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碗燕窝,懒声道:“滚!” 归冥不管,继续问: “沈妃娘娘宫中亲信宫女,是娘娘自宫外带入宫之人,伺候娘娘近十年,这样主仆情分的人,娘娘不可能说杖毙就杖毙了。 换做寻常时候,臣自当不会过问,可这几日是宫中排查蛇毒一案的非常时期。 故而,臣心有疑虑,必须过问。” 沈昭昭吃着放了牛乳的燕窝,眼神淡淡: “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犯了错,惹了本宫不开心,乱棍打死,有这么奇怪吗?” 归冥:“宫女秀秀,臣私下有去打听过,此人循规蹈矩,待人和善,又得沈妃娘娘您宠爱多年。 她到底是犯了多大错,竟会在新年之际,死在乱棍之下? 除此以外,娘娘宫中还少了一位老嬷嬷,娘娘可知此人去处?” 沈昭昭将那盛满燕窝的碗放下,粉红的唇色此刻已经有些发白: “本宫管教手下人不力,兰嬷嬷前几日与秀秀发生争执,兰嬷嬷是本宫乳母,情分更是不同。 那日争执发生以后,兰嬷嬷便负气出走, 秀秀承认,是自己将兰嬷嬷推入水井里,没等她说出是宫里的哪一个水井,秀秀便死了。” 归冥点了点头: “臣谢沈妃娘娘答复,臣会在一日之内,将宫中所有水井排查完毕。” 话完,归冥便果断的离开,开始在宫中大肆排查水井里有没有中年女尸。 沈昭昭缩在常青宫里一日未出,就连皇后魏婉莹派人让她过去,她都说身体抱恙,去不了。 她忽的道:“嬷嬷,我好怕,这件事我怎么办啊? 一旦查到我下的蛇毒,那毒害皇上的人不就是我了吗?” 她愣了愣,回过神来,兰嬷嬷根本不在自己宫里了,兰嬷嬷是平白无故失踪的,就是秀秀那个贱人私底下通知了她。 被她发现以后,一气之下,便令太监用乱棍责罚她,没成想这些太监下手过重,没几下就在雪地里将人给打死了。 现在可好了,自己身边能商量事情,能出点子的的都没有了。 现下这些宫女,都极其稚嫩,什么都不懂。 一夜未眠,她睁着血丝缠绕的眼睛在常青宫坐了一晚,吓得哭的时候都不敢哭出声。 好在白日里已经将求救的书信送出宫外,沈府那边一定有所动作,不会就这样放着她不管的。 沈家人得知沈昭昭在宫中求救,整个沈府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管她? 沈昭昭的父亲第二日就入宫了,与皇帝在天元宫议事,议了许久。 殿里起先是闹腾了一阵,随后又彻底的安静了下去。 小宫女将纸条子拿到了常青宫:“沈妃娘娘送来的密信。” 沈昭昭连忙将纸条子给夺了过来,看了几眼,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她随即笑了笑,果然,强大的母族就是她在宫中横行的后盾。 她眼睛抬了起来,朝着隔壁禧云宫不屑的道: “江云娆再得宠又如何,母族的人都流放了,光有皇上一人的宠爱,在这大周后宫也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蛇毒一案的排查,查着查着就销声匿迹了。 约莫过了十来日,江云娆去看花吟,送了一些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问案件后续,于是派了小欣子去问归冥。 小欣子攥着拳头回了禧云宫,愤愤的道:“贵妃娘娘,归冥大人说,皇上下旨,蛇毒一案暂且搁置下去了。” 江云娆正在用午膳,本来吃得很香的,听闻这句话她眼睛就怔了怔: “什么叫做暂且搁置下去,大理寺不是一直都等着定案吗?” 小欣子道:“归冥大人私下里又说了一句,说是那日去了常青宫后,这案子便说暂且不查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她是真的委屈了 江云娆将玉筷放在了桌上,一瞬间便胃口全无,她朱唇动了动: “本宫这就去一趟天元宫。” 今日一早裴琰才从自己宫里离开去上朝,这件事都过了快半月了,他下旨不查了以后,竟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江云娆心底沉闷了一下,披上那件墨狐毛的披风就出了禧云宫。 