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那丫头不怕惹火地在他怀里扭了扭,脑袋靠在他心口上,方才安稳了。 慕锦成僵着不敢动,生怕她一会儿醒了,又像只胆小的兔子似的,离他远远的,躲在角落里。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虽隔着各自的被子,仍旧透过薄薄的里衣喷洒在他滚烫的肌肤上。 “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来的。”慕锦成心头火热。 缠绵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细细密密,却又小心翼翼。 …… 赤金珠的光华淡如月晕,而槿华院中灯火未熄。 宋允湘将念棋打发睡了,她独坐在桌前,一盏茶早已凉透,一个火漆封口的信封在她手上翻来覆去。 上次宋允蟠约她见面,让她五日后送信,这已经过了两日了,她仍旧犹豫不决。 今日,她豁出去试过了,老祖宗和管家的大舅母,都不肯让她出府做事,可她们对顾青竹为什么不以三从四德管束? 难道只因为她是那个疯道长亲选的徒弟? “算无遗策?那就让大家见识一下吧。”宋允湘暗暗地冷哼了一声。 次日,两人依旧早起,收拾妥当出了慕府,张西已等在门外,另有薛宁带着十个人也在候着他们。 慕绍台从罗霜降口中,知道他们要去山里,有些不放心,遂让薛宁亲自带人跟着。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大题小做,但事已至此,慕锦成总不好辜负一番好意,只得让他们同行。 众人皆都骑马,顾青竹带着物品坐了两驾马车,他们很快就出了南苍县到了翠屏镇。 柳家学塾里传来琅琅读书声,隔着院墙,顾青竹都听得真切。 “杨婶子。”慕锦成陪她入内,顾青竹对着背对她的妇人轻唤。 “顾家……大姐?”杨氏回头,微拧着眉头,有些吃惊道。 顾青竹一身华衣美服,钗环玎珰,虽眉眼未变,可寻常人也不敢认。 “是我,杨婶子,我弟妹可好?”顾青竹连连点头,将糕点送上。 杨氏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笑着说:“你有些日子没来了,他们好着呢,这会儿都上课,我帮你叫去。” 说着,杨氏出了厨房,往柳先生坐的屋子去。 不大会儿,青松就拉着青英跑了来。 “大姐!”青英一见她,立时撇了嘴,委委屈屈地飞扑到她怀里。 “青英乖啊。”顾青竹抱着她哄。 青英死死搂住她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瞧大姐夫给你买啥了?”慕锦成从袖袋里摸出一朵精致的五彩绒线串珠小花,在她眼前晃了晃逗她。 流光一闪,七岁的青英被它吸引,偏头看了看,伸手抓在手里玩。 “来,大姐夫抱,让你姐给你戴上。”慕锦成向她张手。 她竟然肯很乖地窝在他怀里,慕锦成示意顾青竹在他袖袋里拿。 那里居然还有三朵不同颜色的绒线珠花,都是小小的,极可爱的。 顾青竹给青英带了两朵在丫髻上,慕锦成抱着她去找镜子看。 屋里只剩姐弟两个,顾青竹问:“青松,你几时考童生?” 青松搬了凳子给顾青竹坐:“柳先生去县衙看过通告,说要过了清明。” 顾青竹坐下,将包袱递给他:“你姐夫给你买了笔墨,这里还有你们几件衣裳,你到时提前到南苍县来,我送你去考。” “我们有衣裳,去年的还能穿。”顾青松微微低下头。 顾青竹抬眼望望面前的阿弟,他的个子又蹿了一大截:“你们正长个儿,姐不在家,旧衣裳只怕短了。” “他……他对你好吗?”顾青松捏着衣角,别别扭扭地问。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山林的打算 “谁?”顾青竹一时反应不过来,旋即明了,哑然失笑,“他……挺好的,你该叫他一声姐夫的。” 半大的小子,扭捏半天,涨红脸道:“我又不是青英,才不会那么容易认他!” 顾青竹揉揉他的脑袋,有些无奈:“为啥呀?” “想叫我喊他姐夫,还早着呢,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我是你阿弟,他对你好原是该的,若对你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小子捏着拳头,用力挥了挥。 