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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慕绍台腾地站起来,“我得去看看!”说完,他也不管慕锦成,匆匆走了。 慕绍台迫切地想知道缘由,若是能留下个活口,无论是直接逼问,还是设计抓人都是极好的。 他骑上乌云,半刻都没耽搁,打马直奔南苍县县衙,看门的衙役不等他报上名来,就放他进去了。 谁还不认识娶了漂亮女掌柜的慕家二老爷? 慕绍台大步入内,正遇见拿着卷宗的主薄杨立昭,他逮着他问:“三生茶行送来的那个人呢?” 杨立昭拱手回道:“慕将军,那人现押在牢里,县老爷和梁捕头正审着。” “快带我去,迟了,只怕要出事!”慕绍台抓着他的肩膀道。 杨立昭只是个研墨拿笔的书生,那经得住他的大力,一时疼得咧嘴,只得暂且搁下手上的事,引着慕绍台到了牢房入口。 一个衙役接上他,凭身上的腰牌,领着慕绍台穿过几道关卡,又走过一段暗长的甬道,扑面而来一股晦暗潮湿的气味,这里显然是县衙关押重刑犯的地牢,由于地牢暗无天日,大白天也点着油灯,昏黄的灯火因着慕绍台的疾行带进的风跳跃不止,模糊了一地的影子。 披头散发的罪犯仿佛地狱的幽灵,闻到不同于地牢里霉烂的新鲜味道,一起涌到栅栏前,伸出魔爪似的手,凄厉地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牢头杜金海身形魁梧,天生一张黑炭脸,人送外号黑面阎罗,他听着声儿,一言不发,抽刀就砍,刀刃碰撞在铁栅栏上,迸射出刺眼的火星,那些个犯人如同见鹰的兔子,立时缩回到黑暗中,连同那些鬼嚎之声也一起湮灭了。 慕绍堂不理周遭的吵杂,隔着半间房,就听里面人厉声喝问:“快说,谁指使你来的?” “不要让他说话!”慕锦成大吼一声,震得牢中嗡嗡作响。 这一声虎啸极其熟悉,梁满仓本能地执行,他正站在犯人身旁,见他想要咬牙,此时再将扯下的布条塞回他的嘴里,已然来不及,他反应敏捷,一把扣住犯人的下颌,用力一拉,致使他的整个下巴瞬间脱臼。 “啊……”犯人痛得涎水直流。 慕锦成奔进来,正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朝梁满仓投去赞许的目光。 梁满仓猛一见他,立时拱手行礼:“见过慕将军!” 苏瑾亦起身行礼:“慕将军怎有时间来?” “自是为了此人,你们审出什么来了吗?”慕绍堂瞥了眼犯人。 乍一看,不过是玄衣打扮的普通人,二十郎当岁,既不魁梧也雄健,只是他有一双极不相称的眼睛,饶是落到如此境地,依然是饿狼噬人般的凶狠。 苏瑾无奈摇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人不知是个哑巴,还是听不懂我的话,只一味拿那双眼睛瞪我。” 如果那犯人是条狼,慕绍堂就是一头虎,他居高临下睨视道:“要逼他说话,得先把他藏在牙里的毒药找出来,最多三十二颗牙,若是一直找不到,就一颗颗挨个拔了!” 那犯人听了这话,呜呜咽咽不知说什么,但看他脸上一点点龟裂的凶残,可见他打心里怕了。 苏瑾命负责记录的县丞林涛人搬了一张椅子来:“慕将军既然来了,今儿就劳烦坐镇,与我一起审案。” 一个瘦高个的衙役拿了一根铁筷子在犯人嘴里粗暴地翻找,另一个白胖的衙役找出一个大钳子,在一旁颠着,只等找不到毒药,开始拔牙。 脱臼的下巴合不上,嘴里又被瘦高个捣得满是血,鲜血和着口水一直流到衣襟上,耻辱至极。 “找着了!”瘦高个终于在后槽牙里拨出一个褐色小药丸,小心取了出来。 “再找找,这帮海寇最擅于狡兔三窟!”慕绍台冷哼了一声。 “是!”瘦高个衙役继续查找。 “海寇?慕将军说的可是安南海寇?”梁满仓惊诧道。 “你知道安南?是征南军中人?”慕绍台有些讶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在下梁满仓,追随将军在安南作战五年,隶属飞鹰营。”梁满仓拱手,毕恭毕敬行礼。 “梁满仓?”慕绍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 苏瑾急急地说:“南苍县是内陆,下官对此知之甚少,还请将军明示。” 慕绍台将一丝疑虑暂时搁置,回道:“据传到宁江城官署的邸报所述,如今海寇猖獗,早不局限于安南那一小片海域,瀛洲、琉国更是连成了片,故而,他是哪一拨,又如何潜入内陆,也是我急切想知道的。” 