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衣做得不错。然而,正是因为她做得不错,桐冠城失落后,她才会遭到与外道勾结的官僚的激烈反扑。 桐冠城失落之后,咸临最强的军力定疆军曾四分五裂、溃不成军,而明月楼中的情报记载,谢秀衣与其胞弟谢安淮曾经失踪过数月之久。 再之后,大夏兵分三路,大举入侵咸临。危难关头,谢秀衣出现在战场上,以「谢军师」的身份整合了边城百姓与零散但仍坚守职责的定疆军,组织起了强而有力的反抗。她以「民间起义」为由头镇压了当时自东西两方包抄而来的军队,迫使朝堂不得不无视白凤公主已经被朝廷定罪的事实,为这位先前一直无甚名气的「谢军师」授封「文常侯」。 「阻止外敌入侵」本是咸临国师的独角戏。但这份天大的功劳,却生生被谢秀衣分去了最肥美的一块肉。 也因为谢秀衣的存在,本该「被迫」站出来「主持大局」的齐国师不得不继续隐藏在幕后。谢秀衣统帅的定疆军依旧坚守北疆,屯田备战,与夏国形成拉锯之式。咸临那种烈火烹油般诡异的安定,便来源于齐国师与谢军师的隔空对峙。 “谢秀衣是被她胞弟谢安淮从外道的魔窟中带出来的,她得以苟延残喘的代价,是谢安淮永远回不来了。” 自谢秀衣失踪到她再次出现在战场上的这个间隙里,是明月楼的彩旦丑婆子发现了伤重的谢秀衣。 据丑婆子的说法,她发现谢秀衣时,谢秀衣正被谢安淮死死地护在怀里,而谢安淮的尸体已经僵。丑婆子发现谢秀衣满口是血,谢安淮则是被人咬破喉颈死去的。他死后,尸体发生了一些异变……而谢秀衣在被丑婆子救助后,意识昏沉间也一直呢喃着「烧了谢安淮的尸体」。 “死得很及时。痛苦,但至少没有变成别的什么,还能有来世。”明月楼主说起这件事时,面上罕见地没了笑意,“她拿不了刀了,只能咬。” 情报上的字句含糊,直到真正遇见谢秀衣,宋从心才知道「拿不了刀」是什么意思。 杀人的,被杀的,都太过惨烈了。 “谢军师说她并非痴人,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比她痴?” “对你,谢秀衣不会说谎,但她一定不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明月楼主显然很了解谢秀衣的心术手段,“谎言骗人终究是三流的话术,用真话说谎以行阳谋,这才算得上优秀的「谋士」。你想破幽州此局,谢军师便是那唯一的钥匙。” 宋从心竭力运转心法,才没有在明月楼主面前露出难看的面色:“告诉我这些也无妨吗?谢军师应当是楼主看重的门人。” “是啊,很可惜。本座说过,本座以往从不做先拿货后付钱的生意。”明月楼主吸了一口烟,轻叹,“当然,亏本生意,更是不做。但这胆大包天的谢军师都敢让本座亏本了,本座自然要讨回一点子钱了。” “拂雪,谢秀衣对尘世没有敬畏之情。皇权,生死,天道,神祇……这些世人敬畏的所有,在她眼中都是可以被剖析解离的东西。” “如她这般性情,实在不应该视之为人,更应该被世人放进庙里供奉香火才是。” …… “你机关算尽,大费周折,应当不止是为了提醒无极道门「咸临有异」这么简单。” 宋从心凝视着谢秀衣的眼眸,难以想象经历了那些苦难的人还能有这样一双温暖明媚的眼睛。 “……”谢秀衣轻叹了一口气,平和的面容上竟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嗔意,“看样子我的小动作还是瞒不过楼主,他老人家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拿我的筹码和真人您做生意,两头通吃,真是好算计。” 谢秀衣笑盈盈,完全听不出情绪地道:“令人生气。” “你究竟在筹划什么?”宋从心并不接话,要是让明月楼主听见「老人家」这么戳肺管子的话,保不准他就要笑里藏刀地背后给人小鞋子穿,“你的目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尊?又或者,你有更大的野心以及图谋?” 明月楼主给宋从心的提示是:谢秀衣是前往苦刹的钥匙,而苦刹之地则与明尘上仙有关。 因此,在见到谢秀衣的那一刻,宋从心毫不犹豫地让天书「解读」了谢秀衣的情报。 谢秀衣 身份:谢家宗家嫡女,咸临定疆军军师,文常侯,苦刹之钥 存世:二十七载 种族:人族 状态:弥留 [人在濒死时会看见许多东西,灵魂下潜之前,躯壳与灵会短暂地漂浮于尘世之水的表面。 通过某种外道的秘术,她被近乎永恒地悬停在下潜的这一瞬间。 以濒死之肉身纳灵,开启通往某地的通道,钻研此法之人意图以此窥探正道魁首最深的隐秘,却没想到会被羸弱的猎物临死反咬。 她在等待一个希望,一个真相。 揭开隐秘的面纱,将命运归还于人族本身。这或许是狂士好赌,但她觉得,胜过半子便足够了。] ……】 宋从心在看到「解开隐秘的面纱」时,心里顿时便咯噔了一下。 她突然便想到了「曾覆脊之书」,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测如阴冷的毒蛇般爬上了她的后心,顺着脖颈蹿上了头皮。 “你接触过外道的秘术,你发现了那些东西。”