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行!” 见他们母子如此,寇氏掩唇笑了笑,众人见老祖宗这般,都不敢再露出悲戚之色。 吃了饭,慕锦成陪着长辈插科打诨,讲了好几个笑话,直到将他们逗乐了,方才和顾青竹回到蕤华院。 两人刚进院子,就被惊着了。 只见院里密密麻麻摆满了茉莉花花盆,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右玉见两位主子被堵在门口,着急道:“二巧,你快着点!” 春莺和左云将花搬了几盆到廊下,方才腾出一条只够放一只脚的道。 “怎么这么多?”顾青竹目测了下,怎么也有三四十盆。 这会儿,纵使打着苞,也已有了隐约的香气。 二巧满手泥污,遗憾道:“花圃里还有很多呢,只可惜小园子也放不下了!” 慕锦成心思一动道:“明儿宝应去山庄,不如将这些一车拉了去,少夫人的万亩山林,别说一个花圃,就是十个花圃也够你种了。” “那太好了!”二巧兴奋地拍手,她的脚要不是被花盆卡住了,只怕要蹦起来! 顾青竹轻扯了下他的袖子:“莫天林说开荒,是打算种旱谷的,哪有现成的地种花呀,再说,在他眼里花花草草哪如红薯藤苞谷苗好!” 第三百八十九章 府衙辩案 二巧生怕顾青竹不允,大声求道:“少夫人,我不怕苦,只要有地,我可以自己开荒的!” 慕锦成也跟着劝:“种花能要多大的地儿,莫天林有牛有犁,半个时辰就能开一块,剩下的让二巧自己弄就是了。 再说,咱们那块扦插的茶地,茶垄间隔太大了,我还打算在茶垄间种上桃、李、杏、梅花、石榴、玉兰、桂花、以及苍松翠柏。” “你确定要在茶园里间种这些?”顾青竹一脸疑惑地问。 “我自有道理。”慕锦成弯腰,在她耳边轻语。 他们挨着很近,这般亲密的交谈,慕锦成做得很自然,顾青竹倒一下子羞赧了。 耳尖发烫,顾青竹顾不上他所谓的道理,急促地低喃了一声:“好吧。” “我这就和宝应说去!”二巧得了允许,乐颠颠地跑出了院子。 “哎呀,你先收拾花呀!”右玉急急地说,只差跺脚了。 “这会儿不会有人来,由着她放着吧。”慕锦成翘起嘴角道。 他揽着顾青竹回屋,两人坐下,春莺送来了新鲜的杨梅,乌黑泛亮,酸酸甜甜的果子,吃着十分可口。 顾青竹烧水,沏了两杯茶,递给他时问:“明日就要审理苏县令的案子,苏公子外祖家可有消息?” 慕锦成将果核吐在小碟中,拧眉道:“暮春正是为这个着急,看来林坤也是想到他外祖家可能会插手此事,想着赶在他们前头,将这案子变成不容推翻的铁案!” 顾青竹将手搭在他的大掌上:“我们目前并无翻案的证据,但拖延时间,咱们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林家动作够快,苏县令总有希望。” “也只能暂且如此了。”慕锦成将另一只手覆在顾青竹的手上。 窗外传来了几声闷闷的雷声,右玉站在廊下,抬头看天空堆积的乌云,嘀咕道:“天就要下雨了,这些花怎么办!” 不大会儿,果然落了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慕锦成和顾青竹一时出不了门,刚巧得闲半日,歇了午觉起来,继续谋划之后的事情。 小雨缠绵,自午后一直下到半夜,方才停了。 第二日,依然艳阳高照,二巧天边刚露鱼肚白时,就起来了,她将花全搬了出去,得亏她常年干活的,三四十盆吸饱水的花,可不轻呢。 慕锦成和顾青竹也起得早,今儿要到宁江城府衙去,雨后道路泥泞,他们不能耽搁。 两人赶到大门口,苏暮春已经候在那里,两辆马车停在积水的台阶下。 宁江城是留都,虽比不上燕安城,但较南苍县却繁华多了,清晨,城门刚开,大街上就已满是匆忙的车马行人,街市两边商铺更是错落林立,各色旗帜招展翻飞。 三人无心赏景,只嫌道路拥堵,车马难行,不长的街市,足走了两盏茶的工夫。 今日林坤十分敬业,一早就升堂审案,慕锦成等人赶来的时候,他刚对苏瑾用了鞭刑。 林坤见苏瑾在重刑之下,仍然咬牙拒绝认罪,气恼道:“别以为你死扛着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 说着,他的手就要伸向签筒里的红签。 苏暮春被衙役挡在门外,他看见地上衣衫褴褛,满身鲜血的父亲,大声疾呼:“冤枉!