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说:“我身上一时没这么多钱。” 慕锦成笑:“这好办,你没钱,我有人啊,跟着你家去拿不就完了嘛。” 说完,他向院外打完了杨大发的家奴一挥手:“去两人,跟着这女人拿五十两银子回来,另外特别要记得她家住哪儿,下次好找。” 花媒婆一听此话,神色俱变,却无力再说什么,只得垂头丧气地走了。 今儿仍是采茶卖茶忙碌的一天,等村里人听闻了顾青竹家的事,从茶园跑来的时候,就见顾世贵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其他人俱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杨大发更是直接被踢得疼死回去,被人像拖一条瘦老狗似的扔在路边。 村人不知内情,只见顾青竹家里坐着两个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俊俏公子,又有清一色黑衣黑鞋的家奴正在担水洗地,更加摸不清头脑,却又不敢问,只远远看着。 “暮春,容我借你的人用一下,这个立刻马上去办,三天,不,两天,我要看见顾青竹的户籍文书。”慕锦成将那张摁满血手印的纸,递给之前那个男人。 “我这就去,定不辱使命!”男人接过,拱手行礼。 苏暮春不忘叮嘱:“你直接找县丞,只说是我朋友的,叫他快些办。” 慕锦成变本加厉地耍赖:“我就在这里等,你一天不回来,我和暮春一天不回去!” 男人默默点头,转身疾步走了。 “谢谢,万分感谢!”顾青竹矮身行礼,这会儿才来得及问:“你们……怎么来了?” 慕锦成跳起来叫:“你上次可是答应给暮春紫竹的,这会儿,我们来了,你总不至于临时变卦吧。” “慢不说,我之前就答应了的,就冲着今儿你们帮了我这么个大忙,我也该送一件称心的礼物给你们。”顾青竹笑了笑道。 “还有吃的,不要忘了!”慕锦成忙不迭地追了一句。 “行,只要你不挑嘴就行。”顾青竹满口答应。 慕锦成乐颠颠地点头:“老话讲,自古英雄救美人,大抵不过如此。” “你算哪门子英雄,不过是仗着你家这些豪奴势众罢了,不过我还是特别谢谢你!”顾青竹兜头给了他一瓢冷水。 “你……”慕锦成气,却又知她说的不假,一时竟无以反驳。 半晌,也就拿他那些家奴出气:“你们都回去!让熊永年禀告老太太和夫人,就说,我和暮春在乡下住几日,散散心,不必来寻,过几日自会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怎么办是好。 “兄弟们,三爷既发话了,他自然是不走了,你们回去把话带到就行。”宝应热络地上前招呼,将他们带出了院子。 “你还想住在这儿?!”顾青竹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赖着不走了 “说好要做美食的嘛,不待几天怎么吃得过瘾?再说,我不得替你催着点户籍文书?若我们拍拍屁股走了,你啥时候能等到文书?若你那二叔再趁机要卖你们,怎么办?可不是每次都有今儿的好运气,刚巧遇见我们的!”慕锦成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数理由。 “还有紫竹!”苏暮春见他光顾着说吃的,竟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不由得低声提醒。 慕锦成连连点头,理直气壮地说:“对对对,最重要的是紫竹!”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赖在这里,顾青竹也不好再说什么,幸好,梁满仓上次走的时候,把他屋子的钥匙留在她家了,他的床铺都是现成的,晒晒就能睡。 苏暮春朝屋里张望了下,问:“青英呢?这会儿没事了,让她出来,别又被吓着。” 见顾青竹家里消停了,秦氏牵着青英回来,还没进院子,小丫头就瞧见慕锦成在和顾青竹说话,她一下子挣脱了秦氏的手,埋头猛跑,在离他还有半步远的时候,一下子刹住脚,仰起笑脸,脆生生地叫:“三爷哥哥!” 秦氏见院里有男客,她不好见,便在院外朝顾青竹点点头,转身走了。 “青英……,不可以乱叫!”顾青竹丢了个又胡闹的眼神,摸摸她软绒绒的头发。 