隆冬的雪纷纷坠落,雪白森冷宫墙之下,有一黑影映照雪地之间。 到了天元宫,因是才开朝,故此皇帝都是很忙碌的,大臣来来去去,裴琰一直在议事。江云娆在天元宫的侧殿等到快晚上了,才见到裴琰一面。 江云娆看见他,头一句便是: “皇上是故意不见臣妾的,臣妾知道。” 从前裴琰再忙,都不可能晾着她一个下午的。 即使人不会一直陪着她,也会抽空过来说两句话。 裴琰背着手走近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朕这几日有些忙,要不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朕来找你?” 江云娆乌眸沉了沉,忍着心中的郁闷,开门见山的问: “蛇毒一案早就不查了,皇上为什么一直隐瞒臣妾?” 没等裴琰回答,她又道: “皇上准备隐瞒到多久,臣妾身上的罪名,到底还有多久才可以洗刷去?” 裴琰感知到了她的焦急,深邃的眉眼沉了沉:“云娆,朕不告诉你,是觉得你身怀有孕,不愿你多想,以免动了胎气。” 江云娆还不了解裴琰吗,打太极的时候,跟自己从前的领导一个语气,话说得温柔,可就是不说重点。 她面色认真起来: “臣妾今日来就是想问,蛇毒一案,为何不查了,皇上能给一个明确的回答吗?” 裴琰月白的龙纹锦袍衬得人有一丝清冷,狭长的黑眸冷戾了几分下去: “沈妃宫中死了一个宫女,失踪了一个宫女,归冥查到了她的不对劲。 第二日沈妃的父亲沈正安,大周的光禄大夫,连朝都未开就入了宫面见朕,说自己教女无方,他代沈昭昭去死。” 江云娆的心,咯噔一下的,就从悬着的高空里一下子坠入了泥地,摔在了满是嶙峋山石的山坡上。 她乌眸骤然一缩:“凶手是沈昭昭,皇上已经知道了,却打算放过了是吗?” 裴琰眸底掠过晦暗的光,俊脸幽沉: “云娆,西境现在已经出事了,逢战祸与雪灾,征兵初始,国库财政一直在负荷运行。 若不是沈家挡了雪灾那一部分的灾情消耗,朕此刻已经焦头烂额了。 沈正安是江南沈家的家主,又是大周的光禄大夫,掌管兴商政策之人,朕如何能砍他的脑袋?” 江云娆眉心紧拧了起来:“皇上不用砍沈大人的脑袋,皇上只需要将沈昭昭绳之以法,还臣妾一个清白就足够了。” 裴琰道:“杀了沈昭昭,整个江南沈家还会服气吗?” 江云娆指尖冰凉了几分,娇眸泛红时带着一股执拗:“沈家不服气,臣妾就服气了吗?” 裴琰伸手将人搂了过来,抱在怀里,将下巴放在她的云鬓边:“云娆,朕也很为难,朕需要沈家。” 江云娆一把推开裴琰,眸底水雾迅速凝结,心一瞬间便潮湿了起来: “有人要杀皇上,臣妾费尽心思做的局,才有了蛇毒一案。 那藏在秋月湖边的火药,是臣妾通知人将消息带出林子的, 江云依的火弹扔出来的时候,也是臣妾以命相抵,抱着必死的心将人拖入湖底。 可是现在,臣妾不想身上背负那么多条罪名,被人时时刻刻诟病,臣妾就想皇上给一个清白, 臣妾这不仅仅为了自己,臣妾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裴琰浓眉里锁着一团暗沉的雾气,冷戾的眉眼中间有理智也有心疼:“朕知道,朕都知道。” 江云娆鼻尖浓酸袭来,自谋害皇后做的那场局开始,一直到蛇毒一案,她的冤屈就没有洗刷干净过。 第一次是为了除掉江家,第二次是需要沈家。 现在谁都动不了沈昭昭,那大理寺会不会将罪名安在她的身上?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语声带着一股委屈: “臣妾对皇上做的事情都可以轻易盖过了是吗,天下百姓不知道,皇上也忘记了是吗? 之前在上林苑,皇上入林子来找臣妾的时候,臣妾当时是听见的, 若不是沈昭昭将臣妾推下了山坡,皇上早就发现臣妾了。 臣妾也不会去瀑布那边与江云依撞见,不跟江云依撞见,就不会跳下瀑布,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沈昭昭做了那么多恶事,就因为一个强大的母族,就这么算了吗?” 裴琰神色微怔:“她将你推下山坡,朕不知道。” 