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自己现在与他恩怨各一半。 她气裴琰对自己的利用,她恨帝王朝堂的无情,可又对裴琰这个人留有爱意。 恨,又不能十足十的恨; 爱,又不能心无旁骛的爱。 这种理智与感性将她来回拉扯,日日折磨。 裴琰侧首,身子凑了过来:“是因为沈昭昭吗?” 江云娆眨了眨泛红的乌眸,手中勺子一下子落进碗里,下巴低了下来: “我真是讨厌死你了,为什么从前要瞒着我做这一切,又要对我那么好,好到这份记忆甩也甩不掉。裴琰,你的目的达成了,你满意了吧。” 裴琰先是微怔,后而黑眸带着得逞笑意:“是,朕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就是要让江云娆深陷这样的爱意之间,即便中间隔了一层仇恨,都对自己难以割舍。 他也付出了一个男子能对女子所有的爱意所有的好,凭什么会一点收获都没有?他爱上的,又不是一块石头。 江云娆胸闷得紧,她竟不知自己对裴琰的在意直到现在都还是那样的深切,一个表妹,就能将她气得红眼。 她真的挺没用,深陷爱的泥潭,难以自己挣脱。她咽了咽唾沫,身子抽一抽的。 裴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好了好了,朕自当她是从前母妃喜爱的那个小侄女,并无旁的心思,更不可能将她纳为妃嫔。” 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下自己就背过了身子去,福康公公挥了挥手臂,压着喉咙道:“全都退出去。” 膳厅的门被关了起来,江云娆就坐在裴琰的大腿上哭了一阵,又从他身上下来, 她才不要这么亲密的挨着他,她跟他之间的间隙不可能就这么被抹平了。 裴琰的心情极好,觉得距离江云娆心结散去的那一日也快了,说不定这个沈昭昭还真有那么几分催快的作用。 他拿着筷子给她夹着菜:“吃吧,吃了还要喝药,喝完药陪朕去午休。” 江云娆又将脸一垂,耳朵微微发红。 这坐胎药一日三碗,裴琰更是一日三次,风雨无阻,日夜无惧。 她将汤碗放下,侧过脸来认真看着裴琰:“皇上,你这般想与我有一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裴琰:“朕只想与自己爱的那个女子生下孩子,朕的一切,就应该由这个孩子来继承。” 江云娆道:“那皇上知道臣妾的心思吗,知道臣妾在哪种情况下才愿意与一个男子生下一个孩子?” 裴琰看着她,并未讲话,似在思考。 江云娆自己却说了: “是在臣妾觉得在外部条件上安全安心,在内部条件上感觉幸福,如此才会期待一个新生命的降临。 臣妾只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会有那么一点点是这冷寂深宫里的例外,他能够幸福。 至于他的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臣妾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裴琰握住她的手:“那你觉得,现在还缺什么?” 江云娆凤睫微颤,上面还残留着方才哭泣过后留下的小泪珠: “臣妾觉得深宫时常危机四伏,内心终日惶惶不安。 如若真的有了孩子,便会一日一日的担心他能倚仗谁,他从小到成年,终有一日会离开母亲和父亲,那他更长远的倚靠呢?” 裴琰忽的松开了她的手,神情漠然了下来:“倚靠? 朕就是他最大的倚靠,难不成还要让江家从霍克沙漠归来做他的倚靠吗?” 江云娆黛眉微蹙,乌眸湿润着: “我们的孩子会不会问我们外祖一家的故事,然后臣妾告诉他,被你的父皇流放到霍克沙漠了,在大周最贫瘠的地方,死的死伤的伤。” 裴琰面色发黑,身子朝着椅背后靠了靠,下颚棱角尖锐了起来:“今日是用孩子来与朕做交易了,对吧?” 江云娆起身抱住裴琰的身子,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胸膛前: “裴琰,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自己割舍不下你,可是你爱上的从来都是自己仇人的女儿,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件事。” 