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什么?”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下毒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江云娆幽幽的道: “魏皇后说,凭借一己之力得罪魏家跟沈家…… 沈家支系庞大,从商的那一脉掌控整个大周江南的财富,此次抄家,是从政的这一脉,但那从商的这一脉,定也是将朝廷给恨上了。 而魏家,后半生所有的希望都是压在这大皇子身上的,如今也没了……” 她两腿一软,扶着自己的额头,胸口开始闷了起来,朝政之事,总是那样牵连甚广。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她算是明白这时代里的而一些游戏规则了。 万茵茵牵着拓跋野走出来,见了这一幕,连忙凑了上去扶住她: “云娆姐,你赶紧坐下,你的身子才刚刚恢复。” 芝兰在一边也开始有所沉思: “娘娘,依奴婢所见,您得罪,其实就是皇上得罪,此事是有些沉重,不过也得看娘娘自己的取舍。 沈家被抄家,至少娘娘也少了个敌人了,沈家若是被免罪,娘娘此后的人生里,便又多了一位敌人。 毕竟那是沈家的独女,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魏家是后族,支系庞大,沈家是钱袋子,在江南势力不容小觑。 同时因为一个妃嫔起了风波,裴琰这段时间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但在裴琰看来,任何一个可以挑动朝堂势力的族群,都是不应该存在的,这是对他帝位与权势的威胁。 江云娆坐在圆凳上,扶着自己的腰,缓缓的将头垂了下去: “芝兰,我只觉自己越来越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向上走了,可我这几年时光,安能比得上别人世家百年的深耕,我比不过的。” 芝兰走过来,身子蹲了下来: “娘娘选择的是这条路,如今遭遇的一切,便是这条路上本就有的风景。” 江云娆垂眸望着她笑了笑: “你身上总归是有些佛家意趣在的,我却是有些迷茫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没完没了,她有些乏了。 在裴琰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路是自己选的,走着走着却开始乏了,她本不是个痴心权位的人。 深宫暗影浮动,百花在黄昏前后开得有些荼蘼。 后宫在历经搜查、审案、定罪一系列的操作以后,变得有些草木皆兵。 裴琰对禧云宫那边的重视一日胜过一日,手底下的人,皮都绷紧了。 而那场下毒案,也即将有个明确的结果。 沈昭昭浑身脏乱的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刚开始还骂一骂,此刻喉咙已经干涩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牢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有人提着锦盒走了进来,是个容颜清俊的小侍卫。 沈昭昭抬眸看了他一眼: “今日怎么是你送饭菜来,如果再是馒头与白粥……” 她定睛看了过去,惊讶道:“居然还有小羊排!你是谁,谁让你送来的?” 小侍卫低声道:“沈家。” 沈昭昭不清楚外边发生了什么,还一直以为沈家在外边极力的将她给解救出去,实则,沈家父母,就在不远处的牢房里关押着。 她将小羊排拿起啃了起来,满嘴的油:“有没有消息说我几日能从这破地方出去?” 小侍卫细长的单眼皮扫了扫她手上的小羊排,唇角淡淡勾了勾: “你大抵是出去不了了。” 沈昭昭蓦的抬眼,想要骂过去,却发现这人有些面熟,那眼睛跟鼻子像是在哪里见过。 突然,她惊愕道:“你是那匈奴公主身边的侍卫!” 小侍卫身子蹲了下来,笑了笑:“你眼力还算不错。” 沈昭昭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在我宫里,我拉着你家公主听戏,而后你便消失过一阵子。 你说,那药方子是不是你偷偷摸摸放入我寝宫的!” 她就是这么随口乱说的,其实自己根本没有想出来为什么匈奴人要陷害她。 他笑意不减,慢慢站了起来:“现在才想起,晚了。” 沈昭昭拉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是谁!” 小侍卫沉默的转身出了牢房,走到一个巷子口将侍卫的衣服给脱了去,又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出现在了后宫里,直奔寿康宫。 