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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裴占被剥去了盔甲,一身白色素色上衣,下边穿着一条沾满尘埃的黑色长裤, 他走路一瘸一拐,膝盖弯后的伤口此刻拉扯得极疼。 方才归冥给他拔下那匕首的时候,故意又往里刺了一下,故意在泄愤。 裴琰举起王帐里的凳子就朝着裴占砸了下去,那凳子碎得七零八落,足见是用尽了全力,又抬腿踢了他好几脚。可是这些,都比不了江云娆受的伤害半分。 拓跋朔兰与莫长林归来,正好撞见这一幕,都是一脸愤恨的看着此人。 裴占倒在地上笑得依旧猖狂:“成者王败者寇,给我个痛快吧,裴琰。” 裴琰阴狠的看着他:“朕可不会给你痛快,朕会将你慢慢折磨至死。 整个北境遭受你荼毒的百姓,朕的皇贵妃,都不愿你死得太快,朕会将大周所有酷刑一一施加在你身上!” 裴占身子从地上正了起来,他两眼愤恨的看着裴琰: “那山中遍布炸药,且炸药也是爆炸了的,你当时在山里是如何逃出来的? 还有,我的探子明明就看见你派人杀了莫长林与鹤兰因,为何莫长林还活着?” 他一点都想不明白,裴琰敢出现山里,甚至三日之内,还将大军给调来了,他哪里来的胆子? 他要在死之前,弄清楚这个原因。 裴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龙纹袖口,转身坐回了那把龙椅上,身子朝后靠了靠,沉冷的眼神里带着一股看失败者的幽凉笑意: “来人,传江归鸿。” 江归鸿一身墨蓝色布衣,容颜有些沧桑的出现在了军营王帐里,头发已经彻底花白了,他跪在了地上: “罪臣江归鸿,叩见皇上。” 裴占错愕的看着那老态龙钟的背影:“江归鸿,你居然背叛本王,老东西,你不得好死!” 江归鸿面无表情,转身看着他: “裴占,这么些年来,我作为江家家主,拼尽江家最后的力气助你成就大业。 你开心的时候,也会揽着我的肩头,一声义父一声义父的叫着,每一声我都是开心的。 我一直以为,在你的心里,有将老夫当成你的父亲。 因为在这之前,赵太后告诉我,你是我的亲生儿子。 所以我才会在自己女儿在后宫最得宠的时候,突然导向了你。 明明我只需要好好守着自己的江氏,好好的做自己女儿的家族依靠,便可保住江家百年无虞。 江云娆生下的孩子,已经被册封为大周太子。 如果当年不是我行差踏错这一步,如今的江家,恐怕是这大周权势最为鼎盛的世家。 可是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赵氏为求联盟编造出来的谎言,你的母亲,着实令人恶心! 当年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故意这么做,就是想令我成为他的爪牙,毕竟我是江氏家主,世家主君。 将我拉拢后,江赵联盟便能轻易达成。 所以,十年前,我才选了家中脑子最单纯最不具备争宠能力的女儿入宫, 是我将江云依给换下来的,以此表了对赵家的诚意。 从十年前开始,我就是向着赵家的。 岂料,云娆入宫后不久就格外受皇帝宠爱。 皇上开始高捧江家,我动摇过,想要撕毁联盟契约,好好稳住自己女儿这股荣宠,便能护江家无虞。 可就在这时,赵太后说你是我的亲生儿子,还将云舟不是我亲生嫡子的事情给翻了出来,我一气之下开始倒戈。 直到前不久,我都在榨干着江家最后一滴油助你成就大业。” 江归鸿说着,从衣袖里扔了几封书信与画册在地上,荡起那地上的黄尘扑散了一下。 裴占将东西捡起来看了看,书信里写着自己母后与舅舅赵太尉的对江归鸿欺骗的始末,如何造假自己是江归鸿儿子的计策。 画册之上,则是自己与先帝的面容对比,他的面部轮廓几乎与先帝一模一样,更有画师在一旁的注解。 这些事其实他是知道的,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先帝的亲生儿子,所以对江归鸿从来都是虚情假意,极致利用。 江归鸿忽而笑了出来: “这字迹是你母后的,假不了,这画册上的模样,我仔细比对过,再清晰不过了。 老夫愚蠢,一念之差,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鼠疫一事,便是老夫与你的第一次分歧,奈何我那不孝女江云依非要支持你去做,但历经此事我也将你看清了。 裴占,江山帝业,你坐不上去,你没有仁爱之心,你注定是失败者。” 裴琰靠在龙椅上,薄唇勾了勾:“这件事,还多亏了云娆在多年之前做的一件事。”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你的内心,没有一点人性 “赵太后请九龙玉杖那一年,云娆便借着你皇子血统一事搅乱流言,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才有裴国公花大量力气去查证。 