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擎轰鸣中,飞机冲上天空,她望着窗外的云,只觉过往一切烟消云散了……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宾客们举杯寒暄。 盛怀安站在人群中央,听着周遭道贺声,面色却有些沉。 他端着酒杯,心里空落落的。 “盛大哥,你脸色不太好。”方清芷轻声开口,指尖轻轻拽了拽他袖口。 “喝多了而已,没事。” 盛怀安压下胃里的钝痛,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我去给你倒杯水。” 方清芷眉心微蹙,目光却瞥向刚进门的几位太太,“王太她们来了,我去打个招呼,你少喝点,别硬撑着。” 话音未落,她松开手,转身款款地朝那堆珠光宝气的太太们走去。 她刚走,又有客人端着酒杯凑过来。 盛怀安忽然想起,以前宋今禾在时,总会替他接过酒杯,笑着说 “怀安胃不好,我替他喝”。 散场后还会递来温好的蜂蜜水,连解酒药都用小纸包着,上面写着 “睡前吃”。 七年的习惯哪是说断就断的?方清芷再好,也没接过他一杯酒。 他摸出手机,盯着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发怔。 那天在医院,她用匕首扎向自己,不就是想让他服软?现在故意不来订婚宴,无非是等他低头。 他转身往洗手间走,拐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是冰冷的忙音。 他不死心,又拨了一遍,依旧如此。 这女人连他电话都不接了? 盛怀安攥紧拳头砸向墙面,指节发麻的疼抵不过心口的烦燥。 以前不管多晚,她电话总是秒接,哪怕在开会,也会偷偷发消息问 “怎么了”。 他深吸口气,转而拨通宋氏秘书办的电话。 “你好,我是盛怀安,请帮我找一下宋今禾。” 电话那头的秘书明显愣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盛先生,不好意思,小宋总不在公司。” “不在?”盛怀安心头一紧,“她去哪里了?” “去拉斯维加斯了。” 拉斯维加斯?盛怀安的眉头紧紧皱起。 凭什么他现在魂不守舍,而挑起事情的人竟然还能大摇大摆地去旅游? “她去拉斯维加斯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盛怀安追问。 “因为小宋总……” 秘书话没说完,方清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大家都等你呢。” 盛怀安猛地回头,见她正笑着看自己,手腕被她轻轻拽住。 他仓促挂了电话,任由她拉着往宴会厅走。 订婚宴散场时已近凌晨。 方清芷靠在他肩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声道:“盛大哥,下个月我就要毕业了,我想去盛安集团帮你,好不好?” 他看着她单纯无害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点头。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安排。” 方清芷进入盛安集团后,她表现得非常出色,很快让公司上下心服口服。 然而,盛怀安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整整一周,宋今禾仍然没有消息。 盛怀安坐不住了。借口去拉斯维加斯谈生意,他登上了飞往赌城的航班。 飞机落地,他刚开机,一条本地新闻弹了出来。 标题赫然是“宋氏千金嫁顾氏长子,拉斯维加斯上演世纪婚礼”。 照片上,宋今禾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靥如花。 盛怀安只觉血往头上涌,手一扬将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碎成渣的心。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没想到她真的嫁给了那个瘫子! 盛怀安在拉斯维加斯发了疯似的找宋今禾。 他动用所有关系,才知道她和顾琰明婚礼次日就飞了欧洲,说是度蜜月,却没人知道具体行踪。 酒店套房被他砸得乱七八糟,沙发垫掀在地上,台灯歪在地毯上淌着玻璃碴。 他不明白,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将他视为全世界的宋今禾,怎么会如此迅速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追去欧洲的时候,黑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盛爷!码头那批货被海关扣了!说是涉嫌走私!” “一群废物!”盛怀安对着电话咆哮,“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宋今禾穿婚纱的样子,根本没把这批货放在心上。 盛安堂家大业大,损失一批货,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要不是心里堵得慌,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懒得费。 “这次不一样!”黑子声音发颤,“据说是有人匿名举报,证据确凿!” “而且查出来的东西,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恐怕会牵连到集团的根本!” 盛怀安闻言,心头一凛。 父亲过世后,盛安堂早洗干净了,这事十有八九是那帮守旧的老家伙搞的鬼。要是被抓住把柄,整个集团都得搭进去。 "给我查!" 他捏紧手机,"不管用什么手段,找出背后的人!" "正在查,对方手脚太干净……" 挂断电话,盛怀安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这时,方清芷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盛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码头那批货,是我疏忽了,没有仔细核查单据,才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你骂我吧……” 盛怀安揉着眉心听她抽噎,忽然想起宋今禾处理危机时的样子。 她从不哭,只会把文件摔在桌上说 "先止损",然后连夜飞到码头跟海关周旋。 有次他发烧到 39 度,她处理完事情回来,还能煮碗粥喂他喝。 “跟你没关系。”他语气软了软,"是有人算计,过几天我回去处理。" “你……不会开除我吧?” "不会,你别自责了。" 