说话间,瘦高个又找出一颗药丸,此时,犯人的嘴里已经没有一块完整肌肤,梁满仓略一用力,将他的下巴推了上去。 “说吧,你是谁,来干什么?”慕绍台靠在椅子上,目光如刀。 犯人用力吐出一口血水,叫嚣道:“呸!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绍台悠闲道:“你是陈枝江的人,还是胡先武的人,亦或是吴镇雄的人?” “你?”犯人一时愣住了,不知这位穿着绣豹子绯袍的男人到底知道多少。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了?”慕绍台冷嗤了一声,“哪怕你死了,我也能在你尸体上找到想要知道的信息,我劝你最好乖乖合作,免得吃皮肉之苦!” “哼!先有棍棒加身,后有怀柔安抚,这不过是审讯的雕虫小技,你以为能诓骗的了我?”犯人不屑地扭头看向一边。 “海寇都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不定哪天出门,活人就变了尸体,为了方便将来收尸还家,你们在加入海寇时,都会剃光后脑勺的头发,纹上自个的名字,然后等一个月头发再长出来,就跟着老海寇上岸作乱了。 至于那些能报得上号的大小头目,他们还会在另一处头上纹,只不过,据我看来,你还不够格,应该轮不上吧。”慕绍堂的目光在他的胯间逗留了三五息。 闻言,犯人傻了眼,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夹紧了双腿。 将他一系列的反应看在眼里,慕绍台挑眉,继续说:“你是自个说,还是我让人来剃光你的头发?据我所知,被俘海寇一旦被剃,就视同背叛,不仅再也做不成海寇,家里的父母妻子还会被欺凌和侮辱,你最好想好了再选。” 犯人拼命咽口水,却一句话也不说。 慕绍台不急,只要是个活的,没有他问不出来的。 地牢冷寂,连灯火也似乎失了热度,一缕缕黑烟直冲而上。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更不知晨昏时辰,但隔了一夜,又拖延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人来救他,这个犯人心里早就不安了,当慕绍台识破他的身份,讲出很多只有海寇才知道的秘密,他更慌了。 进是死,退亦是死,然而此刻,没了自我了断的毒药,他连死都是奢望! 仿佛是熬鹰,慕绍台有时间,有耐心,他啜了口茶,静静等待。 又累又渴,又疼又怕,犯人终于垂下脑袋,嗫喃道:“你给我松绑,我就说。” 苏瑾挥挥手,两个衙役解了他身上的绳索。 “你们什么也休想得到!”犯人猛地扬起手。 一抹寒光直奔他的颈部要害处! 梁满仓毫不犹豫,挥刀一斩,顿时鲜血喷涌,几根手指混夹着一根银针掉在污泥里! “啊!”十指连心,饶是一心求死的犯人也熬不过这种痛苦。 几个衙役后知后觉,一起扑上去,将那犯人压住,重新捆绑起来。 梁满仓小心拈起那根沾满灰尘的针,仵作立时接过检验。 “叫狱医来给他止血,千万别死了!”苏瑾黑了脸,转身对慕绍台道:“都是下官思虑不周,差点酿成大祸!” “这不怪你,我也没想到,他除了牙齿里的毒,身上还有其他东西。”慕绍台眉头紧锁。 若他不出现,这犯人早就咬毒自杀了,怎么可能还留着这么多余的一根针? 隔了会儿,仵作来报,针上有剧烈蛇毒,只要刺破一点皮肤,三五息就会要了人命。 犯人宁死也不肯招供,慕绍台只得让人将犯人后脑勺的头发剃掉,显露出几个字符,按安南语念出来,叫阮仲六,显然就是他的名字。 “将他单独关在暗牢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接近半步!”苏瑾深知此人是个极危险的角色,半点不敢大意。 “是!”衙役答应了一声,将敷了伤药的阮仲六推搡走了。 “你既是慕家军中人,念着旧时袍泽之谊,用你的腰牌送我出去吧。”慕绍台别有深意地看了梁满仓一眼。 苏瑾连声道:“梁捕头,你送送慕将军。” 梁满仓躬身前面引路,慕绍台错后半步,跟在他身侧。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牢房外的阳光下,慕绍台瞧着周围没人,低声问:“梁满兜是你什么人?” 