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们有知,必是要笑那些人俱是痴儿。 一年的茶事了了,顾青竹开始拾掇茶园,修枝锄草,松土施肥,又割了几担荒草,铡碎了沤肥,这些活足足做了几天才收工,夜里还要忙着给弟妹续衣裳。 山里的野菊开败了,早晚有了寒意,山里的菌菇再难生长,有时出去一天,周边都难采到两斤普通的蘑菇,故而顾家坳人开始为过冬攒山货,拿出去卖的,越来越少。 顾青竹跟着顾青水到深山里去了几次,有回运气好,正逢着雨后松蕈丛生,一口气采了大半篓,后来陆陆续续采了些鸡枞,深秋鸡枞少见,但个头很大,十来朵就铺满了篓底,还有鸡油黄等等,如此七七八八,也攒了一小篮子干菌菇,除了送秦氏一些,她都用布袋装了,吊在屋里房梁上,通风干燥。 夜露凝霜,天气越发冷了,出门要加穿外衫,顾青竹提前磨了砍刀,冬天愈发近了,过冬的柴禾是顶顶重要的事,该早早准备起来,就连顾青山和方奎也专程赶回家中帮忙。 这日,顾青竹吃了一碗炒饭,拿着扁担和绳索和男人们一起上老君山砍柴,她今年额外要多砍一点,因着秦氏见她炒茶要用桑条,遂将家里留着烧火做饭的二十多捆桑条都送了她,她自然不能让秦氏冬日没柴禾烧。 砍柴可不比炒茶养蚕,那是力气活,家家出门的都是壮劳力,顾青竹到底是个女孩子,气力不够,只能拣那些手指粗细的杂树,偶尔砍几根手腕粗的,青山几个力大手快,轮流帮她砍,村里其他人都惦记着明年春上要向她学炒茶,这会子不好袖手旁观,每人额外多砍几根,就能帮她凑出一担柴禾。 枯枝不熬火,山里人只砍活枝,这样新鲜的枝条十分重,每担都有一百五六十斤,而男人们挑两百多斤也是常事,顾青竹连干了五日,一早出门,中午和晚上回来吃饭时,各挑一担柴回家,垒在院里空地上晾晒。 不出几日,她的手上便磨出了好几个大血泡,肩上更是压肿了,碰一下都钻心的疼,晚上要让青英帮她抹了活血化瘀消肿的药,才能睡觉。 这日晚饭桌上,秦氏见她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抖了,遂心疼地劝:“咱不砍柴了,明儿,我上山捡些枯枝也一样烧嘛。” “那哪成,冬日数九寒天,大雪封山,定要起火盆取暖,枯枝烧的炭不经用,三根不抵一根的热气。”顾青竹摇头道。 秦氏拧眉道:“要不你歇两日,养养再砍?” 顾青竹笑着说:“别吧,我都到这份上了,再做两日就皮实了,可不能歇,省得又吃二茬苦,更怕疼了。” 秦氏没辙,只得将特意炖的一只母鸡撕下一条腿放在她碗里。 “给铁蛋吃,他长个呢,我喜欢啃骨头。”说着,顾青竹将鸡腿搛给眼巴巴看着的铁蛋。 秦氏只得依她,接着道:“那另一个鸡腿给青英。” 顾青竹吃了一大块鸡脯肉,这是秦氏死活摁在她碗里的,只差翻脸,命令她吃了。 秋末冬初,喝一碗干松蕈鸡汤,鲜嫩柔爽,香气浓郁,滋补又美味,这一夜睡着格外温暖。 待手上起了茧子,肩上也没那么疼了,顾青竹和秦氏院里都垒起了高高的柴禾垛,青英和铁蛋也不闲着,跟一般大的孩子去松林捡松球,不单为了吃松子,也因着松球好燃,冬天点炉子最好。 霜降是秋天最后一个节气,这个时候,山里人格外忙些,家里养羊的开始储备冬草,玉米杆,红薯藤,再不济也要到山野割草,至于被羊爬塌的圈墙,啃坏的圈门,这会儿也要抓紧时间加固修整,有的人家为了能早些卖羊,夜里额外加豆粕和苞谷碎贴膘。 顾青川年纪小,却晓得家里背着债,兄姐都在外头奔波,他每日都比旁人家的孩子起得早,专找人少草多的地方放那十几只羊,顾青竹春上帮忙接生的三只羊羔,现如今长得丝毫不比别家的差,一个个毛光水滑,形如大羊,惹得村里妇人一个个眼热得很,有忍不住的,晚上少不得数落自家孩子,若是敢回嘴辩解的,自是要挨打,又是一番哭闹。 日子就这样在袅袅的烟火气里慢慢滑过,顾青竹家里没有羊,这个季节正是上山采挖药材的最佳时机,村里的年轻人常常结伴同往。 绵延八百里的太华山脉,就是一个药材宝库,秋霜一落,连翘决明子豆荚熟了,带了镰刀割上满篓饱胀的豆荚回家,在院里暴晒一两日,打下种子就可卖钱。 