加上朕抄了赵家,又翻出不少东西来。前些日子朕去过一趟华阳城,便是将这东西交到了江归鸿的手上。 裴占,你现在知道那炸药为何没有炸到朕了吗?” 裴琰手臂搭在龙头椅托上,深邃漆黑的眼神满含杀意的看着他,似利刃一般扫射而来。 裴占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又无力吃痛的跪了下去: “江归鸿,你这个老匹夫,你将炸药分布图交给了裴琰!” 江归鸿道:“事态紧急,炸药分布图都没给,这炸药是我派人亲自上山清除的。 山上之所以有爆炸传来,那是皇上放给你听的,就是为了让你得意忘形,好在下山路上,对你进行伏击。” 裴占朝着江归鸿扑了过去:“我杀了你,老匹夫,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莫长林走过来将裴占拉开:“好好跪着吧你!” 江归鸿眼角泛红,眸底满是痛心的眼泪: “我病了有大半年了,在华阳城的江府里你一次都没来过。 我对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叫我义父,生病以后你在书信里连一个称谓都没有。 纵使我不是你的父亲,但我也对你倾尽所有的付出,你却毫无感恩之心。 你也似乎忘了,江云娆与江云依依旧是我的亲生女儿。 江云依,为了你,瞎了一只眼睛,毁容,被你时常殴打。 五年了,老夫没有说过一句,但并不代表老夫心里没有感觉。 江云娆,我虽然不大关心她的生死,可是你真的觉得我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或者是看着你杀? 裴占,你跟你母后赵太后一样,豺狼一般的心肠,没有一丝情感,全是算计,从生到死没有一点善念。 你之所以敢对我的女儿如此为所欲为,就是在心里笃定,所有人都是毫无下限的冷血。 正如你的舅舅赵太尉为了制造一个起兵的理由,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妹妹赵太后算计致死推下城楼。 你知道自己的母后死于舅舅之手,也为了龙椅,同意了这样的做法,可她到底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居然可以答应。 你的内心,没有一点像人,所以对我的人下手的时候,也觉得我会同意。” 裴占两眼赤红,满是不服气的样子: “你这些年,满心满眼都将我当作你的亲生儿子,对你的那几个孩子早就不关心生死了。 毕竟我做了皇帝,你身份也会不一样,江归鸿,会算计的是你! 你不过是看在江云娆与皇帝重逢,你那外孙又是太子的份儿上才叛变的!” 江归鸿眼神已然冷却,兀自摇首: “我是满心满眼待过你,但并不代表,我可以看着你杀我的血脉。” 他很清楚,裴占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一天,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待自己的两个女儿。 他虽谈不上有多少父爱,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莫长林一脚踢在他背上:“你不是还想杀了我跟鹤都护吗?知道为什么探子回来告诉你消息都是假的吗?” 莫长林大笑一声:“你这狗娘养的,自然是不知道。 因为我们皇上神机妙算,故意开了打探的口子,让我们演戏,现在鹤都护都还在匈奴好好的呢。 你还真以为,你说什么皇上都会照做,你以为皇上骨头是软的? 我告诉你,皇贵妃咱们要救,忠臣良将皇上也是不会杀的!” 裴琰策反江归鸿早在几月前就已经有所计划了,他抵达北境后不久,便书信给裴国公,让他送来当年查裴占血统的证据。 这东西在裴琰收到以后,便在最恰当的时候亲自交给了江归鸿。 交给江归鸿以后,成功策反了他,也就是赶去沧州城看江云娆的那一次。 “莫长林,将裴占带下去,每日都用不同的酷刑,用完了再用参汤给他续命,然后再继续鞭笞,放血、剔骨、断指。 等朕离开北境前一日,再将裴占的罪行昭告北境子民,然后要当着全北境百姓的面,砍下他的脑袋!”裴琰厉声道。 莫长林振奋道:“那臣亲自行刑!” 裴占被带下去以后,江归鸿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给个痛快,也请皇上放过江家其余人。” 裴琰抬了手臂命福康公公端来毒酒:“朕答应你的事情,决不食言,上路吧。” 江归鸿异常平静的将毒酒喝了下去。此时,李慕华从王帐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江如卿,一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江归鸿看着李慕华隆起的腹部,浑浊的眼睛颤了颤,随后释然一笑: “慕华,此生是愧对你了,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一生平安。” 