宋从心缓缓垂下了手,“但你没有选择将他们重新封入牢笼之内,而是选择打开了它?” “李开平是你们的人,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制造隐秘之物的秘术?不对,早在多年前,宣白凤为了抵御外道的侵蚀而四处讨伐与外道勾结的官僚世家,你们应该早就发现隐秘的存在了。所以在更早之前,你们已经想过去了解……并且控制这些存在,是吗?” 宋从心并不需要谢秀衣的回答,只看她面上不变的微笑,她便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这太疯狂了。 “你有想过这会带来什么灾难吗?”宋从心沉声道。 “人族无时不刻都活在灾难之中。”谢秀衣没有否认,她低垂着眼帘时显得眉目恬静而又温雅,“地动,海啸,洪涝,干旱……太多太多的灾难,能够一夜之间摧毁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所有。人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朝露蜉蝣般转瞬即逝,求知与传承是我们对抗这些灾难的唯一手段。如果不去了解,那些东西便会一直都是隐秘的未知。除了恐惧着不知何时斩落的屠刀,我们束手无策。” 宋从心想要反驳,但不知为何,她有一瞬的沉默:“不一样的,谢秀衣。那些东西不是地动海啸,而是瘟疫。” “我明白,这是一场宁可屠城都不能令其泄露出去的「瘟疫」。”谢秀衣轻阖眼帘,“我等都很明白自己在与什么东西同行。但很显然,它们已经失控了。仅靠明尘掌教一人镇压,神州还能坚持多久?明尘掌教若是不在了,对隐秘一无所知的人族还能坚持多久?” “我学习兵法的第一课,师长便告诉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谢秀衣睁开双眼,粲然一笑,“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人族不能停止向前迈进的脚步,哪怕每一步都垫着同伴的鲜血与骸骨。曾经的人族很脆弱,在神州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人族根本无力与妖兽和异族争夺。那时是仙家弟子与人族精锐齐心协力,横扫九州开拓出足以令族人繁衍生息的领土。为何千百年过去,我等却变得这般怯懦畏缩?” 宋从心垂眸:“你想怎么做?”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真人您打算怎么做?”谢秀衣仰头,露出自己细弱青白的颈项,“楼主说,您会是此世的变数。明尘掌教如此强大,您却仍有护他之心。既然如此,您有打破如今现存秩序与规则的胆气与魄力吗?您敢去赌吗?” “你不必激将我。”宋从心摇了摇头,她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师尊的想法,我很清楚。你着眼未来,他看的却是当下。或许对你乃至绝大部分人来说,牺牲一部分人去成就一个光明的未来是值得的事,但我师尊不会那么想。未来很重要,但活在当下的人也并不轻飘。救一人与救千万人之间,本质上并无不同。” 谢秀衣安静地听着,半晌,她才道:“我明白,在高尚之人眼中,生命之重甚乎泰山。五百年前,明尘掌教曾以一己之力拦截了命运的洪流。然而这五百年来,凡尘不思进取,反而困于**与内斗,想必是让他失望了。” 五百年前,宋从心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这个时间了。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秀衣见宋从心沉默,终于丢出了最后一记响雷:“白凤还活着。” “什么?”宋从心微微一怔。 “白凤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谢秀衣缓慢地咬字,每一个字节都仿佛在咀嚼着痛楚,“但我不知道,她「活着」是否能算是一件好事。她与曾经留守桐冠的将士们被困在一处名为「苦刹」的地方。但楼主告诉我,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成功将沦落于苦刹之地的人带出来的,只有明尘掌教。我受困于外道地宫之时,他们把我变成了通往苦刹之地的钥匙。但这条路,只能前进,而无后路。” 谢秀衣想去找那远在云端的人神,叩问他,如何去救那些沦陷于苦刹之地的人。 “苦刹之地,究竟是何处?”宋从心问出了自己心中积郁已久的困惑。 “我不知。咳咳……这世上恐怕除了明尘掌教,没有人知道那里是什么。”谢秀衣压着嗓子咳嗽,她不愿失态,但她每咳一下,瘦削单薄的身躯都在隐忍地颤抖。看着她唇角缓缓滑落的鲜血,宋从心取过桌案上的巾帕给她擦拭,而后屈指一弹,将一颗丸药送入她的口中。 那丹药甫一入喉便化作了一道温暖的水流,谢秀衣惨白如纸的面色很快漫上一丝红晕,她平复了下气息,话语开始变得平稳。 “我不知道苦刹之地里有什么,但楼主告诉过我那些东西的「本质」。”