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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会放过此人。” 宫宴上坠落的琉璃盏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不过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皇帝发疯似的救了江家女,皇帝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江家女。 继而爱屋及乌,整个江家将与皇族密不可分。 满朝文武都看着皇帝舍身救人,这一救,便是给了整个江家无上的荣宠与富贵。 一旦娴婉仪诞下皇子,那江家还有什么理由再为禹王奔走?江家扶持自己的血脉当太子,还少了不少风险,这算盘谁都会打。 “只是苦了娴婉仪,逼不得已卷进了这场前朝与后宫的漩涡里。”鹤兰因忽而叹息道。 裴琰眼睛一下子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对她格外关心。” 鹤兰因笑意保持那抹温和的神色,尽量做到自然: “臣只不过是有些叹息罢了。 当初江家将大女儿送入宫闱,应该就是没打算让她做个什么。 整个帝京都知道,江家嫡长女并不聪慧,且常年生病,性情柔弱,送入宫廷只怕也是来当个炮灰的。” 裴琰将折扇啪嗒一收,那锋利的眉骨低压着: “江归鸿送入宫闱的嫡长女,从来就不简单,朕改变策略,将计就计罢了。” 若从一开始就是真的江云娆入宫,那便的确是性格柔弱,没什么脑子,且身子孱弱。 可江云娆早就不是江云娆了,她是一个现代穿越大周的崭新灵魂。许多事情,便不由最开始预料的那样了。 裴琰在这场以爱为名的谋算里,自居高位,绝对主权,将人的心玩弄于手中。 似一个常年纵火的人,可鹤兰因常说,纵火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死于火中。 鹤兰因笑问:“皇上的娴婉仪倒是个奇女子,听说这场宫宴她都是在暗中出力,人家一颗真心为你默默付出,皇上难道就真的这般对人家?” 裴琰:“朕知道,以宁贵妃慧根与胸襟,是筹办不出这百花绽开的群像戏码。如果不是宁贵妃,那只有她了。” 裴琰的脑海里闪过江云娆的古灵精怪,眼眶湿润的娇憨模样。 笑的时候无邪,哭的时候娇气,有时候会使些小绊子小手段,有时候也很识大体。 她表面单纯无害,其实内心并非是个空壳子,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倘若不是这样对立的身份,朕与她怕……怕也不是这般算计着过。” 鹤兰因:“那皇上就从旁的层面补偿吧。” 裴琰也只好点首,那神色透出一股浅淡的失落:“朕给不了真心真情,便给权势富贵,也算做是一种补偿了。” 裴琰回宫的路上,掀开马车帘子,任凭这风吹拂自己。 晚春的风分外温柔,就像云娆的笑意,娇软清澈。 伸出手掌,风如流云丝绸一般缓缓流淌过掌心,分外惬意。 裴琰离开后,鹤兰因暗自神伤起来。 那枚戒指,从来就不是自己一时兴起而给的,是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那样一天的。 江云娆不同于旁的女子,倘若有朝一日发现这一切的情爱与偏宠皆是梦幻泡影时,她一定会有所决断。 他不过是给了江云娆一条可以选择的路,那条路的末端是站着他鹤兰因自己。如果她能看见的话,那便是人生圆满。 裴琰回了天元宫,第一时间去了寝殿,发现江云娆已经离开了, 他怔愣半分的看了两眼她睡过的地方后又坐回御案旁看了几本折子,不知为何,分外心烦。 他不耐道:“福康,将茶撤了,上一些烈酒到天元宫后殿。” 福康公公跟在裴琰身边好些年了,天启帝裴琰是个极少私下饮酒之人。 除却宫宴与旁的宴请,他几乎不会一个人的时候饮酒,除非是明华皇贵妃的忌日。 通常这个时候福康都不会多嘴,毕恭毕敬的应道:“是,皇上。” 江云娆靠在瑶华殿的美人榻上,平白无故的打了一个喷嚏:“谁在背后议论我啊,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芝兰欢欢喜喜走进来道: “娘娘,是有好事儿的啊! 