他嘴角鲜血涌了出来,银白的牙齿被鲜血给染红,身子缓缓倒地。 李慕华眉心蹙了蹙,心情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代世家家主,女儿入宫得盛宠,竟不知他是如何将一手好牌打得如此烂的。 她这辈子从嫁给江归鸿的第一日便知道江归鸿心里爱着旁人,没有真心实意的爱过她一天。 此番他死了,自己没多少高兴,但也没多少难过,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江如卿伸手挡住她的双眸,不让自己的夫人看如此血腥的画面。 江归鸿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江如卿伸手护着李慕华的样子,他睁着的双眼,此刻才算紧紧了闭了上去。 李慕华摇了摇头,后而道:“皇上,老身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她现在如何了?” 第五百五十章 朕本来打算放手的 一谈及江云娆,裴琰眉心便皱了皱,眸光暗了暗: “还在昏睡,军医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军营里条件不好,二位先回江府,将江府收拾整理一下。三日后,朕送云娆回来。” 李慕华与江如卿点点头,不敢耽搁的赶紧回了沧州城。 江云娆的事情,一下子梗在了所有人的心间。 似明明已经看见朝阳漫出金光,却又被一朵乌云遮盖了生机的光芒,令人心情沉重起来。 刘太医得到七番叶之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熬药,沧州城的鼠疫已经开始慢慢缓解。 江云娆之前命人组建的女子护城队伍,在这时候已经大有用场,都是些娘子军。 做起事来,比男子细致,却又不失利落,不比男子差分毫。 是以城中秩序并未紊乱,依旧按部就班的在稳步推行着。 整个北境都知道,皇贵妃出城求七番叶被禹王捉去的事情,大家都心情紧张着。 倘若不是江云娆拖住了江云依的视线,还故意耽搁了时间,想必这七番叶又会被江云依盯上给毁掉。 这七番叶,虽然不是她亲自采摘的,但也因她而得到完好的保存,救下这一场人祸引发的浩劫。 这世上,天灾从不可怕,可怕的,都是那假借天灾名义而故意制造的人祸。 李慕华与江如卿夫妇归去江府的第一日,便看见江府的门前摆满了从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还有小孩子自己做的许愿灯,还有一些红色的布条,写满了吉祥如意的话。 看得李慕华眼泪潺潺,半晌都止不住眼泪来:“老爷,云娆此番跟着皇上回宫,我除了舍不得,还有些不愿意了。” 江如卿手上拿着锦帕给她拭去清泪:“我懂夫人的。 云娆在北境的功绩不输一方诸侯,她一旦离开,整个北境的百姓的心怕是都会牵动。 只是这一身功绩,能否换一个帝王的爱稳固一生,谁也说不准。 有时候想想,她留在咱们身边,留在北境,更自由更安全。” 李慕华喉咙酸楚翻涌起来: “宅院,宫闱里的生活我很清楚,这再位份高的娘娘哪里有一方诸侯来得畅快? 唉,也就是这么一说,咱们哪里敢跟皇上抢人啊。” 说罢,二人有些难过的入了门。 几日后,江云娆一直在昏迷,是被裴琰抱着下的马车。 他站在江府门前,温声道: “云娆,你醒来就会知道,北境的百姓有多担心你了。” 江府门前的平安符与许愿灯,李慕华夫妇都留着,没有命人撤去。 刘大夫得知消息,赶紧来了江府看诊,看了江云娆的状态,禀明道: “皇上,皇贵妃大抵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这些日子皇贵妃在城中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又去了山里遭遇这一番,想必是有些受不住了。 一会儿给娘娘施下金针刺激一下,应该是可以醒来的。” 裴琰缓缓吁出一口气,神情紧绷又疲惫:“好。” 刘大夫为江云娆施针,两个时辰后,她总算是醒了过来。 裴琰下巴上顾不得满是青色的胡茬,连忙凑了过去:“云娆,你总算醒了,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江云娆两缓缓眼睁开,那双极好看的乌眸此刻俨然无神,眸光落在半空:“这是哪儿?太黑了,点盏灯好吗?” 裴琰刚刚本恢复一些笑意的脸一瞬就沉了下去, 他侧眸看去床边,那洒落的阳光早已是遍布室内,整个屋子明媚如许,此刻明明天光大好。 裴琰喉咙发紧起来,怔愣了半晌回道: “别怕,这里是江府,下人们还没完全收拾出来,烛火现在还没有找到,所以没有点灯。” 