而采收红艳艳的五味子和山茱萸,则要带上长竹竿,后生们举着打,姑娘们在树下捡,大家嘻嘻哈哈笑笑闹闹就能满载而归。 最难的还是挖桔梗和黄精等地下茎块,常常要用小锄头刨很深才能采到一棵,至于当归人参之类,价钱虽高,却是可遇不可求。 有些药材药食同源,也是可以饱腹吃的,比如桔梗和山药,桔梗可以鲜食,偶尔做点凉拌菜换换口味,而山药风干后,可以储存一个冬天,与木耳炒或炖汤都是极好的。 秋末冬初,山坳里早晚有雾,唯有中午的阳光毫不吝啬,将各家晾晒的药材迅速晒瘪晒干。 今儿一年顾青竹都没攒下什么钱,茶叶价贱,在德兴打工挣下的一点钱,为救村长又花了,眼瞅着过冬的米面油盐,青松明年的束脩还没有着落,她不免想多挖些药材贴补贴补。 近处的药材根本经不住全村人涌去采挖,想要更多,自然要走得更远。 一般去深山,年轻后生们不愿带女孩子们,一则她们体力跟不上,爬山上坡要人照顾,再则万一遇着野兽,吓得跑不动,拖累大家就更糟糕了。 往年这个时候,地里的活就够顾青竹忙了,她很少跟他们出来,这次顾青水帮她说了一箩筐好话,反复保证不会拖累大家,还说她认得很多药材,其他人被打动,勉强答应带上她。 顾青竹这日早早吃了早饭,带上几个馒头和水囊,嘱咐青英在家里翻晒药材,便背着竹篓,带上家伙什,跟着顾青水等人进山了。 山中,大树参天,脚下藤蔓缠绕,越往深处走,越是步履艰难,到底是一个村上的,出了门,那些个十几二十岁,先前还嘴硬的小子们,自觉让唯一的女孩子顾青竹走在中间,前有顾青石砍树开路,后有顾青水押队标记,一行十数人倒也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顾青竹左右张望,她爹留下的几本药书,她几乎倒背如流,对上面画的药材也是烂熟于胸,这会儿虽经了霜,一些叶子枯焦了,但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很快,她就在枯草中发现了几丛威灵仙,这种药材连根带藤都可入药,专治风湿痹痛,大家按她的指点纷纷散开采挖,沿山坡望去,居然还有很多,这种药材根系不深,只是根须长,要完整一棵,总要耐着性子一点点刨。 众人都有了收获,索性继续往上走,顾青水一路做好标记,走到一处向阳山坡,顾青竹瞧见满坡半枯如羽毛般的细小叶子,不由得拿出小锄头细细刨,越挖心里越欢喜,手上更是加了小心。 其他不认得这个,俱都围着她看,顾青竹直往下挖了一尺多深,才取出一整棵根系,直溜溜一条,只有手指粗细。 “这是个啥?”顾青石接过,左看右看,有些瞧不上地问。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野猪下山 顾青竹拍拍手上的泥土,轻笑道:“你别看它小,这可是三年生的黄芪呢,黄芪固本强身,用于补气,可与人参同效,虽说药行里收购价钱不及人参,但可比普通药材贵得多。” “真的?今儿可捡着宝了!”众人大喜,一个个拿着小锄头涌到山坡上。 “大家记得只挖带花的,那些幼苗药效低,卖不上价,留着咱们明年再来!”顾青竹及时提醒道。 众人纷纷点头,这会子,没人嫌弃她是个姑娘,是会拖累人的累赘,他们边小心翼翼地挖,边想若是先前带上她,是不是早就挖到更好的药材了? 一整面向阳山坡的黄芪,给每个人的竹篓都增加了沉甸甸的分量,这里大概很少有人来,顾青水运气格外好些,他一连挖到好几根粗壮的,约莫长了有四五年,这种很少见,价钱自然更高。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光秃秃树冠的顶端,阳光撒下碎金般的光彩,蒸腾起脚下腐叶的潮湿之气,竟让人在初冬时节生出闷热之感。 十几人忙了半天,又渴又累,循着水声走到一处小溪边,洗了手脸,坐下吃各自带来的干粮。 下午一群人继续前行,虽没有再挖到成片的名贵药材,但每个人的竹篓都装满了,林林总总大约有七八种药材,这些大都是青年们之前不认识的。 