拓跋朔兰,浑身烧的滚烫,红疹似有溃烂之象。 但这些巫医跟小大夫,并不知是何缘由,还在讨论是不是喝酒喝的,过几日就消了。 紫苏走了进来,叹道: “大人,奴婢去问过公主好多次了。 公主已经怒了,说过几日等您能起身了,就派人送您回北境。 再有下次,公主说就要砍您的脑袋了。” 鹤兰因喉咙沙哑,俊逸的面容消瘦泛青:“她为何不肯见我?” 紫苏低垂下眉眼,有些失意的道:“公主说,大人您并未在开春宴的比酒上胜出,她不会来见您。” 鹤兰因闭上双眸,眼珠子左右转着,他敛神思考了起来。 也不见他咆哮,只见他定似一块寒玉,为目标,极有耐心的样子: “我不会就这样离开,从边境到这帐篷,就差最后一步了。” 紫苏揪着心瞧着他:“大人这又是何苦呢,哎。” 鹤兰因算着隐休归来的日子,只要将那鹤羽长裙拿来,他说出去的话便有实物证明。 那是两条羽裙,一条是曾经苏媚怜穿的白鹅毛做的裙子,另一条才是真的鹤羽长裙。 他知道拓跋朔兰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所以才谨慎小心的带足了证物。 可他心急火燎的要来匈奴,出发后才发现,东西被放在了北境鹤府。 从来都很谨慎小心的自己,如今行事也乱了几分。 又在过了几日,入夜后,有人悄悄潜入了鹤兰因的帐子。 紫苏暗自将士兵调开,放了隐休进来。 隐休一身残破,手臂上的布料破损,有血迹隐现了出来。 他慌张地抓住紫苏的肩头:“大事不好,快带我去见大人!” 紫苏点首:“好,你跟我来。” 鹤兰因躺在床上,腿上的箭伤被重新包扎过一次了。 就是身上的红疹已经蔓延开来,草原上并没有药方来救治他的红疹。 这十来日,都是自己硬扛过来的。 隐休走进,看见奄奄一息,格外憔悴的鹤兰因,心中愧疚,一下子跪倒在地: “大人,属下无能,将那两件鹤羽长裙都给弄丢了!” 鹤兰因双眸猛的睁开,猛烈的呛咳了起来,他额前的青丝乱了几根:“详细说。” 隐休跪在地上,双手攥成拳头,恨道: “属下速速回了北境鹤府,将鹤羽长裙小心带走。 属下担心大人的身体状况,还让辞归跟着属下一同出发的。 这一路往北其实都挺顺利的,谁料在要抵达匈奴王庭前,就被一匈奴贵族男子给截了。 他手底下的审问一番后,将辞归给带走,又将属下手里的箱子给抢走了。 他们人多势众,属下打不过,打到一半,还是没能扭转战局。 属下这是拼死逃走,来给大人报信。” 鹤兰因皱了皱眉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何要将辞归带走?” 隐休答:“他们审问后,发现辞归是来自大周的太医,说有用,便抢走了。 可是大人,您医治红疹的药全是辞归调配的,他不能被抢走啊!” 鹤兰因长睫垂下,思忖道: “匈奴贵族男子,知道劫走太医可为匈奴所用,定是王庭内部高官,身份显赫; 又抢了你手中的箱子,这与贵族行为不大相似,那多半还是个纨绔。 隐休,此人是不是面色黝黑,长发微卷,为人嚣张,身着金红服饰?” 隐休立即点首:“是啊,穿得像贵族,但行为像个混混。” 鹤兰因那双清润温和的鹤眸泛起凉意:“赫连尧,她身边的那个追求者。” 没关系,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 赫连尧截获了一位大周太医,准备带回自己的蒙硕部, 那从隐休手中抢来的箱子里又装着两条洁白的裙子,瞧着挺精致的,不过也没细看。 他满意笑道:“正好,拿回去送我的阏氏们。” 赫连尧的属下问道: “王子,在匈奴王庭附近打劫会不会不大好? 若是被太后与公主知道了,定会责备我们不讲规矩,还跟从前一般像个野蛮之人。” 赫连尧无所谓的道:“明日咱们就回去了,一走了之,谁会来管?” 那属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这裙子倒算了,可是那男子是大周人。匈奴这几年格外尊重大周人,咱们抢人,不大好。” 赫连尧一脚踢在他胸口:“ 胆小如鼠,没用的东西。咱们是在自己的领土上抓的人,又没去大周抓人,怕什么?” 帐子来了人,鬼鬼祟祟的道:“赫连王子,有人在骂您呢。” 赫连尧走过去,掀开帘子:“谁敢骂本王子?” 那人捂住一般的嘴,小声道:“听公主帐中的人说的,是那鹤兰因,他骂您是狗贼呢!” 