暹罗国君说极为赞赏娘娘的洛神舞,说娘娘让他想起了自己逝去多年的亡妻。 那暹罗国君说,当是给往生的亡妻积德,大周南境匪患,暹罗愿意合作共除恶徒!” 江云娆连忙将肚子上的糕点盘子给拿了下来,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是吗,巴颂居然答应了?” 她是有些惊讶的,怎么就这么突然答应了? “没说要送我出去和亲的事情了吧?”她问道。 芝兰笑着:“不曾不曾,暹罗国君还去给皇上请了罪,说先前对娘娘多有冒犯,还请娘娘宽恕。” 江云娆只觉有些突然,不知道裴琰背地里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巴颂一下子就变得好说话了。 一时间,她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了。 天元宫晚膳前后派了御辇来接她过去,江云娆精心装扮,还是挑了一件淡紫色的刺绣宫装去见他。 以自己最好最美的面貌,去赴这场她自己认为越来越热切的约会。 临走时她突然问了一句: “芝兰,我总觉得皇上给予的这份宠爱,让我有些患得患失,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芝兰问:“那娘娘有从心底发自内心的开心吗?” 江云娆抿了抿唇,看着铜镜前的自己,看了看自己那长得还行的小脸。 这心情像极了自己从前第一次谈恋爱最开始时候的模样,清醒逐渐被吞噬,思绪患得患失起来。 她忽而别有意味的笑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各有渡口,各有归舟 芝兰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娘娘这是在笑什么?” 江云娆摇了摇头,云鬓上的珠翠发出清脆的响声:“笑自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芝兰看着江云娆离去的身影,心底也不猜不透江云娆心里在想什么。 她只是觉得她家主子娴婉仪,是个极有自己想法的人,倒是不会轻易成为痴人,困住自己一生的。 江云娆抬眸看了看天元宫,依旧明媚的笑着跨步走了进去,身为嫔妃的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她一直秉持着,打工人上班,莫要带入过多的个人情绪的原则在做事。 福康公公很快的便迎了出去,面露隐晦的难色: “婉仪娘娘一会儿进去仔细着,皇上今日饮了不少烈酒,心情瞧着似乎不大畅快。” 江云娆眨了眨眼:“哦,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她朝着后殿走了去,发现整个后殿的宫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股浓烈的酒气随风飘来,萦绕在鼻尖。 裴琰就靠在院落屋檐下的躺椅上,旁边放着酒壶,修长冷白的指尖拈着酒盏,酒盏里一滴不剩。 他狭长的丹凤眼看着眼前淡紫色温婉的身影,拖着长长的裙摆,正凑了脑袋过来看着他。 裴琰一下子捉住江云娆探过来的手,将人强势拉扯过来,不由分说的撞入自己怀中。 江云娆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不由得瞪圆了乌眸:“皇上这是怎的了?” 裴琰浑身滚烫着,俊脸凑在她耳畔说:“让朕抱一抱。” 他双臂极为用力,将人死死圈住在怀中,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酒气的味道窜入江云娆的鼻息间。 江云娆细声问:“皇上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心情不好,所以白日饮酒饮得大醉?” 裴琰声色低沉,淡淡说着:“朝堂事事皆难事,朕都习惯了,今日不过是想饮酒罢了。” 江云娆问:“要臣妾陪皇上喝几杯吗?” 