赵太后一直称病中,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出过宫门了。 她此刻精神还算不错,深紫色万寿纹对襟长衫,泛着雍容的光晕来,胸膛前挂着一串长长的菩提子, 又拿着金剪子开始修剪她的花花草草,一点生病的样子也没有,只是会时常让太医前来,说她重兵缠身罢了。 “江云舟,事情都办完了吗?办完了,你就可以回北境了。”赵太后淡声道。 江云舟在外还是个小太监耸着肩,走入寿康宫后便挺直了腰背,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漫不经心的掀了眼皮: “我回来做什么,我相信赵太后心里应该很清楚。 答应禹王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办到了,禹王让我带的消息回来,也已经传递完了。 要如何将我姐姐安全无虞的送至北境,现在方法出来了吗?” 赵太后阴狠的眼神瞪了过来:“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般跟哀家说话,禹王没教过你规矩是吗!” 江云舟靠在椅背上,修长双腿岔开,神情有些嚣张: “我在北境替王爷练兵,训练军队,在深山里一待就是八九个月,王爷见了我都是以礼相待,当作座上宾的。 此次若不是鹤兰因秘密抵达北境之事过于震动,王爷也不会派我回来将重要消息给告诉太后。 我既然回来了,便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你们赵家想法子,送我姐姐离开。” 鹤兰因抵达北境对于赵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禹王本是北境的藩王,军政一把抓的人物, 现在鹤兰因的出现,北境政务便都转移到了鹤兰因的手上,还将一颗钉子扎在了禹王的心脏处。 赵太后将金剪子扔在了花台上,这江云舟的确够嚣张的, 只是裴占在书信里时常提到过此人,江云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会委以重任。 还让赵太后好生哄着他,莫不可生了背叛之心。 如今流放的江家,除去一些不重要的人,如江归鸿以及一些曾任职朝廷官员的亲属, 已经全都秘密转移到了北境,暗地里有了自己的小朝廷。 其余人则是留在了西境,死的死,伤的伤。 “你姐姐怀着孕根本不好走,一旦出现点风波,一尸两命你信不信?”赵太后警告他。 江云舟沉声冷道: “那我也不可能再将她留在后宫里,将来你们赵家还有禹王要做个什么的时候,我怕抽不出手来将我姐姐带走。 ”禹王裴占与赵家的那档子事儿,他在北境其实已经听说了。 若事成,江云娆留在这里也已经不安全了。 赵太后语声冷淡:“倘若事发,哀家定护你姐姐性命安全。” 江云舟神色一冷,从宽椅上猛地站了起来: “赵太后,少在哪儿诓我。你下毒害我姐姐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解药是他给的 赵太后端着手臂坐在红木椅上: “江云舟,哀家劝你别太得寸进尺!你父母现在还在北境,在哀家儿子的庇护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江云舟是跟随匈奴单于的队伍秘密归来的,身旁就只带了一两个人。 此前,其实裴占与这单于一直都有联系,中间就是那伏元珍的家族一直帮忙联络撮合。 他也就是这样混进了单于的队伍,被人安排做了个小侍卫,跟着回了帝京。 他的主要任务便是告诉赵太后,鹤兰因秘密抵达北境,路上还有部分朝廷官员正在秘密抵达。 裴占派人狙杀,但这些官员已经被鹤兰因手底下的暗卫给死死保护了起来,并未有人伤亡。 若鹤兰因这群队伍在北境扎根下来,那禹王的势力,以及他想要做的事情,便会大大削弱与延后。 此次他回来,便是带着消息与裴占的想法,来跟赵太后一起想法子。 条件便是,将江云娆带走。 因为他预估不了将来裴占与皇帝之间会发生什么,若真的起兵,他自然是要提前筹谋他姐姐的安全的。 江云舟斜眼扫了赵太后一眼: “我的父母的确在北境,但你的儿子也在北境,我们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江家虽不如从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在拼尽全力的为太后娘娘儿子筹谋一切。 此次归来,赵太后想要拉拢沈家,离间沈家与皇上的关系,居然是用我的姐姐来做靶子,我看你是真没把江家放在眼里!” 他归来没几日,赵太后的法子便已经想了出来,将目标定在了沈家的身上,沈家可是大周的钱袋子。 未过几日,他的姐姐便中了毒,且赵太后又让自己悄悄的去栽赃沈家独女。 那一刻,他便知道是赵太后下的手。 江云舟知晓后,当日便找来寿康宫,一脚踢翻这赵太后心心念念的盆栽, 放下狠话,要么给解药,要么他一件事都不会帮赵家做,然后带着大家一起死。 如此,赵太后才服的软。 