赫连尧哪里能受这激,问了鹤兰因的帐子方向,抬脚就冲了过去。 一把掀开鹤兰因帐子的门帘,芙蕖被吓得险些摔倒。 赫连尧指着那床上的人,怒骂道: “鹤兰因,你如今在大周身无官职,一个普通大周老百姓,竟敢骂本王子!” 此刻鹤兰因正要喝药,赫连尧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手便将他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 鹤兰因淡然而笑:“我方才骂你是狗贼,如今却要骂你是蠢猪了。” 赫连尧揪住鹤兰因的衣襟,吼道: “别以为公主将你从牛圈里挪出来,就是对你有情意了。 若真是有情意,还会将你扔在这地方不闻不问十来日?” 鹤兰因眼神柔和,不疾不徐的道:“我该喝药了,你让让。” 芙蕖连忙又盛了一碗汤药递了过去,鹤兰因伸手去接的时候,却被赫连尧抢夺过去。 将那汤碗蛮横的按在鹤兰因面门前开始灌药:“骂我是狗贼,又骂我蠢!好啊,我让你喝,让你喝!” 赫连尧这样从小吃牛羊肉长大的匈奴男儿,力大无比,将病弱的鹤兰因按在床上,一碗药接着一碗药的朝着他灌下。 鹤兰因狠狠呛咳起来,忽的,不知怎的,鹤兰因口吐鲜血,从床上翻滚了下来。 人奄奄一息的滚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纯白的衣襟。 赫连尧惊得一下子从床沿边站了起来:“鹤兰因,你别玩儿花招啊我告诉你,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芙蕖见了,害怕不已,冲出帐子就朝着四方呼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赫连王子杀人啦!” 她哭喊着,喊了一路,附近的人都知道赫连王子杀人了。 没过一会儿,拓跋朔兰便出现在了鹤兰因的帐子里。 鹤兰因浅浅抬了眼皮,见她来了,顺势便闭了眼,孱弱的倒在血泊里。 第六百五十一章 茶艺大师鹤兰因 拓跋朔兰愣在原地,眼珠子落在那猩红白袍之人的身上,像一只死过去的白鹤。 她又看了看赫连尧站在鹤兰因的帐子里,她浑身血液沸腾几下后,似跌入冰窖里。 芙蕖冲进来,急声说着:“公主,奴婢已经去叫大夫了,马上就到!” 拓跋朔兰又再将头转了过来,怒喝:“赫连尧,你对他做了什么?” 赫连尧连忙摆手解释着: “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 是这个鹤兰因,辱骂本王子,我是过来问他为何辱骂我的。 没想到,他故意咬破舌头装吐血,就想你可怜他。” 芙蕖道:“明明就是赫连王子冲入鹤大人的帐中,不知为何就朝着鹤大人灌药,鹤大人喝了药后就吐血倒地了!” 大夫抵达帐中,将鹤兰因抬上床后便开始诊治。 那大夫语声有些凝重:“这位公子的血发黑,大抵是中毒了。” 拓跋朔兰朝着赫连尧走过去,啪的就是一耳光: “赫连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公主营地下毒害人,将解药拿出来!” 赫连尧捂住自己的脸,满脸委屈:“我没有!我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何必下毒!” 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自己的姐姐为了一个不爱的男人,打了他这个弟弟两次了。 赫连尧脾气一上来,朝着她吼道: “你就是在乎他是吧,那我呢,咱们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两次!” 鹤兰因并未昏迷,他不知赫连尧跟拓跋朔兰的真实关系,也没人告诉他。 听了这话,便心生了更大的怒意来。关系,都有关系了? 这赫连尧还委屈上了,是在装可怜? 他挣扎着掀开了一半眼帘,声音沙哑道:“朔兰,你别怪他下毒,他也是想为你出口气。” 赫连尧气得伸手抓自己的头,一瞬便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鹤兰因,你信口雌黄,信不信我这就杀了你!” 