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没抬一下,话虽说的十分潦草,却好歹答了。 慕锦成知他心不在焉,若是往日,他们兄弟说话,多半是慕明成长篇累牍地说,而他不耐烦听,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却只得他寥寥几字回复,他终于明白,当初慕明成是怎样的恨铁不成钢。 一脸挫败的慕锦成只得离开,顾青竹一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碰了钉子,慕明成在病中,自是不好责备,她少不得好言劝导安慰慕锦成。 及到第二日早饭后,肖骏过府来问昨日的事,慕锦成一一说了,还拜托他照顾苏暮春。 肖骏一口答应:“锦成兄放心,苏公子若来找我,不管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必不会推辞,另外,据我所知,林尚书令唯一的孙子林斌,不爱读书,自开蒙起,不知请了多少先生,二十多岁才勉强考了个举人,我看林尚书令有意培养苏公子,如此,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但愿如此吧,如今案子不明,收留暮春,林家可以博一个慈爱长情的名声,若是案子对林家不利,我只怕他们会将暮春推出去挡罪。”人心难测,慕锦成经过这么多事,不得多想一点。 “现下主战派和主和派闹得不可开交,外头传什么的都有,坊间还有人为此设了赌局,但你们既然能去探监,应该不会沦落到最糟糕的地步。”肖骏啜了一口茶,想了想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时候不早了,你今儿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让熊叔去聚仙楼点几个菜,过些日子若是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们就打算回去了,只怕到时忙乱,没法专门和你告别。”慕锦成邀请道。 “今日可真不巧,我一会儿还得陪舅舅和远道来的客商吃饭喝茶,最近燕掌柜也不知得了什么神仙茶品,一壶茶要一两银子,这么高的价钱,还有人抢着去喝,如今,老茶客要想品一口,都得要提前预约,现下,他的生意热闹得都要赶上聚仙楼了。”肖骏咋咋嘴道。 “真的?他做生意当真有一套,我可得跟他学学。”慕锦成眯着眼睛笑。 肖骏见他半点不惊讶,遂疑惑道:“天香楼的茶叶不会是买的慕锦成兄的吧?” “是我们偶然得的茯茶,你要喜欢,我送你一箱。”慕锦成豪爽道。 闻言,肖骏一脸喜色:“谢谢锦成兄,我可不客气了,这茶可要帮我的大忙了,那位客商是金家大户,这次带了夫人同来谈明年货品,但他夫人可能是有些水土不服,腹胀难受,吃了汤药也不太管用,听旁人讲,喝茯茶有效,正打算去试试。” “既然这茶对你这般有用,只管拿去,金玉平越看重你,你才能越早些学到真本事。”慕锦成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我前几日给我娘写了信,将京中事务与她说了,害他们的凶手就要伏法了,我想她定会高兴,待锦成兄回了南苍县,还请去看看我的母亲,就说我会在这里亲眼见证朝廷诛杀恶人,另外叫她放心,我顶多一年半载就会回到她的身边。”肖骏目光深远地望向外间。 “你母亲不易,又几次帮过慕家,我们回去必定前往探望,你好生在这里学本事,不用惦念家里。”慕锦成微叹,点头道。 眼看快到中午了,肖骏告辞,慕锦成也没有留他。 此后又过了几日,慕锦成背上的伤痊愈了,他出去四处打听消息,却每每一无所获,也难为他愈挫愈勇,依旧每日奔波。 莫天林休养多时,伤势大好,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整日不愿困在自个的屋里,可后院就那么大,老鸦岭的人太过熟悉,脚力行的人早听烦了他的故事,故而见着他就躲,梁满仓和老荆头不知忙什么,不怎么在后院。 怕他出去扯了伤口,顾青竹不让他出门,他便把主意打到慕明成头上,他是个话痨,偏慕明成是个连说半句都嫌多的人,如此,后院便出了件怪事。 