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在生气,还是在说气话?” 裴琰道:“没有,朕立刻着人拟旨,再派一队一千人的骑兵给你,再分拨北境着理民生的官员给你。既然你想去做,那就去做吧。” 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眼眶有些湿漉漉的望着他:“当真没有生气?” 裴琰抬起那双清明,已经完全清冷下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晦暗: “你若是男子,朕手底下有你这样的大臣,朕开心还来不及,气你做什么?” 江云娆皱了皱细眉,可是她明明就在裴琰眼里看见了毫无安全感的清冷与疏离。 她走到裴琰身边:“等战事平息,鼠疫解决,我马不停蹄的就与你回宫。” 裴琰:“嗯。” 江云娆眼梢泛红的望着清冷如霜的裴琰,在心底对这份感情已经没有了底起来, 是不是裴琰不喜欢这样什么都去做的自己,是不是裴琰喜欢的是从前那个陪在他身边,陪他吃吃喝喝,让他开心的自己? 他喜欢的是云懿皇贵妃,而不是江云娆? 可是江云娆不敢耽搁,江老爷也失踪了,自己的阿娘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她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只能折返沧州城。 李慕华留在了军营的一处帐篷里,小慈负责照顾她。 花吟与芝兰,还有江涟与自己的护卫,全都一同启程。 江云娆看着手中的北境都护官印,一时有些恍然起来。 车队人马匆匆离去,激扬起一地黄尘,他们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裴琰的视线里。 江云娆离去前,私下找到福康公公给了他一个锦盒,说不着急打开,但是,是留给裴琰的。 福康公公有些揪心的看着这一幕:“皇上,娘娘她身怀有孕,您就这么将她放走了吗?” 裴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从军营大门处往回走:“不是放她走,是朕留不住她,何必强留?” 福康公公有些不明起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一次又是怎么了?” 裴琰有些叹息的道:“江云娆,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江云娆了。” …… 东匈奴王庭。 匈奴帝国第二十四代单于拓跋野继位,匈奴大祭司为新任单于赐下封号:复株累单于(古匈奴语) 鹤兰因一袭月白的梅花纹锦袍,款款站在匈奴单于拓跋野的身边, 伸手指了指桌案上那写满匈奴文字的书信,这些文字鹤兰因也是看得懂的。 他眉眼温和,做事不快不慢却透着一股安心之感来: “单于,你姑姑在前线传来喜讯说,西匈奴伏氏家族吃了败仗,让您放心。” 拓跋野歪着头道:“姑父唤孤小野就好,姑姑怎么叫孤,你就怎么叫。” 鹤兰因薄唇勾起一丝淡淡弧度:“好。” 鹤兰因手底下的亲卫送来大周边境裴琰的密信,他连忙拆开来看,眉眼舒展了几分: “皇上传来消息了,大周已经起兵。 小野,你立刻下诏令,将大周起兵捉拿禹王,禹王即将对西匈奴撤兵的消息散布出去。” 拓跋野点点头:“好!” 拓跋野的额娘,匈奴大阏氏呼延真与嫡长公主拓跋淑兰全都奔赴前线,这些人都是武将出身,不懂治国。 拓跋朔兰放心的将拓跋野以及匈奴王庭,整个大后方都交给了鹤兰因。 好在鹤兰因是文臣出身,辅佐拓跋野坐稳单于之位,一直在教他一些治国的道理。 五六日后,拓跋朔兰一身血污的从前线撤了回来,兴高采烈的道:“小野,西匈奴节节败退,咱们胜利在望啊!” 鹤兰因立在拓跋野的身边也笑了笑,眼神看见她身上的血,沉了沉:“你受伤了?” 拓跋朔兰无所谓的道:“没事儿,有些是敌人的血。” 夜里拓跋朔兰回了自己的帐篷准备好好睡一觉,刚刚将衣服脱了下来,就发现鹤兰因也走了进来。 她有些惊讶道:“你怎么进来了,这是我的帐篷。” 鹤兰因走到她面前来,将衣袖里的药膏掏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心底空落落的(加更求票 “你我在匈奴成的婚,如何分开帐篷住?”他看着拓跋朔兰那鲜血淋漓的手臂,有些触目惊心起来。 拓跋朔兰眼神一怔,朝他站近了一步,很开心的道:“你承认我们是真结婚了?愿意留在匈奴做我的驸马了?” 