梁满仓作揖,垂首道:“那是在下的嫡亲哥哥。” “你果然是那个在征南大军中四处申述的人,虽我不信梁满兜会叛国,但众口铄金,当时情形对你哥哥十分不利,我是慕家军领军人,若不强制压下来,只怕上头降下罪来,要害你连坐,即使抵上军功,也无法全身而退。”慕绍台放在身侧的大掌,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有你 想起那时,征南大军的统帅大将军裴应都,为此事专门把他找了去,痛骂了一顿,他为了保全梁满仓性命才违心压了他的申述。 “谢慕将军的信任,我哥地下有知,定能得些许安慰,只是我哥死的蹊跷,不能身背这样的千古骂名,我得为他讨个公道!”梁满仓单膝跪地道。 “你既有心要查,还得细细寻访,若有需要,可到幕府找薛宁,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掌管军务,恐帮不上你什么忙。”慕绍台伸手扶起他。 “有慕将军这句信任,我便知足了,其他的,实在不敢叨扰。”梁满仓再次行礼。 “阮仲六的毒针来得不寻常,你私下里要多加留意。”慕绍台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在下知道怎么做。”梁满仓挺起胸膛,肃然道。 远远见有人往这边来,慕绍台甩了甩衣袖,朗声道:“谢梁捕头相送。” 梁满仓立在原地行礼,看着他离开。 出了县衙,慕绍台急奔回府,薛宁当年可是最熟知海寇的谋士之一,他得将今日之事与他好好研判一下。 苏瑾加派了地牢的守卫,并增设了两道暗牢关卡,这让县衙大牢宛如铜墙铁壁,等闲人等根本没法闯进去。 而在衙门后院,一个无人发觉的僻静角落,一只鸟扑楞着翅膀,飞越繁茂的枝丫,直冲远处。 顾青竹完全不知道,经过昨夜,多少风起云涌波澜诡谲都在暗暗的酝酿中。 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惦记慕锦成的伤,一歇了工,就回来看他。 “你这会子感觉怎样?”顾青竹洗了手,在他头上靠了靠。 “疼!”慕锦成觑着眼睛看她,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顾青竹扒拉他的里衣:“谭先生来过,怎么没让春莺给你换药?” “爷嫌我们粗苯,只要少夫人服侍!”春莺交手站在一旁,打趣道。 顾青竹不好发作,只得横了他一眼,对春莺说:“等会儿吃饭,先给他上药。” 春莺很快就药膏拿了来,转身出去了。 顾青竹帮慕锦成褪下里衣,慢慢揭开细棉布,入眼,只见血已止住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他如玉的肌肤红肿滚烫。她轻手轻脚地给他抹药膏,害怕他疼,不停地给他吹气。 温暖的热气喷在伤处,像小刷子似的,撩得慕锦成心里酥酥麻麻的,连痛也减了几分。 药膏湿漉漉的,绑上三层细棉布,一时穿不上衣裳,只得半敞着,露出半边结实的胸膛,顾青竹见此,面上起热,拉了被子将他盖住。 慕锦成盯着她红透的耳后笑。 顾青竹回眸,正瞧见他的坏笑,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是很疼,今儿就自己吃饭吧。” 慕锦成瞬间垮下脸,皱着鼻子道:“不不不,我其实很疼,刚才的样子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顾青竹也没真要他自个吃,见他如此,转身偷笑。 因着慕锦成伤着,人来人往不方便,遂用几个屏风将厢房隔成里外两小间,春莺和右玉将饭菜摆在外间,顾青竹端了一些合慕锦成胃口清淡的菜到里间喂他。 慕锦成心安理得地接受媳妇的服侍,待吃了三五成饱,开始嫌这嫌那,顾青竹舍不得浪费,少不得与他一起吃了,待把这个磨人精喂好,顾青竹不知不觉也吃饱了。 伸手帮他穿上里衣,慕锦成拉着她的衣摆:“瞧你这黑眼圈,昨儿定是没睡,这会儿赶快躺躺。” “你伤着呢,我在桌边打个瞌睡就好,免得碰着你。”顾青竹拍拍他的手。 慕锦成拉着不放:“床这么大,你睡觉十分老实,哪里就能磕碰了?” “嗯?”顾青竹狐疑地看他。 