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谎。 “好吧,有点可惜了。”顾世福看着慕锦成摇摇头。 顾世同见他这么说,遂道:“青竹最近太累,睡着了,就别叫她了,青英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待我叫上青松。” “对对对,让青竹多休息,青英肯定在和青川铁蛋玩,跑不远。”顾世福连连点头,眼光却看着慕锦成,一脸你赶紧抓住机会的暗示。 不大会儿,顾家小院里只剩慕锦成和躲在屋里不知做什么的顾青竹,眼见天色将晚,慕锦成进厨房瞅了瞅,中午剩的菜还有好些,锅里也有饭,足够两人吃了,他想着稍微焖一下就可以开饭,这样也是个见面的机会。 很快,正在屋里缝补弟妹衣裳的顾青竹闻到了饭烧糊的味道,她立时丢下针线,三步并做两步,抢进了厨房。 只见灶上浓烟滚滚,呛得直咳嗽的慕锦成正准备揭开锅盖。 “小心!”顾青竹用力拉了一下他。 一锅热气喷薄而出! “青竹,我……”慕锦成脸上纵横几道黑灰,局促不安道。 顾青竹抢过他的锅盖盖上,又舀了半瓢水,洒进灶膛,一股烟窜了出来,她将他拉出了厨房,慕锦成愣愣地看被她拉住的手,根本不及思考,只顾跟她走。 暮色四合,顾青竹叉腰站在院子里,站在她身旁的慕锦成像个犯错的小孩:“我以为你睡了,想热饭来着,结果……火大了。” 顾青竹扶额,叹息道:“你现在知道了,你只适合做慕家少爷,而不是在乡下和我耗费时间,我眼下只想做茶,别的什么也莫提。” “你想做茶,我可以陪你呀,乡下又不是不能活人,为什么非要赶我走!”慕锦成挺了挺腰杆,幽怨道。 “你是一定要试试?好呀,三天,你若能熬三天,咱们再说其他的。”顾青竹撇下他进了厨房。 “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我也不怕的!”慕锦成心里乐开了花。 这显然是因祸得福啊。 因着锅里的饭全被烧焦了,只能喂猪喂鸡,顾青竹另做了两碗面条,两人就着中午的雪里蕻肉丝吃了。 “我晚上能不能洗浴?身上一股子味道。”慕锦成拈起自个的袖子闻了闻,烟熏火燎的味道。 “要洗,自个烧水。”正忙着剥笋的顾青竹,头也不抬道。 “好,你要不要洗?”慕锦成往锅里舀水,觉得话说得暧昧,赶忙纠正道,“我是说,你若也洗,我就多烧点水。” 顾青竹提着篮子去井边:“你管好你自个吧。” 慕锦成舀了满满一锅水,坐在灶间烧火,这里比不得蕤华院,要茶要水都得自个动手。 厨房里很快水汽氤氲,顾青竹拿了一个大盆来,又用布把窗户挡了挡,显然厨房既做饭也兼当浴房,这会儿屋里烧得暖暖的,洗澡不冷。 慕锦成惬意地泡了澡,约莫是自己动手的缘故,觉得今儿的水洗着十分舒服,洗完,他穿了里衣又套上外裳,将盆里的水打倒掉,又仔细洗了洗盆壁,这在蕤华院都是小丫头们做的事,在这里就得亲力亲为。 慕锦成散着头发,朝屋里说了一声:“青竹,我洗好了。” 做了酸笋的顾青竹原本以为厨房里会一团乱,却见洗净的盆倚在外墙边上,屋里的水渍也用拖布擦过了,不得不说,这位平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这般行事,让顾青竹有些不适应。 “我在大屋里坐着,你洗吧。”慕锦成擦着头发说。 顾青竹揭开锅盖,果然还有满满当当一锅热水,想来他舀了之后好,又兑上冷水,用灶膛余火煨着,这种生活技能,让顾青竹意外极了。 “外头青草还有半篓,家里只有这些豆,你拿去喂如风吧。”洗了澡,顾青竹装了一碗黑豆出来。 如风是宝马良驹,在慕家有专门人喂养,顾青竹是知道的,可她家里,能拿一碗黑豆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慕锦成接过,他的手指触到她的,又暖又软。 隔了会儿,顾世同带着一对儿女回来,梁满仓则来叫慕锦成同睡。 趁顾世同和青英说话的时候,顾青松拉住顾青竹,轻声道:“阿姐,爹和小妹都倒戈了,你别怕,我会一直支持你!” 