鹤兰因看着她的手臂:“你先将衣衫脱掉一点,我先用酒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再上药。” 拓跋朔兰那直爽的性子,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鹤兰因,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好,你来给我上药吧。” 鹤兰因拿着匈奴草原特产的高浓的酒举着,他想着,若是自己受了伤,别人这么用酒泼上去的话,那自己应该会疯掉的吧? 他犹豫着:“这可能会很痛,你忍忍。” 拓跋朔兰道:“你快点,我不怕。” 鹤兰因深呼吸一口气,拓跋朔兰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他还是没有勇气,转手拿了棉花一点一点的用酒给她清理着。 拓跋朔兰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这样会不会很慢,很麻烦你?” 鹤兰因道:“不会,这样你就没那么痛。” 的确,这样慢慢的,轻缓的处理方式,拓跋朔兰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在草原上,极少遇见如鹤兰因这样慢性子的男子,做事温柔,说话温柔,思考问题又细致。 方才拓跋野一股脑的都在跟自己说鹤兰因的好,鹤兰因的一切, 还说鹤兰因身上自带香气,站在身边都是一种享受,足足夸了整整一个时辰。 她看着鹤兰因温和似润月的面庞,忽而想起方才那个问题,她问道: “兰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是公主的帐篷,你住进来,是什么意思?” 拓跋朔兰笑眯眯的看着他,满心欢喜的等着鹤兰因说出那个回答。 鹤兰因拿着棉花,眼睛一直看着她的伤口,语声淡淡的道: “皇上派我来支援匈奴,明面上也是你的驸马。 倘若我与你分开住,旁人见了,一定觉得你我生了嫌隙,我怕有人在匈奴王庭又出事端来。 另一层面,我是匈奴嫡长公主的驸马,身份显贵,与公主琴瑟和鸣,是以站在小野身边执掌匈奴朝政时,没有人敢说二话。” 拓跋朔兰的笑容就这样似冬天的小河一般,渐渐在脸上凝结成冰:“只是因为这个吗?” 鹤兰因轻声道:“嗯。” 她眼神里的光一瞬间就黯淡了好些,伸出手指攥住了鹤兰因的手腕:“不用了,我自己来。” 鹤兰因道:“你够不着,还是我来帮你吧。” 拓跋朔兰脸上的失落转变为了伤心与愤怒:“不用你管我,我死了,也是埋在匈奴草原,又不会埋进你鹤家祖坟!” “你又怎么了,我又是哪里惹着你了,好端端的,你为何又发脾气?”鹤兰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拓跋朔兰忍住眸眶里的酸意,将衣衫一穿,合着衣服就倒在铺着兽皮毛的床榻上睡去了。 鹤兰因将床褥抱着另外换个地方,还是拓跋朔兰从前给他准备的大周那边才有的软塌, 就是那软塌着实是小了点,他就在那床榻上将就了一晚上。 晨起时,拓跋朔兰站在衣架边扭着胳膊,小心翼翼的穿戴盔甲, 午后便要启程返回战场了,她就是回来王庭看看,怕才继位的拓跋野有什么危险。 回来一看,鹤兰因将朝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放心后,便觉得可以离开了。 其实还是有另一层意思,她一直在担心鹤兰因, 他那种温温柔柔的性子,万一被这些匈奴莽夫给欺负了,她这不得回来看看吗? 鹤兰因也被一点响动给惊醒,他揉了揉眼,望了过去:“你这就要走了吗?” 拓跋朔兰道:“嗯,得回战场盯着。” 鹤兰因从床上起来,却发现自己软塌的被子之上多了一床白虎皮的被子,怪不得昨晚睡着了险些被热醒,这白虎皮的被子果然不同凡响。 “你昨晚还起来给我添被子了?”鹤兰因问了一句,然后觉得这话很多余。 拓跋朔兰拿着长刀默默的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出发了。 人走后,鹤兰因看了看着帐篷,似乎觉得空了一些,可前几日不也这样过来的吗? 午膳时,旁的匈奴人吃的水煮牛肉,大快朵颐,毫无烹饪技巧。 只有鹤兰因的帐篷里,有专有的大周厨子给他做膳食,一日六餐,分量不多,但格外精细。 除了牛羊肉,还有许多来自大周的食材。 大周厨子端着膳食,八菜一汤的走了进来: “驸马爷慢慢享用,一会儿小的再去给您榨几杯果汁来,再做点北境的精细糕点。 小的可是会做江南菜咧,各类糕点,都很精通。” 