江云娆眼梢泛红起来,她也能理解裴琰的为难,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情绪: “沈昭昭是江南沈家的独女,臣妾知道皇上需要沈家,所以回宫以后, 即使是皇上册封她为妃后,臣妾一个字都没提,这委屈,臣妾一个人忍了。 谋害嫡皇后一案,臣妾的冤屈,臣妾也忍了,可是这一次,臣妾忍不了,臣妾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太多了! 前有赵太后利用臣妾之名在朝堂掀起波澜,那一次甚至是威胁到皇上的帝位,皇上知道当时臣妾心里有多么的恐慌与歉疚吗! 除了这些,皇上其余时刻,有为我们的孩子想过吗?” 将来自己的孩子一出生,江家是依靠不了半分的, 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背负这么多条罪名,以后这孩子的未来也多半充满波折。 在大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皇族里的人,任何一个血亲问题,都足以让这孩子跌尽跟头。 关于这些,她因为江的这个姓氏,就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 裴琰去牵她的手,却被江云娆躲开。 他眉头低压着,薄唇唇线抿得很直:“如今西境这种情形,朕是不会处置沈昭昭的。” 江云娆乌眸缓缓睁大,愣了愣,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她咽了咽酸涩的喉咙,低声道:“臣妾告退。” 说完,她便离开了天元宫,走的时候,眸底的水雾凝结成了雨滴,从心里下到了心外。 福康公公正要开口,将那话给咽了回去,连忙走入偏殿,看见皇帝一人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落雪纷纷,此刻孤寂又落寞。 福康公公站到裴琰身后: “皇上可是跟娘娘吵架了?娘娘是有孕之人,皇上莫要跟娘娘计较。” 裴琰黑眸晦暗,对着窗台外叹了口气:“云娆她……” 第三百八十四章 人最不能拿来当靠山是感情 江云娆抹了抹泪,几步路就回了禧云宫。 靠在自己寝殿的窗台前,抬眼一看,就能看见天元宫裴琰的书房, 她瞟到裴琰也正好站在窗前,二人都发现了彼此,对望了一眼后,江云娆便从窗台离开了。 她二人的寝殿是真的很近很近,可此刻又觉得很远很远。 芝兰将江云娆给花吟的赏赐都送来,顺便在后院扶着花吟慢慢走路,恢复体力。 花吟瘦弱的身影扶着墙壁,走了两三步便很是艰难了,可她还是很关心那日投毒一事:“凶手找到了吗?” 芝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完了又沉默了下去,不知道怎么说。 花吟是个急性子,一瞬就着急了起来:“芝兰姑姑,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 芝兰攥起拳头提着气,一下子又泄气,叹道:“是隔壁宫的沈妃干的,但皇上已经将事情镇压下去,不再追究了。” 花吟蓦的瞪大了眼:“啊?凭什么,娘娘这般受宠,为什么皇上不给娘娘出气啊?” 芝兰缓缓摆了摆头: “江南沈家的女儿,在后宫横了不止一点半点。 娘娘母族没落,死的死,败的败,朝堂上说她是妖妃的折子就没停止过,怎么斗? 只是大理寺那边需要一个定论,现在这案子悬着,肯定是没有下文了, 就是怕时不时的被翻出来,对娘娘有所不利,况且娘娘现在怀有身孕,真不是什么好事。” 花吟因为躺了三个月,身体极为虚弱,听见这消息喘得不得了: “蛇毒一案,娘娘一直被人诬陷是谋害皇上之人,皇上后来又册封其为贵妃,都说皇上是昏君,二次包庇罪人。 现在蛇毒一案定不了案,那这谣言便会越传越真,皇上自己也身受荼毒,只是咱们娘娘怎受得住?” 芝兰也坐在了台阶上: “娘娘没用晚膳,皇上也没来,估计是起了不小的争执吧。” 她想到此处,又连忙站起了身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给娘娘准备点吃的,她有孕,不能饿着。” 花吟连忙道:“姑姑快去吧,别管我了。” 