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能像以前那样乱砍价。 顾青竹刚忙完秋茶,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顾青松通过了乡试,虽仍旧是第二名,但十四岁的举人,也足以震惊南苍县宁江城了。 一般来说,考中了举人,基本上就有了做官的可能性,顾世同再出门看诊,他的称呼就变了,从顾大夫变成了举人老爷的爹。 顾世同每月都会来看念平和念安,说起这称呼,还现学给顾青竹听,虽是抱怨的,可语气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三生茶馆的生意更加火爆,与慕明成套近乎的人也更多了。 顾青松争气,顾青竹也就安心了。 外间的喧嚣繁华,似乎与她无涉,她只想在山庄上过她安稳的日子,除了看顾两个小孩,就是照料茶园,兼顾一大家子的生活琐事。 隔年四月,顾青松顺利通过会试殿试,以十五岁小小年纪进了翰林院,从庶吉士做起。 翰林院是朝廷储备文臣的地方,更有传言说,庶吉士是每个良臣必经的踏脚石。 与顾青松同批进翰林院的,有五六个人,来自天南海北,而他很幸运,在这里遇见了故人——苏暮春。 慕家在京城的那座钱庄,现在还开着德兴药行分店,慕明成特意修书一封,让药行管事安顿好顾青松的吃住,还专门派了个机灵的小厮照顾他的起居。 时间过得飞快,在偶尔接到一封慕锦成平安信的等待中,念平念安长大了,满了周岁,两个孩子虽生得极像,可性格脾气却完全不一样。 念平好动,除了吃饭睡觉,半刻也不能闲,自打会说会走后,到处乱跑,眨眼的功夫,就能老母鸡变鸭,弄得两个乳母都看不住他。 而念安特别安静,斯斯文文的,他喜欢听故事,慕婉成常来给他念话本子,所有听过的故事他都记得,若是念重了,他就会不停地叫:“小姑,小姑。” 慕婉成不得不惊叹他的记性实在太好了。 几家来吃满月酒时,旧事重提,再次问起炒青技艺的事。 自签订契约到今天,已经过去快两年时间了,慕家用卖茶挣下的钱,在宁江城又买下了不少铺子,虽没有当年百多家铺子的盛况,却都是慕明成仔细甄选过的,不求大而全,只在乎盈利多少。 这些,都是他们亲眼所见,不过两年,慕家就靠茶,渐渐起死回生。 这让谁心里能坦然处之,心平气和地等待三年之期。 经过深思熟虑,顾青竹与全家人商量后,决定将炒青技艺传播出去,这也是茶马司季麟一直想要促成的。 他已经登门来提过一次亲,被宋允湘以尚居丧中,不宜谈婚论嫁为由拒绝了,不过,他也不气馁,毕竟,她拒绝的理由,并不是他不够好。 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有耐心,有信心,也等得起。 顾青竹盘算着明年下半年要办好几件喜事,慕明成和谭子衿,季麟和宋允湘,还有莫天林和二巧,另外,韩秋生和熊吉的亲事也该排上日程。 若是慕锦成能回来,她就能省些心。 盼着,盼着,风雅集上终于有了征南大军凯旋的消息。 得了准信儿的谢莹,第一时间来告诉顾青竹,山庄上,立时沸腾了,老鸦岭人奔走相告,无不欢喜异常。 慕绍台叔侄二人一去近三年,卢氏和罗霜降日夜盼着,几乎没有真正展颜的时候。 因慕明成要管理各处铺子,为方便起见,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南苍县,如今慕家生意蒸蒸日上,他曾好几次请求寇氏搬回松芝院住,但都被寇氏拒绝了。 城中虽比山里好,但她是在这里将儿孙送走的,她定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顾青竹心里更是这样想的,离开南苍县,他们当初走得无奈,如今,她要让一家人风风光光回去! 顾青竹让熊永年对山庄和南苍县的幕府同时装点,幕府之前一直有廖青照应,但也只是保持整洁而已,这次顾青竹要将一直关闭的风园,重新打开修缮。 三年过去了,风园的亭台楼阁,廊柱画梁俱都掉了漆,园中树木杂生,野猫成群,唯有湖中芦苇菡萏长得极好。 熊永年和廖青,陪着顾青竹到各处查看了一遍,将需要重点修缮的地方记了下来。 廖青很快请了工匠来,每日看着修缮,不过半月就完工了。 