她一直认为自个睡觉是个老实的,可慕锦成总说她夜里乱动,还会钻他的被窝,以至于她都差点信了,可这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锦成眼看说漏了嘴,遮掩道:“我是说,现在只剩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了,你若再僵持下去,就白白浪费了,这样吧,你睡,我不睡,保管不让你碰着。” 顾青竹打了个哈欠,昨儿后半夜提心吊胆,半分也没敢合眼,今儿又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困意袭上来,她脑袋沉重,实在没精力想慕锦成话中哪里不对。 “那我睡了。”顾青竹脱了外裳,蜷在床边躺下。 不过三五息,坐在旁边的慕锦成就听见顾青竹的呼吸变得平缓,他的右手抬不起来,只用目光慢慢描摹她的侧颜。 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弯弯的柳眉,挺翘的鼻尖上,几点俏皮的小雀斑,红唇微抿,像一弯起晕的新月。 在慕锦成眼里,半个时辰好似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外间却已经响起三三两两交谈的说话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茶工们开始干活了。 顾青竹也在这个时候醒了,她翻身起来,急急地穿衣裳,嘟囔道:“我怎么一下子睡着了,是不是迟了?” 慕锦成安慰她:“没有迟,你别急,茶工们都做了五六天了,就是你不去盯着,他们也知道怎么做的。” 春莺听见说话声,送热水进来,替她抿了抿头发,顾青竹洗了脸,抹了点面膏便匆匆出去了。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慕锦成午后迷瞪了会儿,睡不着,只得瞪着窗外的天色发呆,好似过了漫长的时光,才将刺眼的光亮熬成薄雾般的昏黄。 “青竹怎么还没回来?”春莺进来点灯,慕锦成抱怨道。 春莺拿着火折子,点了桌上的灯,笑着说:“照平日的惯例,这个时辰该过秤入库,爷稍安勿躁,少夫人左右就在这会儿回了。” “嗳……”慕锦成深深叹了口气。 顾青竹正进门,听见这一声犹如闺中妇人的幽怨叹息,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春莺抿唇不说话,快步出去了。 “……”顾青竹用大眼睛问他。 “我饿了!”慕锦成慌忙打岔。 两人依旧在床边吃饭,慕锦成想起慕绍台说的话,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顾青竹。 “竟然有这种事?”顾青竹讶然道,“难道不是钱家为难我们?” 慕锦成摇摇头:“这也不好说,从根上论起来,钱家在南苍县算是无根之萍,不知何年何月来的,短短十几年,风头就要越过在南苍县扎根百年的慕家,而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知道。” 顾青竹喂了他一口鸡丝羹,有些担忧道:“今儿丁永道到炒茶房督查,我见他一个劲儿盯着杀青茶工的动作,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他还问起你,被我和爹搪塞过去了,你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他将三个步骤都看去了?”慕锦成囫囵吞下羹,急急地问。 顾青竹淡淡一笑:“哪能那么容易叫他偷学了去!我挡在他面前说话,揉捻和烘干,他没看清。” 慕锦成挠挠头,气愤道:“约莫钱家买通了他,我瞧着,他要再来几趟,就得偷学个七七八八了。” 顾青竹倒是不太赞同他的话,慢慢说道: “今儿是因为出了意外,他才有借口来,如今离谷雨不过还有四日,眼见就到了交货的日子,我想他不会来了,毕竟他是官,我是商,来往密切,难免引人遐想,相较于钱家给的好处,总大不过他的仕途,他有今日在茶房所见,已足以应付钱家。” 慕锦成颇为担心道:“那钱家岂不是离炒青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按了悟师父的话练习炒青,几乎用了一季秋茶,后来有了正经的抄本,详细的炒茶法子,我才最终成功,试想,像这种经他人之口传授的,又怎能得炒青的关键所在? 