芝兰端了一碗燕窝在手上,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这大红金黄的禧云宫寝殿辉煌依旧, 只是这过于敞亮空旷的宫殿,少了往昔的热闹与温情,清冷了不少。 “芝兰,我没胃口,你喝了吧。”江云娆睡在美人榻上,神情恹恹,有些沉郁得说不出来话。 芝兰将燕窝端在手上,笑呵呵的: “奴婢不是给娘娘熬的燕窝,奴婢是给娘娘肚子里的小娃娃准备的。” 她在暗自提醒江云娆,肚子里还有一个,要做母亲了,不能似从前那般任性了。 江云娆听闻此话,乌眸湿漉漉的缓缓转了过来,伸手将燕窝碗端了过去:“我喝。” 芝兰在一边给她捏捏腿,语声温和的道: “奴婢在宫中许多许多年了,诸如此类的事,倒也不是头一回。 做帝王的嫔妃,光有宠爱,是真不够。 没有强大的母族,一旦与母族强大的妃子起了冲突,作为帝王,肯定是先会权衡利弊, 为皇权稳固,皇上有时候也只能做这样的选择。” 江云娆莹润的唇有些苍白与干涩,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笑意有些苦: “芝兰,你一直都是那个最通透清醒之人。 道理我都懂,人这一生最不能拿来当靠山的,便是感情。 可现在我的确也只有感情为依靠,毕竟江家没了,倒在了皇上拔除世家夺权的战争里。 如今的我,只剩下自己了。沈昭昭这件事,你知道这一次我为何那样愤怒吗?” 芝兰道:“可能是娘娘心中委屈吧。” 江云娆缓缓摇首,云鬓上的宝石金簪的光晃了晃: “我是做好了无论如何都会在皇上身边一生一世的决定,所以才会在乎自己的名声, 毕竟他是九重之上的帝王,我想要好好的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一身污泥,靠着所谓的包庇走完一生。 倘若我不打算长留,也不在意与他的并肩, 我才不会在乎沈昭昭会如何,才不会去他面前诉苦说自己的委屈,我只会暗地想法子对付沈昭昭,最后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再有,有了孩子以后,作为一个母亲,许多的考虑就会变。 做母亲的,天生就想自己能再强大一点,好为孩子撑起一把牢靠的伞,很显然,现在我不是。” 芝兰眼睛瞪了瞪,似有些惊讶: “奴婢……的确没有想到娘娘此刻的想法是这样的。 娘娘入宫三年,经历了太多太多,人心智成熟,又有了羁绊以后,的确是会变得不一样。。” 江云娆苦笑着:“我此刻只能期许,我肚子的孩子是个女儿吧。这样的话,日子就能简单一点。” 芝兰不解的看着她: “任何一位娘娘有孕,都巴不得自己生个皇子,怎到了娘娘这里,竟是希望生个女儿呢? 娘娘不想靠着是个皇子,在朝堂上找一些助力吗?” 江云娆白皙玉容之上浮现愁云,明媚好看的娇眸此刻也黯淡了下去: “如果是个皇子的话,他生下来就没有母族的依靠。 况且我已经脱籍了,我家户口本就我一个人…… 我这个做母亲的,身上担着谋害皇帝与皇后的罪名,是是非非闹了不少起来。 以后他若是想争个什么,从一开始,就会输在起跑线。 不争的话,从小到大,我也得加倍努力的护着他,提防有人对他下手,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是个女儿就不同了,不用那么强的防备心,若我荣宠不败,还能由着她过自己的生活,想干嘛干嘛。” 芝兰却并不认可: “倘若是个女儿,娘娘庇护不全,力量不够强大,也会被选出去和亲,要不然就是与权臣联姻,巩固皇权。 娘娘,女子做了母亲,很多时候都不一样了。” 江云娆手指攥着身上的绒毯,猛地用力起来: “难不成我还得斗一辈子,筹谋一辈子了?” 她可太累了,上班都有退休的时候,嫔妃这职业,除了本职工作, 其余的职场斗争似乎得持续一辈子,还会延长至下一代,这种续航模式,她完全受不住。 当自己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母族已经倾覆,自己已经脱籍,成为了踏踏实实的光杆将军。 “罢了,过一天算一天,我想不了那么多,实在不行,说不定一死我就回去自己原来的那个地方了。” 她绷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做回了自己。