裴琰笑着:“这是宫中最烈的烈酒,你能入口?” 江云娆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将裴琰喝过的那杯酒盏端了起来: “一个人闷声酒醉,定是心情不好,两个人一起喝,那就分担了一半的心情不好,臣妾愿意替皇上分去一半的坏心情。” 她仰着头将那酒盏里的烈酒一下子倒进了嘴里,烈酒横喉而过,火辣尤甚。 激得江云娆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还呛咳了几下。 裴琰看着她这样子,眉眼不由悄悄低压半分,伸手替她拍了拍背,顺手将酒盏夺了过去: “不会喝,看着朕喝也一样。” 江云娆用丝帕擦了擦嘴,乌眸还有些泛红与湿润:“说好了替皇上分担一半的坏心情,臣妾就要做到啊。” 裴琰看着那颗已经凋谢完的桃树,眼神孤寂清冷起来:“什么好心情坏心情,都不过是朕日常应付之事罢了。” 江云娆握住他的手掌,细细磨砂着他的每一根指尖,裴琰中指有淡淡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痕迹。 她语声轻缓温和:“朝堂是皇上日日都要面对的风浪,唯愿皇上眼前有一处可避风浪的港湾, 这港湾算不得镶金嵌玉,但一定有涓涓细流涤荡去风浪冲来的血腥, 也有几颗不大不小的石头化解一小部分风浪的压力,它或许不能搬弄风云,但会给站在风云里的人力量。” 江云娆微微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裴琰垂眸看着自己手掌里放着的那双小手,笑着:“你倒是第一次宽慰朕。” 江云娆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臣妾知道皇上登基仅仅三年,时间不算长,更知道皇上一路走来尤为不易, 处处谨慎小心布局盘算,做过明面上的事情,也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情,但这都不怪您。” 裴琰薄唇勾了勾,笑意带着几分凉薄与冷戾:“朕做的许多事,都肮脏至极。” 江云娆却很认真的道:“那也不怪皇上,谁叫皇上背后无一人呢? 旁的皇子登基有亲生母亲坐镇后宫,有母族在朝堂照拂,在夺嫡时也有人为自己在朝堂奔走,四处发力。 臣妾有去私下了解过皇上,所以更知道皇上得来一切尤为不易, 您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得来的江山帝业,旁的皇子只需走上一步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可皇上却要用力走上十步。” 裴琰手掌捏着她的小手微微用力,酒意充斥着全身,不知是烈酒的热还是言语的暖,心底似冰峰一般的寒流里却渗出一股暖流: “谁叫朕是没娘的孩子呢。” 江云娆:“没伞的孩子向来奔跑在风雨里,没家的孩子向来不知人生归处。 皇上就像是那个没伞的孩子,一直狂奔在风雨里,稍错一步就会浑身跌倒在泥地里,所以皇上对自己得到的一切分外珍惜。 不择手段也好,心狠手辣也罢,都是逼不得已,毕竟自己身边群狼环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知晓做帝王的无奈。 裴琰的母妃,明华皇贵妃薨逝过早,不久之后,先帝也渐渐忘掉这个没娘的孩子。 就在明华皇贵妃死去的第三年,皇贵妃母族倾塌,裴琰的处境便是更艰难了。 裴琰眼神幽深起来:“是啊,朕身边群狼环伺,朕从不将自己的背后留给敌人,也从不敢生出软肋。” 江云娆却说:“自己生的软肋,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盔甲。” 裴琰定睛盯着江云娆,呼吸少有凝滞,好似自从自己跟她说了那些表露心意的话之后,江云娆对自己就真的不同了。 那层一直没有捅破的窗户纸,在捅破后,居然让自己看见了全新的面貌。 江云娆就像是一本奇书,翻到深处,才觉真滋味。 至少从前她不会说这些深刻的话语,更不会安安静静陪着他修补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这一刻,裴琰的心便是更加烦闷了。 