那日他跟在拓跋朔兰的身后,悄悄将药方子扔在了禧云宫寝殿的地上,如此,江云娆才得救的。 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一时半会儿根本研究不出苗毒的解法,而江云娆跟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起。 还有个叫做兰嬷嬷的透露,沈昭昭有做小纸人诅咒人的习惯,但诅咒完就会都烧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所以那个叫做兰嬷嬷的又重新又给他做了一份,然后还将毒药的配方交给了他, 趁着拓跋朔兰去沈昭昭宫里的时候,他暗自将事情办成。 赵太后冷声道:“江赵两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单方面撤退。” 江云舟:“呵,我可跟江家人不一样。” 赵太后未再明言,她知道,江云舟不是江家的血脉,而这江云舟自己也知道。 如此,便不再激怒他了:“你姐姐的事情,哀家会给你想法子,你先走吧。” 赵太后眼神幽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算计着, 北境那边已经带回来了消息,有人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离间皇帝跟鹤兰因的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已经被翻了出来,为何皇帝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懿贵妃那边,依旧是安安生生的,她心底犹疑了起来。 兰嬷嬷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 “太后娘娘,您让奴婢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奴婢的愿望,太后娘娘也给奴婢完成了,奴婢可离宫归去了吗?” 她易容之后在宫里四处乱躲,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躲到了没什么人来的寿康宫, 被赵太后手底下的那个太监赵玉魁给认了出来脸上有人皮面具。 赵太后得知她会苗药与苗毒后,便救下她一条性命,藏在了自己宫里的密室里。 赵太后端起那茶盏,抿了一口苦涩的浓茶在嘴里,笑了笑: “哀家喜欢有能力的人,此次制毒,你还是有些功劳的。 仅凭着哀家给你描述的一些症状,你便知道该如何制下毒药,的确是能人。 你在沈家,是大材小用了。” 从前赵家就从苗疆一带寻来了这令孕妇胎死腹中的毒药,可就只有一份,都是给魏皇后用了。 此次真是天助赵家也,得了这苗人兰氏的助力。 兰嬷嬷勾着腰,有些为难的道:“奴婢年事已高,还是想出宫去了,请太后娘娘成全。” 赵太后冷下面色:“哀家是留你不成了?” 兰嬷嬷在历经沈家一事后,已经对这些所谓的贵族主子们心凉到底, 她只能出宫去过平凡日子了,却又深陷了进去,根本走不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全凭太后娘娘安排。” 江云舟离开寿康宫后,暗自潜伏去了禧云宫那边,他观察了一下,皇帝此时并未过来。 他身着太监绯红色的制服,安安静静的走了过去。 芝兰撞见他,眸子瞪得有些大,转而又平静了下来: “娘娘在里头,你别吓着她。” 她满是惊讶,江云娆的弟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后宫? 江云舟迈着有些发软的长腿走了进去,神色沉沉:“姐姐。” 江云娆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转过身来,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云舟?” 她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连忙又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皇宫了,你不要命了!” 江云舟比她高出许多,这一年,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回来看看你,明日便要离开了。” 江云娆心中一百分不明,眼里满是关切的看着他: “你这一年多去哪里了?怎么会突然回来?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还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她满是疑惑,一脸问出了好几个问题来。 