毕竟现在的她,靠着一份宠爱,也不知道可以走多久。 不愿再生执念,走一步看一步。 次日凤仪宫请安,还是得大早上起来,不过也比从前好了,禧云宫距离凤仪宫也不远,比从前在瑶华殿的时候能多睡半个时辰。 江云娆心情算不得大好,万茵茵凑过来说话:“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多的糖果,让瑾瑜拿给芝兰了。” 江云娆温柔笑了笑:“谢谢你茵茵。” 才说完这句话,沈昭昭就带着金丝做的花冠,一身华丽,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哟,都在呢,我还以为某人躲在宫里委屈的哭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宁如鸢莫名其妙帮她宣战 万茵茵瘪了瘪嘴,不想搭话。江云娆也不想说话,怕话一出口,自己就收不住。 婵娟出来说大皇子又在哭,生了场小病,皇后得晚点出来,先让大家吃着果子,喝喝茶。 实则,是大皇子昨晚被魏婉莹给打了,一直扇耳光,扇得流了鼻血,正在医呢。 沈昭昭故意坐在江云娆的身边: “贵妃娘娘,嫔妾很是抱歉呢,期待了这么久的案子结果,最后还是让你把罪过给包揽了过去。” 万茵茵在一边听着,不解的问:“什么罪,是蛇毒一案吗?云娆姐,怎么没听你说了啊?” 江云娆低声道:“没有定罪,只是暂时不查了。” 沈昭昭喝着红枣桂圆茶,身子舒服的靠在宽椅的软垫上: “大理寺定不了案,在天下百姓的眼里,那可就不好说了。” 正因为如此,没有确切的凶手,那不知不觉凶手就会被定义为是江云娆做的,只因她受皇帝宠爱,所以才相安无事。 言官自是抓住这事儿,让皇帝今年开始选秀,后宫不能再如此歪风邪气下去了。 毕竟距离上一次选秀,已经是三年前了。 只是裴琰已经将折子给批复,西境祸事不断,朕无意选秀。 但言官们,并不打算放弃。 江云娆垂着眼,没再说什么了,母族给不了她底气,裴琰也不给了,那她在这里骂一通,也讨不到什么好。 万茵茵听了,心底反应剧烈,咬牙道: “沈妃娘娘说得对,天下百姓一定跟嫔妾一般聪明,肯定会觉得云娆姐是冤枉的,那猪狗一般的凶手,只是暂时的逍遥法外。” 沈昭昭横了眼:“万嫔,你给本宫闭嘴!” 她又对着江云娆道:“贵妃娘娘,管好你的狗!” 江云娆怀着孕,本不想情绪激动,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 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宁如鸢缓缓走了进来,扶了扶鬓边的海棠花,似笑非笑的道: “大清早的,皇后娘娘养的狗叫得最欢。” 身后跟着长孙金月:“贤妃今日说的这句话,嫔妾爱听。” 沈昭昭看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立马就来了气:“你们什么意思!” 宁如鸢可不惯着这些坏毛病,冷声道:“说狗呢,你激动个什么?” 随即又看着另一位低头沉默,神情恹恹的人: “江云娆,你是哑巴了吗,上一次不是还很牙尖嘴利的讲了许多道理,今日你不在状态啊?” 江云娆淡声道:“唉,我只喜欢跟人说话。贤妃,锦妃,早上好啊。” 沈昭昭知道自己家里为大周西境输送了不少银钱,自己犯下那么大的错被查到,皇上都可以包庇盖了过去, 她压根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轻蔑扫了这些人一眼,随后看向江云娆: “贵妃娘娘,嫔妾母族是厉害了些,有什么让贵妃娘娘不开心的,你就忍忍,毕竟,嫔妾姓沈。” 宁如鸢听着有些来气,骂道:“什么东西,沈家在大周还能比过姓裴的?” 沈昭昭很不明白,宁如鸢为什么一直帮着江云娆说话:“贤妃,关你什么事,我今日没有惹到你吧?” 宁如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没有惹到,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江云娆眨眨眼,侧眸跟万茵茵对视,有些不解。 