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慕明成被关押,慕绍堂赶去救了。 这般接近真相的流言,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这是谁,连等邸报和风雅集的时间都不给了。 众家掌柜听了这个消息,立时都到茶行来找顾青竹夫妇,此时已经隐瞒不下去,顾青竹只得实言相告,掌柜们见是真的,一时震惊不已。 “这可怎么办?二爷和老爷都不在,谁来主事?”周俭是直性子,急赤白脸地嚷嚷。 “我记得老爷那日请我们吃饭,说让少夫人代管三生。”关百昌抬眼道。 “她……”另一个掌柜没把话说完,但他的口气已经不消多说了。 顾青竹上前行礼:“各位叔伯,你们都是三生的老人,请相信我,这次不过是一时的坎坷,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度过难关,慕家贡茶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老爷和二爷肯定会很快平安归来的!” 慕锦成跟着拱手:“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不懂事,没少给各位掌柜添乱,但打今儿起,我必定用心努力,还请各位与慕家与三生共进退!” 难得见他如此严肃诚恳,众掌柜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杨广儒微咳了一声道:“大家听我倚老卖老一回,老爷这些年待诸位不薄,咱们与他主仆一场,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少夫人既是老爷安排的,我们自然是要听她的,大家且忍耐些,不日就会柳暗花明也说一定。” 他在三生是极有威望的,大家见他这般说,也不好反驳,只得各自回去管理自己的事。 南苍县中被人一步步紧逼,而燕安城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慕锦成和顾青竹为了稳住卢氏的病情,只得一直撒谎,说慕绍堂在那边事情办得很顺利,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 可是外头的境况越来越糟,各家铺子几乎卖不动东西,而钱庄每天都在被疯狂兑现,这显然是想要生生拖垮三生啊。 顾青竹已经连着好几日睡不好觉,一则担心燕安城那边出意外,再则三生钱庄一再告急,除了南苍县,其他分店也开始出现只兑不存的情况,杨广儒给的时间是十天。 也就是说,过了十天,三生钱庄就再付不出钱了,若是发生存户挤兑现象,恐怕连十天都撑不过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慕绍堂重伤归来 顾青竹绞尽脑汁想主意,慕锦成更是把他知道的现代促销手段都搬了出来,两人和掌柜们反复商议,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比如打折、买赠、加购、试吃试用、购物奖励等等,虽然掀起了一时的热潮,但所卖有限,价格又低廉,故而,并没有赚到多少钱。 南边的粮船过了往年来的时间,仍然没有来,粮行无粮可卖,只得挂了歇业的牌子,关百昌急得带人出去打听消息。 温如礼将一些珍品玉器和金家送来的那两件玉雕,都收进了珍宝行的地库封存,这些东西都是传世之作,若有变故,必然落入贼人之手,他不得提前防备。 罗霜降经过最初的恐慌,已经坦然接受了当下的变故,慕家终究还是按她上辈子听到的那样,发生了泼天的祸事,她虽不能改变这个进程,但她重生了,并如愿嫁给慕绍台,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要拼命一搏,改变原来的结果。 南苍县的每一天都是不好的消息,燕安城那边更是半点讯息也没有,卢氏的病情反反复复,顾青竹和慕锦成日日一早出门,傍晚归家,忙得焦头烂额,心身俱疲,还要想着怎么宽慰卢氏,瞒住寇氏。 晚间,顾青竹有时等不及慕锦成洗漱就已经睡着了,慕锦成只能草草在她睡颜上吻一下,然后抱着她睡觉,为下一个白天养足精神。 这日傍晚,夕阳如血,渐沉西山,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南苍县县城外,远远的跑来一辆马车,赶车人用力抽打驽马,车厢后腾起滚滚灰尘,惊得归巢老鸦呱呱乱叫。 