江云舟垂眸看了看她隆起的腰腹,语声有些低沉的道: “没有。我去了匈奴生活,做了匈奴侍卫,此次也是因缘巧合才随着匈奴单于的队伍回来大周的。 明日我便要离开,今晚是来看看姐姐,看一眼就走。” 经过世事变幻,他渐渐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做事了,这是皇宫,是裴琰的天下,江云娆的命都是攥在裴琰手里的。 江云娆看了看他,人是要清瘦些了,心里有许多话想要问,毕竟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从前的人了: “为何会去匈奴,是准备去匈奴历练一番吗,要不要我跟拓跋公主言语几句?” 江云舟摇头:“不用了姐姐,我就是来看你一眼就走。” 芝兰在殿外敲了敲殿门,语声有点紧张:“娘娘,公子,不好了,皇上他过来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风波再起,杀人灭口 江云舟伸手握住江云娆的肩膀,急声道:“姐姐保重,万事还有我在。” 话完,他便从后窗翻了出去,江云娆哑声看着那窗户砰的一声搭了下来。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还没说个什么,人就走了。 她收回有些心神不定的目光,提着裙摆迎了出去,心底堆了一大堆疑惑要去找裴琰,恰巧他过来了。 江云娆伸出手掌去,与他十指相扣,白皙的面庞越发的柔和了: “皇上,沈嫔下毒一事,连累整个沈家三族,可沈家又是你的亲属,又是大周的钱袋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裴琰漆黑的眉眼,沉寂下来:“任何一个可以左右的皇权家族,都是不应该在朕的治下出现的。” 江云娆却垂下温和的眉眼,低声劝慰道: “可是此次动了沈家,也动了魏家。皇上的做法是没错的,可是一起动,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裴琰温厚的手掌轻轻抚上她隆起的腰腹,眉眼冷戾了半分: “是朕不想再等了,也不愿再忍了。 沈昭昭又不是第一次仗着自己的身份做恶事了,她还诅咒你,诅咒咱们的孩子。 朕是皇帝,也是父亲,朕忍不了。” 话及此处,江云娆问道: “大皇子的事情,你也没有跟我提过一句,皇上真的想好了吗? 那毕竟是你的嫡长子,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知道。 这难道不是压力给到我了吗……” 裴琰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什么压力给到你了,你慢慢生,不急,朕与你都还年轻。” 江云娆抱着他的手臂,用头蹭了蹭:“其实臣妾想了一个法子。” 裴琰挑眉看着她:“你讲。” 江云娆站直了身子道: “臣妾觉得,咱们的恶气要出,但是前朝又不能不管。要不,缓兵之计? 将沈家下狱,拖着不处理,沈家会难受,要死不活的,准保猜不了皇上的心思。 还会奋力挣扎,对西境更不会有所懈怠,以为自己还有所希望。” 裴琰顿住了脚步,帝王深邃清冷的凤眸里,似有一丝愉悦的神色:“你倒是越来越像朕了。” 江云娆问:“皇上好久改主意的?” 裴琰与她慢慢走出禧云宫去散步,轻叹了一声: “气过了便改变主意了。 匈奴入朝一事,将大皇子给送了出去,魏家闹起来在预料之中; 但你中毒这一事,是在计划之外。 朝中反对声音强烈,所以朕也觉得拖一阵为好,但沈昭昭,朕一定会给你出恶气。” 江云娆这下放下心来,这缓兵之计极其高明。 能让满朝文武都开始琢磨皇帝对沈家的心思,沈家更会琢磨皇帝对他们有几分容忍,拖着拖着,便能先去安抚魏家。 “可臣妾还有一事觉得有些蹊跷,下毒一事,虽说是人证物证俱在,但是会不会太过顺利太过巧合了? 她下完毒难道还计划第二次吗,为何还把方子给留着,这不是给自己留下致命的把柄吗? 臣妾觉得可以趁着此次拖延的事情,再派人在宫中悄无声息的查一下,不要惊动旁人。” 这次搜查,搜了所有人,唯独却忽略了匈奴那边,刚好江云舟就隐在匈奴人队伍里。 裴琰应声:“好。” 可事情总是预料不及的。 深宫里的风声又低沉了三分,一阵阴风扫过,归冥紧皱眉头的在后边疾步上前而来: “皇上,不好了,沈嫔在狱中被人毒杀了。” 江云娆听闻,瞳孔猛缩了下:“杀人灭口!” 她二人正在这里商量后续对策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动了手。 “看来下毒的人的确不是沈昭昭!”江云娆此刻已经反应了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而后便联想到,魏皇后可能知道是谁。 裴琰面色沉冷下来,松开江云娆的手:“朕派人送你回去,先不要多想。” 江云娆眼神的忧心忡忡再次加重,她怎能不去多想,站在裴琰的身边,就没有一刻不去多想的。 