万茵茵气鼓鼓的,心底想着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毕竟贤妃开始莫名其妙的帮江云娆说话了,可是她的身份根本不敢与沈昭昭对骂,顶多在心底诅咒她。 江云娆也有些不解的看向宁如鸢,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的确有些大,她笑笑:“那个……贤妃,要不坐下来喝喝茶?” 宁如鸢又骂了一句:“瞧你那样子,有点贵妃的样子吗?” 江云娆:“……” 感觉宁如鸢在教她该如何当一位贵妃……可是,她此刻就是蔫儿了,一种无力感。 她沉默了一会儿,准备支棱起来一下:“沈妃,大周西境也不全是你们沈家的功劳啊。” 沈昭昭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倨傲道:“大周西境若不是沈家,现在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江云娆顺着她说:“想来还是皇上仰仗你们沈家了,唉,西境那边就是运气不好。” 沈昭昭被这马屁拍的很舒服,眼梢飞挑着: “所幸是靠着大周西境出了战祸又天降雪灾,要不然啊,我们沈家,包括我这妃位……”她说着说着,忽的蒙住了嘴。 江云娆笑眯眯的看向宁如鸢,眼神示意,交给你了,后宫第一判官。 宁如鸢一拍桌子,怒声阵阵: “大胆沈昭昭,大周西境百姓遭受战火荼毒,又逢雪灾, 帝都有心之人赈灾的银钱送都送不停,物资一车一车的拉去,你居然还在这儿高兴沈家吃到了西境的人血馒头!” 沈昭昭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但是觉得心底有沈家做依靠,又鼓了鼓气: “那又如何,我们沈家给的钱最多,这是天大的功劳。” 魏皇后此刻从内殿走了出来,阴沉着脸:“沈妃,你闭嘴!” 宁如鸢不服气了,揪着沈昭昭的话不肯放: “后宫嫔妃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不知道如何看皇上,毕竟你是皇上妃子,又如何看沈家? 沈昭昭,你居然在庆幸西境的灾难给你沈家给你带来了好处,你好大的胆子。” 魏婉莹是皇后,看见宁如鸢比她还凶,正要发作起来时,裴琰的御驾就到了凤仪宫,身上还穿着上朝的帝冕朝服。 黑底龙腾的十二章纹冕服,衬得帝王格外霸气,眼前垂下来黑色珠子挡在黑眸前,令人看不见他的眼神。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降为嫔禁足三月(加更求票 江云娆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默默的起身行礼。 宁如鸢肯定是忍不住的,噼里啪啦将刚才的事情就对裴琰说了,她可不能等到魏皇后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琰阴沉犀利的眼神像利箭一般射了过来,沈昭昭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口快,臣妾与沈家是无比关心大周西境灾情的!” 裴琰不疾不徐的走到主位,在皇后旁边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随后才慢慢看向她: “若是朕批改奏章写错了一句话,惹了祸事,能不能告诉天下说,朕只是不小心写错了一句话,改改就完了?” 他语声很慢,低沉里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正殿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压抑了起来,呼吸都放缓了。 沈昭昭跪在地上,用嘴呼吸着,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啊!是贵妃娘娘,是她故意挑唆臣妾这么说的!” 