他似浓墨一般的眉皱了一下:“莫要把朕想得太好,朕为了如今这个位子,为了能护住这把龙椅,还会做下多少心狠之事,朕都不知道。” 江云娆从裴琰肩头上起来,乌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来: “人嘛,各有渡口,各有归舟,求的就是一个从心与心安罢了。 皇上如果觉得龙椅最重要,那就去做护住龙椅最重要的事情,如果皇上觉得其余的东西更重要,便去护住其余的东西。” 江云娆虽然时常看不透裴琰最深的内心,但是自己也不会强求过多。 今日听裴琰说起这些,自己在心底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朕方才失了些力道 他是帝王,要的是稳稳当当的龙椅。 裴琰吻了吻她额头,将人圈紧在怀中,二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裴琰就带着她入了寝殿。 这一夜,江云娆只觉裴琰有些不一样,似野兽一般横冲直撞,不似往常温柔。 手腕与胸前都有了大大小小明显的红痕,江云娆弓着身子,眉心皱了皱。 事了,他抱着江云娆说:“朕方才失了些力道,下次不会了。” 趁着酒意,他在迷乱里找寻清醒,却发现自己走入了无边的迷惑。 江云娆轻蹙了下细眉,脖子从他的手臂上退了下来后,蜷缩在龙床一角: “臣妾从前听说过一句话,爱,能让人疯狂生出血肉,但愿皇上早日得到。” 她觉得裴琰在曾经的年岁里没被人真正爱过,都是在夺嫡的算计里走到了现在,他没有人的血肉,只有兽的爪牙。 裴琰一下子又强势的将她给收拢了过来,在她耳边道:“你会给朕的,对吗?” 江云娆想都没想的答道:“会。” 裴琰提了提被子盖在她身上,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会问出那样一句话来? 正当裴琰要安心睡去,江云娆又碰了碰他的手臂:“皇上,宫宴之事,臣妾可参与查案吗?” 裴琰阖着的双眸一下子睁了开来,侧眸看着她:“为何?” 江云娆道:“宫宴坠灯后又坠了石头,定是冲着臣妾来的,因为那方位是提前算计过的。 臣妾之前在河清海晏彩排过,背后的人一定很清楚臣妾跳完洛神舞后会站在何处。 且这场宫宴后宫众位嫔妃都耗费不少心血,本该接受封赏,却因臣妾与背后的人将这水搅浑,臣妾有愧,所以想要亲自查此案。” 她想起万茵茵与长孙金月等人本该因为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而接受封赏,但如今一切都没有了,江云娆不想看着这一切的付出付诸东流。 裴琰应道:“准了。” 宫灯熄灭,她又问:“皇上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裴琰摸了摸她的头,酒意似乎尚未完全褪去:“好些了。”而后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耳边又道:“云娆,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江云娆糯声道:“感觉当下什么都已经有了,没什么缺的。” 裴琰:“那等你想起自己最想要的,便来告诉朕。”他给不了江云娆最想要的真心真情,给真金白银,给权势富贵都行。 可在江云娆心里,那真心真情一定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吗?她娇声笑着:“好啊,臣妾突然就想到了。” 裴琰:“说吧。” 江云娆咽了咽喉咙,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就是……若是有朝一日臣妾与皇上不似现在这般开心了,就放臣妾出宫去,找个地方自个儿过,可以吗?” 裴琰窗外落入的月色,依旧可以看见江云娆亮晶晶乌眸里的亮光,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她一定是开玩笑的,谁愿意离开这巅峰之上的权势富贵,江家恐怕也不会答应。 “云娆,你可以提任何条件,唯独这件事不行。” 