我爹是冤枉的!” “谁在外面喧哗,立刻轰出去!”林坤不耐烦地拍了下惊堂木。 “林知府,草民夫妻是事主,应该到堂作证!”慕锦成拱手道。 “哼,苏瑾收受贿赂,试图谋逆,证据确凿,何须你作证!”林坤倨傲地瞪视他。 顾青竹挤到慕锦成身边,肃着脸道:“被你说成贿赂的金银是我的赏赐,难道,我不能知道事情真相吗?” “原来是她的呀,遇着这种事,真太倒霉了!” “快放让她进去,瞧瞧那个黑心的县令!” “她是重要的人证,该听听她这么说。” …… 林坤为了快速结案,定苏瑾的罪,府衙前几日就贴了布告,他今日特意容许周边百姓来看热闹,可这会儿,善良的人们全都同情上了顾青竹,一起帮着说话。 外头闹哄哄的,群情激动,衙役们几乎没法挡住那些人,林坤脸黑得像锅底,他完全没想到,他请来的人,竟然帮别人说话,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看着外头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林坤无法置之不理,只得挥挥手,极厌恶道:“放他们进来!” 衙役松开了杀威棍,苏暮春顾不上自个的心疾,猛冲进来,一把抱住遍体鳞伤的苏瑾,大呼一声:“爹!” “暮春,爹没事,你小娘和柔儿可好?” 苏瑾只是书生,又年近不惑,哪吃得住这样的暴打,身上纵横的伤口,好似火烧,疼得他眯了眼睛。 鲜血沾满了苏暮春的手,他哽咽道:“她们都好,我们搬去外祖家住了。” 苏瑾自然知道这个外祖是指慕家,他心头略松,疼痛立时占据上风,他头一歪,昏过去了。 “爹!”苏暮春惊呼。 一旁的顾青竹赶忙蹲下把脉,隔了会儿道:“苏县令这几日受苦,又挨了打,疼晕过去了。” 林坤坐在大案后,拧着两道稀松的眉毛,猛拍惊堂木:“你们进来可不是看他死没死的,有何说的,赶快讲,不要耽搁本官审案!” 顾青竹起身道:“金银既是我的,还请让我看一看确认一下。” 林坤两眼一翻,蔑视道:“哼,赃款早已封存,哪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顾青竹冷声回怼:“这两箱金银是我的御赐之物,林知府是真不知道,还是存心想对皇上大不敬?” 她的话比冬日的冰雪冷,比捕快腰间的刀锋利,林坤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完全没想到,这乡下来的丫头竟然拿皇家压制他! 林坤强吞一口气道:“来人,将苏瑾受贿金银拿出来!” 很快,几个衙役就将两个一大一小的箱子搬了出来。 顾青竹认得箱子上的独特花纹,纵使在土里埋了几个月,满是泥污,她还是一眼确认了那个箱子。 她抬手就将装银子的箱子打开,里面整齐地码着银锭,白花花的,泛着晃人眼的光。 顾青竹凭记忆拿开一块银锭,底下是同样的崭新银锭,她又拿出一个,露出来的,依然没有变化,当她想要拿第三个的时候,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接着,她听见林坤气急败坏的声音:“大胆刁妇,假借查看证据,耽误时间!” 顾青竹不急不躁,屈膝行礼:“林知府容禀,民妇当初得了封赏,可是用过一块银子的,在聚宝钱庄存钱的时候,并没有一千两,但肖掌柜看中了这两个箱子,添了寻常银锭进去,补齐了一千两的数额,如今那块不一样的银锭怎么不见了?” 林坤一愣,他挖出这两个所谓的证据,根本没有打开细看过,哪知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他脑筋急转,辩解道:“这还不简单,苏瑾有俸禄,替换一块官银不是很正常吗?” 顾青竹沉下脸,言辞犀利,不容反驳:“林知府休要混淆视听,皇上御赐之物,都出自内务府,哪怕是银子,下面的落款怎会和户部的俸禄一样?不要说苏县令没有,就是被你们判定行贿的梁捕头也不会有!这一点,你作为朝廷命官,怎会不知道!” 林坤被逼进了死胡同,只得抽出一张白签,猛扔在地上:“去,查!” 几个衙役将整箱银子都翻看了一遍,一水的内务府督造官银,连一点细微的差别都找不出来! 