裴琰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感到舒适,却又在她的话语里感到不适:“你若是想说赦免江家三族,那就不必说了。” 江云娆的目的的确如此,她是想抱着和谈的姿态来说的,不能解救江家三族,母亲那一族,她总是要努努力的。 即便是像霍克沙漠派去了医者,但她母亲那个身体,终究熬不下去的。 “那以后我们真的要这样充满隔阂的过下去吗?”她低声问。 裴琰冷声道:“隔阂算什么,哪怕是相互折磨一生,朕亦从容接受。” 江云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许也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裴琰才颁布了宽恕的恩令不久。 那自己就再等等,等真的有了孩子,裴琰或许就会松口了。 宫人送来坐胎药,她一口就喝了下去,苦涩的汤药充斥着口腔,她大口大口的咽下。 裴琰等着她将药饮完,心满意足的抱着她回了寝殿。 眼见,就入秋了,大周变成了金黄色的。 深宫斜阳暖,草木渐萧疏。 她靠在天元宫外的亭子里,拿了一本话本晒着暖暖的太阳,怀里的小狸花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胖猫。 江云娆给它取名叫做:江梨花。 裴琰说,这辈子都没有听见过这么土的名字,还是叫裴梨花吧。 江云娆无言以对。 鹤兰因下朝后去天元宫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正看见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江云娆。 那金色秋阳柔柔的裹在她的淡金色宫装上,添染了一层雍容之外的恬静。 那白皙的小脸与柔软的身子,正歪歪斜斜的靠在亭子的围栏上,舔了舔那颗朱唇,唇瓣在太阳底下透着粉嫩娇软的水光。 鹤兰因一时有些走神,他想着,自己能不能也有一日在回府的时刻,看见江云娆就这样睡在自己府上的亭子内?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走了上去。 他悄悄的在江云娆身边坐了下来,神色饶是有些紧张,歪过身子凑了上前,想偷吻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鹤兰因不择手段离间二人 江梨花喵的一声就扑进了江云娆怀里,美人被猫儿给惊醒,睁开惺忪娇软的眸,伸了伸懒腰。 懒腰伸到一半,惊的一下站了起来:“鹤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鹤兰因连忙正了正身子,将自己的邪恶思绪给压在了心底,又换上一副冰清高洁的如玉公子模样:“自然是来找你的。” 江云娆连忙问:“是不是上次托你打听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 鹤兰因平和点首:“嗯。” 江云娆道:“现在怎么样,那小宫女说的话可当真?是假的吧,我觉得应当是假的。” 鹤兰因褐色瞳孔里透着一股忧郁,与自己猜测的没有错,江云娆与裴琰的隔阂只会一日小过一日。 他心底的恶已然被激发了出来,自己再不作为,再不动手,那这辈子都要看着她与裴琰一起过了。 他假作安慰道: “云娆,你别难过,皇上也是有自己的为难的。 霍克沙漠已经入冬了,我会亲自派人送去药与医者,还有入冬的衣物,你母亲一族我会替你保全的。” 江云娆怔愣半晌,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喃喃的道:“皇上他为什么要骗我,不过是送去医者罢了……” 鹤兰因继续解释着: “皇上对江家才下了流放旨意不久,便又送去医者看顾,世家耳目众多,这消息早晚也会传回朝堂,说皇上言而无信,又失天子威仪。” 