莫天林天天到慕明成屋里蹭凉快,慕明成却把他当呱噪的知了,任他说得唾沫飞溅,他仍旧旁若无人地吃饭看书睡觉。 若是平日里,长宁早就撵人了,可现下,他天天盼着莫天林,还给他准备茶水和点心,热情得很,生怕他不来。 莫天林有时说一大堆话,连一句哦嗯啊都得不到,他就会非常生气,叫喳喳地说,再也不来了,可他是真的没处去,第二日还来。 慕锦成早出晚归,不太知道后院的事,而顾青竹自是晓得他闹腾,但她不想多管,经过几个月的牢狱生活,慕明成变了太多,从阳光温润,变成了阴郁惆怅,她想,或许热热闹闹的烟火气,能温暖他那颗孤寂失落的心。 日子过得如水一般,偶尔泛起几点涟漪,这日,慕锦成在晚饭桌上,突然说:“谭叔,我打算回南苍县去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回南苍县 闻言,谭立德的筷子顿了顿,他转头看了他一眼道:“确定要走?” 慕锦成点点头:“是。我这几日一直在外打探消息,奈何各处都跟铁桶似的,半点风声也不透,按说,安南海寇滋扰生事,肆意掠夺,还妄图娶公主,在这样情形下,不论是战还是和,终归有个说法。 可如今却一下子没了声息,不言不语了,若是如此,二叔和姐夫几时才能洗刷冤屈,这样拖下去,我们怎么也耗不起,还是得回去另想办法。” “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去做吧,子衿和子佩先和你们回去,药行才开不久,前期也投了钱的,如今生意还不错,关了着实可惜,不如我暂且留在这里,多关注下外头的传闻。 如此,你纵使在南苍县,也能了解燕安城的消息,两边都不耽搁。”谭立德给他搛了块五花肉说。 “爹,让子佩先回去,我同你在一起。”一旁的谭子衿急忙说。 “胡闹,你跟你妹妹一起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照顾不成!”谭立德说着,拿眼角余光瞥了眼闷头喝汤的慕明成。 众人皆知,独慕明成毫无察觉。 慕锦成想了想说:“子衿姐,你到底是女孩子,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这样吧,熊叔,你带着几个人,留下陪谭叔,彼此有个照应,我回去也能放心些,若祖母问起来,也不会怪我不会办事。” “是。”立在一旁的熊永年躬身答应。 “好吧,我总是拗不过你们的。”见他这样安排,谭立德只得妥协。 熊永年连夜让人往回送信,第二日一早,又去江边赁船,药行后院诸人俱都忙碌起来,整理衣物,打包行李,莫天林指挥带来的兄弟做这做那,一时无暇来打扰慕明成。 长宁也在收拾包袱,慕明成依旧坐在窗下看书,他好几次抬头看向门外,长宁忍了又忍,见他再一次张望的时候说:“二爷,这会儿大家都在准备回家,莫爷大概忙的,不会来了。 “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就你话多!”慕明成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这些日子,长宁难得听主子说一句话,虽是骂他的,他心里也乐呵,看来莫天林的唠叨对他还是有点用的。 这日晚上,慕锦成特意叫厨房多做了些菜,大家伙热热闹闹吃了在燕安城的最后一顿饭。 翌日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众人已经整装待发,苏暮春和肖骏赶来送行,慕锦成与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互道珍重后,和大家伙儿一起出发了。 这几个月,慕家陆陆续续到燕安城来了四拨人,再加上老鸦岭的人,今日一起离开,浩浩荡荡足有五六十个,全是精壮的汉子,后面又有几辆马车和十几匹马,这样一群人走在街市上,颇引人注目。 有认识药行马车的,少不得指指点点,众人窃窃私语,想来不是议论之前的贡茶案,就是在说叛国通敌案。 慕锦成懒怠理那些闲言碎语,骑马走在前面开道,梁满仓和老荆头在后面押阵。 慕明成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他的耳朵正被莫天林这个话痨折磨,而他本人倒是有闲情看一本神仙话本。 