她垂眸下来,卷翘的鸦羽已在眼帘下透出暗影来,声色低沉:“好。” 沈昭昭被毒死在大牢的消息传得极快,一时间让沈家彻底的愤怒与十足的伤心, 那份悬在乞求皇帝与求饶的心,此刻算是彻底的死去。 赵太后以及赵家就等着看,看沈家是如何主动走向北境,为赵家输送力量的。 当日深夜,裴琰下诏,将沈家三族犯人从死牢转移至诏狱第一层,继续关押,派重兵严加看守。 并未如赵太后所想的那样,皇帝要流放沈家三族,好让赵家派人去边境救人。 裴琰这一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令她着急了起来,现在就看瑶华殿里搜出来的东西,皇帝会如何处理了。 裴琰知道他与沈家的矛盾已经激化,所以只能将人攥在自己手里,做人质,江南沈家便只能看着。 次日一早,便是匈奴单于一行离开大周帝京的日子。 天色湛蓝,云白风轻,百花灼灼怒放,新绿嫣红掩映大周皇宫左右。 江云娆着嫣红色金丝朱雀纹的锦缎朝服,身上挂着珠翠,盛装出席,右手还牵着拓跋野。 她剥了一颗糖给拓跋野,笑着道:“谁说男孩子不能哭了,都能哭的。你先哭,我假装没看见。” 拓跋野死死抿紧双唇:“我不哭!” 话一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拓跋朔兰,就哭得好伤心。 人群里,裴琰与拓跋朔鸿站在前端,在阶梯之下站着往前走, 身后跟着王公大臣,嫔妃等则在后边,嫔妃们才刚刚走到长阶边上,正要下台阶。 拓跋野一边走一边哭,可是拓跋朔兰是在最前边,在单于的身边,难以回过头来见他,毕竟中间隔着太多人了。 魏婉莹与江云娆并肩走在一排,中间是大周太子与匈奴王储并排走着,都被她们二人牵着。 魏婉莹也在哭着,未到最后时刻,她并未将孩子交给匈奴单于与阏氏。 突然的,拓跋野脚下一拐,毫无预兆的朝前扑了去。 前面是长达百步的阶梯,若是滚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云娆牵着他的手,也是被拓跋野这么一拽朝前扑了去。 第四百二十四章 滚下长阶 这一日人多,江云娆走的时候其实就很小心,是以她反应便快了半步。 连忙身子一侧就跪了下去,又抓了旁边的人一下,稍微稳准了一下身形。 惊恐万分之间,她死死抓住拓跋野的手没有放开,小孩子在尖叫声中惊魂未定。 这时候宁如鸢看见了,也在慌乱中拽了江云娆胸前的挂珠朝后一扯, 宁如鸢便顺势接住了江云娆,同时,拓跋野万幸的被江云娆给拉了回来。 江云娆胸前的珠子被宁如鸢扯断,珠子顺着阶梯就滚落得到处都是。 还未醒神过来时,那大皇子脚下踩到了珍珠一滑,朝着那长长的阶梯就滚了下去,整个场子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救人啊,快救人啊!” “太子摔下去了!” 魏婉莹在人群慌乱中并不敢乱动,毕竟脚边全是珍珠,她失声吼道:“本宫的皇儿,快来救人啊,救太子!” 江云娆被人潮簇拥,紧紧拉着拓跋野的手,依旧惊魂未定,她扶住自己的肚子,呼吸有些急促的问道: “小野,有没有被吓着?” 拓跋野摇摇头:“没有……云懿娘娘方才抓我抓得好死。” 从前他有一次险些坠下山崖,他的额娘,半个身子都被拖出山崖边了,依旧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没有松开。 拓跋野离开匈奴草原的时候,他的额娘肚子也跟江云娆的现在一般大,他此刻倒是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江云娆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些头,随即便抬眼生了怒意: “阶梯滚落珍珠,所有人不要乱动。” 此刻这些人若是一直慌乱乱动的话,很有可能摔下去的人更多,还会将大皇子砸得更严重。 裴琰听见动静,提着黑底赤色的帝王冕服就奔着过来,黑眸在人群中紧紧抓取江云娆的身影, 见她无碍,心底便松了一口气。 看着身边的福康公公道:“还不赶紧救人?” 江云娆牵着拓跋野坐在了阶梯上,不敢乱动,比从前更为小心翼翼了: “我没事,你让匈奴单于放心,小野也没事。” 裴琰走过来站在了她的身旁。 魏婉莹在下头惨叫了出来,哭声极大:“本宫的皇儿啊,好可怜的皇儿啊,怎摔得满头是血啊!” 江云娆扶着肚子走了下去,看了看那大皇子,浑身在止不住的发抖,鲜血流了整个头。 她之前看过一则新闻,人摔倒以后,如果浑身一直在奇怪的发抖的话,那极有可能是摔到了神经。 这大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魏家的人全都围了过去,包括那浑身也在抖的魏家大房少夫人徐孟卿, 她面色瞬息间惨白了下来,嘴唇已经咬出来了血迹。 却被旁边的魏太傅警告,不准哭! 匈奴单于旁边的阏氏伏元珍此刻面色沉了沉,她害怕交换质子一事就此作罢,便道: “单于,要不就算了吧,咱们先走。 这大周太子受了重伤,咱们带回去也治不好呀。 