江云娆抱着江梨花就走:“我去问他。” 鹤兰因起身一把拉住了她手臂: “皇上有意欺骗于你,你去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真话?换句话说,皇上再骗你一次,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江云娆身子僵持在了原地,怔怔的望着他,彼时眼眶微红,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再去纠缠的问裴琰一次,裴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也不清楚。自己被困深宫,消息闭塞,全靠对方一句话。 鹤兰因温柔眉眼沉静,关心道:“你别去问皇上,也别去与皇上起了争执,你家里的事情都有我。” 江云娆细眉微蹙,满是歉意的望着他: “鹤大人,我欠你的恩情,真不知该如何偿还了。 若是,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请直言,要不然我心底总是不安的。” 鹤兰因站在亭子里,金阳落在他如玉的俊容之上,他温声道:“朋友之间相互帮助而已,我不要你偿还什么。” 事到如今,江云娆也没了办法,鹤兰因是唯一有实力以及也愿意帮助她的人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至于裴琰,她已在心底难受起来。 裴琰骗她,利用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对他那层本就薄弱的信任感,此番是又被戳破了不少。 鹤兰因看着江云娆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弯,真正的失望从来就不是激烈的争执吵闹,而是选择沉默。 江云娆越是平静,就代表着越失望。 他的侍卫隐休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赞叹道:“主公,您在朝堂上使离间计,没想到换做男女之事也是如此的得心应手。” 鹤兰因背着手朝着宫门方向走去,眉眼温和里带着一股即将得逞的笑意来: “她与皇上不会就这般安宁度日的,我才是最适合她相伴余生的那个人。” 隐休道:“主公,那小宫女的底细查到了,是江府从前的家生子,江家出事后,她几经辗转被人卖入了宫里为奴。” 这一调查,鹤府的人顺着小娥这条线查到了霍克沙漠那边最新的消息。 鹤兰因才知道,原来裴琰为了江云娆已经做了更多的让步,根本不仅仅是派去医者那样简单,只是现在这消息还不能外传罢了。 裴琰早晚都会告诉江云娆,到那时,他们便再也没有分离之心了。 鹤兰因思索片刻后道: “这样的身份,安能传递远在霍克沙漠那边的消息?看来除了咱们,还有其余人想要娴婉仪与皇上闹开。” 这一日过后,鹤兰因在宫里安插了一位暗哨,因需要传递霍克沙漠一事给江云娆知道,他成功的与江云娆在私下有了联系。 江云娆站在天元宫外不远的假山处:“鹤大人还说了什么?” 小太监亭生警惕环顾四周,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鹤大人亲自拟写了一份清单,让娴婉仪娘娘您过目。” 江云娆将书信摊开,原来是鹤兰因着人送去霍克沙漠的物品清单, 除了上次说的过冬的衣物与医者,还有各类药物,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写了明年春夏需要用到的物品。 鹤兰因的心思极为细腻,细腻到为她考量了方方面面。 亭生又道:“鹤大人说,寻常见的东西会到了西边再采买送过去,少见的就从帝京买了带去。 鹤大人不经过镖局,会让自己的亲卫亲自将东西送去霍克沙漠。” 江云娆眉心皱了一下,还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亭生,你替我去跟鹤大人道声谢吧。” 亭生道:“大人说, 若是得到的回应是娘娘的一句谢谢,那就不用传达了。 