顾青竹揉揉他的头发:“姐的事,姐能自己处理好,你好好读书,离县试没几日了,咱可要一举考上童生,让爹高兴高兴。” “姐放心吧,我一定给你考个案首回来。”顾青松胸有成竹道。 闻言,顾青竹笑弯了眉眼:“那倒是好,让爹出门行医也跟着风光风光。” “你们姐弟说啥呢,这么高兴。”顾世同晚间多喝了两杯,笑眯眯道。 顾青竹转头道:“我俩说县试呢,爹明日出门,记得买块布料回来,我给青松做件新衣应试穿,上次买的,总不是很合身。” 顾青松连连摇手:“阿姐,不要买,我有衣裳穿,这多浪费钱!” “该的,该的,还是你姐想得周到。”顾世同点头道。 一家子洗漱安歇,春夜回暖,风润不燥,正是好眠时。 第二日,顾青竹早起开门,院里传来噼啪的劈柴声,只见慕锦成卷着袖子,将外袍掖在腰带上,抡着斧子劈柴,脚下已经散了一堆。 慕锦成见她出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着打招呼:“早呀,青竹。” 顾青竹不由得抬头看看天,慕锦成这么早起床的日子,在蕤华院几乎是屈指可数的。 这是要和她较上劲了? 第三百零五章 第一锅炒春茶 “满仓一早回南苍县去了。”慕锦成弯腰将劈好的柴禾抱到厨房的灶间,整整齐齐码着。 顾青竹拿出面盆准备摊饼子:“走这么早?该吃了早饭再走的。” “他着急回去办案子,再说,昨儿大丫不知给他多少吃的,满满一包,哪里饿得着。”慕锦成拍拍手,笑道。 顾青竹舀了一瓢白面和两瓢苞谷面在盆里,手上顿了下,又加了半瓢白面,而后添水揉面。 “我先去饮马,过会儿回来给你烧火。”慕锦成拾掇了院子,牵了如风就要走。 散着一头绒绒软发的顾青英跑出来,见着他,欢喜道:“大姐夫,我也要去!” “青英!”顾青竹两只手上满是面,跑出来喊住她,“越大越没有规矩,谁家小姑娘顶着鸡窝头出门的!” “阿姐!”顾青英噘着嘴,瞅瞅慕锦成,又看顾青竹。 慕锦成走上前和煦道:“你姐正忙着,去拿篦子,我给你梳头。” 顾青英欢快地像一只山雀,一蹦三跳地进屋去了,不大会儿,就拿了篦子和头绳出来。 顾青竹趁揉面的间隙,瞟了眼院里,小妹乖乖坐着,高大的男人拿着篦子,笨拙地一点点梳着,两人不知说什么,不时传来女娃娃软糯和男人低沉的笑声。 “阿姐,大姐夫给我梳了头发。”顾青英显摆地伸头进来。 只见她头顶上两个揪揪,一个软趴趴垂着,另一个倔强地站着。 蹭到门边的慕锦成挠挠头:“小时候,我常见嬷嬷给允湘梳头,三两下就成了,可今儿到我手上却不好弄。” 顾青竹实在腾不出手来,只得说:“你比我爹强点,暂且这样吧。” “走啦,走啦。”青英迫不及待地拉慕锦成,“我要骑大马。” “小姑娘不可以叉腿,以后穿裙子不好看。”慕锦成俯下身子,让青英爬上他的背。 “阿姐穿裙子好看吗?”搂着他脖子的青英,咯咯笑地问。 慕锦成一本正经答:“好看。” 在厨房里揉面的顾青竹,听到这话,一怔,心里又酸又痛。 慕锦成在龙潭饮了马,又将如风放在山坡上吃了会儿草,顾青英跑来跑去,摘了一捧野花,她正儿八经地递给慕锦成,人小鬼大道:“我姐最喜欢花了,你一会儿给她,保管就不生你气了。” “你跟我出来,就是为这个?”慕锦成接过花,好笑地问。 顾青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嗐,阿姐不高兴,阿哥也不高兴,阿爹更不高兴,全家不高兴,我就不敢高兴了。” “你这个小鬼头!”慕锦成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这丫头主意太多,以后长大了,没点本事的男人可真降不住她。 两人回到家,厨房里正飘出红薯粥,苞谷饼子的香味,顾青英跑进屋里去了,慕锦成赶忙进厨房帮忙,他手里还拿着那束花,一时不知往哪里放,只好搁在饭桌上。 顾青竹嗤道:“山里可不是给你踏青的!” “是青英采的, 让我送你,说你们都不高兴,她也不敢高兴。”慕锦成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禾。 顾青竹气恼道:“她才七岁,你和她说什么!” 