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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四月有人向我订明年春茶,数量一千斤,价钱一两银子一斤,我已经收了定钱,按这个算法,夏茶两百文一斤,其实是低的。” “一两银子一斤?” 众人咋舌,却不太相信。 “我回去问问青水,看他是什么打算。”顾世喜半倾着身子说。 这样的价钱,若说不动心是假的,然而,慕家的败落,皆是因茶而起,旁人有所顾忌也属正常。 顾青竹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帮乡人们多挣钱过上好日子,可没有眼见为实,种了一辈子茶的茶农们不敢冒险。 “好。”顾青竹扬眉,脆脆地答应。 不过三五日,东市茶价就会传来消息,她,等得起。 几人吃吃喝喝,聊了大半个时辰,彼此都有了醉意,方才散了,青水来接顾世喜,顺带把顾世根也带走了。 喝得满面通红的顾世同,变得十分唠叨,父女两人带着宝兴回了家,他就一直说个没完。 “爹,水烧好了,快洗洗吧。” 顾青竹掸掸身上的草屑道。 “青竹,爹要是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顾世同抓了抓头发,懊恼道。 “爹,慕家成全了我制茶的心愿,今时今日不过是一时的挫折,我和锦成都相信,慕家茶没有错,慕家人更没有罪,我们一定能还他们清白!”顾青竹面色沉静道。 “你不怨爹吗?”顾世同抬眼看她。 顾青竹微微一笑:“未嫁时,女儿私心里自然是怨过,但他待我极好,又容我做我想做的事,如今,贡茶案因我而起,我自当与他携手并肩,共同面对各种困难,纵然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爹以后再无需自责。” 顾世同吸了吸鼻子:“丫头,爹没别的奢望,只想你一辈子安乐顺遂。” 顾青竹摇晃顾世同的手,像小时候一般撒娇:“会的,肯定会的呀!” 得了女儿的话,顾世同了了心事,洗了澡便去睡觉,顾青竹将宝应安排在青松的屋里住下,她这才抽空将家里收拾了下,幸而青英去了柳家私塾,家里乱得比上次好些。 第二日,天蒙蒙亮,顾青竹就起来洗衣裳,待阳光洒进干净的院子,粳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开满蔷薇花的小院里。 顾世同起来洗漱,看着院里滴水的衣裳,讪讪然道:“我可以自己洗的。” “我洗着快,半个时辰的事。”顾青竹背了一篓带着露珠的青草回来。 顾世同看见顾青竹额角闪亮的汗珠:“那四个野猪,天林上次带走了两个,这两个,你得空让人也带去吧,我不常在家,总麻烦你秦婶不好。” “行,等炒完茶,我让莫天林赶车来接。”顾青竹弯腰喂草道。 “要什么车,我今儿就可以直接把它们带走!” 宝兴拈着草逗猪,头也不抬道。 顾世同听了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两头猪起码有两百斤了,又是会挣扎的活物,如何赤手空拳带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山庄第一锅 见他们不信,宝兴弯腰一捞,将一头野猪夹在腋下,转头又将另一头逮住,两只野猪受惊,嗷嗷嚎叫,拼命乱蹬,而宝应威如铁塔,仿若左右抱着的,不过是两只猫崽而已。 “你……” 顾世同目瞪口呆。 慕家军中不乏臂力强悍之人,这样骇人的,却是第一次见。 为防野猪半道跑了,顾青竹找出几根布条,将猪腿捆住,两只猪挣扎累了,躺在枇杷树下哼哼唧唧。 “吃早饭吧。”顾青竹在井边洗了脸,甩甩手上的水珠道。 顾世同早将粳米粥盛了晾着,三人坐在院里,就着几样小菜吃饭。 宝兴饭量大,锅里的粥,除了父女两个吃了一碗外,其他都被他一人吃了。 “爹,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顾青竹看看日头,估摸着谢家送茶叶的马车就快到了。 “你去吧,在山庄上别太累着!”顾世同疼惜地拍拍女儿单薄的肩膀。 “晓得了。”顾青竹满口答应。 