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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乎是第一次,他能真真正正地贯彻自己的意志。 他曾经亲眼目睹被送进神殿里学习的平民孩童,只因为表现优异,就遭到贵族子嗣驱使仆役施加霸凌,最后饱受折磨地死去。 他当时做了什么? 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丑恶的罪孽,那时才十三岁的他,似乎是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当时的大神官面前,恳请对方帮助那个可怜的孩子。 “喔,不,我的好孩子。” 面容慈悲和善的大神官俯身,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似在传递警告般微微用力:“那只是卑微的平民胆敢冒犯贵族的惩罚……他还活着,他要是真不愿意的话,大可以离开,对吗?” 但那个孩子的父母,却是无比盼望着独子能完成学业,再设法谋求一个小管事的职务的。为了能送他进神殿来,就近乎倾尽那个贫穷的家的所有钱财了。 而那个孩子本身,也是聪明又懂事:知道家里的难处,哪怕遭受变本加厉的欺凌和老师对欺凌者的无声纵容,他也从没有向家里抱怨过,依然努力地学习着。 然后在又一次得到优秀成绩后,被“倍感羞辱”的那个子爵家的二少爷命令仆人捉住,旋即残忍地扔进了神殿墓地最隐蔽的那口水井里。 等爱彼诺找到那个孩子时,对方已经被冷水泡得面目全非,手脚也胀得很大,甚至连死前是否惊恐过都分辨不出来了。 他当时便想,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如其他人所愿的那样变得麻木,从此也不可能忘记那张脸了。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如果深受尊敬的大神官真的慈爱,那为什么,会对这在神殿里堂而皇之地进行着的罪恶……视而不见? “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艾迪尔第一次能这么自由自在,轻松地与她的同伴——是的,在这座王城里,爱彼诺就是她眼里唯一的同伴——交流,甚至开起了玩笑:“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大神官轻描淡写道:“在最初巡查时,我当着他们的面,穿上了一位病故者的衣物。” 那是在这场大灾难结束前,他脱离神殿的最后机会。 一旦错过,他就只能在神殿的控制下,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人死去,自己却只躲藏在安全的避难所。 艾迪尔真切地叹了口气:“你可真厉害。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果然是神明的庇护吧。” 对方不置可否。 艾迪尔想,连她都做不到这点——亏她以为自己假装发热,逼迫那个贪生怕死的父亲将自己驱赶出来,已经足够果敢了,爱彼诺却还要更决绝一些。 不过,或许也没有关系? 艾迪尔想,在目睹、且切实生活在这样的炼狱中后,她已经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了。 倒不如说,比起**承受的煎熬,她更不能忍受的,是精神上的麻木。 她以前将那样的微薄希望,寄托在漂亮得像真正的天使,却遭到命运愚弄的前未婚夫身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用力地尝试挣脱命运。 但在见过那样一道灿烂的光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尽过全力,只是懦弱地向灼热的火堆伸出了足尖。 火舌远远没到燎到布料的程度,就已经把她吓得尖叫连连地收回了脚,仿佛那样的热度就足够灼伤了。 天啊,她真是懦弱得丢脸,竟然还以为自己足够勇敢。 在真正透过书,通过那么多传闻,描绘出真正的光亮的模样后,她才意识到曾经有多愚蠢可笑。 那同样也意味着,怀揣着蠢蠢欲动的心的自己,是无法再安然地躺在黑暗里了。 想到这里,艾迪尔忍不住笑了笑:“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亲爱的朋友啊,你也要去忙了吧?” 在简单的交谈后,置身环境与以前大相径庭,但心情却反而更好了的二人,很快就默契地选择了分开。 不过,在两人背朝着背,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在为逝者祈祷时,是在替他寻求哪位神祇的庇护?” 爱彼诺脚下一顿,静静地转过了身。 几乎就是他回过身来的瞬间,曾经的贵族小姐刚巧也回过了头。 两人视线甫一碰上,浑身上下都像由冰雪堆砌而成,淡漠得没有丝毫表情的前大神官,忽然露出了一抹很淡、但真实的微笑。 “当然是向真正愿意庇护受难者的仁爱父亲,高尚无私的神使,奥利弗·姆斯塔公爵。”说出足够让神殿里的其他前同伴震怒的话语后,他平静地继续道:“与他费尽心思地描绘出的,那位只活在美好理想,带给无数人希望的伟大神明……猫猫神。” 是否真正存在神祇,其实并不重要——哪怕他身为大神官,并且在神殿中长大。 