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惊起,窗口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 不一会儿,顾世贵带着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闯进了顾青竹的炒茶屋子。 他喝得醉醺醺的,舌头打结问:“你有……没有……看……看见大宝的媳妇?” “不曾!”顾青竹懒怠理他,头也不抬地说。 “臭丫头……别以为我今儿……我今儿打……打不了你!”顾世贵醉得站不住,摇摇晃晃想要打她,却眼前发花,幻出七八个顾青竹来。 杨大发在不大的屋里转了一圈,跺跺脚道:“不在这儿,你别瞎折腾了,还是找我妹子要紧!” 他自然是急的,今夜若嫁不成妹妹,那五两的彩礼就得要退,这比剐了他还让他难受呢。 旁边的人架起顾世贵,急急忙忙赶往下一处。 村里没找着人,杨大发和顾世贵带人往山外追,直追到鸡冠子山上,却连一个人影子也没见到! 顾世贵瘫在大石头上,胡言乱语道:“你妹子对这里不熟,断不会比我们的脚程快,莫不是黑灯瞎火爬山脊,摔下去了吧?” 杨大发一听,背脊顿时发凉,他举着火把,往深不见底的山脊下照了照,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 被请来喝酒的一个男人唾了口唾沫,嘀咕道:“什么喜酒,真他娘的晦气!” “算了,明儿再找吧,我就不信一个丫头片子还能逃出生天!”顾世贵昏头昏脑地说。 “对对对,这黑灯瞎火的,断跑不远!”其他人喝了酒,又折腾到现在,早乏了,一起附和道。 杨大发跺跺脚:“不找就不找,不过,我把丑话说前头,这可是你家儿媳妇,到时候若没了人,我可不退彩礼!” “行了,行了,回吧,回吧。”顾世贵哈欠连天,根本听不进杨大发的话,转身下山。 众人尾随,鱼贯而走,原本闹哄哄的酒席,因着突然跑了新娘子,转眼变成了一个闹剧,这会儿晚了,做客的人在顾世贵家的厨房,铺上烧火的茅草,胡乱窝在一起,狼狈地对付一夜。 只有顾大宝这个傻子,一味地追问自个的媳妇为啥变成了棉被,顾世贵被他闹得心浮气躁,一脚蹬在他心窝子上,朱氏赶忙将愈加哭闹的儿子,拽到他自个屋里去哄,顾世贵耳根清静了,不一会儿就呼哧哈哧地打起酣来。 顾家坳终于再次归于沉寂,顾青竹离开茶园,直奔竹园深处。 杨大妞还真兜头蒙着棉毯子睡着了,顾青竹笑了笑,若她告诉她,这里离顾家祖坟仅一步之遥,大白天的都很少有人敢来,她恐怕别说睡觉了,就是一人独坐也早吓得毛骨悚然,心惊胆颤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假乱真 “大妞,醒醒。”顾青竹上前推推她。 “嗯……”杨大妞睡得恍恍惚惚,梦里的哥哥是个青面獠牙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正要吃她。 今儿闹了一天,她差一点就不明不白地嫁给了一个傻子,多亏顾青竹及时解救了她,她躲在这里,黑沉沉的,啥也看不见,而周遭各种细小的声音,虫鸣鸟叫,甚至竹叶飘落在地的声音,都被她的耳朵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一声声震动耳膜,更震荡心肝。 她怕,但她更怕被抓住,只得将棉毯子当做铠甲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罩住自己,在煎熬的等待中,她竟然不知不绝睡着了。 “这会儿没事了,咱们该走了。”顾青竹轻声说,帮她把棉毯子取下来。 “啊,好!”杨大妞揉揉眼睛,猛地跳起来。 两人专拣远离村庄的溪边田埂上走,此时夜色更深,树影重重,整个顾家坳都在安睡,没有谁发现两个女孩子躬身急走。 一直摸黑爬上鸡冠子山,顾青竹和杨大妞才敢坐在大石头上歇息,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黑黢黢的,像蛰伏的野兽,深秋的风刮着枯叶哗哗地响,睡着的鸟儿偶尔咕咕地叫一两声。 “你离了这里,可有地方去?”顾青竹低声问。 杨大妞低垂的脑袋摇了摇:“我爹娘早几年死了,长辈亲戚都被我哥得罪光了,现下全都不来往,大概没人会收留我,给自个惹麻烦。” 