慕锦成蹲下身子,握着她的小肩膀,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呀,小青英,别听你姐的,你要是叫声锦成哥哥,就更好了!” 顾青竹板起脸,严肃地说:“三爷,不可!” 慕锦成叹了口气:“我就晓得你不肯,我这么说吧,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王侯将相不入我眼的,一样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而布衣白丁若是义气相投,我亦可士为知己者死!” 顾青竹不赞成地摇头:“青英还小,你不能纵得她没规矩,你这种背离世俗的规矩,之所以能行得通,不外乎你家里在南苍县是首屈一指的富商,旁人不好得罪,只得将就,如你之人,世间能有几个,而我们不过是山里人,若学得没脸没皮,以后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好啦,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明知是辩不出什么道理的,慕锦成只得无奈举手道。 青英倚在桌边,偷看了眼坐在一旁身姿挺拔的苏暮春,两人不约而同地偷笑,青英得意自个姐姐,而苏暮春则感慨这世上还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慕锦成是谁,南苍县纨绔榜榜首,见着顾青竹,不过三两句,便甘拜下风了。 这会儿恰是正午时分,秋高气爽,阳光灿烂,顾青竹进屋寻了钥匙出来道:“你们坐会儿,我把满仓哥家里的被褥晒晒。” “你们要住在顾家坳吗?”顾青英扑闪着大眼睛问。 慕锦成点头道:“对呀,顾家坳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顾青英说起吃的,头头是道:“好吃的多了去了,野毛栗子、野梨、红薯,还有苞谷杆子,可甜了!至于玩,上山去采野果子算不算?” 瞧着小丫头一脸兴奋的满足,慕锦成心头莫名一酸。 她说的这些,在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而山里小孩每到季节才能抢到一点尝鲜,自然十分稀罕。 慕锦成摇摇头:“就没其他的了?我来时见村里有条河,难道没有鱼?” “有呀,春日里水大了,满仓哥还捡到鱼,送给我们呢。”顾青英的小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那还等什么?咱们钓鱼去吧!”慕锦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呀,好呀,我每次都是吃鱼,还没钓过鱼呢。”一向温润稳妥的苏暮春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一脸期待地说。 顾青竹晒了被子回来,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也只得由着他们玩,青英领着他们在院中柴禾堆里拔了几根竹竿,又拿一个线卷,拎上两个竹篓,带着他们去了。 待院里客人走了,顾青竹挎着篮子到地里摘辣椒,围观的人中有忍不住的,免不了上前婉转地打听。 顾青竹简单地说了事情的始末,顾世贵依仗辈分,对大哥顾世同留下的小孩作威作福,在平日里是常事,而这次居然想要卖掉青英,简直太不像话了。 这些年,村里不是没有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但从来没有发生过卖儿卖女的惨事,这次顾世贵无病无灾的,好端端要卖小孩,无论他有怎样牵强的理由,卖行踪成谜的大哥家的孩子,这已触怒了村里人最后的忍耐心。 “如此说来,他被打,半点不冤,照我说,这还是轻的,实该打烂他的屁股,好叫他晓得哪些事能干,哪些想都不要想!”一个男人义愤填膺地说。 “可不是,他这样的无赖人,足够开祠堂,族规伺候了,可惜村长伤着动弹不得,要不然,哪能容他这般嚣张闹腾!”另一个老汉一脸愁容道。 一个中年汉子,“啪”地击了一下掌:“他可不就是钻这点空子嘛,所幸青竹姐妹命中有贵人扶持,这会儿,顾世贵活该自食其果,以后只怕再也不敢了。” 先前的男人点头附和:“他心里难道不知道,他有几条命够丢到野狼谷的?