娘娘也知道,冒着如此的危险,单说一句谢谢,那倒是不必的。” 江云娆除了谢谢,其余的话也不好替亭生来传达,她只好说:“等我见了鹤大人,亲自去说吧。” 她将清单揣在衣袖里,转身回了天元宫。 江云娆抬眼看了一眼那天元宫正殿,此刻裴琰正在正殿里看折子,她已经无心前去了。 在鹤兰因没有给自己答复以前,她本来都做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裴琰了, 虽然裴琰也很有可能不信,但是她还是想说,自己与江家三族其实并不是外界所看到的那样密不可分。 她不用裴琰下旨令江归鸿恢复从前职位,也不用江家做了不得的世家。 她在乎的人是极少的,她只想将李慕华的母族给救回来。 而她自己真正最介意最难受的,是裴琰利用自己,牵连无辜的人。 可如今没有说的必要了,裴琰终究她看不懂的人,摸不透的帝王心。 日过一日,她与裴琰本来慢慢消逝的心结,现在又开始变大了。 这几日江云娆明显有在疏远他,裴琰已经感觉出来了,但他并不知缘由。 从正殿面无表情的走过,殿内传来女子的说话声,江云娆脚步只是微顿了一下,准备回了寝殿窝着。 怀里的狸花猫喵的一声,将裴琰的目光吸引了过来,看着江云娆人都在殿门前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了。 他胸闷有些发闷,黑眸顺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看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对我发个誓好不好 皇后魏婉莹看见裴琰失神的眼睛,转眼又笑着对沈昭昭道:“皇上想必是有要事处理,昭昭就跟着本宫回凤仪宫吧。” 沈昭昭方才也看见是江云娆从殿门前路过后,裴琰便转眼看了出去,就再也没有认真听她们说一句话了。 她心底是有些不悦的,但并不清楚江云娆的身份,只好讪讪说了一句:“是,皇后娘娘。” 裴琰将目光收回,清了清嗓子:“为朕母妃祭扫一事,就由皇后主办,沈大小姐协同便好。” 沈昭昭点了点头:“臣女一定认真办好此事!” 她谨小慎微的扶着皇后从天元宫出来,心底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又觉得自己一个臣女,如此直接打听后宫之事,想来是有些失了规矩的。 魏婉莹早已将她的心思看了出来,淡淡笑着: “昭昭,你父亲的意思,本宫都明白。只是你想要入宫做皇上的妃子,本宫这一关倒是好过,难过的是皇上那一关。” 沈昭昭手掌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秀眉紧了一下,有些张皇失措:“为何啊皇后娘娘,是臣女不够资格吗?” 魏婉莹依旧端庄持重,云云而道:“非也。是皇上在天元宫储了一位极其宠爱的女子,现在满腹心思都在她身上呢。” 她不好直接说出江云娆的身份,便只能以这样的口吻将事实给讲出来。 沈昭昭问:“她是宫里的哪位娘娘呢,可臣女怎么瞧着怪怪的呢?” 江云娆身上穿的,云鬓上簪的,一看就是妃位能用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魏婉莹侧眸过来认真看着她:“她没有什么名分,但手段饶是多,魅惑君王,让皇上已经大半年都不入后宫了。” 沈昭昭瞪了瞪眼:“啊,这可是违背后宫宫规的!” 魏婉莹哀伤叹气的道: “是啊,就连本宫这个皇后啊,为皇上生下嫡长子的嫡妻都拿这个妖女没办法。 昭昭,本宫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莫要入宫,那女人手段着实太多了,将皇上的心锁得死死的。” 沈昭昭入宫一部分是因为家族里的确没有嫡系入朝为官了,沈家是需要血脉在朝堂里为家族谋利的, 另一部分,是她小时候到宫里来见明华皇贵妃时,就与裴琰相识了, 只是偷偷看过几眼,她好多年都忘不了,所以才求着父亲送她入宫的。 可是跟着这几次见裴琰的反应来看,好似裴琰根本就不认识她一般。 