听了衙役的回禀,林坤脸色青白交加,对顾青竹恨声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你说肖添寿补了普通银锭,可有人可以证明?” 顾青竹嘴角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当然有,肖老板和梁捕头都在。” “他们一个死了,一个畏罪潜逃,你用他们作证,分明是戏耍本官!”林坤终于逮住了顾青竹的错漏,大喝道:“来人,将他们轰出去!” 顾青竹胸有成竹道:“且慢,他们是不能作证,但还有一人可以,他应该就在府衙大牢里吧。” 林坤有意让外面的人见证他的公正,遂多问一句:“谁?” “葛五!”顾青竹语调很轻,却似炸雷。 外头站着的,大多是市井小民或小商小贩,他们茶余饭后,早私下将肖家案分析地头头是道,这会儿,听见葛五的名字,立时兴奋起来。 躁动的人群,不知在谁的带领下,齐声高呼:“葛五,葛五!” 林坤再次感受到脚疼得厉害,谁的脚能被自个搬起的石头,连砸两次? 他觉得自个简直蠢得不能再蠢,他眼珠赤红,紧盯着顾青竹,恨意满满。 这乡下丫头居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无论他想不想跳,今儿被逼到这个地步,都由不得他了。 “带葛五!”林坤几乎把满口牙咬碎了。 很快,一个蓬头垢面,面容枯黄的男人被带了进来,陡然一见,顾青竹差点没认出他来。 “啪!”林坤猛拍惊堂木:“葛五,你好好看看,可认得她?” 葛五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地看了看顾青竹,不知是怕的,还是傻了,一个劲儿的摇头。 顾青竹盯着他的眼睛问:“葛五,你从哪儿来的?” 男人不知所以地摇头。 “葛五,你偷了钱庄的金银?” 男人本能躲避着摇头。 “葛五,你杀了肖老板?” 男人瞪圆了眼睛摇头。 “葛五,你被梁捕头囚禁?” 男人歇斯底里地摇头。 …… 顾青竹一句接着一句,葛五被她语气里的紧迫压得喘不上气来,只一味地摇头。 第三百九十章 一条道上的人 “杀人,抢钱,谋反!”葛五答非所问,浑身抖如筛糠,嘴里反反复复念叨这几个词,一声比一声快,好似他一旦停下不说,就会有人拿刀砍他一般。 此刻的葛五面色青紫,神形怪诞,他的的慌乱和恐惧,早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顾青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两指一搭,脉象浮虚无力,细弱不数。 顾青竹正想继续细细探查,却听林坤一声大喝:“休要在这里玩弄什么雕虫小技!公堂之上,岂容你儿戏!”继而又转向两班衙役说,“来人,将葛五押下去!” 林坤见顾青竹三言两语就把葛五逼出原形,担心她窥破迷局,猛拍惊堂木,两个皂衣衙役将一身脏臭的葛五迅速拖了下去。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心中了然,冷声道:“葛五被人囚禁几个月,只怕早已神志不清,林知府宁愿相信一个疯傻之人,却不愿听事主一句真话,你到底想将此事办成一桩什么案子! 苏县令虽只是七品芝麻官,但也是朝廷任命的,你这般歪曲事实,不仔细甄别证据,肆意冤枉栽赃,如何让咱老百姓信服你的裁定,又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器重!” “苏县令是好官!”外头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 “对!不能冤枉好人!” “抓住真凶,严惩真凶!” …… 外间的百姓们一起挥舞着拳头,大声叫嚷,群情激愤。 今儿的审理全被顾青竹搅乱了,这让林坤十分恼火,他本想一次就让苏瑾伏法认罪,毕竟单凭葛五的疯癫证词,根本经不起推敲,若他这里出了岔子,他的仕途只怕也要到头了。 他本想偷偷摸摸审案定罪,可上头非要他制造出全城皆知,唾弃苏瑾的毁灭目的,可眼下看来,马上要被毁灭的却是他了。 “将犯人押下去,退堂!”眼见外头闹得不可开交,激动的人群几乎要冲击大堂,林坤起身拂袖而去。 因着苏瑾伤得严重,两个衙役找了一块门板,将他抬走了。 “爹!”