顾青竹带着宝应离开顾家坳,遇着扛着锄头下地的男人,或者挎着篮子去河边妇人,都停下来热情地打招呼,乡人们对夹着两头野猪的怪力宝应,皆都多看了两眼,惊讶、胆怯、畏惧,各种复杂的感受藏在他们的眼底。 两人穿过一小片山林就到了山庄,莫天林接过野猪,不由得大赞宝应:“你简直太厉害了!” 叮嘱莫天林照顾宝应,顾青竹转身直到入口去,慕锦成已经赶来,和薛宁带着人守在那里。 “薛先生,在这儿摆张桌子,账册笔墨都准备上,另外,再把秤抬到这里来,当着主家的面过秤。”顾青竹挽起袖子,指指外头的空地道。 “是,少夫人,我立时叫人搬来!”薛宁拱手答应。 他转身吩咐了几句,有两人飞快地去了。 “少夫人,这会儿都辰时正刻了,谢家会不会来?”薛宁有些忧虑道。 相较与薛宁心里没底,顾青竹倒是半点不着急:“莫要担心,谢大小姐虽伤着,但她的丫头忍冬不是平常之辈,南苍县夏茶炒青头一份,她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价值。” 正说着,远远的,似乎有马蹄声,薛宁仰头看入口一处凸起的山石,上头竟然藏着一个人,他正朝他挥舞着旗子。 顾青竹瞧不明白他们交流了什么讯息,但她从薛宁的脸上看出来,是谢家车队进山了。 片刻之后,一行马车迤逦而来,忍冬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见着顾青竹夫妇,赶忙跳了下来。 “慕三爷,慕少夫人,劳您们久等了。”忍冬上前行礼。 “山路难行,辛苦忍冬姑娘,进去坐坐?” 顾青竹客气地说。 “时候不等人,还是先过秤吧。”忍冬站在一旁道。 顾青竹向薛宁挥挥手,几人麻利地过秤记账。 忍冬靠近顾青竹,低声道:“我家小姐在车上,请慕少夫人移步一叙。” 顾青竹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 为防万一,慕锦成不敢离开顾青竹半步,见她答应,急忙道:“我陪你过去!” 两人随着忍冬走到最后一辆马车跟前,她撩开帘子,顾青竹提裙躬身入内。 谢莹半躺在软铺上,见她进来,不甚红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车厢布置的仿若一个缩小的闺房,不仅可以躺,旁边的小几上还有一个茶壶和两只茶盏,卧处有一个两层的小书架,书格里搁着几本边角翻卷的书,想来是常看的。 顾青竹关切地问:“大小姐的腿可好些了?山路颠簸,你大可不必亲自来,我虽是女子,但答应的事,自当兑现。” 谢莹一脸正色地说:“我来,只是想说一句感谢,你给的药方,十分好用,我的腿伤好得很快。” “我爹是山里的游方郎中,治跌打损伤还是有些本事的。”顾青竹笑了笑,并不过于自谦。 “你和三生的诚信,我真切感受到了,经过这次合作,我们不需旁的虚假客套,他日,你若要我帮忙,尽请开口。” 谢莹真诚地说。 顾青竹看着她并不美艳的面庞,想不出自家天大的麻烦,她能帮上什么忙,但人家诚意满满,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遂含笑点点头。 “大小姐快些回去吧,午间日头烈,热着了,与养伤不利。”顾青竹劝道。 “好,来日再见!”谢莹颔首。 顾青竹退出了车厢,忍冬在车下行礼,慕锦成接了她,两人一起离开。 前面的茶叶已经过了秤,忍冬留下管事和一辆马车,其他人和车都走了。 马车缓缓而行,忍冬进车厢服侍:“小姐,你当真要帮慕少夫人?” 谢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微呷了一口道:“义父来信说,京中形势微妙,想要来留都躲清静。” 忍冬浅笑道:“老爷果然神机妙算,早知有今日的变局,提前几年就让我们先来这边扎根。” “为免麻烦,这些年,谢家并不与别家交往,生意做得马马虎虎,所幸义父对钱财不甚在意,我倒也轻松,这次若不是为了得些炒青送给爱茶的义父,也不会蹚慕家的浑水,却不想钱家的胆子如此大!”谢莹摸着伤腿,眸眼微眯。 忍冬咬牙道:“小姐莫恼,待回禀了老爷,看钱家还有什么命在南苍县苟活!” 谢莹交还手中的茶盏,摇摇头:“义父平生最恨污蔑,我们手上没有钱家毁车的证据,所以惩治钱家,只能以后慢慢图之。” 