若是这大周太子在咱们匈奴出了事,那可就完了。” 拓跋朔兰便道:“那咱们带着小野回去吧!” 伏元珍道:“说好的质子交换,协议两国都签订了,岂能就此作罢?” 拓跋朔兰又想用鞭子打人了。 裴琰厉声道:“赶紧去让太医过来,大皇子不能随意搬动,赶紧去!” 魏太傅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上,太子此番怕是不能去匈奴了,让太医诊治好了,再去可好? 和这孩子也是老臣的外孙呐,老臣痛心疾首!” 魏婉莹冲上来要打宁如鸢: “就是她干的,贤妃故意扯断云懿贵妃的珍珠项链,故意让大皇子滑倒,摔下长阶。 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给臣妾做主吗?” 宁如鸢两眼瞪了过来:“我干什么了,你少在这儿乱攀扯人!” 魏婉莹:“臣妾看见的,臣妾亲眼看见的,她居心叵测,故意破坏大周与匈奴两国和平!” 满朝文武都看着,大周太子摔下了长阶,匈奴人也看着。 裴琰眉心紧拧了起来:“都住口!” 大皇子被抬上担架送去后宫治疗,宁如鸢被禁卫军遣送回了各自的寝宫。 魏皇后的指证,令前朝后宫一时乱了起来。 她还指证,是江云娆指使宁如鸢这么干的,就是为了对皇帝的嫡长子赶尽杀绝。 匈奴单于被伏元珍纠缠着,说要赶紧赶回匈奴草原去, 他们出来太久了,各部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很是危险。 拓跋朔鸿便找到裴琰说,将匈奴王储先留在大周,大皇子伤好以后,再送来匈奴,裴琰答应。 那魏家的大房少夫人徐孟卿一直守在凤仪宫寝殿前,泪流不止,看见魏婉莹走过来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怨毒了起来。 方才在人群中,她没有看这春日的盛景,更没有看队伍的浩大,眼睛一直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夫君手里拿了一颗什么类似玻璃球的东西把玩着, 没过一会儿那匈奴王储便朝前扑了去,但那云懿贵妃与小王储却并没有摔下去,正在大家惊魂未定时,珍珠散落。 她心一紧,正想上前守着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她看见魏婉莹伸手推了孩子一下。 几岁的孩子就这样滚落长阶,珍珠散得到处都是,她朝前走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魏婉莹走过来蔑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眼神?” 徐孟卿连忙将眸子掩了下去:“妾身没有……” 魏婉莹漫不经心的吃着自己的牛乳燕窝粥,只剩下徐孟卿在殿里哭红了眼,一时不知道谁才是真母亲。 徐孟卿又再怨毒的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沉默的将头低了下去,眼睛里的阴霾一瞬充斥了整个眸眶。 大皇子深度昏迷了过去,一直不见好。 皇后指证贵妃与贤妃二人合谋害人,大理寺官员第二日开始提审江云娆与宁如鸢。 第四百二十五章 裴琰冷笑似刀(加更求票票 江云娆与宁如鸢将事情陈述经过后,大理寺少卿吴岳山并未找到两位娘娘谋害大皇子的切实证据, 更没有找到作案动机,此案也就断不了。 裴琰心中则是更明白,这事儿跟江云娆绝对没有关系,因为送走质子一时本就不是江云娆的意思,是他的意思。 只是魏婉莹的计划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她是想让拓跋野在江云娆手上出事,一个看护不力的罪责,就能让质子交换一事作罢,还能重伤江云娆。 只是谁都没想到,宁如鸢如果拉了她一把,运气这个东西谁都无法估计。 她灵机一动,便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孩子给推了下去,总是得出事一个才行,这孩子依旧能攥在自己手上。 大皇子已经是太子了,不管将来如何,他都是大周储君,皇帝驾崩,那她便是太后了。 魏家手里只要有这个孩子,整个家族便是有希望的。 江云娆连连喝了好几日的安胎药,才松下心神: “芝兰,我感觉越到临近我生产的日子,后宫前朝便越不安生了,我真的好担心,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芝兰顺着江云娆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按摩着:“娘娘不要想太多,皇上会保护好娘娘的。” 江云娆道:“但愿如你所说,我只求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这风波渐渐被裴琰给镇压平息了下去,大周与匈奴深度合作一事也被完美促成,朝野对裴琰这个皇帝的夸赞还是不少的。 