没过一会儿,那会按摩手法的老嬷嬷也走了进来:“驸马爷,一会儿老奴是给您按肩还是给您开背啊?” 鹤兰因一袭浅杏色银丝梅花纹的锦袍,不带一丝皱褶的垂在柔软的地毯之上,敛着眉眼,看着这一切。 他问道:“你们是大周人,如何来的匈奴?” 厨子道:“小的跟王婶儿都是公主派人请过来伺候您的,公主说驸马爷是大周人,生活金尊玉贵, 不似匈奴人那么糙,所以就命我们好生伺候您。 公主说了,一日要给您做满六餐,您每顿都吃几口,一样吃一点就行了。” 王婶儿也笑着道: “是啊是啊,公主人怪好的咧,给我们老多银子了,让我们放心在匈奴草原伺候驸马爷您。 公主说驸马爷常年伏案写字,肩颈不好,怕您落下病根,所以就让老奴给你按摩按摩。 不止呢,老奴还会泡茶,点香,会的可多了。” 鹤兰因看着桌上的筷子,他知道,匈奴人是不用筷子的,他们吃饭是用小刀划开煮熟的牛羊肉,就这样吃。 他人虽然在匈奴草原,可生活像极了大周,这些都是拓跋朔兰去安排的。 可是匈奴王庭的人都说拓跋朔兰大大咧咧,可鹤兰因不这样认为,她心思其实挺细腻的。 另一头,江云娆抵达沧州城,并未回江府,而是住进了曾经湖边的小院,寻了商户过来商议物资一事。 却不曾想,城中大批物资,已经被人买空了。 鼠疫呈爆发的态势,整个北境,开始慢慢瘫痪。 第五百二十五章 他答应不动她的 西匈奴与大周边界·裴占军营 江云依跪在地上,哭诉道: “王爷,妾不是有意失策的,着实是那江云娆过于狡猾,给我们唱了一出空城计! 妾也不知道江云娆会带着人,走得如此之快,莫说太子了,就连江府下人都没见到一个。”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裴占一个耳光,将她遮丑的面帘给扇飞了,她连忙遮住自己的脸。 裴占气急,将桌案上的书页全都给覆了下来: “你在本王的后宅里,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吗? 为难小妾,令小妾莫名流产,就连本王的侧妃你都算计。 江云依,你的脑子如此的好用,为何到了江云娆这里,就连连失策两次? 上一次,在帝京上林苑,你就丢了眼珠子,这一次你还想要丢什么,丢掉你自己的命吗?” 江云娆的金库,是一早就被裴占给盯上的。 他花钱的速度太快了,毕竟这几年需要规避裴琰的手眼在山里练兵,这些都是需要大量金银维持的。 江云依道:“求王爷息怒啊,妾身一定谨小慎微,不再上江云娆的当,这是最后一次,请王爷相信妾身!” 带着人围上江府那次,江云依莫说是黄金了,连碎银都没给裴占带回来。 裴占得知后,更是焦灼了。 裴占冷笑:“你若是想要正妃的位置,想要将来皇后的位置,金库与沧州城所有的物资,缺一不可。” 江云依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物资已经到手了,正在运过来的途中。 现在沧州城还没封锁,有些小道可以通行,王爷不急。只是春雨过后,道路泥泞,速度有些慢,不过就快了。” 那些浩浩荡荡的物资从沧州城出发,从集中物资到打包运送,都是需要时间的,江云依已经派出大量的马匹去拖走了。 货物是半夜秘密交易,一早从山林秘密运送走,一路上还是做得极为隐秘。 裴占再次警告声传来:“本王大业将成,你我一荣俱荣,别再犯任何错误了,本王真的没有耐心了。” 江云依小心翼翼的从裴占的王帐里离开,转角就碰见了从匈奴战场回来的江云舟。 江云依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冷道:“听说你放走了一个人,是吗?” 江云舟淡淡看她一眼:“不关你的事,你把你自己的嘴守好就是。” 江云依没再继续跟他说,正要走的时候,江云舟突然将人拉到了一边: “我听见消息,说禹王要动我姐姐?你派人杀去了江府,是不是?” 江云依冷笑:“哼,那又如何,你现在是禹王的人,父亲,我,都是禹王的人,只有江云娆那个叛徒是皇帝的人。 她该死,就该死!” 江云舟那常年沙场练就的武士杀气从身上溢了出来,阴冷慑人:“他答应过我,不动她的。” 江云依甩开江云舟的手就走:“不动也行,但是你需要找到江云娆的金库在哪里,王爷就会放过她。” 江云舟皱了皱眉头,紧抿薄唇起来。 江云依才走了几步,军营里就有自己的人跑了过来通知她: “江姨娘,沧州城江氏产业底下的作坊全都已经复工了。开始生产大批物资,正在寻找买家呢,咱们还要继续购入吗?” 江云依眼睛一亮,笑意戏谑: “江云娆可真蠢,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赚钱呢。 走,派人去,将东西全给秘密收走。