忍冬不甘心,但也不便逾矩,只得说:“所以,小姐想要帮慕少夫人?” 谢莹抽出书格里的一本书,淡然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再说,她虽是乡下来的,却颇有大家风范,将百年慕家的经商之道学了个十成十,又是妙机道人的亲传弟子,这几个月轮番打击下,她还能保住三生屹立不倒,倒是个有骨气的,极对我的脾气。” 忍冬默默点了点头,谢莹又问:“这些暂且不提,今儿接茶的事,你安排得如何了?” “已经妥了。”忍冬十分有把握地说。 忍冬做事向来周全,谢莹看了看她,不再说话,低头翻书。 忍冬帮她掖了被角,躬身退了出去。 她家小姐看书不喜人打扰的。 不说谢莹主仆如何,单说接了鲜叶的顾青竹,已经带着山庄上的人忙碌起来。 几车鲜叶赶了大半个时辰,已经压实发热,顾青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摊晾,幸而昨儿就让莫天林腾了地方,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铺陈开来。 莫天林在寨子里选了十几个勤快老实的妇人来帮忙,顾青竹手把手教她们挑拣残梗老叶,为炒茶做准备。 炒茶房里一溜二十个灶眼,顾青竹有十五个熟练的炒茶工,剩下的,刚好给大丫和青水练习。 为图吉利,薛宁特意选了个好时辰,十五个灶眼同时开火炒茶,经过春茶高强度的练习,炒茶工的技艺十分娴熟。 夏茶较春茶老,只宜轻杀,连揉捻塑形也比春茶要柔和,经过一锅茶的试验,大家很快掌握了其中的变化,对技艺做了微微调整,很快就制出了完美的夏茶炒青。 慕锦成不会炒茶,却也没闲着,一直帮着协调,前期的选茶,后期的烘干,都是他在管。 顾青竹在炉灶间巡视,不时指点纠正一二,此时已是榴月,外有太阳炙烤,内有灶火蒸腾,不要说挨着火灶的炒茶工,就是顾青竹也已热湿了里衣。 男人们脱了外衣,赤脚只着小褂,还是热的汗流浃背,顾青竹一边吩咐打开所有的门窗通风,一边让莫天林煮消暑的绿豆汤和凉茶,另外,午饭再加一份肉菜。 纵使这般热,顾青竹始终没离开半步,从早到晚,都陪在炒茶房内,她是女子,衣裳鞋袜必须捂得严严实实,东家这般能吃苦,茶工们都十分钦佩,个个热情高涨,干活分外卖力。 及到傍晚,谢家送来的茶全部完工,薛宁看着过秤,一百七十余斤,顾青竹在心里盘算了下,夏茶鲜叶更出茶,约莫六成左右,而春茶只有三到四成。 谢家管事见着六篓乌青的炒青,眼睛都直了,他赶忙让人搬上车。 薛宁抱拳道:“此刻天色将晚,我们派人送你们到翠屏镇,剩下的路,就得你们自个走了。” “多谢薛管家!”谢家管事感激地拱手。 薛宁挥挥手,他身后走出几个强壮的男人,护送着马车前行。 “这是第一锅炒青,不知会惹多少人红眼。”慕锦成目送马车离开道。 “谢大小姐吃过亏,她是极聪明的人,断不会重蹈覆辙。”落日余晖遍洒山野,顾青竹如镀金光,发丝眼眸熠熠生辉。 “但愿一切顺遂。”慕锦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 “妹子,你出门好歹也带个丫头吧,我这里都是粗使婆娘,怎么照顾你!”莫天林拧眉,急匆匆走过来。 “怎么了?我能照顾自个。”顾青竹扭头看他。 “瞧你这一身,汗了一天,快去洗洗吧,我让二巧帮你打了水,可她就不是做精细活的,一双爪子比老爷们的手还糙呢。” 莫天林嘟嘟囔囔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姑娘!”顾青竹不满得瞪了他一眼。 “脸皮黑得像块炭,胸口没二两肉,挖土翻地跟个爷们似的,哪里能让我觉得她是姑娘!”莫天林撇撇嘴,万分嫌弃道。 薛宁转过身来,意味深长道:“莫老弟这般挑,想来是喜欢上二巧了,我认得她的父兄,要不要我给你保媒?” 莫天林的脸刷得红了,跳脚辩解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而在此时,二巧走了来,正听见赤红着脸的莫天林说的半句话,她摸不着头脑问:“出什么事了?