他敷衍两句挂了电话,盯着床头柜上的座机忽然发怔。 他早查到了宋今禾的新号码,可他却一直没敢打。 手指悬在按键上三秒,他猛地抓起话筒,按下那串数字。 嘟声响了四声,那边终于接起,带着点电流声的清冷嗓音撞进耳膜。 “喂?” 盛怀安喉咙发紧,握着电话的手也不由地发紧。 “今禾?真的是你吗?” “盛怀安,”她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今禾,你听我……”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宋今禾截断他的话,背景音里有海浪声,“你跟方清芷好好过,别来烦我。” “就因为我和方清芷订婚,所以你为了报复我,宁愿嫁给一个瘫子?!”盛怀安太阳穴突突直跳,话筒几乎要被捏碎。 “宋今禾,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报复我吗?!” “我没有报复你,我只是在拯救我自己。” 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 “嘟……嘟……” “等等!今禾!我……”盛怀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再打过去 ,只剩机械女声说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心脏像被人攥紧了一般呼吸不上来,他快速给安排手下的人去查宋今禾的行踪。 这次,黑子很快发来消息,告诉他宋今禾如今人在圣托里尼。 听到这个,他突然想起宋今禾二十岁生日那天。 她穿着红裙子蜷在他怀里,脸颊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盛怀安,”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和娇憨,“你猜我最想去哪里度蜜月呀?”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低声问:“哪里?” “圣托里尼!”她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就是那个蓝顶白墙的小岛,好漂亮!我们就在那里结婚,度蜜月,每天看海,好不好?” 他笑着答应了,心里想着,只要她喜欢,哪里都行。 现在她真的去了,身边却换成了别的男人。 后悔铺天盖地地般袭来。他毫不犹豫地买了去往圣托里尼最近的航班。 在机场候机厅里,他意外地碰到了宋母和顾家父母。 两家人看起来非常亲密融洽,尤其是宋母,眼角的皱纹都盛着笑意。 盛怀安心口有种密密麻麻的酸痛。 宋母一直不喜欢他,她一直想要他和宋今禾分手,但是七年间老太太早被宋今禾说服了,可他到底还是让宋母失望了。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宋阿姨。” 宋母转头的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上下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屑,“你怎么也在这啊。” 顾母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姨,我来找今禾,没找着。”盛怀安没有隐瞒自己的来意。 “盛怀安,我警告你,我女儿现在已经嫁人了,她是顾家的儿媳妇。你以后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来打扰她!” “不可能!”盛怀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欠今禾的,我会好好补偿她!” 宋母气得脸色涨红。 “我们不需要你的补偿!你把我的今禾害得那么苦,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归宿,你还想怎么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缠着今禾,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宋母越说越激动,差点没站稳。 顾母连忙扶住她,眼神不善地看向盛怀安,伸手就要喊保安。 “阿姨,以前是我做错了,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今禾过得好不好?” “她很好,好得很!”宋母毫不客气地回击,“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好一万倍!” 盛怀安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宋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他到底还是闭了嘴。 他在安保赶来前,自觉离开了。 登机前,手机响了,是黑子的电话。 “盛爷,您快点回来吧,”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顾琰清回国了,就在两天前,他好像跟码头那批货有关,现在盛安堂这边也不安宁……” 盛怀安心头一沉。 那个顾家纨绔二公子不是一直在国外混日子吗?怎么突然回国了? “盛安堂出了什么事?”他沉声问。 “盛爷,电话里说不清,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最终,盛怀安没能去成圣托里尼。 回国后,盛安堂上下已然乱作一团。 厄运像是商量好了般,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一股脑儿地朝他袭来。 码头那批货被查扣只是个导火索,税务部门借由突击检查,查出了不少问题。 紧接着,几个重要的合作方突然中止合作。 几个年前被盛安堂打压的一个小帮派也突然死灰复燃,厄运像是商量好了般,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一股脑儿地朝他袭来。 他一边派人去查顾琰清回国的底细,一边彻查码头货运的具体情况。在处理这些烂摊子时,宋今禾红艳的身影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七年,都是她默默在背后为他收拾、打理盛安堂的内外事务。那些琐碎得他从未在意的细节,都是她一一处理妥当。 方清芷来办公室找他时,他正在抽烟,满地烟头,尼古丁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盛大哥,你没事吧?”