顾青竹和谭家两姐妹同坐在一辆马车,三人说来些寻常的话,顾青竹邀请她们到山庄上住。 谭家那时走得急,除了留几个老仆看门外,其他人都打发了,这会儿突然回来,一时只怕照顾不过来。 “姐,咱们就住山庄上吧,我长这么大,还没数过山里的星星呢。”谭子佩抱着谭子衿的胳膊撒娇。 “此时正是盛夏,山里比县城凉快些,避暑最好了。”顾青竹含笑道。 谭子佩见她这样讲,更想要去了,一味软磨硬泡,谭子衿心里担心慕明成的病,思前想后,终究答应了。 熊永年赁的是一艘大船,他们一众人等和马匹物资,就是占了一半的位置。 盛夏,大江大河里的水位高涨,大船张足了帆,顺风顺水,一路南下,只六七日便到了南苍县的东市码头。 廖青得了消息,天天派几个人来码头上等,仆人今日一早见着率先下船的慕锦成,立时喜滋滋迎上去,另有人飞快地去告诉廖青。 待众人七手八脚地卸了马匹物资,廖青就带着几辆马车急急赶来了。 “二爷,三爷,你们总算回来了!”廖青赶上前行礼。 慕锦成挥挥手:“快别客套了,大家伙儿坐了几日船,累得很,让他们先回府歇歇。” “是是是。”廖青一连声地应。 韩守义帮着指挥搬运箱笼,很快装满了马车,众人说说笑笑一起往慕家去。 “哎呀,三爷回来啦!”街市上不时有人打招呼。 慕锦成扬扬手:“对,我接我二哥回家了!” 慕明成的车帘垂着,外人只能从被风掀开的缝隙里,瞥见一袭烟色衣裳,可明眼人一下子就看见了韩守义等人,他们是同慕明成一起去了,他们回来了,慕明成自然也回来了。 有看热闹不死心的,还跟到慕府门口,亲眼看见慕明成从车里下来,才确信是真的。 慕锦成知道慕明成不想外人知道他伤了腿,故而,他一下车,韩守义就带人围了上去,将他拥进府里。 廖青腾出前厅的几间厢房,给回来的人暂时休息。 安溪自打得了消息,天天在门房候着,刚才人多,不好见礼,这会儿,赶忙上前磕头。 “你起来吧,我不在多时,你怎么还没走?”慕明成面色淡淡地说。 虽然慕锦成已告诉他,全家都搬去了山庄,但他一进府,还是发觉家中比他想象的还要寂寥萧条,原本各处都有仆人丫头待命,现下也就几个人忙前忙后。 慕明成出生时,慕家正是鼎盛时期,虽是庶子,却一直被当嫡长看待,锦绣繁华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而眼下,虽没到衰败的地步,却也让他暗暗吃惊。 旁人都被打发了,为何没了主子的玉兰院,还留着管事大丫头?! 安溪伏在地上道:“夫人说,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得留下伺候。” 慕明成心口一拧,似针扎一般疼:“你走吧,适才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废人,你跟着我,没什么好出路的。” 安溪往前膝行两步:“安溪愚钝,伺候爷十多年了,没想过什么好出路,以后也不会想,只求爷还让奴婢伺候左右。” 慕明成似乎很累地叹了口气:“干嘛非要和长宁一样死心眼!” 安溪一下子哭了:“奴婢打小伺候爷,也只会做这一件事,爷叫我走,让我到哪里讨生活去?” “罢了,起来吧,都是可怜人。”慕明成摇摇头,不再说了。 一旁长宁对安溪低声道:“还不快谢主子!” “谢谢二爷,奴婢这就去沏茶。”安溪从地上起来,抹了把眼泪出去了。 喝了两杯茶,慕明成忽然开口道:“去看看吧。” 此时的慕明成远比在燕安城时的状态好,长宁惊讶不已,忙不迭和安溪陪着慕明成往后院去。 “浣纱院呢?”慕明成看着眼前的树木亭台发怔。 安溪低声道:“蔡姨娘用下作的法子怀了孩子,还害老爷中了毒,而她自作自受,不仅胎死腹中,自个也深受毒害,最终也死了,香苹在夜里守灵的时候,纵火烧了浣纱院,待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法救了。” “这是我娘的院子!说毁就毁了!”慕明成赤红着眼睛。 “这也不能怪夫人,当时老爷病重,您又深陷大牢,浣纱院烧得半点不剩,实在没法复原了。”安溪的声音愈发低下去。 慕明成拖着伤腿,快步往慕绍堂的书房去,长宁上前搀扶,被慕明成一把甩开。 “我娘的画像呢!”慕明成望向熟悉的地方,只见那里挂着一张山水图,而原先那张似怒还嗔的美人图不见了。 慕明成发疯地到处翻找,却一无所获。 