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些物资越多越好。” 那人反问一句:“江姨娘,会不会有些奇怪呢?” 江云依道:“有什么奇怪的,派人再去打探一下不就成了吗?” …… 江云娆回到沧州城的头一日,整个城池已经是灰白色的了, 乌烟瘴气,街边还要倒在地上无人管的百姓,浑身瘫着,毫无生气。 这鼠疫倒是不会那么快令人死亡,就是令人失去一切活动力,一直病着。 江云娆的车驾驶入街道,就有百姓来推车,险些将马车给掀翻。 江涟道:“江老板,这些百姓都是来求药求吃的的,沧州城里的有钱人全都躲起来了,不敢出门,还有人已经抛售所有值钱的东西,已经南往逃难去了。” 江云娆在马车里,人有些无力,低声道:“回湖边小院,我们最开始的那个家。” 次日,江云娆下了一道诏令,通知裴琰派给自己的北境官员,将整个北境都给封锁了。 城中的人不准出去,外边的人也不准再进来,这劫难不能再波及更广。 北境权贵之家,面对江云娆这样的诏令,部分人一时来了怒火, 认为江云娆这样做是拉着他们那些有钱人,本是有社会地位的家族,可以走的人一起死。 这些人的怒火也一日高过一日,扬言要冲破城门,要不然就来找江云娆给个说法,总之就是要出城。 江云娆立在湖边,仰着头看了看灰白色的天空,与她心情是一般的。 方才江涟送来消息,沧州城里的屋子都被人清空完了,还是高价,这些商户为了迅速的将资金回笼,差不多都抛售出去了。 这已经是一座瘫痪掉的空城,只有平民百姓与病人,那些有钱人,有点关系的人,都在迅速的抛下一切走掉。 花吟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江云娆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几日被许多人缠着,叫骂着,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不解的问道: “大小姐,我当真是不大明白,您为何放着金尊玉贵的皇贵妃不做,为何也不在皇上的军营里躺着,非要来蹚浑水呢? 花吟不懂,咱们是可以走的,这些事情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江云娆伸手拭去她眼底下的泪痕,温和的看着她: “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整个沧州城的权贵大抵是想要吃了我一般的愤怒。” 花吟抽泣着:“明明有美好的日子去过,现在您的孩子又是太子,皇上也爱重您,为何要来过苦日子呢?” 江云娆轻轻呼出一口气,吹着湖边的湖风,风里还有一丝初春清寒的意味。 她转身看着并不平静的湖面,澄澈干净的乌眸里,衍生出一些复杂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柱子不断北境的天塌不下来 “我的确可以躲进角落里沉默,也可以抛下一切走掉,毕竟身怀有孕的我,是要顾惜自己的。 倘若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那肯定早就带着你们离开了。 作为一个小人物,保住自己的命,一点错都没有。 可是花吟,我们并不小老百姓。 我们现在是这片疆域的柱子,柱子倒了,百姓们心中仰望的那道光也就没了,就会乱; 那些权贵瞧着我们这样的人都走了,那他们肯定也如一盘散沙,就会散。 北境,就会从上至下的信念坍塌,这比鼠疫更恐怖。 抢劫,烧杀,掳掠,会先从我们自己内部演变出来。 如果此刻北境没有开战,那我还能将期许放在鹤大人与北境诸多大人们的身上,可是现在不是,现在已经是战区了。” 花吟将头默默低了下去,心底泛酸: “我也不是说想走,我就是不明白,为何您要承受这一切,这几日的压力您也看见了,我都不知道您还崩不崩得住。 我压力的确也很大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被人掀翻桌子的场景,还是被一群人围着。” 江云娆的神情却很是平静: “我暂时还能撑着,人的心胸都是被压力,委屈与劫难撑大的。 你想想,若是此刻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你最期许什么呢? 你自然是想,朝廷总会管管的,朝廷会管,我们就再等等,生的希望就还在。 我们驻扎在城里,坚决不走,就是给百姓这样的希望。这城,就乱不了。” 