不要说被打断手脚,就是跑得飞快的兔子,又有几个逃离过狼爪?” “嗯嗯嗯。”众人皆点头。 茶园里还有活计,大家边说边离开,各自做事去了。 此时,放眼整个顾家坳,最闲的就数龙潭边上的几个人。 “小娘舅,你线上没个钩子,就是绑了田鸡腿也没用呀。”苏暮春一边盯着自个的竹竿,一边偷瞄慕锦成纹丝不动,连水珠子都不冒一个的竹竿。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慕锦成洋洋得意。 “那还不得先有个钩?”苏暮春嘀咕道。 慕锦成顺口胡诌:“你不懂,乐鱼还是乐渔,全在个人欢喜,一个一心求鱼,一个不过是为个垂钓的乐趣,这个乐趣……” 正当他为自个钓不上鱼,而找理由的时候,他那根自放到水里,就没动过的竹竿突然动了! “啊?哈哈哈,看我钓的鱼!”慕锦成猛地一提竹竿,只见竹竿上的线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一样东西啪地落在草丛中。 宝应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摁倒,可转瞬就听见他的惨叫:“啊!!!” “逮着啥了?逮着啥了?”慕锦成和苏暮春,以及顾青英全都跑过来看。 “啊!我的手,痛死了!”宝应涕泪横流地哀嚎。 只见他的右手食指上挂着一个张牙舞爪的螃蟹,它个体不大,却十分凶悍,在四双眼睛的瞪视下,依然牢牢的钳住宝应的皮肉,死活不放。 “爷,救命!”宝应可怜兮兮地看着慕锦成。 在又敲又打全不奏效后,慕锦成想起前世小时候的一个法子:“快快,把手放到竹篓里!” 说起来也真神奇,宝应的手刚放到浸在水边的竹篓里,螃蟹就松开钳子,直往水里逃窜。 慕锦成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惊扰了竹篓里为数不多的几尾小鱼,全都扑棱棱直跳,得意地说:“小样,看你逃到哪里去!” “这个不好吃的,没肉还全是壳,我们都是捉来玩!”顾青英叉腰道:“再说,这个哪需钓,我领你到个地方,一翻一个,还比这个大!” 慕锦成连连点头:“好好好,暮春,你在这里钓鱼,我去摸螃蟹!” “爷,你可得小心!”宝应的手指肿着,又疼又涨,还不忘担心自个的主子。 慕锦成戳了下他的额头:“当我和你一样笨!行了,你就在这儿守着吧。” 顾青英将慕锦成带到不远处一条快要干涸的小溪边,溪水中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清浅的水流,慢慢流动,还漫不过石头,瞧着就是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溪,连一个小鱼苗都没有。 瞧着慕锦成一脸懵的表情,顾青英在岸边蹲下小身子,猛地掀开最近的一块石头,只见石下的水顿时浑了,一个东西快速窜了出去,却不知有个小鱼兜正等着它。 想来,他们是常玩的,顾青英动作娴熟,一气呵成,还没待慕锦成看清,一只螃蟹就已经坠在鱼兜中,它举着两个钳子,瞪着一对眼睛,生气地吐泡泡。 “嘿嘿,我来试试!”慕锦成撩起袍角掖在腰带上,一脚踩进溪水里。 几乎翻遍每一块石头,从每次都差一点的失手,到一次次准确无误的捕捞,慕锦成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装了大半鱼篓。 “好了,好了,都被你捉了,我们下次没得玩。”眼见着太阳慢慢西移,顾青英站在岸上催促。 慕锦成瞅了眼竹篓,满意地说:“嗯,足够烧一顿好吃的了!” 正说着,苏暮春和宝应见他们久不来,便收了竹竿,拎着鱼篓来寻,他们又钓了几条鱼,但都不大,只听得离了水的鱼在鱼篓里啪啦啪啦地翻腾跳动。 “哇, 你怎么捉这么多?”苏暮春原以为他只是图一时新鲜,没想到竟有满满的收获。 慕锦成抄水洗了手,掸掸身上的水珠,解下袍角,笑着说:“走,今晚让顾青竹给我们做顿好吃的。” 顾青竹正在家里剁红椒,准备腌辣椒酱,见他们提了半篓蟹回来,哭笑不得地说:“在咱们这里,石蟹壳多肉少,谁吃这个?” 慕锦成扬眉,挑衅道:“你不会是不会做吧?” “你少激我,不过是一锅煮了,有何难的!”顾青竹不吃他那套,依旧埋头切辣椒。 慕锦成笑嘻嘻道:“那可不行,没肉再没味儿,白糟蹋了我的辛苦,我今儿可算是大功臣,可不得由我点一道菜嘛。” “行,你说咋个吃法?”顾青竹再次停下手中的活计,偏头问。