鹤兰因呛咳了几声:“也好,比下毒要痛快些,动手吧。” 赫连尧龇牙咧嘴的道:“老子没下毒!” 鹤兰因话完,柔弱的看了拓跋朔兰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装晕死过去。 那匕首眼见就要捅过去,被拓跋朔兰用鞭子就打落,走过去揪着赫连尧的衣襟: “我跟鹤兰因之间的恩怨,跟外人没有一点关系,轮不到你来出气。 赫连尧,快将解药给我。” 赫连尧龇牙咧嘴:“我没下毒,哪里来的解药?” 拓跋朔兰一巴掌再次扇他脸上:“不给解药是吧,想吃本公主的鞭子了?” 赫连尧抵死不认,毕竟他自己是真的没有下毒。 可他拿着匕首要杀鹤兰因的行为,却又再次佐证了他是有杀心的。 拓跋朔兰看着奄奄一息的鹤兰因,才发现自己也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平静,她还是不想看见鹤兰因死在自己面前。 等这毒一解,她立马派人将鹤兰因扔出匈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一面。 她黑色的瞳孔燃起火苗,怒道:“来人呐,带本公主去赫连尧的帐篷,给我搜!” 拓跋朔兰被匈奴士兵引至赫连尧的帐篷,发现帐篷后还捆着一个大周人。 辞归哭喊着:“我要去大周皇上那边告你们,告你们匈奴人挟持大周朝廷命官,医官也是官,救命啊,救命啊!” 拓跋朔兰吩咐手底下的人入了赫连尧的帐篷里搜东西,她站在门前,问道:“辞归,你怎在匈奴?” 辞归被人松绑,心底委屈,摸了摸泪: “自然是被你们这些匈奴人捉来的! 鹤大人浑身红疹已经爆发,我是来给鹤大人瞧病的,这拖久了会出事的!” 他说完就后悔了,给公主说有什么用,公主一心想杀了鹤大人,自己说了岂不是让她开心? 拓跋朔兰定睛看了过来,问道:“什么红疹,你在说什么?” 辞归道:“就是从前鹤府小姐跟小公子身上那种病,我跟公主一时也解释不清楚,这太复杂了。 要从医理说到药理,要从大周传统医术说到苗疆蛊术,太复杂了。” 拓跋朔兰听不明白这话,心中一阵乱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还被传染了不成?罢了,我命人带你过去,赶紧将鹤兰因治好,然后离开匈奴。” 辞归连忙点头,他巴不得快点走。 刚走了几步就被叫住:“你将鹤兰因治好以后,就留在匈奴吧,匈奴缺好医官。” 辞归刚想要拒绝,拓跋朔兰便拿着鞭子对着他: “你是大周太医,医术精湛,就留下来吧,我赐你无数黄金财宝与美人。 你要是敢拒绝,就休怪本公主的鞭子不留情了。” 辞归抿了抿唇,憋出眼泪来:“哦,我知道了……” 匈奴帝国太缺好医术之人了,这人还不是普通的大周大夫,而是大周太医。 大不了,她将人扣下,来日书信给江云娆,说是文化交流,想来问题不大。 赫连尧的帐篷里该翻的,不该翻的东西都翻出来了,就是没有解药。 那些杂物都一样一样堆放在帐篷外,匈奴士兵一次又一次的检查着。 有一只红木做的雕花箱子,格外精致。 第六百五十二章 你为他,打了我两次耳光 那红木底料之上雕刻着瑞鹤图,不染凡尘的仙鹤立在寒梅之下,又有浮云垂下,缥缈之间的模样。 这工艺之精湛,一眼就知道这是大周顶级工匠的作品,而不是来自匈奴。 拓跋朔兰伸手指了指那雕花的箱子,命令道: “赫连尧有这好东西,我不大信,将箱子打开我看看。” 匈奴士兵将那红木雕花小箱子打开来,里面装着用浅青色丝绸包裹好的一件衣物,角落露出了一截白色的羽毛。 那士兵看了一眼就关了上去: “回公主,就是女人穿的衣物,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这红木箱子,瞧着格外精致。” 拓跋朔兰知道他弟弟是个非常花心的男人,喜欢买东西哄女人。 当即便对他弟弟的这些哄女人的东西毫无兴趣,视线也从那红木箱子上移开了。 再次问道:“解药找到没?” 七八位士兵纷纷摇头,像呆愣的大鹅。 拓跋朔兰转身回了鹤兰因的帐篷,赫连尧彼时还跪在地上,不敢动一下,但眼睛一直恨着床上的鹤兰因,恨得牙痒痒。 辞归道:“公主,鹤大人的毒,我已经解了。” 