幕府上下,到处焕然一新,熊永年又让二巧将山庄上应景的花花草草,多多搬来点缀。 众人每日忙忙碌碌,却没有人喊苦喊累,反倒笑容更多了。 再说征南大军凯旋,一路归心似箭,十来日即抵达京城,皇上召见了马三宝慕绍台等人,在紫寰殿中设宴款待各位有功之臣。 几日后,宫中传了圣旨,马三宝多了少保头衔,虽是个虚名,却是正经的正二品官职,足以显示皇上的恩宠。 慕绍台和苏瑾官复原职,慕绍台从忠武将军升任了云麾将军。 而苏瑾复的可不是七品县令的职,而是补了户部尚书的缺,算起来,比之前还升了,这其中自然有暮春外祖的功劳。 至于蓝万藏则被授了怀德大将军,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官拜正四品。 两年前被押解回京的裴应都,在刑部大牢中没熬过两个月就暴毙了,至于死因,据说是伤口化脓,久治不愈,死时长满蛆虫,其状甚是恐怖。 狱卒则传得更邪乎些,说那些无辜死去的大黎将士怨灵,整夜整夜纠缠裴应都,他是被吓死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凯旋归 在审问中,裴应都一直拒不认罪,他死后,所有高阶武官为自保,都指认徐武是裴应都的亲信。 将假传圣旨,勾结南蛮,陷害忠良等等罪名,俱都推到他一人身上,徐武怕死,每日被史明刑讯逼供,熬不过,遂张嘴乱咬人,居然还攀咬到二皇子头上。 说他和裴应都做的所有事,都是二皇子指使的,军中还有书信往来云云。 史明认定他疯了,只当一个笑话听,半点也不信。 隔了几日,徐武突然咬舌自尽了,史明就写了一个畏罪自杀的折子递给刑部尚书徐政,草草了一桩人命。 其他人等经过严苛审查,不管是贪墨军饷,还是鞭挞兵士,只要犯着一条,轻则罚俸,重的革职。 且史明十分有手段,不仅派差人查,还让武官们相互揭发,谁揭发的多,差人就查的少,故而,人人绞尽脑汁想别人的错漏。 然而,相互举报的结果,就是裴家军各级武官无一人免于责罚。 危机之下,为求自保,众人多往死人身上栽赃,不管有的没的,都是裴应都和徐武的罪,其中就包括慕家贡茶引发的一系列冤案。 众口铄金,轰动一时的慕家通敌叛国案,就这样了结了,这才有了慕绍台凯旋归来的升职。 而名噪一时的裴家军,随着裴应都声名狼藉,而同时销声匿迹。 世间,再无人愿说自己曾是裴家军中人。 慕绍台和苏瑾忙着应付同僚一波波的贺喜,慕锦成正好乐得清闲无人管,他在苏瑾那里知道顾青松进了翰林院,他专门在他回药行的路上堵他。 远远地来了两个青年,一般高的身量,都很纤瘦,两人抱着书,偶尔交耳说着什么话。 北方入秋早,此时傍晚的阳光已经暗下去,风刮得干燥的树叶哗啦啦响,仿佛被灰尘迷了眼,慕锦成几乎看不清他们的眉眼。 顾青松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偏头多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前行。 三年后的慕锦成,早已脱胎换骨,一身虬劲的肌骨,撑起深蓝长衫,小麦色的肌肤,泛着温润的光,颔下一片青色。 “嗐,小子,当翰林了不起啊,见着姐夫也不行礼!”三步外,慕锦成语调微凉。 十六岁的少年郎猛然回首,定定地盯着他看。 征南大军凯旋,他是知道的,也给阿姐报过信儿,只是他资历尚浅,根本不可能随意走动。 他本打算等休沐之日,去大军驻扎地找人,却没想在他会在这里等他。 “小娘舅!”与顾青松同行的苏暮春惊喜地大呼。 “暮春?是你?”慕锦成上上下下打量他。 眼前人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自幼患有心疾,走路都不能快的人,这叫慕锦成怎么敢认。 苏暮春一把揽住慕锦成的肩膀:“是我,之前谭先生配制的药对症,外祖又请了御医给我治,现如今近三年了,已经大好,虽说如你一般不能上马杀敌,平日里还是不要紧的。” “姐夫!”顾青松压着心里的澎湃,拱手行礼。 “行了,别在我这儿装什么少年老成,你哭鼻子的样子,我没见过啊。”慕锦成猛地打掉他举起的胳膊。 “现如今,我到了你们的地盘上,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吧,我为了讹你们这一顿,中午都少吃了一个鸡腿!” 