江云娆睡在床上,慌乱了一下:“可是太黑了,我害怕,你别走开好不好?” 裴琰坐上了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好,朕哪儿也不去,朕会一直陪着你。” 江云娆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眼角:“我这眼睛似乎又坏了一些,现下都还在渗泪。” 裴琰牵过她的手,用干净的丝帕轻轻拭去那湿润的眼角: “云娆,刘大夫刚刚说了,你动了胎气,要好生静养几日。 这几日,朕都会陪着你,等你身子恢复了一些,朕就带着你启程回宫,让李文年给你看看眼睛。” 江云娆迟疑了半分,眨了眨眼,眼睛依旧是无神的落在某一处: “我就要离开北境了吗,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她一回宫,是不是就意味着,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 可是这片土地,是她认认真真耕耘过的疆域,此番是要诀别了吗? 裴琰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给她顺着尝长长的有些杂乱的乌发,轻声道: “朕想过给你自由的,也想过就让你留在北境,但是朕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次必须将你带走。” 江云娆微愣,问道:“什么,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裴琰顿住手臂,吻了吻她的侧脸,长睫微垂了下来: “嗯。朕觉得,除了金钱地位,你跟着朕诸多危险,站在朕的身旁,是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 这哪里该是一个女子该有的生活,太过动荡了。 现在裴占已经被捉拿,大周北境战役也打完了。 匈奴内战也已经平定,匈奴公主又是你的朋友,你留在北境可以自由自在,也会很安全,不受拘束的过一生。 你对北境是舍不得的,朕知道。” 江云娆垂下眼珠子,沉默了下去,半晌又道:“那你为何又说必须将我带走?” (有宝子说我只有月末才加更,谁说的,我月初就加更! 今天中午加更1章,可以给我投投票吗~又是向我可爱读者们索爱的一天,ღ( ´・ᴗ・` )比心!)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以后该叫她王爷了加更求票 方才裴琰问过刘大夫江云娆的眼睛,刘大夫说,精神刺激过大,加上眼睛本就有疾病,故此失明了。 至于多久恢复,暂时还不清楚。刘大夫不善眼疾,说治眼睛,还是宫中的李文年李院使最为拿手。 不过刘大夫又说了一句,这是精神刺激加上之前眼疾双重累加造成的,要做好这一生都失明的准备。 江云娆在无常山出事以后,他本来已经做好决定了,就此放手,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参与朝野争斗,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北境,快活一生。 可她眼睛看不见了,他便再不能将江云娆一个人留在北境。 他要照顾她,担负起她的余生,做她的眼睛,偿还亏欠她的所有所有。 裴琰语声温柔又有耐心:“朕自私,不想离开你。” 可是顿了顿,他又有些语声低沉的道:“云娆,朕还是怕你后悔,不过,你还是得随朕走。” 江云娆靠在他身上笑了笑,顺手摸了摸他的面颊: “你要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又闷着不说话自己悄悄离开的话,那我才要生气。 北境是很自由自在,我很爱这片土地,但我也很爱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想着,你要是一个人回宫了,又只有孤孤单单做那个九重天上的皇帝了。 孤独寂寥,沉闷无趣。我回去,你还可以做回裴琰,我要陪着你。 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不能两全的,但你对我而言,也是那样的重要,我肯定选你。” 殊不知裴琰在她身后早已红了眼眶,他是一个爱才惜才的皇帝,最是能够理解江云娆在北境一番作为后的心境。 他知道作为江云娆来说,她是舍去了自己一身的光环,荣耀,与百姓的爱戴,就为了回宫做一个皇帝的妃子。 那样的生活虽然金尊玉贵,但看过苍天莽原的海东青,怎会开开心心的回去做金丝雀呢? 