沈昭昭鼓了鼓气: “这个女人真是太没规矩了,居然连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国母身份都敢不放在眼里,真是该好好跟皇帝表哥说道说道!” 魏婉莹看了婵娟一眼,婵娟立马心领神会的道: “沈小姐您是不知道,本来每月初一十五该是皇后娘娘去天元宫与皇上相互陪伴的日子,就这么两日也被这江云娆给侵占了。 皇上宠爱她,现在已经愈发没有边儿了。” 沈昭昭扬了扬下巴,愣是语气坚硬起来: “我可不怕她,我姓沈,便是在大周的底气。 除却这一点,我姑母还是已故的明华皇贵妃,皇帝表哥不可能不将我放在眼里的。” 婵娟道:“沈大小姐还是仔细着点,别去惹天元宫那位,小心她对付你们沈家。” 沈昭昭听了这句话后就来了气:“对付沈家,她真当自己是盘菜!” 她沈家富可敌国,她父亲都告诉她了,眼下皇上极力管控四方边疆,需要大量银钱修筑栈道与驿站。 皇帝是非常看重沈家这笔银钱的,现在没有松口,多半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魏婉莹看着沈昭昭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皇上不是不喜欢本宫掺和这些事吗,那本宫就另选人掺和。 江云娆早日从天元宫出来,那有孕的几率便会更小,本宫的大皇子,依旧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嗣。” 婵娟眼睛里却带着些担忧的道:“就是这沈大小姐看上去有些任性,像是被家族宠溺惯了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入皇上的眼。” 魏婉莹扶着婵娟的手慢慢走回了凤仪宫: “这都不重要,先让她去消磨消磨江云娆,便是最大的利用价值了。” 而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宫女小娥那边可有后续?” 婵娟道:“小娥说她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娴婉仪听后没有多说几句,现下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魏婉莹冷哼一声,云鬓上的凤尾金步摇晃得猛了几分: “江云娆心计深沉,怎么会在一个小宫女面前说太多的话,这事儿膈应她便行了。” 魏婉莹也算是了解裴琰的人,沈家的财富是帝王都能动心的程度, 所以沈昭昭即便有逾矩过分的行为,但是皇帝又拿她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用来对付江云娆,非常合适。 身为帝王的裴琰,虽然站在权力的巅峰之处,却也时常有为难的地方。 他看着沉默的江云娆,走了过来:“今日明明就看见朕在正殿里,为何都不进来说句话?” 江云娆坐在铜镜台前,有些无聊的拨弄着那些冰冷的金簪:“见皇上在忙,所以就没进来打扰。” 裴琰站到铜镜台后,看着镜子里有些闷闷不乐的江云娆,从后边将人抱了起来放在铜镜台上坐着,江云娆的小腿悬空着晃了晃。 裴琰命令道:“看着朕。” 江云娆缓缓抬眸,眼睛看见裴琰是失落的。 可没有开口问清楚还是会觉得不甘心,但又不能直接问,直接问的话,裴琰一定会追查是谁告诉她的。 “皇上,你最近还对臣妾撒过谎吗?”她娇眸怔怔凝望他,声音浅浅的问出了这句话。 裴琰:“不曾。” 江云娆将头低了下去,果然,跟鹤兰因说的一模一样。问了又如何,问了就能得到真话吗? 裴琰摸了摸她的青丝,指缝顺着乌黑的发一直到胸前,温声道: “你从前不是说喜欢墨狐毛做的披风吗? 上林苑那边有人来报,说发现了墨狐的踪迹,朕欲今年办一次秋狩,亲自去给你猎墨狐回来做越冬的袍子好不好?” 江云娆尖长的指甲陷入掌心,裴琰每一次对她好,她会往心里去,可他每一次骗自己她也会往心里去。 现在自己又不得不面对他,不敢逃脱又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与他相爱,这种感觉真的太煎熬了。 