裴琰语气坚硬起来,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哦……那好吧,其实臣妾就是贪玩儿,想去宫外看看罢了。” 江云娆就知道裴琰不肯答应,谈恋爱都有分手的时候,结了婚也有离婚的时候,谁能保证裴琰和自己一直甜甜蜜蜜啊。 如果将来不这么快乐了,那自然是各过各的才好啊。 裴琰有三宫六院,这个不爱了爱那个,可自己呢,守着宫墙过一生吗? 她在心底劝慰自己,好吧好吧,这是封建社会不是现代社会,女子没有选择的份儿。 罢了罢了,躺平,得过且过。 次日一早,江云娆从凤仪宫请安出来,便去了一趟钟云宫。 有了裴琰的口谕,即便是被圈禁的宁如鸢,她也能去见上一面。 可一路上都听见有人给自己传话。 妤嫔道:“哎哟娴婉仪,现在后宫的流言蜚语越来越难听了,你都不去给皇上告状吗?” 文雪嫣也在一边道:“是啊,还是请皇上亲自下令清除一下这些留言吧。毕竟现在你封妃在即,这些恐怕对你也不太好吧?” 江云娆入宫不足一年,从才人到嫔,再到婉仪,如今昭仪之位被长孙金月占着,所以晋封就只能给妃位。 这可是连续两次连升两级,且又是在无子嗣的情况下,此番算是史无前例了。 毕竟江云娆的一支洛神舞,的确是让暹罗国君叹服,几经波折之后,还是靠着这洛神舞将南境匪患的问题给解决了一大半。 如此功劳,皇帝自然是大赏的,连带着的还有江家。 江云娆一脸的无所谓: “这有什么,要说就说呗,反正我又少不了一块肉。各位姐姐不必担心我,人红惹人烦的道理我知道,所以我还是不继续点火了。” 说罢,她朝着钟云宫方向走去了。 钟云宫因被赵太后圈禁,旁的人不敢来招惹是非,里边的人也出不去。 这大好春光里,奢华巍峨的宫殿一下子就苍凉萧索了起来,地上也有了不少尘埃与落叶。 芝兰出示了天元宫的令牌后,江云娆一行便被禁军放行了。 宫宴调查一案,裴琰方面早已派人在河清海晏追查当日出现在房梁之人,目前毫无结果。 江云娆便想到了,这件事还是要从宁如鸢这里找找线索。 跨入钟云宫的正殿,便不见宁如鸢的人,倒是她身边的宫女春棠迎了上来。 “婉仪娘娘,不知您找宁嫔娘娘何事?宁嫔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后院的树下坐着,谁也不见,只怕是要怠慢客人了。”春棠问道。 芝兰:“婉仪娘娘奉皇上之命,来看望一下你家娘娘。” 春棠神色略有疑惑,不过立马就换了和煦面色:“原是如此。” 江云娆启声道:“你去通报便是,我就在这里等着。” 宁如鸢听见是裴琰派来的人,心情舒朗半分后又听见派来的人是江云娆,这一下子又不想见了, “她如今封妃在即,前来钟云宫不过是想要嘲笑本宫……我罢了。如今我又不是贵妃之身,仅仅是一个嫔位,见了她还要行礼,我才不见。” 大周后宫等级森严,妃子一旦从妃位跌落下来,连本宫的自称都没有了。 春棠道:“可如今娴婉仪荣宠极盛,娘娘如此得罪她,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宁如鸢冷笑了几声: “不好过也都过了,怕什么,难道现在我还要对江云娆摇尾乞怜?”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身边有内鬼 春棠抿了抿唇,转身出去禀告道:“请婉仪娘娘恕罪,我家主子不愿见人。” 江云娆径直朝着后殿的院落走了去,芝兰顺手就将春棠给拦了下来: “春棠姑娘,让主子们说上两句话吧,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芝兰将皇帝都给搬出来了,春棠只能安安静静站在内殿,不敢跟去了。 宁如鸢蹲在门槛处坐着,披头散发,裙摆都起了褶皱,与往日贵妃的跋扈嚣张与镶金嵌玉之状已全然不见。 她冷笑,语气尖酸起来:“怕不是来看我的笑话来了吧,娴妃娘娘。” 江云娆站在宁如鸢的面前,神色却很:“在你的眼里,我此刻来找你就是为了对你冷嘲热讽吗,我可没那么闲。” 宁如鸢嘴巴扯了扯: “呵,难道不是吗?整场宫宴,就你一人得了好,江云娆还得是你啊,心机手段谁都比不上。 你才入宫多久啊,就从嫔妃末端的才人,都快走到妃位了,谁能有你这本事啊。” 江云娆沉声道:“好了宁如鸢,我也不跟你掰扯那些没用的了。