谢秀衣道,“您可以将其看做是「神之胃囊」。” 宋从心一怔:“胃囊?” “是的,胃囊。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手抛出的,用以捕食猎物、蚕食九州、获取养料的胃囊。”谢秀衣说这句话时,神情罕见地冷了下来,“那些外道通过仪式向神明献祭「食物」,将神视作至高无上的伟大存在。可是当「食物」成功反抗了一次时,他们便又开始疑神疑鬼,意图让神重回巅峰。为了维护他们心中那份盲目的强大,连恐惧尊崇的神明的奥秘都敢探索,这究竟是敬畏,还是不敬呢?” 宋从心猛然攥拳。她推测谢秀衣有一段极其可怕的遭遇。但她没想到,谢秀衣已经触碰到了与神祇相关的禁忌门扉。 “仙门镇守九州,付出了无数的鲜血与牺牲。你们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让前人努力维持的平衡付之一炬。”宋从心直视谢秀衣,“你既已接触过外道,便应当明白祂们污染、侵蚀、同化一切的邪祟本质。祂们腐化人性,令人从恶如崩,其中的进退得失,你要如何去均衡?” “真人,秀衣毕竟不是神。”谢秀衣苦笑,“我们将权力放进牢笼,用律法去治理天下。但再好的策略没人去实施也终归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白纸。因为恐惧未竟之事便不去做,我们的族群便会永远羸弱。眼下我们所能做的,是点燃众生心里的那把火,愿火焰熄灭前,后人能得以窥见天光。” “但我也告诉过两个孩子,当权者可以以大义与信念去把控人心,但当权者自身必须永远清醒。再如何令人动容的话语,都必须冷静地思考背后所代表的利益。玩弄话术之人,永远不要被自己的话语感动。所以,我只是单纯相信,守护家园与巢穴是一切生命的本能。” “……” “您也明白的吧?这是一场九州生灵与外道的博弈,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明尘掌教以一己之力令倾轧而来的车马在蜉蝣前止步,我等凡人自是感佩于心。但,足够了,真人。人族不能永远活在人神的庇佑之下,我们只是将人族原有的命运归还给人族本身。” 她笑:“我能搅动凡尘这一潭死水。您呢?真人,您做好准备为上界请风了吗?” “坚定趋光的信念总会令人动容,但我不是你的兵士,你说服不了我。”宋从心轻抬眼眸,“不过,我所行之路并非顽执之道,你若做得到,那便去做。而如果你们失败了,那不过是这世上与外道勾结的「世家」又多了一个。” “确实。”谢秀衣轻笑,“此举是在触犯仙凡条例。真人,您害怕报应吗?” “报应?”宋从心垂首,幽深漆黑的瞳孔中似有一簇暗火,明明神魂中的寒咒不曾淡去,她却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烧灼。 “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掌教首席 永留民主死生葬…… 潜入离人村调查的弟子失去了消息。 “没有一个人出来吗?”老饕刚查完地势的变动和夏国出现粮灾的起因, 后脚就被负责盯梢的弟子告知了这件噩耗。一时间,那张本就天生带着几分苦意的脸庞更加焉巴, 宛如一颗脱水的咸菜, “负责盯梢的弟子最后看见的是什么情况?” “他们进了离人村,但没过多久就被赶了出来。有一个做江湖道士打扮的人把他们带了出来, 所以他们还在离人村外。不过之后那个江湖道士进了村,罗慧追了过去,人就消失不见了。”盯梢的弟子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当时的情况, “那些弟子似乎神魂受到了震荡,罗慧让他们离开。他们说那个江湖道士是同样参与此次外门大比的灵希道友,就是第一轮问心路第一个踏入山门的弟子。” “啊, 是那位道友啊。”老饕想了想, 倒是对这个修为低微但独行特立的女修有印象, “当时是什么情况?” 盯梢的弟子便把灵希说予罗慧等人的情报向老饕转述了一遍, 话语中隐隐透着几分对灵希擅自行动的不满。 “厉害啊。”老饕听见灵希以「江湖骗子」为谎言掩盖自己会仙术的事实,又让平民相信她的谎言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撒的谎。用事实去说「假话」,平民百姓便会先入为主地相信灵希真的是掩盖真面行走人世的神仙。因为人们总会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发现」的事情。而灵希「不愿真身」的言行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平民的戒心。这一层又一层的套子,可比费尽口舌去游说村民来得高明多了。 “看来这离人村中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规矩」,冒然闯入恐怕讨不了好。”老饕恹恹道, “能跟我仔细说说那些村民的异况吗?” 盯梢的弟子刚得了消息便急着来报信, 情报并不全面。老饕便干脆带着身旁的弟子们一同去见那批没能入村的弟子,问问他们村子的异况。 