她将头抵在裴琰的胸膛上,咽了咽嗓子:“裴琰,你对我发个誓好不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看上朕的女人了?加更求票 裴琰捧起她的小脸,一脸宠溺纵容的看着她:“朕在跟你说秋狩,你要朕发誓,行吧,说。” 江云娆舔了舔粉色的唇瓣,低声道:“不是皇帝与娴婉仪的许诺,是裴琰对江云娆的许诺。” 裴琰点首,语气温柔:“好。” 她澄澈透亮的乌眸透出一丝光来,认真道: “你发誓,你永远对我不会有任何恶意欺骗与利用,如有违背,我们便生生世世互为仇敌,再不相见。” 裴琰照着她的话念了一遍,道:“说完了,你这脑子还会闷闷不乐吗?” 江云娆其实是在试探他,看看他的神情与表现,但从裴琰的表现来看,似乎一点都没有欺骗自己。 她抿了抿唇,扯出一丝微笑:“好吧,不会闷闷不乐了。” 她从铜镜台上跳了下来:“皇上,臣妾要去看看晚膳了。” 江云娆离开的时候,对裴琰都不像从前那样恋恋不舍,又搂又抱了。 裴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黑眸沉了沉, 他自己清楚,想要与江云娆回到从前那样的欢乐时光,得需要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来消磨这段惨烈记忆了。 如今她不反抗,完全是因为自己手里掌控着她在意的人的性命。 垂眸时,他看见地上掉落一张纸出来,是方才从江云娆身上掉落出来的。 裴琰走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发现是人写的一份清单,这份清单里都是一些越冬物品,甚至规划到了明年的事项,非常详细。 再一看,这字迹还有些熟悉。 裴琰面色陡然阴沉下来,胸腔一团鬼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最近江云娆为何有些反常了,原是求了旁人帮她,还求到他的臣子那里去了。 他将纸张捏成了纸团攥在手里,一圈打在铜镜台上,砰的一声。 晚膳前,裴琰宣了鹤兰因入宫觐见,说是私事。 福康公公看着皇帝阴沉的眉眼,小心翼翼的问:“皇上,婉仪娘娘派人来问了三次了,问您多久过去用晚膳?” 裴琰:“让她自己先吃。” 福康公公看了小春子一眼,小春子立马就去了膳厅回这消息。 只是江云娆不知道,鹤兰因此刻马上就要抵达天元宫了。 裴琰高坐龙椅,起身站了起来,身子靠在御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正缓慢的转着左手的那枚龙纹扳指。 他黑瞳仔细打量着底下的人,半晌没说话,只是那迫人的威严感已经重重袭来。 鹤兰因发髻上简单束了一个玉冠,因是私事所以未穿戴官袍,着了一身梅花纹的白袍跪在正殿里。 此刻正殿所有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就剩下他二人。 裴琰修长的身影肃然而立,阴冷威仪的天子之声从头顶传来:“是你自己自愿这么做的,还是她私下求你的?” 鹤兰因看了看面前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平声道:“是臣一心攀附婉仪娘娘,故而做了顺水人情。” 裴琰冷笑,压着心底怒火: “按照大周例法,她其实已经无名无分了,你攀附的是哪门子后宫势力? 鹤兰因,你说谎,还是得照顾一下朕的脑子。” 鹤兰因低着头:“臣以为,皇上早晚会给婉仪娘娘一个不错的名分。” 裴琰:“你身为中书令,位极人臣,要攀附也是选择皇后那样的高位,魏家那样的权势,为何单单就选了她?” 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带来一股迫人之色,令人不得不回避那可怕的眼神。 鹤兰因平静的解释里已经开始有了隐约的慌张: “臣私下派人送东西去霍克沙漠,也是看在皇上对江家有所宽限才去做的。 皇上向来待婉仪娘娘有所不同,江家犯下如此大的罪行,皇上还能留下娘娘,臣决定将赌注压在娘娘身上。” 裴琰缓步从龙台上走了下来,冷眼凝望他,眼神阴鸷: “鹤兰因,你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性子朕很清楚。” 