苏暮春笑眯眯地说:“好啊,梅记酒楼刚推出了挂炉烤鸭,外脆里嫩,一鸭两吃,据说,老板娘的手艺十分好,一只烤鸭片下的肉,能摆成一副精致的画,且能摆成十多种不同的画样,咱们快去尝尝!” 顾青松低声道:“我听说那里的位子不好订,这会儿正是饭点儿,恐怕等不到。” “哎呀,去了再说吧,说不定,刚好有空位。”慕锦成不由分说,拉着两人就走。 梅记酒楼的生意果然好,人来客往,门庭若市。 顾青松迟疑道:“我看还是换一家吧。” 慕锦成拍拍小舅子的肩膀:“你们等着,我去问问有没有空桌。” 他去了一会儿,也不知和店家怎么说的,突然就有了一张桌子坐。 慕锦成点了一整只烤鸭,还要了好几样荤菜,他还想买酒,被苏暮春好说歹说拦下了。 梅记的菜好,价钱自然也高,顾青松在心里盘算了下。 这一顿饭吃下来,他这月就不能买那么多书了。 “你们吃啊,多吃点。”慕锦成往他们碗里塞菜。 他借口没有酒,倒没怎么吃肉,光啃骨头架子。 “要不,我们陪你喝点儿?”顾青松见他又放下了筷子,轻声问。 慕锦成抬手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记:“当心我告诉你姐!一个小屁孩儿,学大人喝什么酒,老实吃肉!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许喝!” “哦。”顾青松低头吃菜。 “小娘舅,我听外祖说,你在安南可威风了,不仅杀南蛮海寇,还挖出了裴应都这个大内奸!”苏暮春吃得满嘴油,兴奋地说。 慕锦成从来不是谦逊的人,他立时来了兴致:“那可不是,你们听我说……” 故事说得洋洋洒洒,比那说书先生讲得还曲折离奇,引得苏暮春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呼声。 顾青松细细地听,在那些看似轻松的话语后,体会战场的残酷。 吃了饭,慕锦成抢着付了帐,和顾青松一起将苏暮春送回林府,方才回到药行后院。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顾青松虽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但总算让慕锦成大概了解了下家中情况。 因军中管得严,隔了会儿,慕锦成起身要走,顾青松问:“姐夫,你今儿是怎么要到位子的?” “放心吧,顾翰林,我没有骗人,更不会给你丢脸!”慕锦成嬉笑,顿了顿,终归还是说了实话,“是宝应前几日来订的,只是刚巧订了这家酒楼而已,若你们想去别家,可没这么好运。” 顾青松送他出门,慕锦成捏了捏他的肩膀:“读书不要太辛苦,家里也不差你那点钱,该吃吃,该喝喝,身体好,才能读更多的书,做更大的事。” 说着,他从袖袋中拿出荷包,塞在他手上:“我得的赏,拿去用!” 并未过多推辞,顾青松只是紧紧捏着,目送慕锦成远去。 过了几日,慕锦成又去金家铺子找肖骏,两人大喝了一场,回去迟了,被罚了二十军棍。 他躺着养伤,消停了七八月,正百无聊赖,马三宝突然来军中找他。 马三宝也不兜圈子,直言了当讲:“如今皇上正在犒赏三军,我想你跟我做事,以后谋个一官半职应该很容易。” 慕锦成躬身行礼:“蒙马大人看得起,可我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我平素就是个刺头,麻烦精,实在不适合在军中或官场混,还不如像那闲云野鹤一般,放之山野更合适些。” 马三宝微微拧眉:“你当真不来?还是想要待在慕家军军中?” 慕锦成灿然一笑:“我当初参军,只是想要保护我二叔,洗刷慕家冤屈,如今目的达到了,我只想赶快回山庄,和青竹过一辈子安稳的日子。” 皇上对马三宝恩宠有加,他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若是寻常人像慕锦成这般,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不等他上门相邀,早就匍匐在他脚下了,最次,也不会像他这样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留余地。 