这批离开村子后「得救」的弟子们被暂时安置在一处树林里, 远远的便能看见被浓雾笼罩的村庄。两名医修弟子在检查过他们的伤势后,确认是神魂受损,程度各有不同。好在都没有伤及根本, 受伤最严重的弟子回去好好调养半年便也没什大事了。 “听见铃声便感到神魂震颤,有人耳鼻出血,还有人当场昏厥?”老饕听完医修们的阐述,便觉得哪里不对,“这样看来,离人村必定与外道脱不开关系。至于灵希道友所说的「离人村出现之处必定有许多伤亡」来作为「乱葬岗消失」的证据也暂时待定。但这个替死者收敛尸体、给活人报丧传递家书的做法,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老饕焦虑地背着手在原地转来转去,其他弟子也不敢惊扰他。虽然老饕总是一副提不起劲的颓废模样,但从他主持大局以来真的就没有不靠谱的时候。若说一开始选择老饕是看在他是「那一届」的弟子份上,那现在,众人对他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我想起来了?!”忽而,老饕猛然揪紧自己的鬓发,力道之大甚至揪断了好几根,“对生死丧葬之事如此执着的外道唯有盘踞中州的「永留民」!但幽州与中州间隔近乎半个神州,夏国为何会突然兴盛起冥神的信仰?而且冥神骨君虽是外道,其教义却对生死之事向来看重。这个外道流派是不可能掀起这般战事的才对,怎么会,怎么会呢?!” 老饕忍不住跳脚,一个不小心却踢到了树林里的石头。顿时不得不龇牙咧嘴地冷静了下来:“我想想,我想想……不能被外道的「信念」蒙蔽了眼睛,冥神突然亵渎生死也是有可能的。但颠覆自己的教义?这跟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除非……除非……” “除非在夏国掀起战乱与导致乱葬岗失落的并不是同一个外道!” …… “罗慧出事了。” 离人村外,望着不远处白雾弥散的小道,云依神色凝重,用缎带束起衣袖:“不能再等了,大比还是要尽可能保住弟子的性命才是。永留民并不会妄造杀孽,但外道终归是外道。若是神魂被污染堕落,那可比单纯的死亡还要痛苦得多了。” 纳兰清辞与齐照天目前兵分两路,擅于统筹分析的纳兰清辞负责看护老饕这一批弟子,齐照天则负责观察分化出去划定乱葬岗大致范围的另一批弟子。罗慧这边的处境更加危险,所以负责他们的是更擅长战斗的云依与苏白卿。 但即便他们已经多加小心了,仍旧有弟子转眼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撞入浓雾失去了踪影。 “这些雾能隔绝我的感知,看来,要么突破灵寂,要么是专修感知方面的修士,否则无法窥破浓雾后的隐秘。”苏白卿阖目感受了一下白雾背后的气息。然而灵希与罗慧的灵光在进入浓雾的瞬间便如一滴水落入海中般消隐淡去。即便是灵寂初期的苏白卿也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 “拥有这种程度的诡术,至少也是神使级别的教徒了,寻常香主可做不到这一步。”云依握住了苏白卿的手,一脚踏入了云雾里,还不忘回头提醒道,“师兄要握紧我的手哦,不要和我走丢了。” 苏白卿正想回应一句「这是我想说的话」,却见浓雾忽而如云潮般奔涌,刹那间淹没了少女的容颜。他下意识地攥紧五指,手中却握了个空。耳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声空灵的铃响,再次抬头时,眼前的场景已经不一样了。 苏白卿看着眼前被迷雾笼罩的漆黑丛林,一轮苍白清皎的月轮高悬天际。他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 长身玉立的少年背负长剑,于月光下伫立。他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不知看了多久。 “啊。”突然,少年发出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气音。 “虽然早有预料,但……”苏白卿眼中不受控制地淌过出了一丝阴郁的隐怒。自幼时云依被魔修掳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愤怒了,“但果然,我还是很不高兴。” 他们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除了哭泣以外便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了,云依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为人鱼肉的孩童了。但担心这种事,本身就没有什么道理。苏白卿知道自己不应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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