花吟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她,瞬间觉得五六年过去,她认识的那个主子已经变了。 花吟嘴唇颤了颤:“您与从前的差别,真的好大。” 江云娆听了笑了出来,朗声道: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变过,我只是顺应环境,顺应身份,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从前入宫的时候,我是个小才人,知道自己家族与皇上的矛盾,皇上不喜江家,那我肯定不往跟前凑啊? 所以就吃吃喝喝,混吃等死摆烂。 那个时候我能去干涉朝政,干涉北境的走向吗? 可是现在处在的位置不同了,北境首富,商会魁首,匈奴两国的核心人物,又是太子生母, 这样的身份,我做不了逃兵,也不能摆烂。 我一走,北境但凡是有点能力的人,都会一走了之,他们更没有留下去的信念了。 躺赢的人生谁不喜欢,现在躺下去,压上来的就是棺材板了。” 她说着喉咙有些发酸起来,自己也不算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也会害怕。 江云娆咽了咽喉咙道: “我知道有人嘲笑我、诋毁我走去风浪里,可是我无悔, 因为我今时今日为北境千千万万百姓争取到的光明,会洒落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也包括那些诋毁反抗过 我的人。 我为自己付出过诸多心血的这片疆域抗争,战斗,守卫,无怨无悔。” 芝兰站在二人的身后,眼眶红红的道:“站于高处者,手握千钧之权,自当普渡万众。娘娘,您放手去做吧。” 花吟眼含热泪:“我也无怨无悔,我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命运将我推了上去,那我便去!” 江云娆主动回城的消息传的很快,从权贵与商户嘴里,已经传到了百姓耳朵里。 曾经从皇宫来的刘太医,如今叫刘大夫还找了来。 最近来来往往的都是商户,大夫还是头一个。 刘大夫道:“江老板,我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直穿行在城里,本来觉得无望,都想逃走了。 可居然见您,曾是皇贵妃这样的人物都主动回来镇守,还怀着孕呢,老夫我自愧不如。 老夫从前在魏皇后面前的确贪生怕死,但这一次,情况不同,这鼠疫来势汹汹,老夫好歹也是个医者,医者仁心,老夫决定不走了。 您不走,老夫也不走。今日特地带着两个儿子过来找您一趟,能不能给老夫给通行的令牌,再帮老夫开几个关闭掉的药铺,想要随时试药。” 花吟站在一边,深受震撼。江云娆就是那根柱子,果然如她所言,柱子在,北境的天就塌不下来。 如刘大夫这样的普通人都在江云娆的归来之后大受震撼,选择留下来与这场浩劫抗争, 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选择留下来,出一把力。 她甚至觉得,鼠疫,在人心的作用下,一点都不可怕。 花吟鼓了鼓气:“刘大夫,我带您去,跟我走!” 江云娆看着灰白云雾的天空,此刻乌云散开了一些,她乌眸眨了眨,喃喃的道:“握住人心,再大的浩劫都可以过去的。” 黄昏前,王老板到了湖边的小院来跟江云娆解释: “江老板,您别生气,我们是不清楚才同意卖的。 来大量买粮食,买各种物资的人也姓江,说是你的妹妹,还知道您母亲的名讳, 我们以为你们是一家人,所以就将东西给卖了出去。” 江云娆回身看了过来:“妹妹?”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哪里来的什么妹妹,怕不会是江云依吧,这人不是死了吗? 王老板道:“那就不清楚了。” 江云娆归来在城中便得知了这些消息,当场来了不小的火气,这些商户也是一愣。 只是那些物资被人转移了出去,城中鼠疫,百姓们逐渐瘫痪,过不了几日就会出现食物短缺,生活基本物资缺失的情况。 王老板走后,江涟回来禀报道: “老板,江府的确已经被人洗劫过一次了,里面还有不少的病鼠。 密道里的之前玩意儿还在,但是密道被人打开过,东西没被拿走。” 江云娆冷笑:“我知道是谁了,不是江归鸿就是江云依。 我想着,应该是打我金库的主意,这东西她没得到,心底绝不甘心。 又以将物资大量买走,用于禹王军队使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禹王支援西匈奴起兵,应该是耗损了不少物资。 这时候皇上又开始起兵了,禹王需要大量的囤物资了。” 