正因为在神殿中长大,更意味着他亲眼见识过无数罪恶——并且就在神像那由白色的大理石精心雕刻出的完美袍袂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着。 哪怕真有神明,他也认为,祂们恐怕早已离开,不会再庇佑自私愚昧、贪婪残忍的人类了。 但是,通过发生在莱纳、奥尔伯里和格雷戈领的一切,他却看到了另一种从未设想过的希望。 在为另一位新逝者念诵祈祷的语句时,他难得地有些走神。 这世上不再有神明的荣光,却有一位灵魂无比高贵美好的存在。 祂描绘出了一个美好的神明,制造出了一个美好的国度,并做着神绝对不会去做的伟大贡献。 逝者的亲人不断擦拭着眼泪,泪水里混杂着对未知的明天的惶恐,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也有着对肯涉足这么危险的地方的大神官的感激。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神官其实已经结束了平常的祈祷词。现在所念诵的,却是他光明正大地走神下,萌生出的一些想法。 “仁爱的父,光荣的主。” “如果宁静、圣洁、强大、光明、牺牲、慈悲与希望都已沉眠,那唤醒这一切宝贵品质的存在,哪怕非神,也必将被除他之外别无拯救的人类渴望如狂,奉为真神。” 他虔诚地阖着眼,雪白的眼睫贴着薄薄的下眼睑,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若我有幸梦见他,奥利弗·姆斯塔,我定为最忠诚的信徒,伏于那纯白的神殿基石,向神顶礼膜拜。” 第228章 浓重的夜幕笼罩王都, 高大的城墙隔绝了内城辉煌明亮的灯火,冷冷的月色在建筑上打下阴影, 让本就死气沉沉的外城增添了阴森可怖的色彩。 当变换过容貌特征的奥利弗在猫猫神的帮助下,以瞬移的方式来到这座城市中时,根本没能认出来,这就是这具身体在记忆深处藏着的美丽都城。 仅是静静地走过两条街道,奥利弗就长叹了口气,深感痛心。 这是被瘟疫撕碎的破败都市,是能吞噬一切希望的炼狱。 如果说最初的莱纳、刚遭叛军肆虐的奥尔伯里与格雷戈城那脏乱臭的贫民窟, 都尚存着丝缕希望的话……留给现在的人们的,就只剩下全然的绝望了。 “太悲惨了。” 他心情沉重道:“这才过去了一个半月啊。” 一条短短的街道上, 就凌乱地堆砌着尸首——沦落到这种地步,多少证明逝者已经没有还活着的亲属能对他们进行埋葬了, 又或是自身难保。 房屋空置, 以前至少能卖上近百枚金币的屋舍, 现在却是空空如也;一些昔日整洁精致的房屋被粗暴地破坏,门户大敞着, 原来的主人要么已经及时抛弃家园逃离这灾难之所, 要么就是已经得病死绝了。 饥饿困顿的灾民破坏了门锁,闯进去搜刮过剩下的食物, 就连主人还在的其他房舍,也频发偷窃与抢劫——有些人已经意识到,那些怕死的卫兵老爷是不会出来制止他们的。 毕竟比起获得贵族的赏识,或者通过欺压普通平民来获得一时的快意, 都远远比不上躲避那可怕的疫病来得重要。 奥利弗没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他和猫猫神站在这户人家前陷入沉思时, 附近也有许多双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两张陌生的面孔。 其中就包括那个名叫凯恩迪的小男孩的母亲。 她踮着脚尖, 隐蔽地透过门缝观察这那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心里不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是不知道王都爆发瘟疫,才贸然前来的莽撞商人吗? 还是明知道有可怕的疫病在,却特意来救援亲人的外地人呢? 她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哪怕视力因为饥饿和光照太差而变得有些模糊,也只是更费力地睁着眼睛。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想错过。 没有了富商丈夫和那几位仆妇的帮助后,她才深刻意识到,在瘟疫肆虐的外城里生活到底有多难——白天的街上除了哀嚎的病患和其步履匆匆的家人外,没有一间开着的商铺,哪怕有钱也用不出去了;卖粮食的店长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早就带着家人离开了,也可能已经被饥饿的暴/民杀死;而到了晚上,越来越多不怀好意地在街上游荡,通过大力敲打门板的方式来看里面有没有人的恶棍,她必须随时保持警惕,以免他们会伤害到她和孩子。 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别说是大人,连孩子那少少的份量,都是和着以前让仆妇吃的麦皮才做出来的。 她原先天真地以为,只要有钱就好,哪怕贵一些,也一定能买到。 可实际上,在疫病与小偷强盗横行的外城,早没有开张的店铺了,她挥舞着口袋里的金币,却一直补充不了新的。 她也不敢太过频繁地外出寻觅:万一染病的话,她的儿子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只有焦虑地等待。 眼前的这两个陌生人,可能是她唯一脱困的希望。 可她要怎样接近他们,进一步乞求、说服他们提供给自己一些食物,甚至同意带上她和她的孩子走呢? 