他与鹤兰因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的秉性还算是了解的,鹤兰因根本不屑去抵靠任何家族。 他已经是朝堂一品高官了,何须去攀附一个母族都已经崩塌的嫔妃。 鹤兰因身子岿然不动,但脊背里的汗毛已经立起来了,他有些害怕裴琰将此事迁怒于江云娆: “皇上,臣就是想挣个表现,婉仪娘娘不曾私下找过臣,您别迁怒于娘娘。” 裴琰忽的勾下身子,那眸底的笑意格外渗人:“鹤兰因,你怕不会是看上朕的女人了吧?” 鹤兰因清俊面容上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薄唇有些苍白:“皇上是在说笑了,臣怎敢觊觎天子的女人。” 江云娆伸手将殿门推开,快步走了进来。她问了小春子是不是正殿出了什么事,小春子说了以后她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看见鹤兰因居然跪在地上,眉头便是一紧,心慌起来。 自打知道朝堂上鹤兰因这人物后,就从未见过他私底下在裴琰面前的跪着的。 从前嫔妃跪着,鹤兰因都不会跪着。 裴琰抬眸:“正好,你们两个相互来对质一下。” 鹤兰因猛地抬头,略有慌张的扫了江云娆一眼,正要说话,却被裴琰打断:“你方才已经说了,现在听她说。” 江云娆看见那落在地上的纸张,嘴唇有些微颤:“皇上,是臣妾主动找到鹤大人,求鹤大人这么做的。” 裴琰笑了笑:“有点意思。”他转身慢慢走回龙椅边上,身子歪斜的靠在一边,伸手指了一下江云娆:“继续说。” 江云娆咽了咽唾沫,指尖死死扯住自己的裙摆,大殿太空旷了,空旷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臣妾……臣妾觉得鹤大人权势过人,所以那日便在天元宫外的行廊处找鹤大人说了几句, 让鹤大人帮忙看顾一下远在西边的族人,就是如此,没有别的了。” 裴琰黑眸戾气蔓延了出来,声色沉冷:“鹤爱卿,你都听见了,你们两个说的完全不一样。朕要听真话,你们谁先讲。” 鹤兰因道:“臣不该在没有禀告皇上的情况下,私自帮助婉仪娘娘,这一切也是出于臣有意攀附的私心,请皇上责罚臣一人。” 江云娆此刻心底的愧疚翻滚了起来,她当初就不该麻烦鹤兰因,就不该将人搅合进来的。 她有些着急:“一切因果皆由臣妾而起,皇上不要苛责大周朝堂的股肱之臣。” 她也跪了下来,剪水双眸泛红的看着龙椅之上的裴琰。 裴琰隐忍的怒气从胸膛喷涌而出,手臂一挥,那一叠高高垒起的折子轰然倒塌,凌乱散落了一地。 帝王低压的丹凤眼,此刻被狠戾之色覆满,他语声低沉:“好,很好,还护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哭什么,朕又没怎么样你 鹤兰因急声道:“皇上,您别误会,臣与娘娘是清白的!” 江云娆此刻不敢再激怒裴琰了,若是自己再去质问霍克沙漠一事,只怕今日她与鹤兰因二人都不要好过。 她脑子飞速的转动了起来,在想着法子,怎么将这个困局给破了。 天元宫正殿吹来一阵霜冷的秋风,秋凉的风卷入了宫外花林里枯黄的落叶,江云娆背后只觉一片冰凉,惊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只觉这大殿里有一股强压过来的迫人之感,比秋风还要凉上几分。 裴琰:“清白?一个是朕的臣子,一个是朕的妃子,私下联络,书信往来,还偷偷帮她族人,你跟朕说清白,谁信?” 鹤兰因身形裹在绣满梅花的长袍里显得修长又瘦俏,他眼角余光瞥了江云娆一眼,咬着牙道:“是,臣……” 江云娆眼角泛红,忽而笑了出来:“对,就是皇上想的那样。” 鹤兰因猛地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方才江云娆打断了他的话,本来这件事就是因他而起,也不该牵连江云娆的,所以他准备自己一力承担了。 裴琰锋利的眉骨高凸,手掌一把拍在御案之上,那未干涸的墨汁都被震了一些出来杂乱的洒明黄色的桌布上。 