守城的兵士刚想上前盘问,宛如受惊的马车连顿都没顿一下,像一阵风似的卷入了城,只留下呛人的烟尘。 “慕家的马车?”有眼尖的兵士看见车厢上青色的流苏,虽然沾满了灰尘,但依然闪着丝的光亮。 “真的?也不知是哪位回来了。”另一个兵士觑着眼睛望。 马车驰骋在街市上,半点没减速,转眼已经跑远了,他在暮色中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慕府门口,满身灰尘的庆丰勒着缰绳,他飞快地跳下马车,朝门房的仆人招手:“老爷回来了,快去报信!” 此时,天色已然暗下来,正是各家吃晚饭的时辰,这条长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庆丰掀开车帘,将面如金纸的慕绍堂扶了出来。 慕绍堂勉强跨进大门,走不远,便再也忍不住,哇得吐出一口鲜血,幸而他及时扶住了影壁,才没有一头栽倒! 此时若仔细看,他身上的黑色长袍,满是一团一团的深色印记。 慕锦成和顾青竹正在朝晖院陪卢氏吃饭,听了这个消息,立时出来,见此情形,吓得猛扑到跟前。 “爹,你怎么了?”慕锦成毫不犹豫俯下身子,将老爹背上。 卢氏跟在后头,拐过一丛花木,正见伏在儿子身上的慕绍堂,和顺着影壁流淌的鲜血。 她眼前骤黑,身形一晃,茯苓紧紧扶住她。 “娘!”顾青竹赶上来,用力捏她的虎口。 卢氏强撑住一口气,急急道:“锦成,将你爹送到朝晖院,庆丰,你快去叫谭先生!” 庆丰转身飞跑而去。 慕绍堂不住的咳血,被子上绽放出无数冶艳的血色花朵。 顾青竹和慕绍堂齐齐跪在床前,卢氏软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脚半点力气也没有,只怔怔地盯着床上的人。 谭立德很快赶来,诊脉行针,好歹是将血止住了。 “谭叔,我爹到底怎么了?”慕锦成无助地问。 谭立德看了眼昏沉沉的慕绍堂,摇头道:“他上次中毒,身体受损还没恢复,又车马劳顿奔波几百里,再说,他早有心疾之兆,这次不知出了什么事,令他气血逆行,身体又挨了毒打,只怕……” “毒打?”慕锦成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转而问,“庆丰,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庆丰扑通跪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泣不成声,他黑色的衣裳上满是灰尘和一块块盐碱印,头发更是板结在一起,眼泪将脸上的灰尘冲出几条沟壑。 “你倒是说呀!”卢氏颤着声催促道。 庆丰狠狠地抹了把眼泪道:“我和老爷日夜兼程赶到燕安城,却听燕安城三生钱庄掌柜冯渊说,熊管家请金老爷从中斡旋二爷的事,非但没成,反被关进了府衙大牢,老爷亲自去求了各处关系,钱财花得跟流水似的,才好容易将熊管家救了出去。 为了见关在刑部大牢的二爷,老爷拿着二老爷的拜帖不知求了多少家,那些人当面说得好听,背地里不知有什么龌龊心思,没一个当真帮忙的。” 顾青竹在一旁问:“我给了爹莲花灯,难道没去找七王爷?” 庆丰吸了下鼻子,接着说:“找了,可七王爷自个都自身难保,他因为提议开海禁,被皇帝关进了大理寺,其他大臣还在不断上折子,说他参与雅州倒卖茶马的案子,皇后娘娘为此犯了旧疾,九公主进宫伺候去了。” “天亡我三生啊!”卢氏惨叫一声,一口痰堵在喉头,令她咳嗽不止。 “娘!”顾青竹赶忙帮她抚背顺气。 “那到底可见着二哥了?”慕锦成急切地问。 “后来宁渡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找了一位和我们二老爷一样的四品武将,通过他的关系,才得以见到二爷。”庆丰突然哽咽,“可怜的二爷本就身子单薄,在狱中被折磨多时,他原本伤的那条腿又被打折了……” 庆丰再次忍不住泪奔,屋里人俱都身上一凛! “后来又如何?”慕锦成额头青筋直爆,愤怒地问。 “后来,老爷花了大价钱买通狱卒,请了个大夫给二爷看腿,但到底迟了,只怕这辈子都……”庆丰咬了咬后槽牙,气恨道:“老爷为了早日将二爷救出来四下打听,可还找到没有什么眉目,就被刑部抓了,说是伙同七王爷勾结海寇,游说大臣,意图造反!” “这……”顾青竹倒吸一口凉气。 饶是她不甚通晓律法,也知造反是死罪,慕绍堂被施以重刑,明显是要屈打成招,构陷忠良! 