江涟点了点头:“对,现在皇上领兵的军队,还未正式开战,一直在耗着。 我估计,就是瞧着看着禹王军队数量众多,军备消耗极快,准备拖死他们。” 江云娆心底很快就明白了裴琰的意思,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我有法子了。 江涟,你与花吟都通知下去,恢复江府所有的作坊生产,工人的月钱开到十倍。 但有个条件,工人入了作坊就不能四处乱走了,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不能让鼠疫再人传人。” 江涟道:“好,我们这就去办。” 她不仅不会给敌人一点物资,还要将所有秘密运送走的物资都给找回来。 稍过几日,第一批货出来准备交出去的时候,江云娆突然出现在了作坊外,芝兰牵过来的马,马背上全是驮的盐。 江云娆看着江涟,声音压低:“你悄悄的将这些分装成一袋一袋的盐,装在运载物资的车上。 等抵达秘密接货的地点以后,你再悄悄的用刀子将盐袋子给捅破,但口子要很小,明白了吗?” 第五百二十七章 江老板发国难财 江涟满脸疑惑的看着她:“老板,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在车上放一直漏的盐袋子?” 江云娆粉色的唇瓣微微勾了一下: “你先去,我会让花吟配合你。你将东西交给对方就走,不用回头,更不用跟踪,他们是不会让你跟踪的。” 她深知自己手上的兵极少,重点在放在城门与城中了。 有些山林地带的小道,依旧是没有把守的。 是以江云娆料定,江云依多半都是通过这些地方进行交易的。 第一批初春抗寒抗冻的纺织类物资从沧州城里的街道穿行而过,城中稍微有些权势的人见了,怨念再起。 说江老板的江家作坊复工就是想发国难财,这么快就做好第一批物资往外赚钱了, 还不让城中商户通过她之外与任何人交易,也不让城中商户离开,一下子就闹了起来。 湖边小院,围满了人,士兵都有些拦不住了。 “江老板,你倒是给个说法,你自己一个人赚钱,让我们空等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老板就是想一人做大,官府都派兵镇守她住的地方,肯定是上边有人。” “她上边本来就有人,北境都护与匈奴公主不都是她的朋友吗?现在可好了,发一笔国难财,可当十年做正经生意来的钱。” “放我们出城,这里到处都是倒地的百姓,晦气,我们怕传染!” 负责看守的士兵严阵以待,冷声道:“住口,都散开,主子没有召见,尔等不得门前放肆!” 众人越闹越凶,有些人甚至都是都叫上了看家护院的下人,准备来破门来了。 江云娆的名声也在这几日濒临崩塌,上上下下的人,精神压力也已经行至顶点,这湖边小院也似要被掀翻过来一般。 芝兰从小院子里端着补身子的羹汤走了出来,眼梢朝外瞟了瞟,不过没作声。 她走近,温声问道:“娘娘,您这几日操劳过多,身子还受得住吗?” 江云娆半躺在美人榻上,睡在一棵还未盛开的樱花树下,光洁如凝脂的肌肤泛着淡淡光晕,她依旧恬淡的笑着: “受得住,这几年我算是打磨出来了,身子没从前那么娇弱。外边的人要闹就闹,还没到时候呢。” 芝兰叹息道:“现在城中的人倒了一片,感染鼠疫的百姓不能起身活动,不能劳作,算是令整个城池都瘫痪了。 奴婢听说,娘娘所掌控的区域都已经封锁了起来,那禹王那边的又是什么情况呢?” 江云娆道:“裴占所控的那几座城池根本就没有鼠疫,是安全的,说明他们手里有预防的药。” 她想了想,抬起乌眸:“我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找云舟的下落,现在有没有消息了?” 芝兰摇了摇头:“只听说大公子在匈奴战场上杀敌,旁的便没有了。” 江云娆只要说起江云舟的事情就有些叹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还是没有想明白江云舟为何就那样死心塌地的跟着裴占,连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都不愿亲近了。 她想找到江云舟问一问,城中失踪人口,包括江老爷是不是跟裴占有关系,还有便是那鼠疫的解药了。 …… 江涟腰间别着长刀,神情肃穆着,策马跟在车队的旁边。 他带着人已经抵达了货物交易的地方,身边站着穿得干练,将一头乌发都利落挽起来的花吟。 江涟看着她:“你这几日怎不哭鼻子了?” 花吟侧眸瞪了他一眼:“我前几日哭是因为压力大,又不是因为害怕,你肯定又在嘲笑我是吧?” 