裴琰只是怕将来的某一时刻,江云娆会后悔,会难过,会失意,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哑声道:“好,你说的,你选朕,你要陪朕的。” 江云娆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的她在辛苦的奔跑,说让江云舟不要走,再等等,等等就好了。 江云舟的离开,她亦是不能释怀。那个傻弟弟,沉默寡言,闷声不说的做了那么多事情,自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愧疚与伤怀是一场身体的暴雨,雨停后,心里的潮湿会跟随一生。 七番叶陆陆续续送达北境各城池,裴琰二次征兵的那些北境男子也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家里开始帮衬着,北境的秩序每三天就是一个新变化。 裴琰下了诏书,将裴占罪行一一陈列,鼠疫,他是始作俑者。 全北境的百姓对他恨之入骨。 裴琰便命莫长林提前行刑,还有奸细张参知,是他与裴占勾连使的计策,诓骗江云娆出城,遭遇重重杀机。 裴占砍头那一日,浑身酷刑之后,没有一寸皮肤好的。 他被莫长林压在刑场上从早上到中午,一直接受着老百姓的谩骂与臭鸡蛋,直到午时行刑后,才算大快人心。 这都不够,裴占是没有人给他收尸的,城里有些胆子大的百姓便将他的尸体拿去喂那些毒老鼠了,尸骨尽毁。 花吟与江涟各自奔赴在自己的战线上,人累得瘦了一圈,但也没停歇。 江云娆失明的事情,令众人都很难过。 这消息从江府传了出来,渐渐地沧州城里不少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在婉叹,说老天爷没长眼睛。 裴琰瞒着江云娆是黑夜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她在漆黑的环境里迷迷糊糊睡了好几日,终于是睡不着了,才觉得有问题,不可能每次醒来都是深夜吧? 江云娆站在床边,眼前一片漆黑,却不让任何人靠近,声色激动的道:“都别过来,我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裴琰正在门外跟福康公公说回宫以后的安排:“快去拟旨,一式两份,一份在北境宣读,一份传回皇宫昭告天下。” 福康公公眼睛吹了吹,似心酸又感动的道:“可是皇上,咱们大周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裴琰深邃飞挑的凤眸清冽如玉,朝那屋子里沉沉凝望: “但咱们大周之前也没有让女子肩负这么多责任的先例,朕是个论功行赏的皇帝,此番给她的,都是她应得的。 不能因为她是女子,就磨灭她的一切功绩。” 福康公公叹了叹: “皇上待娘娘,已是极致的好,皇上以后也别说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了,这已是前所未有,又有些另类的荣宠了。” 裴琰道:“以后该叫她王爷了。” 他推门而入,走入了屋子里,江云娆人明显有些崩溃了。 裴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语声平稳有力: “云娆,是眼睛看不见了,又不是心看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将来会好的。倘若好不了,朕还有一双眼睛,朕做你的眼。” 江云娆的泪腺已经全然崩溃,她晃晃悠悠的站在床边,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哽咽道: “我不跟你回去了,你的后宫不需要一个瞎子妃嫔,一个皇帝也不需要一个有残缺的妃子! 我回去什么都看不见,事事都需要人照顾,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 日子久了你一定会嫌弃我,我一个瞎子,在后宫靠着你的宠爱过一日是一日。 倘若以后这宠爱没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一定受尽冷落与欺辱。 裴琰,你走吧,我不要跟你回去了!” (今日加更章节奉上,求票票(*╹▽╹*))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周第一位女王爷 听见那句不要跟他回去了,裴琰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前日你自己说的什么,需要朕帮你重新回忆一次吗? 你说,你选朕,你要陪着朕的。江云娆,如今这些话都不算数了吗?” 