庆丰接着又说:“老爷被突然抓了,宁渡也在同一天意外失去了联系,我和冯渊只好去找那个狱卒,在另一家钱庄,用他的名字存了一万两,他方才答应用一个将死的死囚替代老爷,对外只说是打死了,借扔尸之际,我才侥幸连夜带着老爷回来!” 听了他的话,慕锦成定定神,朝他伸手:“你起来吧,无论如何谢谢你。” “都是我护佑不周,方才出了大乱子,我有何脸面当得起谢,合该请三爷责罚!”庆丰哑声道。 慕锦成一把抱着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若你真要受罚,就和我一起救我二哥吧!” “在下听三爷安排!”庆丰挺身站立。 卢氏发疯地抓住慕锦成的衣袖,嘶哑地叫:“不,不,锦成,你不能去!” “他是我二哥啊,他被冤枉下狱,备受折磨,娘,你不心疼吗?”慕锦成讶然道。 卢氏拼命摇头,手上紧攥着不松:“他不是你哥,他已经把你爹害成这样,断不能再害你了!” “娘,你急糊涂了!”慕锦成反身拥住卢氏,安慰道。 “他不是你哥,你才是慕家唯一嫡子!”卢氏眼泪扑簌簌掉落。 坐在桌边写方子的谭立德手一抖,一大滴墨晕在纸上,他只得重新拿了一张来写。 “啊?!”这话如同一个焦雷,将慕锦成打蒙了。 慕锦成忆及之前种种,方才发现,如论慕明成如何讨好,卢氏都不喜欢他,就连给她买了翠屏镇最好的茶山做生辰礼物,也吝啬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容,而慕明成那般清冷的性子,原来也不是天生而成。 “二哥……二哥可知道?”慕锦成结结巴巴地说。 “无论他知道不知道,你都不能去!”卢氏哭得妆都花了,显出苍白的脸色。 “咳咳咳!”慕绍堂剧烈地咳嗽,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爹!”慕锦成撇了卢氏,伏在床边问,“爹,你感觉如何?” “锦成,你一定要救你二哥,你们是兄弟啊!”慕绍堂睁不开眼,气若游丝道。 “老爷,你不能糊涂,锦成可是我的独苗,你不能拿他去救浣娘的儿子!”卢氏忿忿地说。 “无论是谁生的,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我舍了哪个好?”慕绍堂气息不稳,顿了顿道:“桂香,算我求你了,明成若没了,我死不瞑目!” 慕绍堂说完,大口大口呕血,谭立德施针也止不住。 慕锦成于心不忍:“爹,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会想方设法救二哥的!” “儿!庆丰日后就跟着你了,你得尊他敬他!”慕绍堂满嘴血沫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我听爹的。”慕锦成忍痛答应。 “老爷!”庆丰再次湿了眼眶。 “大哥!”慕绍台旋风似地卷进来。 入目惨状,令这个见惯生死的人也红了眼。 慕绍堂突然圆睁双目,切齿道:“二弟,我悔啊,若我不贪念贡茶之名,何至有今日之祸,是我把慕家害了,到了地底下,叫我如何向爹交代!” 慕绍台紧握着他冰凉的手:“大哥,你会好的,不过是小波折,咱慕家历经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对,三生会好的,让明成和锦成去做吧,我累了,想睡了。”慕绍堂的眼皮颤抖着,就要合上。 “爹,你别走,别走,我错了,错了,你打我骂我,再教教我吧!”慕锦成心中大恸,呼号道。 第三百七十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的儿!”伴着嘟嘟的拐杖声,门口传来一个颤巍巍,苍老的声音。 “祖母!”顾青竹赶忙上前搀扶。 寇氏脚下踉跄,颤着声问:“儿啊,你怎么弄成这样啦?” “娘,孩儿不孝!”慕绍堂的眼睛又睁开了。 此刻的他眼神清明,甚至连脸色都好了些许,一旁细观的谭立德,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他朝茯苓递了个眼色,茯苓匆匆出去交代了樱桃几句话。 “绍堂,你……你……”寇氏抖着手,抚着他身上的血,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了此时此刻,母子两个早不需要言语,慕绍堂勉力一笑,寇氏努力忍住眼泪,慈爱地摸摸他的鬓发。 