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按味索味 慕锦成有些心虚地说:“我只说得出味道,可不知道怎么做。” “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能做!”顾青竹顺口一说。 她正给碎辣椒拌盐,随手拈了一小块尝了尝咸淡。 “香、辣、鲜、脆。”慕锦成脱口而出。 记忆里,街头夜市闪烁的灯光,明灭的炉火,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干爆虾、香辣蟹、酸菜鱼、跳跳蛙交织的香气,清晰的宛如昨日,慕锦成报出这些滋味,嘴中已经漫出些许口水。 他曾哀罗霜降做香辣蟹,可惜南苍县不靠海,鲜蟹带过几次,可如论怎样做,回回运回来都是死的,一连数次,慕锦成也就死了心,故而,二十年来,他愈发想念那些和死党相拥醉卧街头的味道。 “就这几味?还以为有多难的。”顾青竹将辣椒灌在坛子里,不以为然地说。 “海口可不好乱夸,若是做不出,可就丢人丢大发喽。”慕锦成笑眯了眼。 这顿美食是没跑了,无论顾青竹做出什么来,他大概都会吃的。 顾青竹不理他,偏头说:“青英,你把蟹倒在盆里拣拣,太小的不要。” “好!”顾青英飞跑着,拖了一个木盆来。 慕锦成哗啦将蟹全都倒出来,一时间盆里爬满举着钳子横行的蟹,三人一个个比,专挑大个的,用筷子夹到鱼篓里。 顾家坳人从来不吃蟹,最多小孩子们捉了玩玩,故而,这些蟹长得肥壮,有的足有青英手掌大。 正当他们争论哪个更大些的时候,顾青山和方奎突然来了。 “青竹,你没事吧!” 顾青山一脚跨进门,急切地说。 “你俩在村里呢,面馆掌柜的差点被掳去做了地痞无赖的媳妇,你们居然这会儿才来!”慕锦成低沉地哼了一声。 顾青山脸上腾地红了,搓搓手,低声说:“我和方奎吃了早午饭就出山卖茶去了,刚回来,就听说了青竹的事。” “这怪不到你们,哪怕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我那二叔是早预谋好的,必是偷偷看着你们出山了,才来找我麻烦,今儿,多亏三爷来了,才救了青英。”顾青竹说着,拍拍手上的碎屑,将坛子搬到阴凉处放着。 顾青山和方奎看着蹲在地上,和顾青英争论螃蟹大小的慕锦成,两人上前拱手行礼:“东家,多谢,多谢。” “好了,你们往后也长点心眼,对了,你们谁家里有烧酒?我们晚上吃蟹,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慕锦成丢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十分熟稔地开口说。 方奎喜道:“我家里有,一会儿搬一坛来。” “奎哥,你别听他的!”顾青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顾青山劝顾青竹:“过门是客,何况还是东家,又救了青英,我爹这会子起不来床,要不然该亲自请到家里吃饭的。” “你们……”没人站在她一边,反对无效,顾青竹只能干瞪眼。 最高兴的当然是慕锦成,他奸计得逞,吃香辣蟹,没有酒,那怎么行! “晚上要一起来啊!”见他们要走,慕锦成还不忘殷殷叮嘱。 要是只有他和苏暮春在,顾青竹定不会给他酒喝的,只有拉上顾青山和方奎,她才不好说什么。 “好好,我们一准来。”两人说着回去了。 隔了一会儿,方奎送了一坛烧酒来,顾青山更把今天新割的一块五花肉送来加菜,顾青竹推拒几次,却拗不过,只得收下。 顾青竹倒了小半碗烧酒,淋在木盆里,不一会儿,那些个螃蟹一个个醉倒,动弹不得,刚才还挥舞的大钳子全都耷拉着。 将螃蟹一个个刷干净,剥壳去胃腮肠,再洗了一遍晾着,过了中秋的螃蟹,膏肥黄美,每个蟹脚都是鼓鼓的白肉。 顾青竹舀了半碗面粉,将螃蟹一切两半,裹上一层薄薄的面粉。 青英早坐在灶间烧火,顾青竹待锅中油热了,挨个炸了,原本黑青的蟹壳全都变成了金黄色,足将熬汤的大砂钵堆得满满的。 就着锅里剩下的油,爆葱姜蒜,辣椒,花椒粒,而后倒入炸好的蟹块,淋烧酒,加黄豆酱,大火烧开,小火熬煮一盏茶的工夫。 厨房里的鲜香之气藏不住,过门越窗,飘散在黄昏的山间小村庄里。 慕锦成深吸一口气,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二十年前的味道啊,再次闻到,堪比老友重逢! “尝尝吧,是不是你说的味儿?”