江云娆俨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从前夜里看不见的时候,她也难受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日子久了,想着反正夜里都在睡觉,她便与自己和解了。 可是这彻底的失明,她是真的接受不了了。 裴琰毕竟是皇帝,时间一长,从前的美好消失殆尽的时候,便是裴琰对她嫌弃的时候了。 那时候人在深宫,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要什么都看不见的后宫里行走。 裴琰,你的身边已经不需要这样的我。”江云娆眸猩红唇苍白,那瘦弱的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发抖,破碎怜弱。 裴琰大步走到她身边,抱过她颤抖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朕需不需要谁,不是你说了算,是朕说了算。 一双眼睛罢了,只要是你,怎样的你,朕都要。 你若是担心回宫受欺负,不自在,会害怕,那你这辈子就住在天元宫,你伸手的地方朕就会在。 朕回去就遣散了后宫,永不选秀,这后宫再大,也不过是些空荡的殿宇罢了。 皇后是嫡妻,但朕有办法,让你们永远不见面。 从此余生,朕都会陪着你,做你的眼睛。” 江云娆挣脱开他的双臂,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慌张的抓住了床帏的帘子,身子慢慢的坐到了床沿边,勾着背: “不,我不走,我不回去。 江云依只瞎了一只眼睛,裴占看她的时候满是厌弃,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施舍。裴琰,我承受不来!” 她像一只微微发抖落在泥地里扑闪翅膀的蝴蝶,想要拼命的飞入天际,却陷入了深渊。 帝王深沉的眉眼里满是痛心,抓过她一双冰凉的手:“你居然拿裴占那样的人渣跟朕比,你这不是眼睛看不见,你是心看不见。” 江云娆缩回自己的手:“我眼睛好了就回来找你,眼睛好不了,我就不来找你了。” 裴琰被她这句话给气到,语声里染了几分怒意: “你这是什么浑话,像极了小孩子犯浑时说的话。 在你的眼里,朕对你的爱意,就是那样轻浮飘渺,容易消逝的吗? 你当着朕的面都死了两次了,哪一次不比这一次的刺激大?江云娆,你为何不信朕?” 江云娆将头埋了起来:“还没有回宫,你现在就开始对我发脾气了,我更不要回去了。” 裴琰左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咬着牙道:“你真是要气死朕。” 他走到圆桌面前将熬好的羹汤端在手上,坐在床沿边,用嘴垂着那滚烫的汤汁,语气柔缓下来: “都是一方诸侯了,还在闹小性子。 朕将整片大周北境疆域都给你,你不必做帝王妃嫔,也不是后宫中人。 你是北境诸侯,朕用茫茫北境疆域做你此生的依靠,你不用担心将来失宠或是不失宠。 只是朕要担心,你不开心了,一气之下回自己的封地。 按照大周律例,朕也拿你没办法。”裴琰说着自己都笑了,他一声一声的哄着她,耐心就好。 这些耐心,都是从前带孩子磨出来的,换做从前的脾气,早开始说要挟人的话了。 江云娆转过身子问道:“这是什么小众语言,我怎么听不懂?” 裴琰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喂她一口一口的喝着,另一手用锦帕给她擦了擦嘴。 动作细致娴熟,与他从前给人上药都做不好的时候相比,已经变了许多了。 裴琰轻声道:“喝完了再说,一会儿福康会携北境官员过来宣读诏书。” 芝兰与花吟一直守在房门外,两眼猩红又振奋紧张的看了过去,此刻的江府挂了不少红绸,是有喜事的样子。 宋怀仁一行已经在江府前厅候着了,北境朝廷官员品阶高的几乎都已经到位了。 芝兰轻轻叩响房门:“皇上,宋大人他们都已经到了,奴婢等可以进来为娘娘洗漱更衣吗?” 裴琰将瓷碗放下:“好。” 他起身走在门前,回身叮嘱: “朕在前厅等你,今日宣读诏书,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宫,时间赶得上的话,还能回去给昀儿过个生辰。 你休要再说一句不回去的话,朕找几根绳子还是不难的。” 江云娆脑海空白,诸侯?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太突然了。 芝兰与花吟心情激荡的入了卧房,给江云娆选了一身对襟绣花的长裙,云鬓高束起来,簪着金光灿烂的宝石金簪,点了红唇。 乌发红妆,眉眼微垂,但是瞧上去,人是精神了不少。 江云娆问:“芝兰,我身上的衣衫是什么颜色?” 芝兰答:“是娘娘爱的淡紫色,高贵温柔。 皇上说大周还未有女子被册封为诸侯藩王过,所以并没有女王爷着的朝服,今日娘娘先凑合凑合。 等回了皇宫,再让内务府好好为娘娘设计一番。” 