只是男权社会下,有了功劳都是男子的,大家都忽略了江云娆在背后做出的努力。 可大周新上任的史官却又在书册上将云懿贵妃与匈奴之间的事迹给记了下来,不做评判,只做记录,皆留给后世所言传。 只是这麻将外交一事,的确是在大周几百年的外交史上留下了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被后世代代用来做了案例,讲给一代又一代的外交使臣听,至此,麻将在大周的地位攀升,变为国粹。 …… 转眼就要入夏了,江云娆的肚子每三日便是一个变化,长得越来越快。 她自己都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这是古代,没有现代的医学技术,若真是有个万一,她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芝兰过来禀报: “娘娘,太子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昏睡了将近一个半月,前几日开始渐渐苏醒了。 只是太医说,太子不能走路,需要坐在轮椅上,不知道多久才能康复。” 江云娆眼神沉了沉: “那日送行匈奴离开大周,小野与我险些摔下长阶,若不是宁如鸢拉扯了我一下,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阴谋论了,总是觉得那日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她从不以坏心猜度人心,可在深宫待久了,总会免不了那么想。 芝兰宽慰道: “娘娘别去想了,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与腹中皇嗣,那便不要再去耗费心神,全心待产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江云娆点了一下首,坐在坐在禧云宫的后殿花园里,头支在石桌上便睡着了。 贵妃百花冠上的流苏,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她此刻睡得极为安详。 裴琰静静走到殿门前伫立,身旁站了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布衣男子, 战战兢兢的勾着背,对这皇帝有着深深的畏惧感。 裴琰伸手指了指:“你是鹤府的管家,朕问你,坐在石桌旁的那女子,你可见过,几时见的?” 管家小心翼翼点头: “回皇上的话,草民见过那位贵人。第一次见,是在锦熙三年春夏时,第二次见,是在锦熙四年冬。” 他不敢乱讲,皇帝问什么他答什么。 裴琰将鹤府的菜谱递了过来,眉眼冷戾下去: “鹤府藏书楼里的这本书是几时被借走的?” 管家将那汇集天下菜系的菜谱接过来翻了翻,眼睛上抬了抬思考着: “好似是前几年,锦熙三年春夏的时候,鹤大人从藏书楼取走的。” 帝王语声自带一股慑人的压迫感,淡淡道: “那朕再问你,你第一次见她,是不是跟这菜谱借出的时间是同一日?” 管家想了想,当日鹤大人从府外带回来个女子,藏在了藏书楼里,而后这菜谱就是被这女子带走的。 鹤府从来没有陌生女子来过,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就是这宫里的娘娘去过鹤府一次,将菜谱给拿走的: “回皇上的话,是。” 在裴琰的记忆里,他去过鹤府的藏书楼一日,那一次是自己接江云娆回宫,顺道去了鹤兰因的鹤府。 他记得,他上藏书楼的时候,鹤兰因格外紧张。 行至最顶层的时候,他才发现里面有个未着衣衫,还将肚兜给扔出来,显然是与鹤兰因才欢好完的女子。 可是裴琰仍然不死心,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可是他不得不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瑶华殿搜出了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鹤兰因珍爱的扳指,一枚刻着鹤兰因姓氏的红莲佛玉。 裴琰知晓后,并未作声。 心中虽然恼怒,但觉得在这种时候这些东西被翻了出来,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故此并没发作。 可是暗夜山里的人这一次是真的搜查得很仔细, 万嫔宫里的菜谱,都一页一页翻开来看, 翻到第一页便发现这东西来自鹤府藏书楼,以内扉页上盖着红色的章印。 暗卫将东西呈递了上去,裴琰记得这菜谱是江云娆送给万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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