那毒药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是才喝下去的时候人会呕些鲜血出来。 他一颗小小药丸,轻松解决。 鹤兰因见了拓跋朔兰归来,语声有些底气了:“朔兰,你都看见了是吗,鹤羽长裙我给你送来了。” 拓跋朔兰最是听不得这话,她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什么鹤羽长裙!鹤兰因,你再提这件事,我真会杀了你! 那妓女穿过的东西,你居然还敢拿给我穿,你觉得我是在稀罕一条裙子吗?” 鹤兰因神色里闪现过一丝不解,她都那样搜赫连尧的帐篷了,不可能没发现? 问道:“那红木箱子,你看见了吗?” 拓跋朔兰眼神犀利了半分,立马反问道:“你怎知道赫连尧帐篷里有红木箱子?” 鹤兰因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他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拓跋朔兰便会发现是自己设局,将她引去赫连尧的帐篷找东西的。 辞归将鹤兰因的毒刚刚解完,见他脖子上的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已经开始朝着脸上蔓延了。 他心底一惊,伸手将鹤兰因身上的寝袍给解了开来,他瞳孔猛缩:“老天爷,怎这般严重了!” 他慌里慌张去翻自己的药箱子:“鹤大人,您是不要命的,红疹都长成脓包了!” 拓跋朔兰垂眸看着赫连尧:“自己滚,别让我看见你来本公主的营地。” 赫连尧马上滚,滚到一半儿的时候,再次被拓跋朔兰警告道:“我跟鹤兰因之间的恩怨,是我们的事情,你别掺和。” 她深知赫连尧这样的匈奴贵族,从小玩儿人没个轻重,自己再不制止一下,这赫连尧将人玩儿死都有可能。 赫连尧一拳打在门栏上,抬了长腿便将面前半人高的灯烛架子一脚踢翻,朝着她姐姐咆哮道: “我知道,你心底就是在乎他。 拓跋朔兰,你以后伤心难过要喝酒了,别来求老子,我哄不好了!” 鹤兰因是装晕过去的,前一句听着还行,但是最后一句求他,哄他? 拓跋朔兰真有男宠了不成?他暗自在心里记下这个赫连尧了,找到机会,再慢慢收拾他。 赫连尧走的时候也回眸瞪了鹤兰因一眼,不打算急着回蒙硕部了,就在这里跟鹤兰因斗到底,必须出口恶气! 鹤兰因虚着眼睛看了一眼辞归后,辞归这脑子转得极快,立马跪下来呜呼哀哉: “哎哟,大人啊,您可太惨了,这下臣感觉自己医治不好您了,臣去给您找棺材板吧。” 拓跋朔兰走上前来,看见鹤兰因浑身的疹子,眉心不由得拧了一下: “还真是娇弱,住在牛圈里不过几日就成这个样子了,活该。” 她看着辞归:“别嚎了,一点红疹罢了,你以为本公主会可怜他半分吗? 赶紧治,治好了赶紧离开匈奴!” 辞归张着嘴,想要解释,但是见着公主手上拿着鞭子,瞧着很是生气的样子,他为了自己的小命,选择了将嘴闭上。 就在拓跋朔兰转身离开床边时,鹤兰因伸手抓住了她的红色裙摆:“朔兰,你为何不愿见我,不肯听我的解释?” 拓跋朔兰背对着他:“放手。” 鹤兰因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裙摆:“我从未将鹤羽长裙给一个青楼女子穿过。” 拓跋朔兰耳朵被刺得生疼,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了鹤兰因的手背: “我警告过你,别再提从前的事情了。 鹤兰因,你赶紧放手,要不然我将你手腕给削下来。” 鹤兰因毫无松手的打算,情绪有了几分起伏,手指攥得更紧了: “你为何不肯信我,我将鹤羽长裙已经带至匈奴,就在赫连尧的帐篷里,是用一只红木箱子装起来的。” 拓跋朔兰恍然大悟,手里的匕首紧了紧,寒声道: “好啊鹤兰因,你竟敢在我匈奴草原玩儿起你的权谋心计了。 你是故意引我过去的,你根本没中毒是吗?” 第六百五十三章 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加更 鹤兰因本不想就这样说出来的,因为这样一说,便是自己将自己拆穿了。 