我此番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身边有内鬼。” 宁如鸢蓦的抬起头来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江云娆端着云袖拂了拂,在一边的宽椅上慢慢坐下: “在宫宴还在准备的那段时日里,我也来过钟云宫好几次。 记得听你不止一次的交代下面的人,说场地要慎重检查,特别是头顶上的宫灯,所有绳索必须更换,必须检查,以防脱落。” 宁如鸢从门槛上也站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她稳了稳身子一脸的不屑:“是啊,但那又怎样,这就能证明我身边有内鬼了吗?” 江云娆分析道:“河清海晏那么多盏宫灯,为何偏偏就是对准我头上的那一盏?” 宁如鸢冷道:“我怎么知道,万一就是巧合,就是我与你的运气不好呢?” 江云娆摇了摇头: “如果在琉璃盏掉落后没有那块石头再次砸下来,可能我也以为就是一场巧合与意外, 可是当那琉璃盏对准我砸下来之后,还有一块石头的时候,我便觉得是对方害怕砸不死我,闹不出人命,所以又加了一块石头。 背后人画蛇添足,如此才被我瞧出了端倪。 可这场宫宴你处处把关了细节,旁人想要做什么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是自己身边人。” 宁如鸢俨然记得那日宫宴的情形,她怒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那日皇上不顾惜自身安危将你救下,这三宫六院,满朝文武可都看着了。江云娆,你好大的面子,如今可是皇上的心尖宠!” 江云娆无奈的看着她: “我说你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带入感情的事情啊,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查出背后之人,严惩要害死我的人,更是找出此人你才能自救。 难道往日张扬跋扈的宁贵妃,就真的甘心做这被圈禁一生一世的宁嫔吗?” 宁如鸢委屈起来,眼眶一红: “可是……可是皇上现在明明就是要喜欢你多一些,他都不关心我了。 我都被圈禁好几日了,都没个表示。” 她在等着裴琰救她出去,从前无论自己犯下如何的过错,裴琰都会不问缘由的护着她的。 江云娆真是想掐自己的人中,宁如鸢可真是够了,自己被圈禁都不着急,只着急皇帝爱不爱她。 醉了,妥妥的恋爱脑。 宁如鸢越说越伤心起来: “也不知道那暹罗绝代舞姬有没有成为皇上的妃子,长得那么美,那么妖媚,完了完了,这后宫越来越难容得下人了。” 江云娆:“不是,你脑子里一天都是装的什么啊?那舞姬是个男子好了吧,现在可以和我说说宫宴的细节了吗?” 宁如鸢扒着门栏,脑袋歪着:“啊,是男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江云娆沉声道:“是暹罗人妖,上半身是女子,下半身是男子,后几日便随暹罗国君回去了。” 宁如鸢知道人妖是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好吧,说宫宴就说宫宴,这几日大理寺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拨了,其实该说我都已经说了。 但是我不觉得有内鬼,涉及到宾客与贵人安危之事,我全都是派遣的自己的亲信春棠去亲自操办的。 春棠从小跟着我长大的,绝不可能是内鬼。” 江云娆又问:“春棠查勘场地,可有将此事交给旁人做,可曾是自己亲力亲为?” 宁如鸢道: “她做事从来不会假手于人,且那琉璃盏的绳索钩子的的确确是全新更换的,至于石头,的确是有些奇怪。” 江云娆的脑子迅速的转着,宁如鸢身边的春棠是宁家人,自然是不可能被旁的嫔妃策反,但又会是谁呢,谁会置自己于死地呢? 宁如鸢脸色黑着: “好了你别问了,我可不想和你再合作一次,简直没好事儿。我就等着皇上来救我出去,恢复我的身份。” 江云娆突然道:“之前是谁推荐我献舞来着?” 宁如鸢:“淑妃赵舒盈那个贱人,是她说的。” 