顾青竹盛了一大海碗,端到桌上。 慕锦成迫不及待地搛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吮,满口鲜香麻辣,正满足了他灵魂深处的渴望,但石蟹到底比不得前世的肉蟹,黄膏没有那么多,蟹肉少壳还硬,也就是吃那么一点鲜味儿。 苏暮春斯文惯了,实在学不来慕锦成用手抓了吃,还时不时吸吮手上的蟹黄,他吃了一个,就停了手,只坐在那里看他吃。 待顾青竹做好笋干烧肉、毛豆肉丝、清炒韭菜、烧扁豆、小虾米炒丝瓜,干蘑鸡蛋汤,慕锦成面前便堆出了一座蟹壳山,他正奋力剥最后一根蟹腿,看得宝应眼馋不已。 装了一碗笋干烧肉,顾青竹用篮子拎到顾世福家里,他伤着,难得买回肉,还全送了她,虽说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但她心里终究是不忍心的。 孙氏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都是些地里自己种的菜,她推让了几次,到底是接了笋干烧肉,焐在大灶上,她自个吃啥不要紧,当家的伤着,总是要有点油水下肚才行。 顾世福听见顾青竹的声音,急急地唤了她去说话,他虽听顾青山说了始末,但总不安心,还要顾青竹亲自说了,方才放下心里的石头。 “我在屋里听见你二叔说的哪些混账话,气得直想当面打他的耳光,只可惜这条腿不中用!”顾世福长长叹了口气。 “青英福大命大,上次是三爷救的她,这回也是,福叔你别担心了,过几日,我的户籍文书就要办好了,往后,他再不能为所欲为。”顾青竹挨着他床边的小杌子上坐着,安慰道。 顾世福点头:“嗯,到底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下子就给办了。” “那位同来的苏公子是县老爷的公子,我算是走了运,恰好得他帮忙。”顾青竹笑笑说。 顾世福感叹道:“世上总是好人多些,咱山里人没啥本事,却也不能平白得人恩惠,你回去和他们说,若想要点山货,只要村里有的,我都能帮着准备些。” 顾青竹点头应允:“他们为着紫竹来的,我自会送他们一根最好的,另外,若他们真想要点啥,吃点啥,我来张罗,您只管歇着,好好将养,只盼着早些好了,才是咱村里的福气。” “紫竹?这……这可太难为你了!”顾世福拍拍顾青竹的肩膀。 顾家坳几十口子人都知道顾青竹最大的逆鳞就是弟妹和紫竹,紫竹丛一年发几根笋,每根竹子长了几年,在她心里都有一本账,少一个枝丫她都知道。 少时,顾大宝偷了一回竹子,天天被顾青竹盯,逮着机会就打他,而且是不管不顾玩命似的打,以至于明明可以打赢的顾大宝,每次都被顾青竹的气势打败,久而久之,他见着顾青竹就怕,每次都远远绕着走。 而今,要她拿视若性命的紫竹送人,当真是不容易的。 顾青竹淡淡地笑:“也不全为这回,上次我便答应的,只是这次由着苏公子选,直选到他满意就是了。” “是个好孩子。”顾世福心里不是滋味。 若不是父母俱不在身边,她哪要这般周全,将桩桩件件都扛在肩上,顾世福愈发怜悯她。 屋外传来顾青山从茶园收工回来说话的声音,顾青竹站起来道:“福叔,我喊青山哥到家里去吃饭。” 顾世福挥手:“你们去吧,别慢待了客人。” 待顾青竹和顾青山跨进自家院子,就见桌椅板凳都被搬了出来,慕锦成、苏暮春和方奎已经坐在院中琵琶树下,菜已摆上,酒也斟满。 “快来,快来,只等你了!”慕锦成急急地招手。 四人在桌边坐下,剥蟹喝酒,苏暮春没什么酒量,只喝了一两杯烧酒,便有些晕乎乎的,顾青竹煮了秋茶给他,以茶代酒,陪着三人吃些菜。 蟹肉凉,做的又是辣味的,顾青竹怕青英积食难消,只许她吃一两个,又另搛了些菜给她,在厨房里吃了。 及到暮色茫茫,研墨带着两个大包袱,被先前的黑衣家奴护送了来,那些自然是慕锦成和苏暮春的一应日常用品,慕家老太太恨不能,把蕤华院的丫头也送了来,硬是被熊永年劝住了。 见那三人喝得正高兴,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结束,顾青竹便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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