花吟抹了抹泪,心中感怀,她扶着江云娆从屋子里走出去: “不能再叫娘娘了,册封一过,咱们便该尊称娘娘一声王爷了。” 江云娆怔愣着,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册封一个盲眼的我为北境的王爷做什么,我已经不能为北境再做什么了。” 芝兰一边给她理着衣襟,一边将裙摆顺好,身为局外人她言语清晰起来: “这是皇上的心意,更是皇上抛去男女之别对王爷您功绩的认可。 奴婢听说王爷您在北境这几年提倡女子走出宅院,男女平等的观念,渲染了不少人。 如今,这观念也被皇上所认可,所以皇上册封您为大周异姓王。 大周有了第一位女王爷,便是预示着大周的将来,会有千千万万的女子不再受困牢笼,不再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会更有尊严的活在这个世上。 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啊。” 大周天启帝天澜六年,盛夏,云白天蓝风轻轻。 雀鸟自广阔无边际的天空低飞而来,落在江府庭院里的树上, 看着这桩前所未有,颠覆王朝的盛事,众人都朝着江云娆即将出来的方向翘首以盼着。 福康公公特地换上了一身枣红色的长袍,头戴冠帽,双臂已经摊开圣旨:“娘娘不必跪着,您站着听便是了。” 江云娆点首:“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北境沧州江氏,以商户之身,外联匈奴,内振百业。 五年耕耘,商贸往来,硕果惊天,税收远超大周富庶江南,是于荒芜疮痍疆域之上起高阁之事; 北境遭逢战祸,鼠疫,江氏以一己之身坐镇沧州, 散家财,开粮仓,孤身入山智斗贼寇寻解药,是于家国危难之际英勇奔赴。 朕念及江氏诸多撼世功勋,深感其心。 更知其深爱北境疆域,不忍将其割舍。 故,特册封为大周首位异姓王,赐封号:北安。钦此!” 天澜六年夏,北境易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回宫 北境官员朝着她行礼:“臣等恭贺北安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云娆的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一处,甚至还有些慌乱,她立在夏风阵阵的庭院里,不知如何自处。 裴琰走过来牵过她的手,替她道: “列为臣工免礼,北安王明日启程随朕班师回朝,北境将来事由如何奏报,朕会酌情考量北安王身体,再行通知各位。” 江云娆的母亲被册封为一品诰命,江如卿也封了个员外。 此次参与抗击鼠疫的所有人,从花吟江涟,到城中那些妇女队伍,留下来的商户,朝廷皆有封赏。 北境鼠疫虽未完全消散,但这喜讯一出,似清爽温热的夏风吹开一切乌云与阴霾, 阳光洒落碧绿苍翠广博的大地,涤荡来一股满是生机的气息,一切风雨都过去了。 江云娆被册封为异姓王,全城百姓欢欣鼓舞。 大家似乎对这个决定异常满意,从官员到大字不识的百姓都觉得皇帝做得太对了。 将这片疆域交到江云娆的手里,北境的将来,青云直上,不可限量。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江云娆到底是名誉上的王爷,还是如何,更不知她多久才会回来。 可她的耳边依旧是那诏书的一字一句,一百来个字里, 没有说她是谁的女儿,也没说她是谁的女人,更没说她是谁的母亲,甚至没说是册封是女王爷。 王爷就是王爷,不曾提及男女。 这诏书,是皇帝对江云娆这个人的认可与荣耀赐封。 江云娆眼梢微垂下来,心底一时五味陈杂。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裴琰给她的震撼,也是极大的。 “朕说过,你要相信朕。”他薄唇点在她的额头上,眉眼温柔含笑看着她。 江云娆湿润的双眸转了转,糯声道: “好。不过说好了,你下了册封的诏书,那这北境就是我的封地了,不能出尔反尔。” 以后要是真的在宫里不开心,她归来便是诸侯。 这么一想,裴琰也的确给了她一个异常美好的退路。 不做帝王妃嫔,而做王侯,手握行政金印与兵符,这样的人生是她从未想象过的。 她将金印与兵符扔在裴琰手上,没好气的道: “出走归来,你我仍是上下级…… 我这不是妥妥的打工人了吗,而且做的事情比从前还复杂了许多,还得干一辈子,服了。” 想着从前自己将当嫔妃视作一门职业,只需要哄好裴琰就行了,混成太妃就退休了。 现在可好了,无限期延迟退休,还得做更多活儿。 裴琰伸手掐了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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