江云娆沉了沉眉: “淑妃娘娘因去年内务府总管那件事一直对我心存怨恨,我想着淑妃娘娘不会那般好心让我在宫宴上献舞的。” 宁如鸢:“赵舒盈是赵家人,向来眼高于顶,她推荐谁都差不多,因为她都瞧不上,谁露脸不露脸似乎对她影响也不大。” 江云娆嘴角却扯了一下: “你以为这宫灯坠落仅仅是想砸死我一个人吗? 宁如鸢,你仔细想想,整场宫宴你耗费了多少心思,但就因为这宫灯与石头砸了下来,将你一切功劳与付出都给砸了个干净。 之前你握着后宫一半的权力,皇后失势,赵舒盈在操办宫宴这件事又争不过你,你难道还没懂?” 宁如鸢垂着头想了想,连忙用手指顺了顺头发,想了半天后道: “魏皇后有名无权,执掌后宫的妃子就我和赵舒盈,是啊,你说得没错,我倒了,这整个后宫自然就落到赵舒盈手里了。 那琉璃盏若是真的将皇上给砸出个好歹来,那我宁家也跟着倒了。” 她脚下瞬间虚浮起来,连连脚软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好歹毒的心肠啊,赵舒盈,不是那个贱人是谁!” 江云娆平声道: “背后的人应该不知道皇上会冲出来救人,所以她的目的是通过我来扳倒你。至于宁家,可能对方还不曾想到那么远。” 宁如鸢眼睛浮现一抹厉色来:“你想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事不好了 江云娆叹道: “我也仅仅知道凭着自己的推断能够想到的赵淑妃,可这一切都是推断, 并无切实的证据,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无法翻案,赵淑妃也就无法被制裁。” 宁如鸢蔑了她一眼:“你说了半天,结果只是个猜测,那你来做什么?” 江云娆正色道:“只有找出你身边的内鬼,撬开她的嘴,才能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宁如鸢掀了眼皮,冷道: “我的钟云宫宛若铁桶,从未出现过内鬼,你别自这儿挑拨离间。我可不想与你废话了,好了我累了,春棠送客。” 江云娆面色清冷严肃着: “宁嫔娘娘好自为之,毕竟按照现在的处境来看,你比我更加艰难。 倘若你算错了,真的将内鬼给放了过去,那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儿,便是不好说了。” 宁如鸢看着江云娆离去的背影,心底酸涩又愤怒,得意什么得意,江云娆咱们走着瞧! 春棠端着果盘走上前来:“娘娘,吃些新鲜的果子吧,很甜的。” 宁如鸢:“不吃。” 春棠问:“方才娴婉仪都跟娘娘说了些什么啊,娘娘怎生那样大的气?” 宁如鸢怒道: “她非说我身边有内鬼,这不是可笑吗,这钟云宫有一半的人都是从宁家陆陆续续塞进来的,都是我娘亲自为我挑选的。 这些人从小就养在宁府,父母都在宁府,怎么可能有内鬼?” 春棠一直端着果盘,看了宁如鸢一眼将目光收回后道: “娘娘还是小心些,如今这情况,什么事儿都不好说的。但是近处伺候的这些人,奴婢可以用性命保证,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问题的。” 宁如鸢眸光柔和的看着春棠: “其实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春棠。 这宫宴安全巡查之前一直都是交代给你的,是不是你交代给其他人做的时候出现了纰漏? 这事儿我觉得还是要查一查,虽然现在不是非常确定是赵舒盈那个贱人,但多半八九不离十。我的罪,可不能白遭了。” 春棠点点头:“是娘娘,奴婢一定下去彻查此事。”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娘娘,奴婢以为不一定是内鬼,您也小心着被娴婉仪给利用了,当成一把刀子。” 宁如鸢将手里的果子一把扔在盘子里:“哼,江云娆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心眼儿百八十个呢!” 瑶华殿。 芝兰在一边替江云娆卸下钗环,一边说: “娘娘对宫宴这件事到底是如何想的,宁嫔娘娘瞧着也不是个愿意合作查出背后中人的人。” 