顾青竹被他逗笑了,心里又酸又甜,她的阿弟,想要做她的依仗呢! “臭小子,我对你姐不好吗?” 慕锦成背着青英,一脚跨进来,正听见姐弟两人的说话,十分冤枉地叫屈。 青松白了他一眼,目光看向别处,溜到地上的青英跑去拉阿哥的手,朝慕锦成做了个鬼脸。 “嘿!”慕锦成哭笑不得。 不愧是顾青竹的弟妹,这两个小人精,敢情没那么好收买的。 顾青竹抿唇笑:“我们走吧,别让薛管家久等了。” 慕锦成转身出去了,顾青竹揽着两个小的说:“姐还有事,等得空了再来看你们。” “你忙吧,别惦记,爹时常来看我们的。”顾青松拉住撇嘴想哭的青英。 顾青竹心里发酸,低声道:“嗯,包袱里还有一件长衫是给爹的,他的衣裳该换了。” 待她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慕锦成和杨氏说话,瞥见她来了,遂匆匆告别,与她一起走了。 从翠屏镇进山,张西在前头领路,顾青竹改骑了匹矮脚马,慕锦成陪在她身侧,薛宁带着人跟在后面。 山里春天来得晚,这个时候的南苍县已经繁花似锦,而太华山脉才刚刚春意萌动,山间的草木换了嫩绿的新装,不知名的野藤铺陈到山路上,挡住行人的脚步,有星星点点的红点缀其间,一直蔓延到另一边。 一行人嗒嗒的马蹄声敲击着山路,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处群山环抱的山间平坦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足有三四个慕家东西两院合起来那般大,最难得的是,山脚下有一条山涧,溪水清澈,在低洼处汇聚出一汪与风塘一般的水面。 “县老爷也看中这里,说是有山有水,宜居宜养,再有这周围的五个山头,植被茂盛,物产丰富,是旁处不能比的,少夫人眼光极好,刚巧选了此处。”张西指点着介绍了一番。 “我看在这里造一个慕家别院,夏日纳凉观星极好。”慕锦成仰头看看蓝盈盈的天空笑。 薛宁接口道:“三爷这个主意不错。” 慕锦成苦笑:“算了,我就一说,若我爹知道了,准又要骂我贪图享受。” 薛宁倒不以为然,摇头道:“大老爷若是不允,还有咱西府呢,昨儿二夫人拨了一万两,吩咐我说,三爷和少夫人在山林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花钱。” “别院就算了,若按我的意,不如造个山庄。”顾青竹四下看过,踢了踢马腹:“咱们去看看界碑吧,刚好走走看看,琢磨琢磨能做点什么。” 山路难行,大多是山里采药打猎人踩出的小径,几日无人,疯长的草蔓枝丫就遮蔽了去路,薛宁让人在前披荆斩棘开路,他们跟在后面细细查看山中情况。 这片山林,有五个大小不一的山头,东边和顾家坳的老君山接壤,站在高处几乎能看见顾家坳的阡陌田地和炊烟农舍,而另一边紧挨着莲花菁的北崖,黄墙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钟鼓之声,隐约可闻,玉华菁也刚好被圈在这片地域之内。 顾青竹对此处十分满意,山石不多,泥土厚实肥沃,她看过几处朝阳的山坡,都是种茶的上好之地,她心里跃跃欲试。 众人继续前行勘察,突然,前面山林中,鸟雀呱噪惊飞,野兔等小兽四下逃窜。 薛宁面色一凝,猛地一挥手,十个府兵将慕锦成和顾青竹围在当中,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短刀霍然出鞘,寒芒毕现! 一股风夹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一头庞大的野猪咆哮着从山林中冲出来,它口涎直流,背上插着五六只白羽,鲜血一路淋漓。 野猪似乎疼疯了,完全不知避让,红着眼睛直直朝府兵冲来,就在这紧要关头,三支箭羽,齐头并进,宛若拖着白尾的流星飞奔而至。 “噗噗噗”连着三声,庞然大物轰然倒地,三羽微颤! 顾青竹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她尚没从惊讶里缓过劲儿来,就见林中走出七八个猎户装扮的男子。 “你们是谁啊,这野猪我追一早上了,可不带这么拣便宜的!”