慕绍堂闭了闭眼,泪珠滑落,他做慕家家主二十余年了,早已习惯是一大家子如山的依靠,他的身份,容不得他做深情的丈夫,慈祥的父亲,他甚至不记得,自个少时还曾是个讨母亲欢喜的儿子。 他的生命在快速流逝,慕绍堂用尽全部力气,紧紧抓住慕锦成的手,转而又举目寻找顾青竹,卢氏明了他心意,将身边的媳妇推了过去,慕绍堂将他俩的手叠加在一起,用力握了握。 顾青竹的母亲是难产死的,满床的血迹,浓重的血气,宛如当年重现,可她已不是十岁孩童,并不觉得害怕,她只担心慕锦成无法承受这突发的一切。 “慕家茶,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他一字一句说完,已然用尽了所有的心力,他双手一松,眼中神采瞬间涣散,永堕黑暗! “爹!”慕锦成和顾青竹声嘶力竭地呼唤。 外间匆匆跑进来两道倩影:“爹!”“舅舅!” 慕婉成哭得满脸泪痕,一时软在翠烟的怀里抽抽噎噎。 穿书而来的宋允湘对慕绍堂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满眼的鲜血淋漓,将她吓也吓着了,她一想自个,恐怕再也回不去了,父母还不知怎么难过,触景伤情,不免哭得涕泪横流。 “爹!”得了消息的慕婕成连衣裳都没换,哭着一路闯了进来。 后面跟着苏瑾,他怀里的柔儿,不知事,见一屋子人哭,她也跟着哇哇大哭。 慕府各处的仆妇丫头,听见高高低低的哭声,俱都站住了,跟着抹眼泪。 此时,外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天幕低垂,无星无月,不透半点亮光,就连风也没有一丝,只怕将那凄凉的哭声传到别处。 慕府一夜变白,满院子白灯笼,白纱帐飘飞,所有的下人俱都扎了白腰带,灵堂中,黑沉的棺木,冰冷的牌位,肃穆而凝重,长明灯昼夜燃烧,黄表纸将陶盆烧得漆黑如墨。 披麻戴孝的慕锦成和顾青竹,一直跪在灵堂守灵,谭子衿不顾世人眼光,以媳妇身份同跪。 在南苍县,与慕家相熟的人太多,整日从早到晚都有人来吊唁,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时候,都会讲几句安慰的话,慕锦成两眼空洞,连一句客套话都不会说,只知僵硬地磕头还礼。 世人皆知他自小就有癔症,这会儿显然是发作了,就算那些人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可见慕锦成如此,也只得摇头叹一声。 慕家完了! 钱涨和宋允蟠结伴而来,假惺惺行了礼,瞧见跪着还礼的人,钱涨那双睡不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宋允蟠向来垂涎谭子衿,不仅因为她貌美无双,更因为她极有经商才能,是南苍县公认的大家闺秀。 自打赝品案慕绍堂寒了心,没有帮宋允蟠填窟窿,还和金家谈上了生意,虽然最终并没有达成协议,但在宋允蟠看来,金家断了他的低价货源,就是慕家捣的鬼,他为了报复慕家,已经死心塌地和钱涨混在了一起。 此时,慕绍堂已死,慕明成关在狱中,迟早也是个死,他胆子越发大了。 他眼见谭子衿与顾青竹一般披麻戴孝,嘴角不禁抽了抽:“我没记错的话,谭大小姐还没嫁入慕家吧,这是唱得哪出啊?还讲不讲大家规矩!” 顾青竹横眉怒目:“放肆,二哥和二嫂早定有娃娃亲,成亲是早晚的事,且这是慕谭两家的事,何容一只吃里扒外的野狗乱吠!庆丰,将他撵出去!” 庆丰蹬蹬蹬上前,板着一张冰碴脸道:“宋公子,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将你倒提出去!” 宋允蟠摸了下鼻子, 庆丰铁塔似地站着,他心虚地转身。 一旁的钱涨嘿嘿一笑:“少夫人还是这么辣的性子,可惜我二弟房里那个丫头被磨了性子,要不然如少夫人这般,用起来一定很泻火,我听说,她和你还是堂姐妹,改日一定要试试!” 顾青竹豁得起身,怒斥:“无耻之徒,你站脏了我的地,还不快滚!” “少夫人急什么,我还有一句喜话要告诉锦成呢。”钱溢弯腰凑近慕锦成的身边道:“恭喜啊,爹死兄坐牢,慕家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哈哈哈。” 顾青竹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干脆而响亮:“你,滚!” 