裴琰笑了笑,大家都以为皇帝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已经原谅沈昭昭了, 却不曾想,裴琰突然猛地站起身,将茶盏用力的砸在地上,瓷片迸裂碎了一地: “沈昭昭,你的命,是早就不想要了吧!” 正殿里的人,包括皇后,都是一惊,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动一下。 帝王阴鸷的凤眼里承载了太多无奈与怒火,浓眉紧皱: “你可知道大周与西戎的战役,死了多少大周儿郎,西境雪灾,有多少百姓衣不蔽体,活活冻死在野外? 你沈家,的确为西境输送了银钱,可是朝廷,没有松懈一分,负责救灾的钦差大臣朕已经派了三批过去。 新年之际,他们都奔赴在救灾的路上,没有与家人团圆, 甚至有些官员,冻伤冻死在了西境,朕痛心疾首都来不及。 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你说,再说一遍!” 沈昭昭连忙磕头谢罪,也吓到了,哭诉着: “臣妾错了,臣妾错了,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没有想西境出事,皇上饶命啊!” 裴琰寒声斥道: “你沈家的确为西境做了不少事,但你居然敢在这里用西境的灾难庆幸你沈家在朝廷地位的提升。 沈昭昭你的脑袋,朕早就想砍了。” 沈昭昭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她哭出声来: “表哥,明华皇贵妃,我叫一声姑母的啊!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嘛,您怎就发了那样大的怒火?” 魏皇后也小声劝慰道:“是啊皇上,沈妃年纪小,不懂事,此番就绕了去吧,要不然沈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裴琰垂眸看了皇后一眼:“朕听说,你昨夜打了大皇子耳光?” 魏皇后低着的头一僵,眼睛忽的瞪大:“臣妾没有,臣妾怎会打自己的儿子啊,臣妾就是举着手吓吓他。” 裴琰:“那朕也是吓吓你。” 魏婉莹再不敢帮腔一句话,今日裴琰的怒火是燃到极致了。 江云娆跪在一侧,距离裴琰很近的地方,她始终没有说话。 裴琰道:“贵妃起来,你有孕,不能跪着。” 她默默站起了身,不悲不喜,也不会去闹,更不会在这时去踩沈昭昭一脚。 刚才自己引导了那么几句,沈昭昭已经犯下错,这已经足够了。 只是她没想到,裴琰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还发了那么大的火气, 她本来想的是,让宁如鸢按照宫规赏她嘴巴子来着,小打小闹一番。 裴琰又看了她一眼,见江云娆很沉默,他也没再对她继续说话了,下旨道: “沈妃口无遮拦,言语伤及西境臣民之心,传朕口谕,降为嫔位,禁足三月。” 万茵茵眼睛都亮了,之前江云娆不是说找沈昭昭的错处,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她鼓足勇气道: “皇上,沈嫔时常出言不逊,今日还说话气贵妃娘娘,娘娘现在有孕,受不得气。 可是沈嫔的寝殿又在贵妃旁边,臣妾以为,这不大好。” 宁如鸢就知道,万茵茵就那点小心思,低声呛了她一句:“没志气的东西。” 随即又道:“是啊皇上,孟母三迁,择邻而居。 贵妃娘娘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还是得选一个和睦且心性和善的嫔妃住过去,免得对皇嗣影响不好。” 万茵茵感动的看着宁如鸢:“贤妃娘娘说得极是。” 江云娆此刻开了口,她对着裴琰道:“臣妾想让茵茵搬过来。” 裴琰:“准。” 事了,万茵茵开开心心的回去收拾行李,准备迁宫一事,就差放鞭炮告诉大家自己的开心了。 沈昭昭则是很不服气的回了宫,连忙给家里写书信求救,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还跟皇后求救来着,结果被骂了。 