领头的男人陡然见着面前的众人,也是一惊。 男人身形精悍,穿着黑色短打,手中握着大弓,他站在不远处,毕竟双方人数悬殊,他不敢贸然靠近抢猎物。 薛宁不服他的傲气,拧眉道:“这片山林是我家主人的,不要说一头野猪,就是一个野果,一片落叶也是有主的,你这样擅闯私地,告到衙门里,可是要受罚的!” 男人气笑了:“嘿!你为了不劳而获,贪墨我的猎物,居然还想出这样的烂招,我们在这里世代居住,怎不知这山林有主?主在哪儿呢,叫出来,我见见!” “莫天林,你还这么横!”顾青竹脆声说道。 隔着远,他的面容看不真切,但声音却是不假的。 对面的男人闻声一愣,往前走了几步,惊喜道:“妹子?” 薛宁仗剑一挡,十人府兵俱都横刀向前。 “哈哈,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莫天林连连摆手,嘻笑着上前,“她是你们的主吧,她还是我妹子呢!” 薛宁寸步不让,少夫人才刚刚看过弟妹,哪里冒出这么大一个哥哥! “薛管家,别紧张,他是我们认识的人。”眼见着剑拔弩张,慕锦成驱马上前。 “你小子也在!”莫天林半点不讲究地喝了一声。 慕锦成倒是不恼,笑着说:“这片山林都是青竹新得的赏赐,我们今天来看看,这么巧,又遇见你。” “赏赐?难怪我前些日子见几个官差来过,当时还纳闷,荒郊野岭的,到这里作甚,可这赏赐也太寒碜了,一不能种粮,二不能卖地,有啥子用!”莫天林挠挠头。 顾青竹淡淡地笑:“我想在这里建一个山庄,种茶卖茶。” “造房子?在那片山谷里?”莫天林眉毛一挑,狡黠地说,“你找我呀,采石伐木,我有人,不出一个月就能给你备齐,可就是……” “此话当真?”薛宁截住他的话追问。 他适才正想着造房子的材料不容易运进来,若是能就地取材,就省力多了。 “自是真的,就是……”莫天林做了个捻银票的动作。 薛宁明了,扬声道:“只要你说话算话,慕家还愁没银子给你赚吗?” 莫天林竖起大拇指,巴结道:“大管家就是爽快,我看我妹子的面子,价钱比外头低一成,你看好不好?” 薛宁想都不想,点头道:“成交!” 顾青竹看看慕锦成,后者耸耸肩,这两个正经主子一时仿佛成了摆设。 “好好,走走,到老鸦岭喝一杯去。”莫天林得意忘形,笑嘻嘻地邀请。 薛宁猛然挥剑架在他脖子上,厉声喝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山匪!” “妹子救我!我再给你便宜点,还不行嘛。”莫天林傻眼了。 大意失荆州啊,这会儿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跟他一起来的人急得一起涌上来,可又不敢硬抢,生怕薛宁一怒之下,抹了他的脖子。 顾青竹见他冷汗涔涔,白了脸色,遂道:“薛管家,当初的事都过去了,你别再为难他了。” “哼!”薛宁瞪了他一眼,哗啦一声收了剑。 莫天林咽了口口水,劫后余生地摸摸自个冰凉的脖子。 慕锦成幸灾乐祸:“走走,上老鸦岭,饭要吃,酒更要喝!” “酒就不要喝了,过会儿去慈恩寺,酒气熏天的,对佛祖不敬。”顾青竹给他泼冷水。 莫天林一下子乐了:“还是我妹子好!” 他转身招呼寨子里的人,将大野猪捆住抬下山去。 及到老鸦岭,厨房的张一刀和冯驼子带着人剥皮分肉,准备吃食,莫天林在屋里陪着说话。 顾青竹第二次上老鸦岭,这里物什和人大致未变,只是,她今儿是客,心境平和,和那日的慌乱完全不同,她端着黑黑的茶汁,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听他们说话,并不插言。 薛宁办事极有效率,隔了一会儿,他转身拱手道:“少夫人,我与他说妥了,山石和树木都由他提供,我再找批能工巧匠,约莫十日之后就可开工兴建。” 莫天林凑过来说:“妹子,你只管信我,我寨子里的劳力多,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多赚你钱,只图今年冬天好过些。” “这会儿正是春日,你们没田地山林忙的?”顾青竹讶然道。 这会儿的顾家坳家家都在忙茶园桑园,别说没闲工夫上山采石伐木,就是在外头打零工的都赶回来帮忙了。 