顾青竹叹了口气说:“那你总该有个打算,马上冬天来了,天寒地冻,就是乞丐也不好当。” “我也就认得德兴织坊一个地方,明儿我再去求求郭嬷嬷,哪怕做个烧火扫地的丫头,只要有口饭吃,不给工钱也成。”杨大妞咬着嘴角道。 “你今日跑了,你哥和我二叔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定会到处去找,你想的到德兴,他们也会想到,一个无赖尚难应付,两个齐闹,郭嬷嬷纵能保你一时,却也不得长久。” “我哥今儿不念半点兄妹情义,为了五两银子,就把我贱卖了,还不抵一个丫头的钱,往后,我只当没这个哥,哪怕沿街乞讨,也不会从了这门荒唐亲事!” “你若实在没去处,不如先到南苍县梨花巷丁家面馆,大丫和招娣在那里做面食生意,你只需说,是我让去的,他们会收留你的,你在厨房烧火,不让外人见着你就行了,总能躲一段时间。” “大丫……大丫对我似有误会,恐怕……”杨大妞看了眼顾青竹,吞吞吐吐地说。 “她是看不惯顾二妮,又和彭珍珠有过节,你起先与他们交好,大丫是直性子,自然是连你一并恨上了,可我瞧着,你也不是完全和他们一伙,她们害青英的时候,我见你也吓了一跳,其次她们破坏双缴机,你也没参与,后来我们遇着难处,你还慷慨借了钱给我们应急,我到今儿还没还你呢。 大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只需将今日的遭遇和她说了,她会收留你的,我过几日大概会去趟丁家面馆,到时咱们再细说。” “顾姑娘,你真是大好人,说实话,她们害青英的时候,我真不知情,至于破坏双缴机,她们没叫我,但我偶然听到了,跑去告诉了郭嬷嬷,可还是没有阻止得了她们。” “你告诉过郭嬷嬷?”顾青竹心下一惊。 “是呀,要不然后来贾敏东窗事发,织坊的其他女孩子互相告密,郭嬷嬷怎么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顾青竹细想那一日,她们姐妹几个刚抓住顾二妮等人,郭嬷嬷就带着一群婆子来了,这会子想起来,似乎是早有准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嬷嬷为啥不亲自抓? 顾青竹脑筋急转,多少种念头飞逝而过,却抓不住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当下实在没工夫细想,她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搁下。 “我再与你说一句,你若真想永久绝了你大哥和我二叔的念想,不如撕下一块衣裳布来,我帮你扔到野狼谷谷口去,让他们觉得你再无可能活在人间,从此一了百了。” “好。”杨大妞咬牙应下,她撩起补丁摞补丁的襦裙,自裙角处用力一扯,将原本嫌短续上的一截花布头撕了下来。 顾青竹接过,交错着又撕了几下,这布原本已洗得泛白,哪经得这般蹂躏,一下子就破烂不堪了。 “你从这儿一路下山就是翠屏镇,千万别停留,一直往南苍县走,约莫走到了,正好赶上开城门的时辰。”顾青竹嘱咐道。 “我晓得了,谢谢你顾姑娘,自打我娘死了,再没人对我这般好过。”杨大妞屈身深深福了福。 顾青竹拉住她,急急地说:“都这会儿了,咱就不讲那些虚礼,你快走吧,别等他们醒了酒,追上来就麻烦了。” 杨大妞闻言,胡乱地抹抹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 顾青竹望着她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此时一团乌云飘来,裹住了下弦月,更让夜黑得如同新研的墨汁一般,所幸顾青竹对山路十分熟悉,她将破布条扔到野狼谷谷口,方才折返,悄没声息地回到顾家坳。 走到秦氏家,正当她要举手敲门的时候,秦氏仿佛早预见她来了似的,一下子拉开了门,将她拽了进去。 “婶子,我来晚了,青英呢?等急了吧。”顾青竹笑着说。 “你刚才到哪儿去了?”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昏暗不明,秦氏觑着眼睛问,旋即又虎着脸说:“你可别告诉我在茶园里炒茶,我刚从那里回来!” “我……”被抓了现行,顾青竹只得咧嘴傻笑。 