方清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黑子说,最近出了好多事……” 盛怀安烦躁地抬起头看她。 他不清楚自己对方清芷还有多少爱意,他只知道,此刻自己满脑子都是宋今禾。 “没事,我能处理。”他疲惫地掐灭烟头。 “都是我不好……”方清芷垂下眼眸,一副自责的样子,“我现在还能帮上什么忙吗?” “说了不怪你。”盛怀安打断她,实在没心情听她道歉。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阿芷,下个月是你生日吧?”他问道。 方清芷惊喜地点头,“盛大哥你记得?” “当然记得,”盛怀安扯出一个笑容,“我想给你办一场盛大的生日会,邀请所有的朋友过来玩一玩。” “真的吗?!”方清芷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谢谢盛大哥!” “不止生日会,”盛怀安看着她,“我还想在生日会上,给你一个惊喜。” 方清芷扑进他怀里,感动得哭了起来,“盛大哥……我太爱你了!” 盛怀安抱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宋今禾。 他打算在方清芷生日宴上盛大求婚,并且公布婚期。 他笃定宋今禾心里还有他,婚期一公布,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至于方清芷,事后赔些钱,保她衣食无忧便是。等宋今禾回来,再处理这段关系。 若宋今禾气他不愿间离婚,他委屈些做地下情人又没什么不可以? 那个瘫子丈夫顾琰明,当年绑架伤了心肺,本就命不久矣,还听说那方面也不行了,怎么可能留得住宋今禾? 很快,方清芷生日会的消息就传开了。 盛安堂虽近期状况频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盛怀安要为未婚妻大办生日会的消息,还是引发不少关注。 请柬发向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日会由盛怀安亲自布置,力求奢华隆重。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未婚妻有多重视。 生日会当天,江景酒店宾客盈门。 满目的粉色玫瑰花海中,在交响乐团奏响《Marry you》,欢快的旋律中,盛怀安穿着白色西装缓缓走向方清芷。 台下闪光灯不断,他特意请了许多娱记,就是要让宋今禾看到。 他不信七年的感情,她能说放下就放下。 方清芷惊喜落泪,接过白色铃兰手捧花时,盛怀安单膝跪地,掏出一枚鸽子蛋钻戒。 “阿芷,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盛怀安的妻子吗?” 突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盛怀安满怀期待看向门口,却不是宋今禾。 来人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带着玩世不恭的贵气。 身后跟着几个保镖,强大气场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 正是顾家那个出了名的纨绔二公子,顾琰清。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目光锁定厅台,一步步朝盛怀安走来。 盛怀安立刻警觉起来,这人根本不在受邀名单上。 盛怀安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敛去脸上的错愕。 顾琰清闲庭信步般走近,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盛总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少了我?” 他的目光在方清芷身上打了个转,随即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方清芷推开盛怀安递来的钻戒,细高跟碾碎玫瑰花瓣,在众人倒抽冷气的声响里,垂眸走到顾琰清身侧。 “盛大哥,”她睫毛颤动,声音却稳得可怕,“咱们的婚约……取消吧。”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盛怀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芷……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顾琰清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玩味的慵懒,“听不懂吗?她说,她不嫁给你了。” “顾琰清!”盛怀安低吼,额上青筋暴起,“你闭嘴!” 方清芷咬了咬下唇,“盛大哥,是我对不起你,但顾二少,他是我的恩人。” 她转向顾琰清,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我父母双亡,是顾二少出钱安葬了他们,也是他一直资助我念完大学,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 她又转头看回盛怀安,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盛大哥,这段时间,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恩情大过天,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就背弃我的恩人。” 这些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盛怀安脸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上,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 盛怀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盛怀安,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当着全国名流的面,被自己的未婚妻当场悔婚,理由还是为了报答他死对头的恩情! 当年,他父亲惊心布局,绑架顾家长子,没想到这家伙福大命大,竟然捡回一条命。 盛家自认为算无遗策,可顾琰清却死揪着盛父不放,单枪匹马闯入盛家险些要了盛父的命。 要不是顾家力保,将他送出国外,顾琰清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看来方清芷的出现也不是偶然,恐怕是顾琰清早就布好的一步棋了。 “好!好一个恩情大过天!” 盛怀安怒极反笑,眼神冰冷地盯着方清芷和顾琰清,“顾二少,你这戏码安排得可真精彩。” 顾琰清却只是挑了挑眉,一副纨绔子弟的顽劣模样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语气轻佻。 “几年前的恩恩怨怨我可都记着的,今天这还只是一个开胃小菜,你啊,就好好准备准备,我怕你后面的大餐吃不消!。” 盛怀安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宴会不欢而散。 盛怀安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 耻辱,愤怒,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段匿名发来的视频。 他点开,画面晃动,背景似乎是个灯红酒绿的酒吧包厢。 镜头对准了一个女人,方清芷。 视频里的她,与白日里那个清纯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头时髦的大波浪卷发,指尖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红唇妖冶,眼神狠戾。 “盛怀安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方清芷吐出一口烟圈,嗤笑一声,“他把我害得那么惨,这笔账,我怎么可能不算清楚?” 顾琰清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眉目含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方清芷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 “等着吧,”方清芷的声音带着醉意,却异常清晰,“我会让他一无所有,为我报仇,也为琰清哥报仇!” 视频戛然而止。 被耍了!他竟然被这两个人耍得团团转!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盛怀安双目赤红,胸腔内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灌了几大口。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怒火。 为什么他当初会瞎了眼,为了一个满腹心机的方清芷,亲手推开真正爱他的宋今禾? 如果是宋今禾还在他身边,她绝不会这样算计他,她只会一心一意地对他好。 盛怀安在怒火与悔恨中煎熬了一夜,也盘算了一夜。 无论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宋今禾抢回来! 比起盛安堂的危机和方清芷的背叛,宋今禾的离去,才是那根最深最痛的刺。 这些日子,他早已打探清楚,宋今禾在和顾家联姻后,便开始接手宋家的部分产业。 他准备好了道歉,准备好了卑微的乞求,甚至准备好了强硬的手段。 然而,当他怒气冲冲地闯进宋氏集团大楼,却在前台被拦了下来。 他强硬地要求见宋今禾,却被告知宋总正在会客。 他哪里肯等,直接推开阻拦,径直冲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宋今禾。 她正低头看着文件,神情专注。 而让她如此专注的,是坐在她对面轮椅上的那个孱弱的男人,顾琰明。 顾琰明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宋今禾讲解文件内容,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 宋今禾偶尔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眉宇间竟是柔和与耐心。 宋今禾与他在一起七年,从没有对除他以为的男人有过如此柔情。 盛怀安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窜上头顶,血液都涌向了大脑。 他猛地推开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宋今禾和顾琰明同时闻声望来。 看到盛怀安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宋今禾秀眉微蹙,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厌恶。 “盛怀安?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盛怀安一步步逼近,目光死死锁住宋今禾,“我来找我的女人!” 宋今禾轻笑一声,“你怕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的女人。” “今禾!”盛怀安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灵活地避开。 “盛先生,请你自重。” 顾琰明清润的声音响起,他操控着轮椅,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宋今禾身前。 “今禾现在是我的妻子,我想,你这样称呼她,不太合适。”他说话时,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有些气息不畅,还伴着几声轻咳。 那副病弱的样子,在盛怀安看来,却充满了挑衅。 一个瘫子,也敢在他面前宣示主权?!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盛怀安口不择言地吼道。 “盛怀安!”宋今禾脸色一白,厉声喝止,“你太过分了!他是我丈夫,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他!” 她上前一步,将顾琰明护在身后。 “丈夫?”盛怀安冷笑,“他连男人都算不上吧?宋今禾,你胃口那么大,你跟他在一起,你满足的了吗?!” “与你无关!”宋今禾的声音冰冷刺骨,“盛怀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现在盛安堂处境敏感,若是他因为纠纷进局子,不就正中顾琰清的下怀吗? 盛怀安看着宋今禾决绝的眼神,难以言喻的悲痛和绝望在肺腑中交织。 那个曾经视他为全世界的宋今禾,怎么会变得如此残忍无情? 明知他盛安堂的把柄,还竟然用报警来威胁他。 