江涟眼睛扫射了一下四周,确定暂时安全以后,从怀里拿出几颗糖来: “老板常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紧张的时候也吃点甜的,就会缓和一些。你胆子小又爱哭,吃点吧。” 花吟垂眸看着江涟手上的糖果,一时有些错愕,不过她早就习惯江涟这样说话呛她的样子了: “我时常会收到一些糖果,也没人说是谁给的,原来是你。” 有一年她说自己太想念帝京城才特产的橘子了,但是来了北境以后几乎就吃不上了,有时候会念叨几句。 过了好一阵子后,花吟就收到了一包橘子味的糖果,后来时不时的也会有。 她甚至恍惚间觉得会不会是江云舟送给自己的,因为江云舟在禹王手底下做事,所以他不便说出来? 可今日一见,原来是江涟。 江涟那满是厚茧的手并不怜香惜玉的抓起花吟的手掌,将糖果塞给了她: “你说你喜欢吃帝京城的橘子,我想办法派人从北境出发回帝京城买过,但是那橘子到的时候已经全部都坏掉了。 后来我还去了一趟帝京城,到处去找你喜欢的那种橘子,然后买了许多拿给城中的糖果铺老板,让他们给我做成糖果, 这样就能保存的时间长一点,你就还能尝到一模一样的味道,只是没有果肉。” 花吟眼珠子瞪了瞪,脑子有些空空的: “不是,江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你几年都不告诉我,今日为何又突然告诉我?” 她忽的觉得自己掌心间的糖果有些滚烫了起来,从北境到帝京城千山万水,他跑个来回,就只为找橘子做糖果。 江涟淡淡看她一眼:“这糖果后面也会陆陆续续的寄来,我都跟那老板长期合作几年了。 如今大敌当前,又是鼠疫又是打仗的,我想着万一我死了呢,你可能就吃不上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仕者有风骨,商人有底线 花吟拧了拧眉:“你说什么呢,呸呸呸,怪难听的!” 江涟又道:“以后换个人给你送东西给江云舟吧,我送了几年,现如今是真的送不了,再送,我就将东西给私吞了你信不信?” 从前不觉得,花吟此刻心里当真有些不是滋味来。 江涟精瘦的身板立在风中,将长刀拖了出来,眼神里有些失落。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话,还是加了掩饰的说了出来。 江涟下巴朝后扬了扬: “你出门老是忘记带伞,你是很喜欢淋雨当落汤鸡吗?马车上有伞,万一下雨,你记得拿。” 花吟咽了咽唾沫,脑子里回想起自己与江涟的相处,江涟像极了自己的老妈子,嘴贱啰嗦,但却又事无巨细。 她将糖果塞了一颗放在嘴里,味道又酸又甜,缓缓的道: “我知道了,那我去赶羊了,你小心点。” 花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之前江云娆跟她说过很多次,让自己多看看江涟,除了嘴不行,哪儿都行。 可江云舟是匹野马,谁都套不住,还一身的危险,她没听。 江涟看着她带着另一队人马将牵来的羊放去了山坡上,收回自己有些失落的视线,回眸时,眼神已经肃杀起来。 那群来收货的人,与江涟这队人马都是戴着面罩,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好的,也怕染了鼠疫,都格外的小心。 江涟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东西到了,咱们互派一人过来检查钱货,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云依太害怕出现意外了,再出现意外的话,裴占就不只是扇她耳光了。 所以这一趟,她亲自来走的。江云依走到前边,笑意阴冷的道: “东西我要,钱,我可不想给。江云娆那个脑子蠢的,居然还想着发国难财,过几日城中的口水都得淹死她。 这些东西,就当孝顺父亲的了。” 她派去城中造谣的人已经在渐渐发力了,按照谣言如此的发酵速度, 后面江云娆就会面对来自多方的压力,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这些物资可能也是最后一批送出城了,也不用等下一次了。 江涟本身就是杀手出身,听见这话的时候,眉头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眼睛里闪现出一丝杀意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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