江云娆安安静静的回了禧云宫养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已经不是完全平坦的小腹了,已经有了一点点弧度。 裴琰明里暗里补偿了她,他心底还知道,江云娆是在愁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因为母亲的身份与过往而被诟病。 可这一事过后,江云娆的心底却累积了一些小小心酸在里头,还怕以后这些事情被人翻出来,变成刀子又再捅她一次。 现在自己能过上贵妃这样的荣华生活,全凭裴琰的宠爱,往后若是这宠爱没有了,那还真的不好说。 当江云娆前一个心结还没解开的时候,匈奴和亲一事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宁如鸢提着裙摆就找来了禧云宫,看着江云娆跟万茵茵那副不成器的样子, 居然还在揉面团,一肚子气喷了出来,怒道: “江云娆,你在干什么?你知道此次匈奴和亲,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吗?” (昨天后台看见各位宝子的投票支持了,很感谢大家,票数多了很多。虽然排名没有上升一名,但也很开心大家的支持啦! 所以今天还是决定加更1章,算是作者与读者的双向奔赴! 另外,还是拉个票,冲榜TOP4就很完美啦!爱你们~) 第三百八十七章 贵妃位置快不保 江云娆正在跟万茵茵学她新发明的糕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贤妃你快过来,这捏面团可有意思了。” 宁如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贵妃的位置都快不保了,你还有心在这里捏面团?” 万茵茵挽着袖子,顺便接过话去: “云娆姐说,这叫摆烂,她说她彻底摆烂,封宫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什么事都不再过问。” 那日裴琰责罚了沈昭昭以后,宫里闹腾了几日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裴琰因为才开朝,格外忙碌。大周西边与西戎国的战役,时好时坏,不知多久停歇。 就等着西边的寒冬尽快过去,迎来暖春,雪灾导致的灾情才会慢慢好转。 裴琰一边忧心西境诸事,一边还要想着剪除世家的势力,一时有些焦头烂额。 禧云宫那边,是有个三五日没去了,而江云娆也没过来找他,两人现在连争执都没有了。 宁如鸢摆了摆头,恨铁不成钢的道: “匈奴单于的嫡亲妹妹,朔兰公主和亲大周,朝臣建议给那公主一个贵妃的妃位,以示尊重,所以就将你江云娆的位份降为妃。 你还在这儿揉什么面团儿,不去想办法去?” 江云娆揉着面团的手一顿,墨黑卷翘的凤睫半垂着,她乌眸却已经波澜无惊:“哦……早就猜到了,有什么好说的。” 上次裴琰在禧云宫其实就已经隐晦的提了一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所以当宁如鸢再提起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 万茵茵的嘴,张得老大: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啊,哪有无缘无故降人位份的啊! 云娆姐现在怀有身孕都给人降了位份,那以后孩子生下来晋位的时候,贵妃的位子已经没有了,那怎么办?” 江云娆眉眼淡淡,照着那画纸上的图案继续捏着面团,一点生气着急的样子都没有:“这个绿色,得用蔬菜的汁染一染。” 万茵茵在那里跟宁如鸢一样的着急了起来,将手里的面团给扔了。 这可太委屈了,怀着孕呢,还降人位份,这事儿换了她不得撞墙! 她连忙急声道:“不是还有个皇贵妃的位份吗?云娆姐你去给皇上说,说你要当皇贵妃!” 宁如鸢冷嗤一声: “万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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