莫天林搓搓手,有些难为情地说:“嗐,老鸦岭比不得顾家坳,这一片山地贫瘠,种啥也没大收成,寨子里的人就改打猎过活,可这样也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糊个肚圆,我今儿算是运气好,打了个野猪,够吃几天的,可后面天气热起来,肉食不好保管,总不及钱财用的方便。” 顾青竹盯他看了一眼道:“山石树木,我都要了,待山庄建成,你若愿意,就带着寨子上的人来住,我要种茶,反正是要雇人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福条 “啊?好好好,我一百个愿意!”莫天林喜出望外,一叠声保证,“妹子,你放心,你的山庄我帮你看着,保管建得又快又好,不出半年,不,不出三个月就能住人!” 薛宁眉头微拧,抱拳道:“少夫人,您别被他花言巧语蒙骗了,他可是山匪啊!” “嗐,你这人没完了!”莫天林吸吸鼻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我不就是抢我妹子一回嘛,又没咋的,最后还不是毫发无损地送他们回去了,反倒是我整个寨子里的人跑肚拉稀喝牛马尿,折腾了好几天,这怎么说,都是我吃亏了好吧。” 薛宁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慕锦成,后者呲牙笑,并未言语。 这其中恐怕是有故事的,可薛宁不想知道,也不想听,他只想劝顾青竹改变主意:“一日为匪,终生是匪,少夫人不可不防啊!” “薛管家,我知道你是好意。”顾青竹抬手给他斟了一碗茶,继而说,“在翠屏镇,老鸦岭有山匪的传说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这几十年,谁也没见过,我猜,他除了截过我的道以外,并没有害过旁人,我想着,谁也不是天生做匪,若是给了活路,必定还是想过安稳日子的。” “妹子说的一点不错,我真只做过这一次,若有谎话,天打五雷轰!”莫天林急得指天指地地发誓。 慕锦成好整以暇地咳瓜子,面前地上吐了一圈瓜子壳:“不是我说你,与其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趁早将那个买通你的人招出来,也好洗清你的嫌疑。” “这……这不能说!”莫天林头摇得跟货郎担子上的拨浪鼓似的,他涨红了脸,咬牙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我穷是穷点,若再不讲信用,真是没脸没皮了。” 薛宁拍着桌上,怒道:“那个乌龟王八蛋是害你妹子的坏人,你做什么这般迂腐!” “我答应人家的,不能反悔!”莫天林微微退后,却还是坚持道。 “算了,我就晓得你会这样说。”顾青竹一点也不意外,“你若当真是个见风使舵,顺杆爬的,我反倒不敢将山庄托付给你了。” 莫天林哀求道:“妹子,我以后啥也不瞒,给你做牛做马,只这一件事,你就别问了,行不行?” “与你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说不通,罢了!”慕锦成拍拍手上的碎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正说着,冯驼子带着人来上菜,莫天林赶忙起身招呼,趁机岔开话题:“咱们吃饭吧,再细细谈谈山庄。” 薛宁自认身份低微,转身想到外头和府兵一处吃饭,却架不住慕锦成和莫天林一再劝说,只得和他们一起落座。 寨子里没啥调味料,好在肉食新鲜,只放点辣椒和盐煮煮,味道也不错。 因着慕锦成待会儿要上慈恩寺,不能喝酒,薛宁负有护卫之责,不便喝酒,故而,莫天林只能以茶代酒作陪。 三个男人边吃边说,热烈谈论着关于山庄的种种设想。 见他们越聊越离谱,顾青竹在一旁说:“这里暂且只造简单实用的房舍,今年春上要赶着尽快翻耕土地,早些将茶枝插条才是正事。” 莫天林一听,更来劲了:“这个好办,我们离着近,工匠造房子,我带着寨子里的人来做事,男人翻地,女人插条,三处并举,保管你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 慕锦成促狭地笑:“若真能如此,我就请你当山庄管事,这以后山庄里里外外就交给你了。” “你还别激将,不要说一个山庄管事,就是给我一个县城,我也能管好!”莫天林豪气地拍拍胸脯。 众人哄笑,只说他,喝茶都能醉了。 