秦氏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去救那个被逼嫁给大宝的女孩子了?” 顾青竹抱着秦氏的胳膊摇了摇,颇有些撒娇道:“婶子,我认得她,我们一起在织坊做工的,总不好见死不救。” “你呀!”秦氏点了点顾青竹的额头,无奈地说:“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还惦记着救旁人!” “她是个苦命的人,若真嫁给大宝,还不是被他们一家子折磨死了,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叫我如何忍心袖手旁观!”顾青竹皱着眉头说。 “你既救下了,如何将她送走的?先前顾世贵鸡飞狗跳地满村找。”秦氏将顾青竹摁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碗水问。 顾青竹端起来喝了一口:“我先把她藏在竹园里,等二叔闹消停了,才将她送出鸡冠子山,让她寻大丫去了。” 秦氏叹了口气,挨着桌边坐下:“嗳,也是个可怜人,怎摊上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财狼哥哥!” “这也没得选,只盼着她往后日子好过点吧。” 顾青竹摇头低语,转而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带青英回去了。” “青英等不到你,在我家里睡着了,你也别折腾她了,就让她和我睡吧。”秦氏望了眼里屋。 “那我走了。”顾青竹起身离开。 此时,天幕上云层堆积,星星月亮都没了影子,夜色浓得化不开,顾青竹轻手轻脚回了家,大黄摇着尾巴从窝里出来迎接,她拍拍它的大脑袋,开门进屋去了。 第二日,天朦朦亮,一场秋雨兜头砸下来,雨狂风急,堪比夏日的暴雨,这样糟糕的天气,村人大多留在家中不出门。 吃了早饭,顾青竹将晒干的菊花收了起来,又把之前的老玉米拿出来剥,青英搬了小杌子来帮忙,顾青竹怕她着凉,给她穿了春上改的褙子,这会儿一看,居然又短了,小人儿整日在眼前晃荡,不见长个,倒显衣短,顾青竹琢磨着得空还得再续一截。 雨下个不停,及到午后,村里突然传来一个震惊人的消息,大宝的媳妇,昨儿晚上偷跑出山,被野狼谷的饿狼叼去了,顾世贵和杨大发等人今天只找到几块碎布头,别说尸首了,连血迹都被大雨冲得一干二净,啥都没剩下! 顾世贵家里一夜之间,喜事变丧事,可却没有一个人悲伤,朱氏死活抓住杨大发,嚷嚷着让他把五两银子交出来,她昨儿又是酒又是菜的,给他们胡吃海喝,而她的宝贝儿子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就死了媳妇,这彩礼钱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杨大发岂是省油的灯,他不仅不肯退钱,还追着要办丧的钱,说什么自个的妹子昨儿嫁进来好端端的,过了一夜,居然尸骨无存,做了孤魂野鬼,他要为她讨个公道,说着还硬挤出几滴眼泪。 这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不可开交,总之,谁也别想从对方那里拿到更多的钱,昨日被请来喝喜酒的几个男人深觉晦气,等不及雨停就走了。 顾大宝更加傻了,抱着枕头,痴痴呆呆地叫媳妇,隔一会儿还要啃下枕头,口水糊了一片,吴氏心疼得要命,搂着孙子乱骂一气,不仅恨杨大妞不识好歹,死了活该,还怨老天不公,对她家太过刻薄。 吃了午饭,徐氏到菜地挖菜,特意绕到顾青竹家里,将顾世贵家发生的事,悉数告诉她,说着说着,徐氏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骂了顾世贵又骂杨大发,直叹女孩子遇人不淑,大好年华丧了性命。 顾青竹好言安慰徐氏,劝解了几句,她才挎了篮子离开。 望着外面变小的秋雨,顾青竹心里明镜似的,他们既然上了当,便不会再去追查杨大妞的下落,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总归能藏得久一点。 及到未时末,雨突然停了,太阳随即钻出云层,阳光普照大地,天边挂起了七色的彩虹,兴奋的小孩子们争相去瞧,青英也被铁蛋拉走了。 顾青竹剥了玉米,早早做上晚饭。 今儿无论如何都要按着抄本上的法子,抓紧时间试炒茶。