而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他瞥见轮椅上的顾琰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丝挑衅,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盛怀安心中积压的所有暴戾。 又一个主意在他脑海中形成…… 既然宋今禾不肯回到他身边,那他要让这个瘫子彻底消失! 盛怀安没有再纠缠,只是深深地看了宋今禾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几天后,当宋今禾从公司回到顾家别墅时,管家神色慌张地告诉她,顾琰明在下午出门进行康复治疗的途中,被人绑架了。 没几分钟,她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经过处理,沙哑难辨,只言简意赅地告诉她,顾琰明在他们手上,要想他平安,就等下一步指示。 顾琰明本来就腿脚不便,要是再磕磕碰碰什么的…… 宋今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想顾琰明出什么意外。 这些日子,她与顾琰明相处得很是融洽。 他温文尔雅,事事以她为先,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总能将顾家公司安排得妥妥帖帖,甚至还对他们宋家搭把手。 她无意中提过的喜好,她生活上的小习惯,他也都会记得。 她甚至会恍惚地想,如果顾琰明的身体能慢慢调理好,或许,他们真的能这样平静地相守一生。 她已经不再奢求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想要一份安稳。 宋今禾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盛怀安的手笔,除了他,还有谁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逼迫她? 她从黑名单里找到了盛怀安的号码,拨通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盛怀安的声音朗朗,“怎么,想我了?” “盛怀安,是你做的,对不对?” “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很享受她此刻的焦灼。 “你绑架了顾琰明,他现在在哪里?” “哦?那个废物啊,”盛怀安轻笑一声,“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不是水牢,今禾,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宋今禾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翻涌,“你要什么?” “我要你,”盛怀安的语气陡然变得灼热,“和那个瘫子离婚,回到我身边,嫁给我,我们重新开始,就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好!我会把亏欠你的,加倍补偿给你。” “你卑鄙!”宋今禾几乎要气笑了,她为自己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感到不值,“盛怀安,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为什么回不去?”盛怀安答得理所应当,“只要你回来,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方清芷,顾琰清,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今禾,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瘫子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会把你当宝,而在顾家,你只是个联姻工具。” 宋今禾失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的目标是我,对不对?放了他,我跟你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盛怀安的笑声,像是奸计得逞的狐狸。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好,我答应你。” “还有,不准动他,不能对他用刑。” “你也不准耍花样。” “时间,地点。”宋今禾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 盛怀安报出一个废弃工厂的地址,时间定在深夜。 挂断电话,宋今禾立刻联系了顾家,将情况简要告知。 顾母在电话那头虽然焦急,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只说会安排人手,让她务必注意安全。 深夜,宋今禾依约来到指定的废弃工厂。 盛怀安独自一人站在厂房中央,身后不远处,顾琰明果然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 “我来了,放人。” 他示意手下将顾琰明推过来。 在交换的过程中,一个小混混故意在解开绳索时用力推搡了顾琰明一把。 轮椅失去平衡,顾琰明连人带车险些摔倒,额头撞在一旁的铁架上,瞬间渗出血丝。 “琰明!”宋今禾惊呼一声,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扶住险些倾倒的轮椅。 宋今禾偏头看着盛怀安,怒目圆瞪,“你答应过我不动他的!” 盛怀安摊了摊手,“小意外而已,这是他自己磕的。” 她眼刀了盛怀安一记,然后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按住顾琰明额角的伤口,“你怎么样?疼不疼?” 顾琰明虚弱地摇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一幕刺痛了盛怀安。 “够了!”盛怀安暴躁地低吼一声,“把这瘫子带走!” 宋今禾看着顾琰明被安全带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许。 “好了,今禾,他已经没事了,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 宋今禾吐了一口浊气,一步一步,走向盛怀安,走向那个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 当晚,盛怀安将宋今禾带回了他曾经为他们准备的婚房。 