就算钱涨如我一般拼命练习,今年昌隆也难在炒青上与三生抗衡,三生炒青入选贡茶,别家见着这般大的好处,总会削尖了脑袋去钻营,明年是什么行情,恐怕谁也预料不到。 再有,说句爹不爱听的话,商人逐利,将来炒青必然普及,会占去蒸青一大部分需求,这在你的时代就得到了印证,所以,就算钱家掌握了炒青技艺,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能够不断开拓新的制茶方法,这才是长盛不衰的为商之道。” 慕锦成被她的话鼓舞,有些憧憬道:“对,除了炒青,我还知道很多茶,每一样,都够他们跟着学好一阵子了。” 顾青竹惊讶地望着他:“真的吗?每一样你都会啊?” 被媳妇一脸崇拜地看着,慕锦成尴尬了:“我见过喝过,也大抵知道其中制法,就是……,不过我有你啊,你最擅于实践,咱们将来珠联璧合,一定能行!” “你这个假把式,差点被你骗!”顾青竹笑着唾了一口。 两人边说边吃,不一会儿就将碗筷收拾出去了,顾青竹给他擦洗换药,又喂了汤药。 晚上,顾青竹执意不肯睡床,只让春莺搬了个窄榻来,挨着床边放,铺上被褥凑合着休息,这样既能夜里照顾慕锦成,也不会压着他的伤。 窗外夜色深沉,有晚风穿过窗棂缝隙吹进来,油灯的火苗跳了跳。 顾青竹给慕锦成掖掖被角,在他唇上亲了亲:“你要是疼就叫我。” “好。”慕锦成老老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是心疼媳妇的人,才不会半夜吵她睡觉。慕锦成这样想着,合上眼假寐。 顾青竹难得见他如此,多盯他看了会儿,见他果真闭眼睡觉,这才在榻上躺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不是想赖账吧 连日来的辛劳,让顾青竹头刚挨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床上的慕锦成却睁开了眼。 今夜的风很大,刮得树枝乱撞,发出沙沙的声响,枝丫晃动的影子映在窗幔上,仿佛成群鬼魅张牙舞爪。 慕锦成怔怔盯着不断起伏的窗幔一角,好似一闪神,就真的有邪祟闯进来。 钱家是劲敌,因着炒青,几乎已经不屑与慕家周旋,也再不肯在表面上维持太平,而柳家、邓家、谢家、杜家、王家,甚至有一个刑部侍郎庶女做大儿媳妇的宗家,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除了南苍县,慕家在其他州县各处茶铺收购鲜叶的价钱,一日日蹭蹭地涨,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家家羡慕嫉妒恨,只是,他们是各自为政,还是联手对敌,就不好说了,偏他这会儿伤了,要不然还可找不管家族事务的王老八和柳十二套套话。 慕锦成思前想后,精神亢奋,半点睡意也没有,他越想越烦躁,连带着伤处也更疼了。 他一直保持一种睡姿,引得各处不舒服,他企图换个侧身位,却不想一下子拉到伤处,痛得长嘶了一声。 “怎么了?”窄榻上的顾青竹一下子惊醒了。 “无事,只是想动一下。”慕锦成头上的汗一下子下来了。 “是不是碰着伤处了?你怎么不叫我?”顾青竹赶忙起身。 她跪在床上,胳膊小心绕过他的右肩,将慕锦成上身微微抱起挪了挪,这时候的他们,几乎比任何一次都亲密,慕锦成靠在她怀里,鼻尖全是她身上的草木清气。 她较之前长开了,这会子只穿着里衣,又与他贴着这般近,妙曼身姿不仅目之可见,更唾手可得,只可惜他伤着,也就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你是现在喝药,还是过会儿喝?”顾青竹拧了热帕子给他擦汗。 “端来我喝了吧,省得过会儿你惦记着再起来。”慕锦成的疼劲儿过去了,笑着说。 药汁焐在暖焐子里,顾青竹试了试,温度刚好,她挨着床边坐下,正要用小勺喂,却被慕锦成接过了碗。 “你去拿个桃干来。”慕锦成瞅了眼桌上盛着蜜饯的盘子。 待她转身回来,慕锦成已经像喝酒似的, 一口闷了药,苦得咧嘴。 “快吃。”顾青竹赶忙拈了一块,塞到他嘴里。 却不知被慕锦成连手指一起含住了。 顾青竹一时傻了:“你咬着我的手了!” 慕锦成恶意地用舌头裹了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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