就在她一边纠结,一边搜肠刮肚时,忽然看到那两个人似乎要离开了! “请,请等一下!” 她不敢想,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后、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只要念及马上就要饿肚子的儿子,她浑身倏然就充满了力量,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那两人被她发出的响声吸引,转身看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她那一下冲刺又几乎是拼尽了力气,很快就冲到了很近的地方。 她赶紧刹住脚步,不敢太过接近他们了。这倒不是她不想,而是怕他们因为惧怕瘟疫而不愿接受自己的接近。 她看了眼脏兮兮的石板地,像是从那里汲取到了一点勇气,接着抬起头来,并在脸上卖力地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尊敬的先生啊,请问您需要帮忙的人手吗?我什么都愿意做!只需要一点点食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然后突然断掉了。 神啊。 她感觉头像是又晕了起来:在离这么近后,她竟然才得以发现,这两位先生不但衣着得体,外貌也优越得不可思议! “我需要一位向导,熟悉王都里近期情况的向导,女士。” 奥利弗看着这个似乎备受惊吓的妇人,脑海中却不由得回想起曾经的媞切儿——她最初的落魄可怜,到后来的朝气蓬勃。 只是这妇人的情况,和媞切儿的又有着明显的不同:她赫然不太习惯低声下气地乞求别人的帮助,即便是孤立无援的现在,她的衣着也还是整洁端正的。 为了安抚不安的对方,奥利弗面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柔和了,温声道:“我想,你在家里的孩子或许需要你的亲自看护,因此只要你能向我推荐最合适的人选,我就一定会向你支付同等的报酬的。” 不管是他未雨绸缪地屯放在猫猫神的神域里——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在他的游戏背包不肯接受认可外的产物的情况下,只能把可爱的神明的神域当成随身空间来用了——的那半仓库的小麦,还是背包里足足有几组的玉米,都完全够支付所谓的报酬。 不过,他并不想让这个柔弱的妇人惹上怀璧其罪的麻烦。先给她一些足够应急的食物做酬劳,其他物资的调度就看接下来的安排吧。 或许是对方的面容漂亮得简直让人目眩神迷,她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点头。 最熟悉王都里近况的人选? 她认真思考一阵后,给出了巷末那间空屋的地址——“慷慨仁慈的先生啊,我想住在那里的大神官,爱彼诺大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那么尊贵的他为了传播神的荣光,连恶疾都未能让他退散,仍然在给予受创的灵魂最后的慰藉呢。” 大神官? 对于这个答案,奥利弗有些意外。 按照他得到的情报,所有的权贵与神官,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缩进了由两道城墙隔绝开的内城里,任由外城人自生自灭……而他刚才亲眼见到的光景,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但按照这位妇人的说法,神殿却不是毫无作为:居然愿意将那么重要的大神官都送出内城,就为了给民众提供精神支柱。 尽管那只是心理安慰,无济于缓解疫情,但这方面的关怀依然是弥足珍贵的。 “果然还是要亲自来看一眼。” 在朝她指引的方向走去时,奥利弗不禁向身侧的猫猫神身上靠了靠,后者立即就心领神会地低下头。 祂愉快地附耳过去,任那被刻意压低的好听声音钻进耳廓:“不然我差点就误会光明神殿的态度了。看来即使宫廷放弃了救灾,他们也还在努力着。” 或许是在设想过最坏的情况后,乍然得知王都的王公贵族们并没有那么丧尽人伦,奥利弗感觉宽慰许多。 神祇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如果他们真的有启用一定的救灾措施的话,那我接下来的工作就会轻松多了。”很明显,在置身于那么凄惨的情景后,又终于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祂的小伴侣明显心情轻快很多:“不论是物资和经验,我都可以提供一些。” 听到这里,一直开心得有些飘飘然的神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问:“但是,王都的人,不是奥利弗的敌人吗?” 帮助敌人,就是损害自己——关于这点,精明的财富之神还是算得清楚的。 要是戴夫找祂索要什么,自己才不会搭理呢,更不可能去主动提供了。 “啊。”对猫猫神突然表现出明确的立场这点,奥利弗还怔了一下,然后失笑道:“确实是这样。但比起我与卡麦伦,或是王都其他贵族,那些沉朽的制度之间的矛盾,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才是我们共同的、也是最大的敌人啊。