太阳渐渐西移,众人背着满篓的药材出山,这会儿,这些小子们对顾青竹的态度立时不一样了,一改之前的嫌弃,个个崇拜得很,一路问东问西。 顾青石年纪稍长,性子沉稳,听他们絮叨个没完,忍不住笑骂:“你们这帮兔崽子,现得了好处,一个个的嘴甜地跟抹了蜜似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嘻嘻笑道:“青石哥,我们回回出来都没这次挖得多,挖得好,回去又早,可不让人高兴嘛。” 闻言,在前面循着标记头带路的顾青水,扬声道:“先前是谁嫌弃青竹的,死活不肯带她,害我费了多少唾沫星子。” 几个青年一叠声否认。 “可不是我!” “我没有!” “嗐,你们说,咱们明天要不要换一处山头?”有一个聪明的,硬生生将话题拐到别的上面去了。 一群人正尴尬,听这么说,不由得纷纷附和。 “对对对,往南边去!” “还是往东边走好!” 大家开始为明天到底去哪里争论不休,一时间欢笑声飞越山林,惊了林鸟,跑了野兔。 “青竹,你说去哪边,咱们跟你走!”一个青年讨好道。 顾青竹也不推辞,想了想道:“大家都爱往朝阳处跑,却不知有些药材偏喜欢背阴地里长,咱们明儿往北崖去吧,若是能采到石斛,可抵得上卖羊呢。” “那咱就上北崖!”后生们年轻气盛,一路呼朋引伴,很快返回顾家坳。 刚走进村里,就听见一个妇人在呜呜咽咽的哭泣,顾青水一下子就听出是他老娘的声音,撒丫子飞奔回家,众人不知出了什么事,都赶忙跟去看。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一匾子桔梗是我儿跪在地上一点点刨的,我到地里挖个青菜的工夫,就欺我当家的眼瞎,偷了去啊!”顾青水的母亲陈氏瘫在地上捶胸哭诉,旁边倾倒着一篮子青菜。 而顾青水的父亲顾世喜手足无措地站在墙根下,目光茫然,不知看着何处。 顾青水家里只有三口人,父亲患有眼疾,这些年上了年纪,愈发不中用,在家里吃饭睡觉基本靠摸索,若是在外头,一个人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倘对方不开口说话,他根本认不出是谁。 陈氏一个妇道人家既要操持家务,还要做茶园田地里的活,早熬得两鬓斑白,最近家家晒药材,她原也晓得防贼,日日留在院里不出门。 今儿顾青水又上山了,她惦记着砍些青菜回来,蒸包子犒劳儿子,就让老伴坐在院里看着,心想哪怕是扎个草人,也能吓吓偷嘴的雀,哪成想,那贼忒胆大,居然当着顾世喜的面,就把一整匾子的桔梗都偷走了。 顾青水甩了背篓,一下子抱住陈氏,急眼道:“娘,到底是谁偷的?” “我要晓得,早跟她拼命去了!”陈氏见着儿子,越发哭得更凶了。 顾青水一把抽出竹篓里的砍柴刀,气愤道:“在咱村里,除了吴氏婆媳,还有哪个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儿子,你不能去!”陈氏见顾青水这般拼命的架势,赶忙抱着他的腿。 顾青水是家里的独苗,丢了桔梗,不过是破点小财,若是被顾世贵那个阴险小人伤着哪里,他们可没法活了。 一起回来的年轻人团团将顾青水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 “青水哥,无凭无据的,你就是冲到他家里也没用,相反的,他可能还要到村长那里,倒打一耙告你诬赖。”顾青竹冷静地劝,眼光扫过地上的竹篓,低声道:“与其在那上面浪费口舌精力,不如将这些弄好。” 顾青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截粗壮的黄芪露了出来,他又转头看了眼惶恐的父亲和衰老的母亲,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脸色也缓和不少,他瓮声瓮气地对其他人说:“今儿累了,这两日歇歇,你们各自在家把药材晒晒,入了冬,天气说不准阴晴,还是早点落袋为安的好。” 