天子盛怒之下,正殿外的宫人听得肩头耸了一下,皇帝这是许久都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了。 “你上来说,当着朕的面说!” 裴琰叫江云娆走上去,鹤兰因知道皇帝的嫔妃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即被掐死都是有可能的。 他正想阻拦江云娆的时候,江云娆已经从地上起身走了过去。 江云娆起身走到龙椅旁,静静的看着裴琰: “臣妾已经习惯了,前有禹王,后有鹤大人,前是青梅竹马,后是当朝权臣,臣妾就是皇上想的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 江家反正已经没了,皇上赐死臣妾会来得极为简单。” 反正她都摆烂惯了,解释的时候更摆烂。 裴琰两眼猩红的瞪着她:“赐死,你本来在大周就是个死人了。” 江云娆乌眸潮湿一片,眼泪堆在眸眶里,也不急着辩解也不闹: “请皇上念在臣妾帮皇上除掉自己母族的份儿上,放了鹤大人吧,鹤大人是个好臣子,大周需要他,皇上也需要他。” 她话里有话的在提醒裴琰,若不是她的存在,江家根本不会灭,这是裴琰欠他的。 裴琰见她落泪,又说起利用她这事来,自己眼底的戾气不由得削弱了几分: “你有何事不能跟朕说,要去私下联系朕的臣子,后宫宫规是没背熟吗?知道后宫嫔妃私下联络臣子,是什么罪过吗?” 江云娆横过衣袖擦了擦泪,语声柔弱下来: “臣妾不想再麻烦皇上,因为臣妾族人的事情已经给皇上添乱了。 鹤大人时常出现在天元宫,臣妾那日刚好撞见了,便上去说了两句。鹤大人心底仁善,便顺口应了。” 裴琰见她衣袖湿了一片,没好气的道:“哭什么,你是掉了一根头发还是断了一根手指?” 江云娆娇软的眉眼半垂下,立在龙椅旁边身子因哽咽而微微颤着: “心底委屈还不能哭了吗,被人骂还不能哭了吗,被人冤枉也不能哭了吗?” 三个反问投来,裴琰眸底的戾气消减下去几分,语声还是阴冷着: “你不麻烦朕麻烦谁,朕的臣子是大周的,不是给你办私事的。” 江云娆舔了舔粉嫩的唇瓣,那唇瓣似抹了一层蜜一般泛着莹润的光,娇嫩惹眼又透着一股委屈。 卷翘的长睫眨了眨,又掉下一颗泪珠砸在手背上,开出一朵透明的小水花里。 娇媚美人泣泪,不管缘由,都是旁人的错。 裴琰伸出手,将人拉了过来在龙椅坐下:“不准哭。” 江云娆将手缩了回去,开始狠狠憋住眼泪,她不知道怎么憋眼泪,就只能用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将嘴唇生生给咬出了鲜红色的血来。 裴琰黑眸眯了眯,伸手将她的唇瓣从贝齿下解救出来,语声柔和了下去:“好,你哭吧,朕等你哭完。” 鹤兰因静静抬眸看着龙台上的二人,方才怒火中烧,浑身是刺的皇帝,此刻已经被江云娆三言两语给哄好了。 而此刻的自己,是这大殿里最多余的存在。 他心中黯然了下来,江云娆那样就能拿捏皇帝,岂是能轻易离开他的? 而皇帝又是如此的受她拿捏,又岂是会轻易放手的? 他眼底的光,终究是黯淡了下去。 江云娆注意到底下跪着的鹤兰因,眼神愧疚着:“皇上,让鹤大人回去吧,闹剧该结束了。” 裴琰松口,鹤兰因孤身回了鹤府,那梅花长袍如白玉一般泛着静默的光,今日还是头一次的这么狼狈。 他知道,裴琰今日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今日裴琰是在给他警告了, 他不喜欢臣子与自己的女人还有私下的联系,不管是因为什么。 鹤兰因一安全离开后,江云娆便松下一口气,后边她一定要与鹤兰因保持距离了,再不能害了他。 她挣脱开裴琰的手,态度转冷:“皇上继续忙吧,臣妾回寝殿了。” 裴琰一把揽过她细腰,将人圈在怀里,吸了一口她发梢的甜甜香气,眼神有些迷醉:“你这是对朕什么态度?” 江云娆:“那皇上今日对臣妾又是什么态度呢?皇上从前答应过臣妾的,再不会怀疑臣妾,如今老毛病又犯了吗?” 裴琰轻咬了一下她脖子:“江云娆,你脾气渐涨,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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