江云娆低声道: “宁如鸢如果不自己去推动这件事情,去做整个案件的复盘, 那她真的就只有困在钟云宫做一个小小的嫔了,将来更是整个后宫的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她去的,我不过是那受了牵连的人。 只是我自己气不过,又伤了皇上与鹤大人,你说我怎么可能就此算了。” 花吟在一边给她顺了顺发,笑着道:“娘娘其实就是心疼皇上了。” 她用手臂撑着自己的下巴,斜睨了她一眼,又道: “只是我觉得有些说不通的一点是那后来出现的石头,若真是在宫宴上闹出了人命,那岂不是牵连整个宁家了? 赵淑妃背后赵家是武臣,宁家是文臣,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应该啊。” 芝兰想起宫宴那日的情形,分析道: “那石头其实不算大,不至于闹出人命,就是容易伤着骨头。 若真的是赵淑妃,那奴婢觉得她胆子也太大了些,敢动世家的根基了, 这事情不可能是她一人策划,赵家估计也不会轻易对宁家致死般的手段。” 江云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喃喃的道:“有两拨人,这两拨人的目的都不一样。” 芝兰也点首赞同: “很可能,奴婢倒是认为那琉璃盏更容易致死人些,就是不知为何,皇上其实受的伤也不重,比被石头砸中的鹤大人还轻些。” 江云娆冷了眸色,心底一阵寒凉腾了起来: “芝兰,你去查查那日河清海晏内的琉璃盏的材质,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她忽而对背后的人捉摸不透起来,为什么是两拨人,可是受益是人只有赵舒盈一人啊。 江云娆想不明白,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过了一些日子,宫宴坠灯之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的进展,倒是前朝传出了一些事情。 户部侍郎江归鸿官升正三品,官拜户部尚书,执掌大周户籍与财政,总领六部之户部。 就连江云娆的母亲都封为了三品诰命夫人,可谓是鸿运当头。 裴琰有意扶持江家的心思,满朝文武算是看出来了, 但都觉得是江归鸿这女儿生好了,惹得皇帝爱屋及乌,所以连带着整个江家都满门荣宠。 据此,大周原本的四大世家赵魏宁江,从前是被踢出去一位,如今这江家似有要重回往日盛况的景象了。 寿康宫。 赵太后按着眉心,心绪有些烦躁:“江家那边你派人去说了吗,玉魁?” 赵玉魁轻轻的给赵太后捶着腿:“奴才去了,江大人说很忙,便是没能见上一面。” 赵太后:“江归鸿从前跟咱们赵家是什么关系,他不可能得了个户部尚书就将咱们赵家给忘了吧? 皇上贪色,宠爱那江家女,现下又开始扶持江家,这满朝文武都看见江家开始倒戈,以后吾儿的支持者只会更少。” 赵玉魁那白色的眉毛动了动,依旧温声宽慰道: “太后娘娘莫要着急,江大人或许也需要时间思考。皇上登基三年了,江大人都没说倒戈,如今怕也不会突然的说变就变了。” 赵太后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赵玉魁: “占儿说,北境一年比一年苦寒,去年冬日又冻死了不少将士。 哀家心底难受啊,从前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回来做个不要多大野心的臣子,他偏不信,偏要北境的军权。 现在好了,这日子过得艰难,皇帝不发话,他便回来不了,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裴琰宁愿将北境的军权放在裴占手里也不愿意他回来,裴占从前在朝堂上拥有太多支持者,他若归来,必然掀起不小的风浪来。 不过一方边境的军权罢了,他还有大把时间慢慢瓦解,也总比现下引狼入室的好。 赵舒盈一袭锦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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