慕锦成叫冤:“你整日板着个脸,哪还需要我说!” “你……”顾青竹压了压声音,瞥了眼外头:“你早些回去,哪里有这些事!” 慕锦成又塞了几根柴禾:“赶我走,没门!要么,你和我一起走,要么,我和你一起留在这里。” “糊了!火大了!”顾青竹惊叫。 慕锦成七手八脚地将刚才的柴禾撤出来,没想到,燃着的火星掉下来,点着了灶间的草屑,一时烧着了,慕锦成慌得一阵猛踩,才算没出事。 “你出去!”顾青竹气得撵人。 慕锦成理亏,只得沮丧地出了厨房,这会儿,顾青松正站在大屋门口,看见他,冷哼了一声,又转身进去了。 在枇杷树下坐着,慕锦成想喂鸡喂猪,又怕做错了挨骂,只得看着鸡飞猪拱,隔了会儿,青英跑出来,和他一处坐着,用同情的眼光看他。 顾青竹装了小半瓢包谷碎出来,见两人大眼对小眼坐着,遂道:“进去去吃饭。” 青英扯了慕锦成进厨房,饭桌上已经摆了五只粥碗,中间是一箩黄灿灿的饼子,另有几样小菜,慕锦成目光睃巡,发现那束花被养在一个破口的陶罐里,摆到碗橱上,他立时笑了。 青英也看见了,冲他做了个鬼脸,爬到凳子上坐好,她凑到装饼子的小箩上闻了闻:“真香,阿姐今天放的白面多,肯定好吃。” 顾世同酒量不好,昨儿又喝了两顿酒,今日起得迟了,匆匆吃了饭,就出门了,野猪闹得凶,青松带着青英出门割草,顾青竹背上竹篓,就要去茶园。 “我和你一起去。”慕锦成跟着她出门。 顾青竹没说话,厚脸皮的慕锦成只当她是答应了。 两人进了茶园,顾青竹细细查看了茶芽,比昨儿又大了些,而且,经过昨儿一夜,茶芽上的水渍都干了。 顾青竹腰间绑上小竹篓,开始采茶,纤长的手指仿佛灵巧的蝴蝶,双手翻飞,朵朵莲心落入竹篓,慕锦成在一旁看呆了,他前世家中有大片茶山,他小时候也见过他母亲采茶,只是那双劳作的手,指尖乌黑、皮肤皴裂、青筋爆突,全没有这般美好。 “我帮你。”慕锦成不想顾青竹的手将来也变成这样,动手采摘。 “你不会……”顾青竹急切地阻止。 慕锦成摊开手掌,将一颗茶芽呈给顾青竹看:“是掰不是掐,我虽然慢,但还是知道怎么采的。” 顾青竹拈起茶芽看了看,见他说的做的都没错,也就不出声了。 慕家最大的行当就是茶,慕锦成是慕家三爷,虽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但懂点茶叶的皮毛也不奇怪,顾青竹为他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今年雨水阳光都十分好,茶园里,万芽攒动,茶芽长到半寸长就能采了,只见一个个紧紧包裹,毫毛遍布,看着十分喜人。 顾青竹和慕锦成走在一垄茶的两边,顾青竹双手齐动,不仅采自个半边,还管上面整片,慕锦成只采半边,才堪堪跟得上。 今儿,顾青竹穿了一身蓝色的旧襦裙,洗得有些发白,而慕锦成穿的是件杏花色的长袍,淡淡的粉,两人在碧绿的茶垄间行走,好似天边落下的两朵飘逸的云,引得过往的村人皆都啧啧称赞。 “世同家女婿还会采茶呢。” “家世好,懂礼数,相貌俊,还肯干农活,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还是青竹有福气,得夫婿宠,由着自个性子想干啥就干啥。” …… “哼,你们知道什么!”顾大丫越过那些婶子嫂子羡慕的目光,腹诽道。 “青竹家的头茬莲心金贵着呢,你可别糟蹋了!”顾大丫走进茶园,口气冲冲地嚷。 顾青竹拉住她道:“他做得慢,你去另一处采,今儿要炒出第一锅茶来。” 顾大丫转身去了另一垄,她虽不能像顾青竹那样双手采茶,但她比慕锦成可快多了。 慕锦成很快就沦为跑腿的,他来来回回将顾青竹和顾大丫采的茶,晾在炒茶房里的竹匾里,又将一些坏叶次芽剔除掉,屋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清新味道。 头茬莲心比不得明后茶,今年虽长得好,一垄也采不了多少,两亩茶园不过采了三竹匾。 顾青竹准备炒茶,慕锦成自告奋勇烧火,他最近干得最多的就是这个。 因着要教大丫,顾青竹只得由他了。 “大丫,你看着,炒茶不可贪多……快速翻动,千万不能糊锅……”顾青竹嘴上说着,手里快速搅动,抖散,茶叶由淡绿转成深绿,逐渐蜷缩起来,青草的味道由浓转淡。 “这叫杀青,现在出锅,趁热揉捻。”顾青竹在竹匾里双手不停,“要像揉面一样,挤出汁水,激发茶的香气。” 随着顾青竹双手不停变换着揉、碾、按、压的姿势,茶汁附着在茶芽表面,变得有些沾手,此时,茶香微露。 “小小地烧火。”顾青竹头也不回地吩咐。 “哦。”慕锦成立时挑着了灶间的火,又加了一根桑条。 锅中热了,顾青竹将茶芽倒进锅里,翻炒,挑散,抓~揉,定型,在她手上一气呵成,直到茶变得有些扎手,她才将茶拢到茶匾里摊开晾凉,此时,茶香四溢。 “这还没完全干,等我们将今日的都炒好了,再一起烘。”顾青竹指着匾子里薄薄的一层道。 “我瞧着也不难啊,青竹,我来炒一锅!”顾大丫跃跃欲试。 “我给你烧火。”顾青竹烧了另一口锅。 “两把够了吧。” “对。” “啊……好烫!我的手要熟了!” 出去刷锅的慕锦成一回来,就听见顾大丫的大呼小叫。 “糟糕,不能糊了!”顾青竹冲上去翻炒抢茶。 幸而抢的及时,茶芽只燎了一点边边,但茶香明显打了折扣,这一锅只能单独放,留着自个喝了。 “青竹,你的手不疼的吗?”顾大丫抱住手,苦着脸道。 “去年疼过了,这会儿倒不觉得了。”顾青竹淡淡地笑。 慕锦成听着,心疼地看她的手,整整一季秋茶,几百次的试验,几十万次的翻炒,早将她的手练成了铁手。 顾大丫有些担忧道:“我得练到什么时候?” 顾青竹鼓励道:“这个也有窍门,只要够快,也不是太烫的,你不如先只炒一把试试。” “好,再来,我就不信了!”顾大丫咬牙道。 第三百零六章 秘密 顾青竹亲自给她烧火,若是她自个炒茶,慕锦成火大火小,她自能掌控翻炒快慢,但大丫是初学者,就得有很好的配合。 顾大丫抓了一把茶芽放在锅里,量少,果然更容易翻炒些,顾青竹尽量控制着火,让她堪堪过了杀青这一步。 接着是揉搓,慕锦成看她的动作比顾青竹的差远了,遂急道:“你别用蛮力啊,手指、手掌动作要变换,一会儿冷了,汁水就出不来了。” 顾青竹听了他的话一愣,他说的比抄本上的更精准,甚至完整地概括了她琢磨出的道理,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你懂,你来!”顾大丫手上忙乱,嘴上却是不让,分明只是那么一小撮,却实在太难搞了。 “头茬莲心金贵着呢,几万头才可炒一斤,你可别糟蹋了!”慕锦成站住一旁看她狼狈的样子,笑着脱口而出。 这是刚才顾大丫说慕锦成的话,他这会儿全回怼给她了,可顾青竹听着,眼中却多了震惊之色。 不夸张的讲,在南苍县,只有她去年刚刚试出炒茶之法,今儿炒春茶还是头一回,可他慕锦成是怎么知道,几万头莲心才能炒一斤的? “青竹,我这样行了吧。”顾大丫直起腰问,打断了顾青竹的思索。 顾青竹上前捻了捻,微微点头道:“再把茶芽搓紧实点,就可以烘干了。” 一刻钟后,顾大丫炒的茶出锅了,看着一小捧自个动手炒出来的茶,大丫凑近闻了闻:“青竹,炒出的茶真香啊。” “要不要再试一次?”顾青竹笑着问。 顾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手:“不了,不了,今儿统共就摘了三匾,这一匾都给我浪费了一半,剩下的,还是你炒吧,我多看多学,等我家茶叶上了,我再试不迟。” “也好,你先记住步骤,手法,每天在我这里试一锅,保管三天就学会了。”顾青竹也不和她客套,继续炒茶。 大丫学得十分仔细,眼睛看着顾青竹,手上模仿她的动作,五锅茶炒下来,站在炉灶旁的顾青竹汗湿了里衣,顾大丫也学会了炒茶的一套~动作。 刚才蓬蓬的三匾鲜叶,这会儿只有匾子中心一小堆,约莫有三四两的样子。 顾青竹将灶膛里的炭火扒了一炭盆,将未完全干燥的茶,隔着匾子慢慢烘干。 慕锦成在溪边洗了锅回来说:“我瞧着叔伯婶子都扛着锄头回家了,是不是到饭点了?” 顾大丫瞪眼道:“你一早上只干烧火一件事,难不成还饿了!” “我不饿,可青竹该饿,她忙了一早上,连坐下歇一歇的工夫都没有。”慕锦成偏头看一旁喝水的顾青竹。 顾大丫上前揽着顾青竹:“走走走,去我家里吃,昨天还剩很多菜,我娘说,你们昨儿没去,今儿补上。”