可是他显然有些等不及了,想要拓跋朔兰去看那只箱子,看了以后,她就会明白一切。 他抬眼定定看着她: “对,都是我做的。 从边境牛圈,再到开春宴,直到现在我躺在公主营地的帐篷里,都是我一步一步算计走到这里来的。 我千里迢迢赶来匈奴,就是为了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拓跋朔兰用匕首在鹤兰因手背上划过,削铁如泥的匕首划破他的皮肉,鲜血从手背上渗了出来: “真相与否,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鹤兰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累了。” 那鲜血顺着鹤兰因的手背滑落至手腕,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羊绒地毯上, 似一朵朵盛开的血色妖莲,有些触目惊心的狰狞,整个帐篷里弥漫着腥气。 她的绝情似已铭刻入骨,不再是解除误会就可以与他重归于好那么简单了。 这一次,鹤兰因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甚至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他眼眶被浓烈的酸楚填满,位极人臣,应对朝野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第一才子,语气低入尘泥: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解对我的恨意,原谅我?” 辞归看着那鲜血一滴一滴落下,作为医者,他心中愤然,鹤大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他在一边小声道:“大人,您松手吧,命要紧。” 鹤兰因不肯松手,眼见着拓跋朔兰的第二刀就要落下。 辞归瞧着,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伸手去接那匕首,却听见鹤兰因幽沉的声音传来:“让她划。” 拓跋朔兰手腕微微发抖起来,呼吸凝停半分,眉眼低压的瞪着他: “你当真以为我还会心疼你吗? 你如此爱干净,爱惜自己羽毛之人,我若是心疼你半分,就不会将你扔在牛圈,也不会将你当靶子, 更不会眼看你险些喝死在开春宴上! 鹤兰因,最后警告你一次,松手,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鹤兰因温润的眉眼,深深凝望着她,似泛着一些笑意: “能蒙眼一箭射大雕的匈奴长公主,却在靶场射了两箭都没射中要害; 能在开春宴冰冷看戏见我直到喝死的你,却还是来阻止,还将我从牛圈换到了干净的帐篷里; 能一刀削掉我手腕的你,却用匕首轻飘飘划破手背。 你不会杀我,一个要杀人的人,不会一直反复告诉对方,我要杀你。” 为臣多年,会读人心,会盘算设局,这些都是流淌在鹤兰因骨子里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盘算着,一步一步确认着,他认为自己是有胜算的,要不然算计赫连尧也不会如此成功。 拓跋朔兰听了鹤兰因的言语,恨不得将他给咬碎,手臂将那匕首高高举了起来,手腕在灯影下抖动如晃动的珠帘。 她红了双眼,彼时,鹤兰因也红着眼看着她。 辞归汗流浃背,蹲着身子,一步一步从帐篷里挪了出去,走到帐篷外: “哎,紫苏,芙蕖,你们年纪还小,千万别学里头那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下个毒,毒死对方就行了,何必唠唠叨叨个没完?” 帐篷里,一时安静了起来。 良久,拓跋朔兰从发酸的喉咙里说出一句话: “你不过是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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