苏暮春万分担心,连追了几步。 “暮春,咱们走,托关系找个大夫进去给姐夫治伤要紧。”慕锦成一把抓住苏暮春的胳膊。 苏瑾的手耷拉在门板边上,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滴答答地落在灰尘里,绽放出一路刺眼的红花。 见父亲如此,苏暮春含泪咬唇,一步三回头地被慕锦成拽走。 他们三人刚跨出门槛,府衙的大门就被砰地关上了。 “一个疯子的话怎么能信?”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昏官当道,好人遭殃啊!” …… 门外的百姓指指点点,却也只能无奈地散去。 顾青竹没来过宁江城,根本不认路,苏暮春这会儿正伤心,完全没心思,两人都跟在慕锦成身后,往热闹处走。 “三爷!”一个挑着菜担子的老头儿,突然靠过来,低声唤了一声。 慕锦成偏头,惊讶低语:“金伯!” “前头回春医馆见!”金福脚下不停,挑着担子走了。 顾青竹走到他身侧,轻声道:“金伯居然也来了!” 慕锦成攥了攥拳头:“肖夫人毕竟是金家嫡女,胆识谋略不是寻常妇人可比,虽知今日是场冤案,依然让金伯来,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两人边走边说,慕锦成眼角余光时不时瞟一眼错后半步的苏暮春。 他将他的沮丧伤心,全都看在眼里,慕锦成的心钝钝地疼,这会儿的他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相像,只是他的爹无可挽回,而苏瑾还有很大的机会,他绝不允许惨剧发生。 三人走进宁江城最大的医馆回春堂,立时就有小伙计笑脸相迎:“这位爷,你是看病还是抓药?” 慕锦成环顾偌大的大厅,到处都是病患和他们陪侍的家人或仆人,二楼楼梯拐角处,他看见换了衣裳的金福。 顾青竹也看见了,赶忙上前道:“谢谢小哥,我家亲戚从乡下来看病,我们是来找他的。” “那请便吧。”小伙计听了这话,躬身让行。 而此时,金福已经上了楼。 回春堂医馆与德兴药行不同,一楼供普通百姓看诊,二楼则被隔成几个单独的房间,接待富贵人家的病患,可以休息等待,也可以单独诊治,甚至专门有女医为夫人小姐们看病。 如此一来,隐秘性强,深得高门大户的喜欢,生意好的不得了,遇着季节交替,天气不好的时候,常常一房难求。 金福拐到楼梯的背面,推开了一扇门,慕锦成三人隔着几步,跟了上去。 他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正欲举手敲门,门却直接从里面打开了。 三人快步走进,只见屋内很小,除了软榻桌椅,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屋里除了金福外,肖夫人金玉藻正端坐在桌旁。 “肖夫人,你也来了!”慕锦成赶忙上前问候。 顾青竹和苏暮春跟着行礼。 “府衙审理先夫冤案,自然该来的。”金玉藻穿一身素衣,面色不甚好,她招招手,让他们坐。 金福上前拱手道:“夫人,今日我一直带人在外面看着,多亏慕少夫人据理力争,才见着葛五,可也正如你所料,葛五说的是假话,只是他已经疯了,而不是被人收买。”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疯,他们比我想的更可恶!”金玉藻脸上闪过一丝痛恨。 顾青竹曲身福了福:“多谢金伯相助,若不是百姓呼声高,林坤骑虎难下,今日恐怕也难见葛五。” 金福赶忙还礼:“少夫人客气了,你们是替苏县令伸冤,而我们只为求一个真相,当然是一条道上的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慕锦成惦记苏瑾的伤,焦急地说:“敢问,肖夫人在回春堂可有相熟的大夫,我姐夫伤得不轻,万不能耽搁,需得赶快医治。” 金玉藻指着旁边的椅子道:“三爷莫急,不妨坐下喝杯茶,黎大夫马上就来了。” 金福一边斟茶,一边解释道:“这里是宁江城最大的医馆,黎大夫常给达官贵人看病,各处衙门都会给他一点薄面,就是府衙大牢也是来去自由的。” 苏暮春静坐一旁,听了这话,心里稍定,方才端起茶盏呡了一口。 