他颓丧地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死了,难道连一张画像都不配留不下吗?” “二爷,你别这样!”长宁蹲下身子劝慰。 “二哥,仆人说……”慕锦成一脚迈进来,就见慕明成泪流成河的哭泣。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看见过他流泪,这个样子的慕明成,让慕锦成手足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留一点念想!”慕明成抬手将身旁的账册,砸到慕明成面前。 “什么念想?”白挨了打的慕锦成一头雾水。 长宁朝挂画的地方努努嘴。 慕锦成愣了下道:“这……这我也不知道,爹中毒后,那张画就不见了,后来等爹好些了,就挂了这个,他希望,咱们慕家如同这幅画一样,繁荣昌盛如滔滔江水。” “定是你娘借爹病重毁了它!”慕明成咬牙切齿道。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她虽不是你的生母,却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父亲看中你,培养你,她只怨我不争气,却从没给你使过坏,对允湘和婉成也不错。 就算蔡姨娘那般胡闹,可因着她怀着慕家血脉,我娘也多有忍让,后来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还带累了爹,你如何说我娘容不下妾室和庶出子女!”慕锦成红着眼睛争辩。 “若不是她夺了我,我娘怎么会绝望而死,如今所有的人都不在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慕明成气得几乎要发疯。 自打知道身世后,他每次来这里,看见那副画,就仿佛见着亲娘一般,如今竟连一张纸屑都找不到了,如何不让他崩溃! “你……”情急的慕锦成还想辩解,却被身后一个人一把捂住了嘴! 第四百五十六章 异样 指尖微凉,有淡淡的茶香,慕锦成不用回头,也知身后人是顾青竹,他一下子清醒了。 顾青竹松了手,走到慕锦成身旁,她并没有对慕明成的失态,表示出过多的惊讶,而是十分自然地屈膝行礼:“廖管家在前头喊开饭了,咱们快些吧。” 慕明成背过身去,望向另一面墙:“我这就来。” “好,我们在外头等。”顾青竹笑了笑,拽着慕锦成跨出了门。 “叫你来请人吃饭,怎么就闹开了?”站在廊下,顾青竹虎着脸轻声问。 慕锦成十分委屈:“二哥为一张画,偏怪母亲,我只是和他辩了几句,并没有胡闹。” “二爷活了二十多年,才知自个身世,一下子从嫡子变成庶出,甚至连自个生母都没见过,他定是将画中人当做亲娘,换做是你遇着这么大的变故,恐怕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再说,谭先生早说他饱受牢狱之苦,情志抑郁,在燕安城,你不是不知道他脾气怪异,不爱与人说话,如今你为何非要火上浇油,刺激他呢!”顾青竹拧眉低斥。 “我……”被媳妇教训了一顿,慕锦成有口难辩,索性闭上了嘴。 外头的阳光正烈,纵使他们站在廊下阴影里,后背的汗珠也已经像小溪流似地滚滚而下了。 里间的人也不知听到没听到他们夫妻俩说话,又过了会儿,已经净面抿发过的慕明成,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了。 五人一路无言,赶到前厅,众人还在等着。 顾青竹轻推了下慕锦成,他上前几步,走到高处的空地上,笑着说:“大家一路辛苦了,今儿到了家,别拘着,放开吃喝,酒菜管够!” “哦!”大家伙儿欢呼起来。 他们不知刚才的事,因着回到家乡,人人都很高兴,特别是那些劫后余生的人,更是兴奋,众人立时哄闹开来,喝酒吃菜,热热闹闹。 与外间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里间这一桌,慕明成分明什么话也没说,只挂着一张寒冰似的脸,就将满桌子菜都冻住了,所有的人跟嚼冰碴子似的,无处下口。 最后连最迟钝的谭子佩也感觉出来了,她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姐姐,又望向假装无事的慕锦成,默默地搁下了筷子。 