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莫天林欲辩无言,慕锦成、薛宁和他们身边的人全都毫不掩饰地爆笑,就连顾青竹也忍不住笑了,二巧不知所以,扯着嘴角,跟着嘿嘿了两声。 第三百九十九章 操心饭食 此时日落西山,山风徐徐,倦鸟结伴归巢,山林里闹喳喳的,应和着山中人的笑声。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顾青竹转头对慕锦成说。 “哦……”家中不安定,纵使慕锦成不愿意与顾青竹分离,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三爷放心,少夫人在这里十分安全。”薛宁拱手行礼。 “我自然信你,我走了。”慕锦成接过如风的缰绳,翻身上马而去。 顾青竹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变成了一个遥远的黑点。 二巧不惯做服侍人的活计,她刚拿出顾青竹的衣裳,粗糙的手就将精细的丝料刮花了。 她束着手,惶恐道:“少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顾青竹在带来的包袱里找出一瓶手脂,递给她:“没事,你去忙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手脂是南苍县最有名的凝脂胭脂铺的,那是个素白精致的小瓷瓶,摸在手上顺滑细腻,如小孩子柔嫩的肌肤一般。 二巧脸一下红了,嗫喃道:“我做错了事,少夫人怎地还赏我?” 顾青竹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欢种花草,可你也是十来岁的姑娘,是花儿一样娇美的年纪,纵使常和泥土打交道,手也该好好保养,花和你都该是美美的。” “谢谢少夫人!” 二巧被她说得心中一暖,她攥着小瓷瓶,矮身行礼。 顾青竹是头一个这样关心她的人,母亲早逝,她又没有姐妹,父兄常在外奔波,根本没人和她说女孩子该怎样,原来园子里的婆子和丫头,都看不上她痴迷花草,别说劝导她,不嘲讽她就算好的了。 “你去吧。”顾青竹笑着说。 二巧退出,顺手关了门,在院中守着。 顾青竹洗浴更衣,一天的疲劳尽去。 昨日的麂子肉还有一些,藏在阴凉的山洞里,勉强保存了一天,莫天林让妇人们今日全都做了,山里人吃食没那么精细,架上炭火,放入调料,一锅煮熟便是了。 茶工们辛苦一天,此刻是最欢畅的时候,三五人围着一盆肉食争相下箸,麂子肉又麻又辣,鲜香味美,最是下饭,他们一个个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顾青竹也不矫情,与老鸦岭的妇人们坐在一起吃饭,因着肉大多都省给干活的男人们吃,老幼妇孺只有些没肉的骨头和煮烂的土豆,能每人分到一勺肉汤就已经很好了。 “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好找!”莫天林端了一碗肉,走过来寻她。 “和婶子嫂子们在一块挺好,你与薛管家一处吃吧。”顾青竹嘴里咬了一块土豆,酥酥烂烂的。 “你怎么能吃这些!”莫天林急了,“你在蒸笼房里熬了一天,只吃这些,万一累垮了,我怎么向义父交代!” “明儿多买些肉吧,看他们瘦的。”顾青竹接过他的肉碗,环顾了下身边面黄肌瘦的人。 “我也想啊!可……”莫天林挠挠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周围的人都盯着那碗肉,顾青竹没空追问缘由,朝他摆手:“肉留下,你快去吃饭了。” “你一定要把肉吃了。”莫天林边走边回头叮嘱。 顾青竹看莫天林走了,将碗往中间推了推:“你们吃吧。” 妇人们相互看了眼,谁也没有伸筷子,而是低头用力扒饭。 顾青竹搛了两块肉:“我吃不得辣,你们分了吧,不然浪费了多可惜!” 一个小男孩忍不住抢了一块肉,他母亲劈头就给了他一筷子,打得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把肉放回碗里。 见儿子不听话,妇人又扬起了筷子,顾青竹一把拦住她:“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要吃肉才能长得好。” 