吃了饭,慕锦成和顾青竹告辞,薛宁留了五百两银票做定金,莫天林当天就组织人山上采石伐木大干起来。 慈恩寺上,卢氏陪着罗霜降拜菩萨,这里香火旺盛,求子嗣颇为灵验,每年初春都有很多人来拜。 待慕锦成和顾青竹来的时候,慈恩寺的了悟大师正给卢氏和罗霜降解签,他俩老老实实陪着坐了会儿。 “既然来了,你们也去拜拜,记得一定要心诚。”卢氏还想问慕锦成和顾青竹的子孙缘,遂打发他俩道。 慕锦成正想逛逛,一听这话,立时行礼,拉着顾青竹出去了。 两人并不知道拜哪里是好,只觉慈恩中各大殿宇恢弘,遂各处转转,忽见一处院中有一棵两人合抱的木樨树,上面挂满红色丝带,随风飘舞。 慕锦成顺手捏住一根,只见上面写着蟾宫折桂,前程似锦八个字,落款章秀,字迹龙飞凤舞,狂放不羁,想来是个信心满满应试的青年。 他又抓住另一根,一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清秀小楷映入眼帘,这个没名没姓,定是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女子所写。 “青竹,我们也写一个福条挂挂!”慕锦成笑盈盈地拉她的手。 顾青竹嗔了他一眼,却是抽不回手,只由着他握着。 两人拜了菩萨,在一边的长案上写福条,慕锦成一挥而就,他只写了三个字,顾青竹。 而顾青竹想了想才落笔,她写的字似乎比慕锦成的多,她写好后,犹豫了下,又添了几个字。 “你写的什么,让我看看!”慕锦成捏着自个的福条,凑过来说。 顾青竹将福条藏与身后,推推他:“不能看,看了就不灵了!” 慕锦成嘻笑作罢,到树前绑福条,他生怕旁人人看不见似的,执意搬了梯子,挂在高处。 顾青竹站在树下,将福条拴在一根树枝上,合掌默念了几句话。 两人又去别处看看,正当他们想要折返的时候,了然正从门前经过,见是她,立时叫住。 “青竹,我可见着你了。”了然急急地说。 “了然师父,怎么了?”顾青竹疑惑道。 “还不是炒茶的事嘛,你当初托付我,我日日忧心,眼见着头茬新叶就要萌出,可我还半点找不到炒茶的窍门,你说急人不急人!”了然愁眉不展道。 “这……”顾青竹瞥了眼慕锦成,走开几步,压低声音道,“过几日,我就回来了,到时再说。” “哦哦哦,好。”了然面上缓和了,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回主院去找卢氏,走到墙角处,慕锦成忍不住问:“你到底还是要走的,对不对?” 顾青竹闷头走,她心里何尝不纠结,根本不想回答这个扎心的问题。 慕锦成见她不说话,心里愈发气恼,不由得口无遮拦:“你说话呀,你让莫天林管山庄,是不是早存了其他心思,为自个留了后路!” “你长脑子,只用来吃饭?”顾青竹呛声。 这男人真是不可理喻,他们之间的恩怨爱恨,自是两个人的事,扯旁人算什么! “你……”慕锦成心中妒火中烧,根本听不出顾青竹话里的意思,只一味钻牛角尖,“我脑子不好使,你就要上赶着找别人!” “我懒得和你说!”顾青竹不想在这里和他吵闹,遂快步走了。 而此时,卢氏和罗霜降正为了悟大师说的一句话高兴,这位主持大师说他们将来子孙满堂,富贵无比。 “我们回吧,我累了。”慕锦成歪在椅子上,面色不佳道。 “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卢氏这才止住满脸的笑容,看向两人。 只见一个精神萎靡不振,另一个紧绷着脸,一看便是闹了别扭。 新婚小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卢氏不以为意,笑着对罗霜降道:“这两人昨儿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会儿又折腾,当真是年轻,有大把的精力。” 罗霜降陪笑,柔声道:“嫂嫂,时候不早了,我们出来一整日,也该回去了。” “好吧,我也乏了。”卢氏挥挥手。 慕锦成护着两位长辈下山,顾青竹一个人落在后面,她心里酸酸的,仿佛吃了一整筐山杏,酸气都跑到眼睛里来了。 卢氏心疼儿子,不让他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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