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贪婪地吸着她发间的馨香。 “今禾,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换上婚服吧,我的新娘,这是你最喜欢的大红色。” “择一个良辰吉日,我们一起选个地,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宋今禾沉默地换上衣服,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大红大紫的张扬颜色。 只是因为盛怀安喜欢,她告诉她一切她的喜好都只是为了迎合他而已。 换好衣服,他将她打横抱起,压到床上,急切地吻上她的唇,一点点流连到颈、锁骨。 宋今禾没有反抗,任由他施为。 良久,宋今禾微微喘息着,脱力地躺着。 她看着盛怀安,微微开口。 “盛怀安,现在,你可以得到我的人,但是我的心,永远不可能再给你了。” 盛怀安顿住,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宋今禾的眼神空洞,“糟蹋我弟弟用药的人参、在水牢里对我用刑、绑架我的丈夫……盛怀安,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盛怀安抓紧了她的手,“不是这样的!今禾,我爱你!我还在乎你,我所作所为都只为你!” 宋今禾吃痛地蹙了蹙眉,却没有挣扎。 “盛怀安,我来,是因为我不希望一个无辜的人因我而受到更深的伤害。而你,偏执、自私、不择手段,你永远不配再得到我的爱了。” “住口!”盛怀安被她的话刺激得双目赤红,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将她狠狠地甩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黄金流苏散了一地。 宋今禾嘲讽地笑了起来,“盛怀安,你真可悲。” 盛怀安喘着粗气,眼中充满了血丝,他低下头,就要亲上她的唇。 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这旖旎的氛围。 盛怀安烦躁地摸出手机,看都没看便吼道,“谁他妈这时候打电话?坏老子的好事!” “盛……盛爷……”电话那头传来黑子焦急万分的声音,“不好了!盛安堂……盛安堂出大事了!” 他皱眉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下来还严重!”黑子带着哭腔,“我们所有的场子,都被查封了!税务、工商、消防,还有……还有警察,全都来了!说我们涉嫌多项违法经营!” “什么?!”他厉声骂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不是让你们把尾巴都扫干净了吗?” “不是啊盛爷!”黑子急得快要跳脚,“这次不一样!渠道里的“鱼”反水了!我们那些洗白的业务,利润被削减了大半,底下那些管事的早就心怀不满了。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去警局自首,实名举报我们!” 盛怀安的脸惊得一白,“举报我们什么?” “说我们集团旗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长期走私,货物涉嫌假冒伪劣……现在,公司的账户全被冻结了,所有仓库都被贴了封条,连您的公司都被搜查了!”黑子越说声音越小。 盛怀安再也顾不得宋今禾,把她锁在了私人别墅,独自去处理那些焦头烂额的麻烦事。 他开车到盛氏公司门口,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看到他就快步走了进来,让他到警局协助调查。 盛怀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盛安堂还是小帮派的时候,来局子喝茶都是家常便饭。 往常,这对他来说都是走过场,警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最后还不是得放他走。 他只需要极力否认,撇清一切。 要是能从警方这知道陷害者更好,他能立刻处理掉那些杂碎。 警局的审讯室里。 “警官,这一定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我的公司一向合法经营,那些所谓的走私、假冒伪劣,我根本就不知情!一定是有人见我势大,眼红我,买通那群利欲熏心的家伙来害我!” “盛先生,请你冷静一点,”负责审讯的警官敲了敲桌子,“我们既然请你来,自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你的辩解,我们会记录在案,但事实究竟如何,我们会调查清楚。” “这一切都是空穴来风,你们一定要给盛氏一个公平公正!”盛怀安继续辩驳。 “可我们这边,是接到了实名制举报,”警官顿了顿,“举报人提供了大量关于盛安集团前身资料,还显示盛安堂涉及的一场恶性伤人案件以及多起非法活动的线索。” 盛怀安的心猛地一沉,“实名举报?是谁?” 盛安堂建立这么多年,就算是当年与之敌对的帮派都不敢用这样破釜沉舟的方式。 除了宋今禾对他知根知底,没有第二个人能…… “你看,举报者来了。” 警官示意身旁的同事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一个女人可怜楚楚地站在门口。 “方清芷?”盛怀安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你?” 盛怀安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 方清芷一转柔弱的模样,此刻眼神像淬了冰的利刃,也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为什么?你告诉我,谁指使你的?”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不明白,他自认对她不薄,甚至默许了她的悔婚,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理由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他。 她轻轻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盛大善人,盛安堂日理万机,自然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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