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看着烘茶,百步走了九十九,可不能毁在这一会儿上。”慕锦成搬了小杌子,坐在炭盆前。 “青竹,他不去,咱们走,瞧我多稀罕他去吃饭似的。”顾大丫赌气地拉着顾青竹就走。 “你仔细点,我一会儿就来,顺便给你送饭。”顾青竹临出门,不放心地叮嘱道。 慕锦成笑着挥手:“去吧,去吧,你多歇会儿,我不饿,不急着吃饭。” 坐在小杌子上的慕锦成,时不时地翻动茶叶,使其均匀受热,渐渐的,原来有些发软的茶芽在炭火余温下,变得硬挺,条索紧匀,这个时候,不宜再频繁动作,以免碰碎了干茶,所幸,炭火的热度已经散去,完全不用担心。 慕锦成极有耐心地将干茶里的碎叶茶梗,以及条索松散,形状不好看的,慢慢都挑了出来。 顾青竹来的时候,正看见他专心致志做这个,午间的阳光穿过窗棂,投在竹匾上,他的手正在那片光影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如玉刻雪雕一般无暇完美。 “吃饭吧。”顾青竹将一个蓝布蒙的竹篮放在桌子上。 慕锦成冲她露齿一笑:“等我拣好这些,很快的。” 顾青竹看他挑拣后的茶,条索紧匀,颜色青碧,白毫毕现,每一颗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慕锦成担心顾青竹不理解他的行为,耐心地解释:“头茬莲心这么珍稀,咱们就要做成精品茶,所谓精品,不是一锅炒得有多好,而是经过细致的挑选,保持统一的形状、色泽、口感。 这样的茶,物以稀为贵,才能得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贵,以及挥金如土的土豪的追捧,如此,方能卖出惊人的天价。” “你到底是谁?”顾青竹一脸审视地盯着他看。 如果说,他会采茶是家族使然,而他对炒茶如此了解,早超出了顾青竹的想象,也完全不是她了解的,印象中的慕锦成。 “怎么?我就做这点事,你就感动地不认识我了?”慕锦成笑着打趣。 顾青竹沉下脸道:“我很严肃地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说,要不然……” “我若说是南边的朋友告诉我的,你信吗?”慕锦成试探地问。 他这会儿才发觉自个不知不觉说了做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事,在这里,炒茶刚刚在南边兴起,南苍县,乃至宁江城还没有哪家制茶工坊会炒茶,这其中当然包括三生。 既然如此,他今日所说所做又是从何而知的? “这个假话,你去年就说过了。”顾青竹冷冷地揭穿他。 “那我说,我来自千年之后的未来,你信吗?”慕锦成瞥了眼屋外,压低嗓子道。 顾青竹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他:“你别装疯卖傻,千年之后?你咋不说,你是从星星上来的!” 慕锦成沮丧地说:“对,我或许真的是从另一个星球穿越来的,只是我的飞行器坏了,回不去了。” 顾青竹只觉他说得过于匪夷所思,只当他又要诓骗自个,遂跳起道:“你别耍花招,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青竹,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时代,蒸青茶早已不是茶中主角,就连炒茶也衍生出各种各样的茶品,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茶饮。”慕锦成一把拉住她,真挚地说。 看他的神情不像作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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