钱涨没想到顾青竹真动手,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他捂着脸,恶狠狠道:“好,好得很,咱们走着瞧!” 钱溢和宋允蟠离开后,顾青竹挨着谭子衿道:“谭大小姐,今儿让你受委屈了。” 谭子衿微微摇头:“没什么委屈的,这都是我自个的决定,明成哥不在家,我必须替他尽孝,往后,你别叫我谭大小姐了。” “二嫂!”顾青竹紧紧抓着她的手。 谭子衿的眼泪,一滴滴落在顾青竹的手上。 谭立德那日回家,不仅告诉她,慕绍堂的噩耗,还告诉她,慕明成只是庶子的惊人消息。 可她依然不顾父亲的劝阻来了,以媳妇之礼守灵,因为她在内心深处早就认定了慕明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三日后出殡,事无巨细都得顾青竹拿主意,她连嗓子都说哑了。 及到晚间,顾青竹收到了三封燕安城钱庄的信,一封说钱庄遭到疯狂挤兑,现银告急,一封是慕明成的判决结果,贡茶出错,秋后流放边关,最后一封好似与慕家不太相干,讲的是七王爷的案子越扯越多,牵连出很多人。 顾青竹将最后一封收在大案抽屉里,盯着那两封沉思。 慕锦成自打慕绍堂去世后,就有点恍恍惚惚,但他始终记得顾青竹。 这会儿,他洗漱后,散着头发走过来,挨着顾青竹坐下。 “钱庄要保不住了,二哥也要被流放,慕锦成,你打起精神来啊!”顾青竹用力晃了晃他。 “青竹,你别这样,我晕!”慕锦成委屈道。 “慕锦成,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打倒另一个,纵使有人将你踩在脚底下,只要你不认输,就总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如今爹没了,二哥又在狱中,你要撑起慕家,救二哥,为三生洗刷冤屈!”顾青竹提着他的衣襟,咆哮道。 “不!”慕锦成打了寒颤,捂住脸道:“我不行,我不是二哥,我做不到!” “你看着我!”顾青竹强势扒开他的手,正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你行,你一定行,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和你一起撑起慕家!” 她的话如同醍醐灌顶,慕锦成泣不成声,呜呜咽咽中只有两个字:“青竹!” 顾青竹张开双臂抱住他,像抱住一只觉醒的小兽。 屋外,右玉一直不停地抹眼泪,左云和春莺也陪着抽噎。 “别哭了,这下好了,咱们爷有少夫人陪着,一切都会好的。”右玉吸了吸鼻子,红肿着眼睛道。 另两人默默点头,各自忙去了。 第二日,顾青竹夫妇一早起了,去松芝院问安,卢氏正陪着寇氏,婆媳两个都红着眼睛。 “祖母,母亲。”两人上前行礼。 “锦成?”卢氏的目光满是惊喜,她上下打量慕锦成。 刚才,她们两个还在担心慕锦成,这会儿见他和往日一般无二,心下不免欢喜。 “祖母,母亲,我以后一定撑起这个家,再不让你们伤心难过。”慕锦成拱手道。 “好,好!”卢氏侧身摁了下眼角。 寇氏挥挥手:“你们去忙吧,外头事多,不必每日问安,我和你们娘会保重的,不给你们添乱!” 两人告辞出去,直奔茶行,现下不比往日,根本没时间坐在议事厅里慢慢商议事情,故而,为了方便,茶行几乎成了议事的场所,各家掌柜的,有事就直接到这里来找。 顾青竹打发宝应去请各家掌柜,不大会儿,众人都到齐了,她将两封信给他们看了。 杨广儒拧眉道:“不仅燕安城的钱庄现银告急,其他五处也陆续派人来过,全都是要现银兑付的,上次老爷带出去的一百万两估计花得差不多了,外头能收的赁金也收了,有些存户要到秋后才能回笼资金,这会子逼也逼不出钱来。” 顾青竹想了想问:“秋后能回笼多少?我们不妨拿着契约和别家钱庄暂时拆借一些,不过是付些利钱,平稳渡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七家钱庄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七八十万两,可现在咱们三生不比之前了,我昨日就问过几家钱庄,别说全额拆借,就是打个对折,都没人肯接手,这世道,锦上添花大有人在,雪中送炭寥寥无几!”杨广儒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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