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炒茶问世 深秋,阳光不炽,风却厉害,不过半晌,茶叶上淋的水渍已经干透了。 顾青竹趁着最后的天光采了半篓茶叶,摊晾在茶屋长几上的匾子里,她坐在小杌子上,慢慢细致地将杂质残叶一点点剔除,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味。 她新得了炒茶抄本,又有失败百次的经验,虽不知怎么炒好茶,却是知道那些错误不可再犯。 茶屋里堆着桑园修枝剪下的枝条,炒茶用的柴禾,按顾青竹的经验,除了茶枝就是桑条了,为了方便使用,顾青竹事先将桑条铡成一般长短,堆着灶膛前。 一切准备妥当,顾青竹点火烧锅,准备炒茶。 眼见锅热了,顾青竹紧实地抓了两把鲜茶叶,投进锅里,快速翻腾,鲜叶一沾滚烫的锅壁,立刻被烫得变色卷曲,顾青竹半刻不敢停,双手犹如仙女散花,将一点点萎顿的茶叶兜底扬起抖散,不停反复。 秋茶叶粗,哪怕是刚经过雨水滋润,在锅中热力催发下,鲜叶很快失去了本就少的水分,顾青竹抓~揉抖散,收放自如,鲜叶逐渐蜷缩成条,整个叶片的颜色也由鲜绿变成了深绿,随着灶间燃着的桑条慢慢由大火转弱,锅中热气渐小,茶叶变得有些粘手,屋内青草气渐散,茶香微露。 按抄本上的说法,到这会儿,秋茶杀青就算完成了。 顾青竹赶忙将茶叶拢到匾子里,趁着热气像揉面一样揉搓茶叶,但也不是一股死力气,而是按轻重轻的方式慢慢挤压茶叶里的水分,直到茶汁粘附在茶叶表面,手感十分润滑柔顺方才算好。 锅中再次烧热,此时已进入烘干阶段,并不需要大火旺火,只保持三五根桑条的火力便足够了,顾青竹将揉捻过的茶叶复倒在锅中,一边抖散翻炒,一边抓~揉定形,直到茶叶条索紧匀,有些硬硬地扎手,方才将茶叶全部拢到匾子里薄薄地摊开,晾去热气。 看着匾子中新出的茶,顾青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此时的她粉面微红,内心砰砰直跳,直到这会儿,她才意识到,她成功了!她一气呵成地完成了炒茶! 她是第一次完整地做出炒茶来,却又娴熟的不像第一次,因为这看似简单的三步,在她双手上,脑海里,睡梦中,推演练习了成千上万次,今日不过是将它们惊艳完美地呈现出来! 独自高兴了会儿,顾青竹清洗了铁锅,又分几次将剩下的茶叶全制成了干茶,一次比一次顺,一次比一次好。 最后,顾青竹将灶间的炭火扒在一个炭盆里,用圆匾子装了未完全干燥的茶叶,隔着慢慢烘干。 此时,屋外夜色茫茫,整个顾家坳都沉睡在黑色的帷幔里,唯有茶园里亮着一盏灯,映出一个忙碌的纤影。 浓郁的茶香在暗色中飘飘荡荡,随风直上,莲花菁上的金顶黄墙根下,站在两个袍袖鼓胀的僧人,似被茶香吸引,一起远眺山脚下那一星灯火。 “她到底制成了!”一个老者的声音。 “她终究会成的!”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们说的似乎是一个意思,细想之下,却又有万千差别。 顾青竹不知道这些,屋内茶香缭绕,她正一点点拣出茶梗碎叶,以及条索松散不匀的干茶,如此一来,半篓鲜叶也不过得了一斤多点好茶。 收拾了茶屋,顾青竹踩着朦胧月色回家,她心中欢喜,只觉月光温柔,秋露不寒,明儿,她要带了茶去告诉了然师父,请他品一品,是不是和法济寺的茶一模一样。 第二日一早,慈恩寺中,等着喝顾青竹新茶的人可不止一人,顾青竹跟着了然到后厨院中,就见仙风道骨的了悟大师也在,赶忙矮身行礼。 了然特意取了去年大雪时在梅花上收的雪水,用陶罐在风炉上烧。 用茶匙挑了干茶,了然欣喜道:“师兄,你瞧青竹做的这个茶,条索细紧匀整,较之法济寺僧人做的茶也不差。” 顾青竹有些心虚脸红地说:“我为着整齐好看,把不那么入眼的都挑出去了。” 了悟微笑颔首:“分拣原是该的,好茶自是分级,一级一个价,顶级茶之所以贵,可不就是因着万里挑一。” 三人在院中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了,顾青竹握着茶盏不敢喝,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对面两人。 “茶色清亮,颜色鲜润,味道嘛……”了悟大师细观后说,接着小抿了一口,闭眼品了品:“滋味平和绵长,清鲜回甜。” 