其他人俱都点头,去年雪来得早,好几户人家本想攒多了一次卖,结果被耽搁到开春,价钱折了一半,可是亏大了,今儿采了黄芪这般贵重的药材,还是早些换了钱财安心些。 众人见他情绪平静下来,便各自回家了。 顾青竹急急地往回赶,朱氏贪婪成性,一次得手必然还要趁乱偷窃,村里其他人家不知有没有遭殃,她一脚踏进院里,就见青英正和大黄玩扔沙包,心里不由得安定了。 她放下竹篓,洗了手,将竹匾里的药材挨个翻了翻,青英则站在枇杷树下,将沙包用力掷出去,大黄奋力奔跑,一嘴叼住,衔回来给她,如此反复,一人一狗,能这样玩大半日。 第二天,顾青竹在河边把药材洗干净,正在院里摊开晾晒,就见顾世福瘸着腿,敲着锣,急急地走来。 “福叔,出什么事了?”顾青竹甩甩手里的水珠,快步迎上去问。 顾世福手里的锣只有遇着紧急情况才会敲,且他的神色严肃,故而顾青竹心里也不免一慌。 “野猪昨儿夜里下山祸祸菜园子,你们这几日千万别进山,若遇着的,可是泼天的祸事!”顾世福捶了捶残腿道。 “哦。”顾青竹乖顺地应了一声,顾世福赶着敲锣去了下一家。 最近一个多月,村里人全涌进山里,不是采菌菇,就是挖药材,时日比往年都久,这定然是抢了野猪的口粮,它们没吃的,只得下山糟蹋菜地,野猪下山找吃的,大多会拖家带口徘徊在山脚下,这下,顾青竹他们是彻底没法进山采药材了。 这野猪在菜园子里吃出了甜头,半点不爱惜,今日拱一家,明日啃一家,眼见着家家不得幸免,村人一直不舍得吃的青菜白菜,被它糟蹋得七零八落。 妇人们每日要在菜地捡半篮子菜叶,喂鸡喂羊,心疼得要命,可又没啥法子对付,顾世福看过脚印,估摸着是一头二百斤的大野猪,带着秋天刚下的一窝野猪崽子下来觅食的。 慢不说二百斤的野猪发起野性来,能把一人合抱的大树顶断,况且,它还是个带崽的母猪,脾气更是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故而,大家只得一边咒骂,一边忍气吞声。 隔了两日,顾青竹和村里年轻人结伴出去卖药材,谭立德给的价钱中肯实在,黄芪果然卖的价钱高,众人眉开眼笑,各自给家里人采买东西,冬天到了,年节也不远了,手头宽裕的,已经开始扯布做新袄。 顾青竹统共得了二两多银子,买了一竹篓米面,还剩下些,仔细收在荷包里。 顾家坳人难得到南苍县来,平日里只听说青山他们在这里开面馆,今儿来了,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一行人背着满篓子的粮食布匹,浩浩荡荡走过梨花巷,涌进丁家面馆。 顾青山一见他们,俱是儿时的玩伴,眼眶瞬间热了,忍了又忍,这才笑着给每人下了一碗面,各式添头按口味多多地加。这会儿已是午后时间,食客寥寥,只有他们吃得呼呼有声,让人听着就觉得味道非常好。 “你们今儿是来卖药材的?”顾青山熟稔节气物候,看着他们采买的东西,他笑着问。 “嗯,今年青竹也去的,要不然咱们可没那么容易挣上钱。”顾青水吞了口面条,含混地说。 另一个青年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嗳,要不是野猪害的,咱们只怕还要挣得更多些。” “这才啥时候,野猪都下山了?”顾青山有些惊讶道。 顾青石苦笑道:“它不仅下了山,还带着几个小的,并且一吃不走,把菜地差不多都糟蹋了,它若再不离开,咱们过冬的菜都成了问题。” 几人正诉苦,忽然打门口进来一个魁梧雄壮的劲装男子,一见众人,咧嘴笑:“哈,难得人这么齐!”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狩猎前夕 “满仓哥!”顾青竹回眸,惊喜道。 众人纷纷站起来与他打招呼,顾青山伸拳捶捶他鼓胀结实的胸口,笑着问:“吃了吗?给你做碗面?” “没呢,正饿着,来碗三鲜面,有些日子没来,闻着这香味,肚里的馋虫都开始闹腾上了。”