金玉藻抚着手指上一个普通镶宝的戒指问:“三爷对此案怎么看?” 医馆的茶具精致,慕锦成手指捻过茶盏上描金腊梅,顿了顿道:“夫人既然问,我就说下我的愚见,在我看来,杀人夺财只是假象,栽赃嫁祸才是幕后人的最终目的,可这个人未免算计地太准,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且事情一直在按他想的一步步实施,这未免太离奇了。” “这么说,先夫之死,只是偶然?”金玉藻依旧在抚摸深绿的戒面,却是不相信地摇头。 慕锦成被她这么一说,一下子愣住了,将赏赐金银存在聚宝,只是他一时冲动的决定,不过是为了赌一口气,难道,幕后人将他这点小心思都算计到了? “肖夫人,肖老板裹进这件事在所难免,赏银我是在县衙领的,不管我愿不愿意存聚宝,都会有人劝我存的,因为,县衙内有内鬼!”顾青竹语出惊人道。 金玉藻吃惊地张着嘴巴不说话,只拿疑惑的眼神看她。 顾青竹言之凿凿地说:“补在银箱里的那个银锭,肯定是我拿出来做赏钱的那一个,我记得那日只有林涛、杨立昭和四个帮忙抬箱子的衙役在,只要问出谁最终留下银锭,谁便是帮凶,如此顺藤摸瓜不怕找不着幕后黑手!” 金玉藻拈帕子摁摁眼角道:“少夫人果然聪慧!” 顾青竹有些不好意思道:“肖夫人谬赞,此事不仅关系到肖家的冤屈,还牵连着慕家的名声,就交给我们秘密查吧。” 金玉藻点点头:“也好,若要帮忙,只管来张家庄来找我们。” 几人正低低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们立时打住了话头,金福走去开门。 黎大夫是个和气的中年人,金玉藻直截了当地说了目的,或许求他帮忙的人太多,进出牢狱已成平常,他竟然一口答应了。 “我能不能跟着去?”苏暮春站起来,急切道。 “这……”黎大夫打量了他一眼,“你自胎里带了心疾,凡事不要过于悲切,我看,还是不要去了,与你有害无益。” “他是我爹呀,我怎能……”苏暮春痛恨地握拳,这个身体太不中用了。 “嗳,算了,难得你一片孝心,你就扮作我的药童一起去吧。”黎大夫见他如此,不忍道。 “谢谢!”苏暮春感激地作揖。 “不可,不可,苏公子折煞在下了!”黎大夫连忙避开一旁。 慕锦成拍拍苏暮春的肩膀:“你去吧,我们大牢外面等你。” 顾青竹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谢谢先生,这是药费,以后几日还请多费心些。” “放心!”黎大夫并没有推辞客气,而是笑着接过收进了袖袋。 收钱办事,这样的人原比那些奸佞小人更好打交道些。 黎大夫带着苏暮春赶往府衙大牢,慕锦成夫妇与金玉藻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回春堂。 在大牢旁边的小巷,慕锦成和顾青竹坐在一家包子铺里,一边喝着面汤,一边吃包子,目光则紧盯着牢门。 不大会儿,就见黎大夫出来了,后面跟着背药箱的苏暮春。 慕锦成赶忙迎了上去,将两人带到包子铺。 黎大夫面露难色道:“没想到,苏县令被打得如此重,好在这时节不太热,勤换外敷药能防溃烂,只是狱中没法熬汤药喝,恐怕要拖延难愈,若是再挨打,可就……” 第三百九十一章 暮春救父,锦成谈案 三人心里十分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话里的含义。 苏暮春紧紧攥着药箱背带,急切地说:“最多十日,十日后,我外祖必定会来救我爹的!” “黎先生,苏县令为官清廉,暮春外祖是京城的林尚书令,你放心,洗刷冤屈只是时间问题,他日若是衣锦还乡,必定百倍感谢你!”慕锦成将顾青竹递给他的银票,塞在黎大夫的手中。 “这……”黎大夫瞥了银票的面额。 一千两,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什么清廉,什么尚书令,都不及眼前的既得利益,来得更让人踏实。 顾青竹屈膝行礼:“黎先生,今日,苏公子既然做了你的药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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