了然也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只可惜是秋茶,瞧这叶底鲜绿明艳,若是春茶那更好看些,香气也更醇厚。” “可与法济寺的相同?”顾青竹小心翼翼地问。 了悟摇摇头,轻声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地的山水不一样,风雨气候也不一样,茶叶自然也有着千差万别,滋味更是万千变化,这便是品茶的一大乐趣,不过,有一句话,我现下就可告诉你,你的茶丝毫不逊色于法济寺,他日或可更胜一筹,如此,你何必追求一样?” “真的吗?”顾青竹惊喜地瞪大了杏眼。 “你尝尝自个的茶,便知道了。”了悟笑,清矍的老人笑容从容和蔼。 顾青竹细细尝了一口,确实比茶饼煮出来的茶更具茶香,甘甜爽口,颜色也是鲜亮明绿的,看着喜人。 为了答谢了然赠送抄本之谊,顾青竹留下了所有的茶叶,并准备再多做一些送来。 顾青竹刚回到顾家坳,院里就被村里人一下子挤满了,相熟的人纷纷问她是不是得了新的制茶技艺,顾青竹也不隐瞒,大方承认了。 “我就说,今儿一早怎么有那么香的茶味儿,还以为是观世音菩萨给咱们倒仙水呢。”徐氏笑哈哈地说。 姜氏拉着顾青竹的手道:“方奎在县城面馆里跟着青山他们做生意,明年我就不打算让方玲到织坊打工了,想叫她留在乡下,跟你学炒茶。” “哎呦,方玲不去,我家小花也没个伴,索性也不去了,都跟青竹学炒茶,这样既顾得了家里,也挣下了钱,两全其美!”徐氏眨眨眼道。 “我家明年也让孩子学炒茶,茶园子有了大进项,便可不到外头打零工,免得受东家的恶气。”一个妇人跟着说。 今年村长重伤,又欠着赔款和医药费的巨债,其他人虽没病没痛的,但也没挣出什么钱,妇人们深觉外头不好混,俱都点头赞成:“对对对!” “我今儿也才摸着点门道,等我技艺稳定了,一定教大家,再说,卖茶和打零工也不冲突,方玲和小花有双缴丝手艺傍身,明年都是熟手,到德兴织坊,钱不会少挣的。”顾青竹笑着说。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个姑娘家家的,实不指望她能挣多少钱,还是留在身边省心些。”姜氏说着,推了下徐氏道,“徐嫂子,你说是吧?” “嗳,谁说不是呢,眼瞅着到了是说人家的年纪,老在外头抛头露面也不好!”徐氏拍拍腿道。 一个妇人打趣道:“哎呦,徐嫂子,你看上哪个村庄上的后生了?” “去去去,没影儿的事!”徐氏笑着挥手。 院里说的正热络,朱氏阴着脸站在院外听,她心里那个气呀,她家里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女儿自卖为婢跟人家走了,儿子娶个媳妇,还没过夜就被狼叼去了。 最关键的是,她这般倒霉,凭什么她顾青竹好运当头,居然捣鼓出了什么新制茶法子,眼看着又要赚钱,而且还打算带着全村人赚钱,但明显全村人里头没有他们一家子! 她憋着气想闹,但实在找不出由头,每月初一一大早,顾青竹就把米油一样不少地准备好,放在院子门口,只等吴氏来拿,半句废话都没有。 以前,她仗着长辈的身份,胡搅蛮缠,砸门撬锁,也没在顾青竹身上讨着便宜,现下她有了户籍文书,更不把他们看在眼里,若她胆敢还像之前一样,顾青竹就能告到衙门里去,上次来的俊俏书生据说是县老爷的公子,瞧着他们关系不错,若当真对簿公堂,还有她什么好果子吃! 正当她前思后想,没主意的时候,秦氏来喊顾青竹吃饭,正看见她别在墙角,以为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遂大喝一声:“姓朱的,你偷偷摸摸搞什么!” 正气不顺的朱氏逮着机会和秦氏吵:“我做啥子,还得告诉你一个寡妇不成!” 秦氏也不示弱:“我看见你就晦气,儿子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鳏夫,都是被你克的,往后绝子绝孙,你蹦跶个屁呀!” 朱氏被说中伤心处,气得冲上来抓挠秦氏的脸,秦氏抬脚踢在她肥硕的肚子上,被肥肉一弹,不由得蹬蹬后退了两步。 院里的人被外头的吵闹声惊着了,纷纷走出来拉架劝解,朱氏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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