现下安南战事平息,马三宝听出皇上有刀剑入库,马放南山之意,如今耕种劳作到处缺少壮劳力,慕家军恐怕又要面临解甲归田的结局。 正因为此,他惜才,想留他,却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慕锦成见他面色不愉,又兼着是媳妇的义父,他只得嘿嘿赔笑道:“我虽回乡做山野村夫,可大人若是日后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说,我定全力以赴!” 马三宝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敷衍之词。 但他向来就是这样,想怎样就怎样,也确实不是八面玲珑,惯于阿谀奉承之辈,能对他说这么一句,已算是不得了的事了。 马三宝到底没有留住人。 慕家军论功行赏,军中诸人俱都得了赏赐,梁满仓做了八品校尉,赵虎因几次立功,小小年纪便做了副尉,萧耿等人也有不同的封赏。 唯独慕锦成潇洒自由,无官一身轻,只有赏银他一文不肯少。 三日后,慕家军解散,慕绍台坚持要回南苍县伺候母亲,皇上只得放他回宁江城,刚巧留都兵部尚书致仕,慕绍台补了这个缺,他再做不得闲官了。 次日一早,慕绍台叔侄轻装简行,带着原本宁江城出来的几百人,踏上回乡之路。 顾青松、苏暮春、肖骏,以及药行管事等人在城门处相送,饮一杯酒,说几句话,正要作别上马赶路之时,就见大路上奔来几匹高头大马。 “马大人,您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属下?”慕绍台拱手行礼。 马三宝虽升任了少保,但他留都守备之职并未卸任,也就是说,慕绍台这个兵部尚书归他管。 “并无什么要事,慕将军归乡,我自当送行。”马三宝挥挥手。 云初取来酒囊,两人喝了,后面兵士又送上两只箱子。 “这……”慕绍台一看箱子上繁复的雕花,疑惑地问。 “皇上额外的赏赐,其他的不用问。”马三宝扯了下嘴角。 慕锦成在心里嘀咕,这难道就是对慕家冤案的补偿?呸!谁还他爹命来! “谢皇上恩赐!”慕绍台赶忙带人跪下磕头。 马三宝将他扶起:“我还想跟你要个人。” 慕绍台一愣,立时转头看慕锦成。 “我不要他,要他。”马三宝的目光滑过慕锦成,看向赵虎。 慕绍台心里一定,却又很意外:“这……这有些突然,容我问问,这孩子年纪小,家里父母肯定惦记着呢。” 慕锦成是天生的闯祸精,马三宝不要他,慕绍台暗暗松了口气。 谁料,不待慕绍台问,赵虎就一口答应了:“我愿意跟着马大人。” 见他并无半点勉强,慕绍台只得与他低语几句,无非是嘱他好生做事,不要辜负了大人期望云云。 片刻后,马三宝站在城门外,看着几百铁骑如洪流一般滚滚而去。 一旁云初低声问赵虎:“你为啥肯跟着大人?” 赵虎一脸天真无邪:“我要娶慕婉成!”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 马三宝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可得加把劲儿了,她二叔是三品大员,二哥是商业奇才,被打倒了还能再站起来,三哥三嫂更了不得,开创了新茶业,你手上若没点拿得出手的家底,如何敢开这个口?” “大人,我……”赵虎一下子涨红了脸,讪讪然,不知怎么办是好。 “放心,只要你敢想敢干,我就会成全你。”马三宝拍拍他的肩膀,对云初说:“最近,你带着他,先学规矩礼仪,其他的,轮流交给云起云飞他们带。” “是!”云初躬身行礼,拉着赵虎说;“走,我先带你认认人去。” 马三宝再回头望,大路上尘土飞扬,铁骑声已远。 几百人归家心切,不免日夜兼程,原本十天的路程,八天就赶完了。 进入宁江城地界,每天都有人辞行,赶去不同的州县,等到了南苍县地界,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及到翠屏镇上,萧耿等人也与慕锦成和梁满仓告别,众人约着日后一起喝酒,便各奔东西了。 梁满仓也走了,他急着回顾家坳,梁满兜沉冤昭雪,他想立时去告诉他。 “锦成,咱们也回吧。”近乡情怯,慕绍台看着不远处连绵的山峦,深吸一口道。 “驾!”