妇人垂下手,低声道:“少夫人,这是村长给你的,若不是你的山庄收留我们,别说吃肉了,我们一天三顿,连这白米饭都没的吃,我们怎么能不知足呢。” 顾青竹将肉碗递到她手里:“你们既然是我山庄上的人,我自然该给你们饱饭暖衣,现下虽困难些,但日后总会好的,肉给孩子们分了吃吧,山庄以后可得指望他们呢,没有结实的身体可不行。” 妇人拗不过,给几个小孩每人派了三五块肉,剩下的一点肉汤给了一个老妇人。 顾青竹刚吃了饭,顾大丫和顾青水就来,他们各背了一篓鲜叶。 炒茶房里余热未消,茶香弥漫,顾青水嗅了嗅,笑道:“这茶味可真香啊。” 顾大丫春上学过几天,看顾青竹炒了一锅,便到旁边自个动手,顾青水则细细看了两三遍,才学着试炒,他倒是比大丫有天赋,第一次杀青揉捻,就做得像模像样,引的顾青竹连连夸赞。 大丫可是学了两季的,心里极不服气被比下去,她埋头苦练,终于炒出一锅令顾青竹挑不出瑕疵的茶。 一篓鲜叶只得了这一捧合格的茶,顾大丫依然十分高兴,而顾青水毕竟是第一次学,他制的茶,揉捻和塑形还需些工夫练习。 顾青竹找了马灯送他们离开:“青水哥,今儿夏茶第一天,鲜叶可好卖?” 顾青水叹了口气:“慕家不收茶,钱家茶行在翠屏镇一家独大,价钱由着他们高兴,想怎么定就怎么定,今儿第一天,只收二十文一斤,这还不够翻山越岭的脚力钱,且钱家伙计惯会缺斤少两,照这样下去,我看今年的夏茶鲜叶不卖也罢。” 顾大丫嘟囔道:“要是炒青真能像你说的,卖到两百文一斤,我哪怕像今日这样,一篓换一捧也比卖鲜叶合算啊!” 顾青竹将他们送到出口,安慰他们道:“明儿一早,就有炒青在东市开卖,价钱如何,很快就能知道。” 顾青水接过马灯,犹豫了片刻说:“咱们村上,观望炒青的人家不少,都看着我和大丫能学出个什么名堂,若是价钱高,只怕都想来试试。” “不是我不想教,有手艺不带着大家致富,眼下慕家的困境摆在这里,你们几家,我信得过,若是旁人保不齐为了一丁点钱财,就把炒青技艺泄露给外人,再说,慕家如今自保尚难,就算大家都肯为我保密,可也架不住恶人歹毒,若是为此害了大家伙儿,我心中难安。”顾青竹望着漆黑的夜色,沉声道。 “你放心吧,我们晓得其中利害,定不会外传的。”顾大丫郑重地点点头。 “你们的炒青留到东市最后几天去卖,那时别家都快没有了,价钱自然上涨,而且茶商收了茶,转天就会离开,不会有人知道你们也会制茶。”顾青竹低声嘱咐。 “无论如何,干茶总比鲜叶价高,这样吧,我们晚上来制茶,白日还装作卖鲜叶的样子,村里人见我们这样,也就不会存其他念头了。”顾青水想了想道。 顾青竹颔首,两人下山回去了,山野里流萤点点,虫鸣不绝,顾青竹看着那一抹昏黄一点点变小。 薛宁走过来道:“少夫人,咱们茶山上的鲜叶也到了采摘的时候,你看……” “今儿炒茶头一天,茶工们摸索改良,费了点时间,但也出了一百七十余斤干茶,若是以后按二百斤一天算,全部制完谢、柳、王、宗、邓、杜六家的茶,起码需要七八天的时间,今年茶市只开十二天,也就是说,我们能出的自家茶,一千斤都不到。” 顾青竹目光望向更深山野,细细分析道。 薛宁有些质疑道:“给别家制茶的七八天里,咱们茶山上的鲜叶都不采,岂不是浪费了?” 顾青竹微微摇头:“适当地采一些吧,今年春上采得狠,夏秋两季少采一些,更有利于茶树生长,至于采下的鲜叶,一部分送到茶行制一些蒸青茶饼,其他的运到山庄上来。 那六家,除了谢家需要整整做满两天外,其他的人家大多没那么多,剩下的时间,我们接做旁人家的,容易乱,不如见缝插针做自个的,晚上再加紧些,这样积少成多,也能攒一点。” 薛宁看了看眼前高瘦的人,有些不忍道:“若如此赶工,少夫人实在太辛苦了。” “我倒不算苦,只是耗时间看着,真正吃苦的还是茶工。”顾青竹想起适才莫天林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薛先生,山庄上是不是没有银子了?” “少夫人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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