梁满仓拉开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 顾大丫站在人群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耳后不自觉地热起来,听他们这样讲,转身一头扎进厨房。 “满仓哥最近忙啥呢,我上次来,也没见到你。”顾青竹给他倒了碗茶。 梁满仓一口气灌了半碗,抹去嘴角的水渍道:“两旬前,宁江城新来了守备大人,他是京城人士,对这里不熟悉,却刚巧与县老爷是旧相识,也算得上是他乡遇故知的幸事,故而,老爷最近常被招进留都城中谈话,以致我也没时间出来。 不过,现下好了,前儿守备大人出巡视察冬季兴修水利的事,十八个县挨个走下来,起码也要到腊月里了,县老爷今儿体恤我多日没有休沐,一次放了我五日假,这不,我一早交割了差事,立时就来了,可巧,正遇见你们也在。” “满仓,你这次回顾家坳不?”顾青石挤过来问。 “村里怎么了?”梁满仓抬头,浓眉微拧,目光转了转,定格在顾青竹的脸上。 顾青竹眨着灵动水眸道:“村里没出啥大事,就是山里野猪下来,糟蹋了菜园子,大家伙一时没法子对付。” “我当什么事,这还不好办,等我回衙门住处收拾下,就和你们一起回去,顺便叫上翠屏镇上的萧大哥他们,明儿来一场围猎,管保大家既解恨,又有肉吃!”梁满仓豪爽地笑。 “那我们也回去帮忙!”顾青山看了眼方奎,后者连连称是。 梁满仓点头道:“嗯,人多更好,这会子山上的野物肉美膘肥,咱们多猎些,各家腌一点,留着过年吃。” 正说着,大丫用托盘端了满满一海碗三鲜面,边走边说:“让让让,面来了!” 及到跟去,她放下托盘,将几乎要溢出汤汁的面碗端到梁满仓桌前,因着碗太烫了,她赶忙收回手,捏住自个的耳朵。 梁满仓抽了筷子拌面,立时有人眼尖地看见面下藏的溏心蛋和大块的卤肉,不由得起哄道:“大丫偏心呐,料这么足,这哪是三鲜面嘛。” 顾大丫红着脸辩解:“你们适才吃的,也是加了双倍菜品的,满仓哥来得晚,这都是各种剩的凑一碗!” “哦,原来是这样的?”听了她的话,年轻人挤眉弄眼,愈发哄笑起来。 顾青竹出声救场:“好啦好啦,等满仓哥吃了饭,我们就回去了,你们还有啥要买的,可得抓紧了。” 众人听了这话,盘算着要不要多买些盐,这个时节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要想腌肉不坏,就得要多加盐,再说,过些时日该腌咸菜了,盐总是少不了的。 一个人想要去买,其他人也动了心,他们难得来一趟南苍县,一时又想起要买糖和其他物什,遂又结伴出去,顾青竹没啥买的,只拜托顾青水帮她买十斤盐。 顾青山和方奎心急,不等梁满仓吃完面,便围着他探讨围猎的事,女孩子们不懂这些,便坐到不远处说悄悄话。 “青竹,我也好想回家呀。”顾大丫挨着顾青竹坐着,噘着嘴道。 坐在另一边的郑招娣,伸手越过顾青竹,戳她的额头,低声笑:“你哪是要回家,分明是想跟着满仓哥!” 顾大丫不服气地回怼:“我哪像你,日日和我哥眉来眼去的,当我看不见呢,再说,你就不想回村里瞧瞧热闹!” “你……”招娣被她的口没遮拦,说得满面赤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咱们做面食生意,靠得还是老主顾们关照,若我们平白无故关门歇业,导致他们吃不上,恐怕会流失客源,这会子天冷了,生意不好做,你们就别回去了。”顾青竹居中,左右拍拍她们的胳膊。 “最近三爷也不来了,要是有他坐镇,我一人倒也能应付一日。”招娣收起玩笑的心思,叹了口气道。 顾青竹有些讶然道:“他很久不来了?” “对呀,自打上次和你一起走了以后,就再没来过。”顾大丫点点头。 “哦。”顾青竹低低应了声。 慕锦成向来没长性,在织坊时就是这样,一时高兴,不管刮风下雨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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