慕锦成猛踢一脚,如风箭一般直奔上山。 他一马当先,老鸦岭众人立时全都跟上。 初秋时节,山林微染,叶尖的红,脉络的黄,淡淡地点缀在苍翠中,静谧安宁,而此时,几十对人马突然闯入,惊起山中雅雀无数,纷纷振翅高飞,呱噪个不停。 青竹山庄瞭望台上,看见了那边的动静,立时摇旗,让离着最近的人去查看。 熊永年这几日一直守在山口,见远处摇旗,立时问:“可是二老爷和三爷回来了?” “是是是,是他们!”瞭望台上的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熊永年来不及吩咐,自个撩衫快步跑向云栖院,一跨进门槛就说:“老夫人,夫人,二老爷和三爷回来了!” “真的?快快快!”寇氏将手搭在琳琅臂上,催促道。 众人都知道他们就要回来了,可却不知是哪一天,自从山庄上收拾妥当,一大家子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聚在一起,日日夜夜盼望着。 就连慕明成也已四五天没去宁江城了,只为第一眼看见他们平安归来。 山风猎猎,寇氏领着众人站在山口,眼见着远处的黑点一点点变大,从一团模糊的影子到看见一个个人,再到他们的衣裳,他们的脸。 慕绍台等不及到跟前,已经滚鞍下马,跪行数步,扑在地上磕头:“娘,不孝儿子回来了!” 寇氏一把抱住他,用力拍打他的后背,老泪纵横:“儿啊,你让娘等得好苦!” 慕绍台同样哭得涕泪横流,这个在战场上不曾掉一滴泪的钢铁硬汉,此刻哭得如同孩童。 慕锦成红着眼睛走过来,笑着抱住他们:“祖母,我们回来了,该高兴啊!” “对对对,乖孙说的对,咱们一家子团圆了,要笑!”寇氏摁了摁眼角,深吸了气道。 “这些年,大嫂辛苦了。”慕绍台朝卢氏拱手。 卢氏曲身回礼,而后紧紧拉着慕锦成,上上下下看,一时想哭又想笑。 “恭迎二叔回家!”慕明成带着家中小辈行礼。 “快起身,你腿脚不方便,不用如此。”慕绍台伸手扶他。 “谢二叔挂念,我如今大好了,和寻常人一样。”慕明成笑答。 顾青竹站在小辈女眷中间,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一个大胆往前探身,另一个则拉着她的衣裳。 “竹子,他就是我和念安的爹?老祖宗和祖母怎么会认为他和我们一样俊呢?”念平煞有介事地拧眉,小声嘀咕道。 顾青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人,仿佛一眨,就会变成一场梦。 三年不见,他身体更魁梧结实,皮肤晒黑了,颔下更冒出了胡茬,唯有剑眉凤眼未变,一如既往地看着她傻笑。 慕锦成眼睛里慢慢溢出水雾,他眼里的顾青竹,仿佛还是初见模样,柳眉星眼,瘦高欣长,满头青丝用一根紫竹绾起,面上被山风吹得红扑扑的。 两人凝望,周遭的人和声音,仿佛都成了阳光与山风一般。 念平用力摇晃她的手:“竹子,竹子,你说是不是呀?” 顾青竹低头笑道:“你爹一直很好看。” 念平噘嘴,然而,还没等他说话,他已经被人高高抱起。 “小子,叫爹!”慕锦成亲他,刚冒出来的胡茬,扎在他娇嫩的小脸上。 脸上痒痒地刺痛,念平一脸嫌弃,用力推他的脸。 “爹!”念安仰头,乖乖巧巧地低唤。 “嗯,爹抱。”慕锦成微一弯身,将念安捞在臂膀上。 从来没站这么高过,念安有些怕,本能地一把搂住了慕锦成脖子。 慕锦成亲亲他:“别怕,爹以后还要带你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嗯。”小人儿用力点点头,却是不撒手。 “咱们进去吧。”顾青竹轻声道。 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儿子,媳妇走在身边,家人就在不远处,此时此刻的慕锦成 ,满心欢喜。 老鸦岭人也被家人各自带回家,欢聚一堂。 叔侄二人沐浴更衣,而后与众人在茶香院前厅坐定,谈起这三年中的种种,无不垂泪。 晚饭也摆在茶香院后堂,今日高兴,慕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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