慕明成统共只吃了三根青菜,见此,站起来道:“既然都不吃了,就散了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长宁和安溪紧跟着出去了。 谭子衿担心道:“谁惹明成哥生气了,他之前不爱理人,但不是这样暴躁的啊。” “许是回来睹物思人,有些伤心吧。”顾青竹含混道。 “如今慕家确实今非昔比,他心里不畅快也是有的。”谭子衿低头说道。 慕锦成挺了挺腰,打起精神招呼:“你们再吃点,一会儿,我给二哥另送些吃食。” 他虽这样说,但一桌人早已没了胃口,只潦草喝了点汤,满桌子菜几乎未动。 饭后,脚力行的人和韩守义带去的人,俱都回去和家人团聚,梁满仓和老荆头回了县衙,老鸦岭的人惦记家中父母妻儿,也吵吵着要走,莫天林来向顾青竹告辞。 听了他的话,顾青竹点头道说:“你先回去也好,叫祖母不要着急,我们安排好这边,至晚必回,另外,你将我爹找来,二爷的病,有反复,还得请他看。” “他一路与我一起回来,并未见异常啊!”莫天林挠挠头,不解道。 “或许是失去了最后的牵挂吧,我嫁进府里的时候,浣纱院是蔡姨娘住着的,可之前可能是二爷生母住过的,后来浣纱院被一把火烧毁殆尽,当时家里混乱,遂平了地,如今二爷回来,连一块凭吊的地方都没了,他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唉!”顾青竹深深叹了口气。 “公子爷就是矫情!”莫天林仰头看看天。 谁心里没一两块不能揭的伤疤呢,可日子还得照过啊。 顾青竹望了他一眼:“这次回去,你和他一处住吧。” “我又不会把脉扎针,我能……” 顾青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眼中慢慢凝聚起点点失望,刚刚还很强硬的莫天林说着说着,就软下来,嘀咕道:“得了,你专会拿这招治我!” “大哥最好了,回去记得找我爹!”顾青竹脸上漫起笑意,挥挥手,轻快地走了。 莫天林嘟囔:“我上辈子欠你的啊,小丫头!” “村长,咱们啥时候回家?”有人等不及,隔着窗高声问。 “走走走,马上走。”莫天林挥挥手,背上自个的行囊。 不说莫天林等人一路回青竹山庄,只说慕锦成给慕明成送饭。 “二哥,中午的时候都是我不对,青竹已经说过我了,你适才吃得少,咱们一会儿还有十几里山路要走,你多少吃点吧。”慕锦成像个认错的小孩,低眉顺眼地说。 “我哪里也不去,就住在这里!”慕明成硬邦邦地回怼。 慕锦成一听急了,语速很快地说:“那怎么行!这里现下只有看家护院的人,饮食起居,实难照顾周全,叫我如何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再说,你回来了,总得给惦记你的祖母磕个头,报个平安吧,还有,你若在这里,各家大爷少不得要来看望你,到时……” “够了!你出去,我要睡觉!”慕明成一下子将手里的书掼在地上,恼怒道。 慕锦成咬了咬牙,暗悔自个又没控制住性子。 长宁为难地上前,躬身行礼低声道:“三爷,请您体谅二爷尚在病中,不要与他计较。” 慕锦成弯腰捡起书,缓了口气说:“那好,二哥先歇会儿,申时正刻咱们才走呢。” 慕明成不理他,长宁接过书,将慕锦成送出玉兰院。 暑热逼人,纵使走在玉兰林里,也不觉半点凉爽,慕锦成一路踢着小石子,心里闷闷的,慕绍台的案子一点眉目也没有,而慕明成又这么不理解他,他觉得自个实在太累了,仿佛一下子泄了气,软坐在林中大石上发呆。 隔了一炷香的时间,顾青竹匆匆走来:“你怎么坐在这里,叫我好找。” “青竹……”慕锦成仰头看她。 见他委屈地像个没人要的狗崽,顾青竹便知他在慕明成那里受了气,她也顾不上他满脸的汗,伸手抱住他:“二爷病着,难免任性些,你都胡闹二十年了,忍他几日还忍不下?” 慕锦成环住她的腰,压着嗓子道:“若是家中太平,万事顺遂,不要说二哥与我闹脾气,就是天天打我,我也忍得,可如今,叫我一人扛下家族兴亡,我真的很累!” “不怕的,还有我,有我和你在一起!”顾青竹忍不住拍拍他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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