而且遭受疫病折磨最严重的人们,都是无法与我为敌的平民,权贵们可都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呢。” 听到这里,财富之神略显不安地抿了下唇,主动解释道:“普雷格,已经沉睡了。” 没有瘟疫之神的介入,这场灾难便能在这片大地上随心所欲,直到燃尽最后一块能触及的“燃料”——生命为止。 奥利弗正想着一会儿的安排,并没有领悟猫猫神想帮他却没有帮到的内疚心理,听到这话后还心情颇好地关心了句:“啊,那太遗憾了。不过,祂也是你的朋友吗?我从未听你提起呢。” “不认识。”猫耳神祇眼也不眨地给出了答案,然后一本正经道:“但可以认识。”毕竟是能帮到奥利弗的神呢。 奥利弗被祂的有趣说法逗笑了:“‘可以认识’是什么意思?” 交谈间,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令奥利弗没想到的是,这座屋子的大门前,居然睡着两个非常瘦小的孩子——不过,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偷窃,而是自发地在为暂居这里的大神官守夜,并且在无比困倦的情况下,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你们是谁?” 奥利弗那经过细微改变的容貌依然震撼人心,但他们却很快回过了神,紧张无比地注视着他们:“你们又是来自大神殿的吗?不许伤害爱彼诺大人!” 这份敌意来得有些莫名,但奥利弗在短暂的怔愣后,就有些回过味来了。 临时独居在这里的大神官,看来并不是奉了神殿的命令——甚至可能是一意孤行地违背神殿的结果。 他微微凝眉,口吻却耐心且温和,向这两个紧张害怕极了、却还顽固地挡在门前的孩子解释道:“神殿?当然不是。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听说了你们的困境。基于我们的信仰,我们希望能为这座城市里受难的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据我们所知,最值得信任的主事者,似乎就是你们忠心守护着的那位神官……” 话未说完,破旧的门就被人从里面开启了。 奥利弗下意识地投去视线,就见一位长发与脸色在月光映照下愈显苍白,眼睛却是奇异的深红的男性,很平静地站在了这里。 “请进来,来自远方的客人。”对方略微垂眸,似乎是有意避开自己那奇异的红瞳引起不必要的关注,疏离冷淡道:“不论你是否有能力提供帮助,单是这份值得尊敬的勇气与善良,便是黑暗中的人们所感激热爱的星火。” 实际上,在上一个喜欢用这种较为绕口冗长的、像吟唱诗歌般的方式说话的阿特渐渐入乡随俗后,奥利弗就已经不太适应了。 但在听到令他感到有些亲切熟悉的句子后,他还是笑了笑,客套道:“慈爱的神官啊,尽管我们信奉着不同的神明,但依然感谢你给予我‘星火’的高度赞誉。” 然而在听到这话后,这位白发红瞳的神官忽然顿住脚步,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红眸的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什么,他定定问:“抱歉,您为什么会这么评价?” “那当然是因为,”作为曾经亲手写出那样句子的人,奥利弗也很自然地接了上去:“‘我为星火。若这世上无光,我便做这唯一的光’。” 第229章 爱彼诺想,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疯了。 先是为了彻底脱离神殿的控制,披上了那件在其他人眼里几乎是必死无疑的病患衣服;再是搬到了深受瘟疫荼害的外城, 整天在城中奔波,抱着献祭自己的心态为逝者祈祷;现在又亲耳从一位突然出现、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形迹可疑的商人口中,听到了象征着他深藏在心里、最纯净美好的理想的那句话。 “……先生。”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面色似乎毫无改变,可任谁都能从他那轻轻颤抖、又带着明显迫切的口吻里,听出他此时心境的撼动。 “请您再说一次刚才的话。”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这位拥有一头平平无奇的棕发、五官却漂亮得出奇的商人,很急地吸了口气后, 努力描补了下刚才那句充满命令意味的祈使句,多了几分恳求:“抱歉, 是我恳请您,再说一次。” 奥利弗怔了下。 在他眼里, 这位从独特醒目的外貌特征来看, 像是后世被美称为“来自星星的孩子”的白化病患者的大神官, 之前一直都表现得像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 线条和轮廓都是优美的,举手抬足间也带着神官特有的缓慢从容, 哪怕外貌平庸, 也能在人群中凭那样的高贵气质脱颖而出。 可虽然只是短暂的照面,凭他辨识人的能力, 不能看出这位大神官的视线和语气里都始终没有丝毫的波澜。 就如一具被精心雕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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