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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小两口就留在镇上做面馆生意了,俗话说,远香近臭,他们日后若是有了孩子,自有彭家人帮着带,你们还有一双儿女要忙,没事就别去叨扰,两处安生。” 顾世福一听,愈加愤怒,吼道:“滚!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我这是娶儿媳妇,还是养不起儿子,要让他入赘吃软饭!” “你嚷嚷什么,自然是你家的媳妇,日后生的娃,还不是跟你姓顾么!”花媒婆脸色发青,豁地站起来大叫,巨大的胸口仿佛山峦起伏。 “当家的,你少说两句!”孙氏一把拉住胖女人,回头皱眉低声道。 “这门亲事,明摆着糟蹋我的儿,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你这婆娘鬼迷了心窍,你若想越过我做主,除非我现下立时死了!”顾世福怒目圆瞪,愤怒让他的黝黑的脸庞泛出红色。 听着屋里越来越高亢的声音,顾青竹坐不住,她一掀帘子走了出来:“孙婶,彭珍珠真不是好姑娘,我们与她一处做工,她和顾二妮一伙,处处为难我们,还差点害青英跌破头,更何况……”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花媒婆瞪起一双鼓胀的鱼眼睛,生气地说。 顾青竹嘴角微翘,冷嗤一声:“若是彭珍珠家隔壁饭馆的老板不要那么精明,若是彭珍珠的肚子再争气一点,你今儿大概就不用翻山越岭到这里来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红口白牙的,你怎能污……污人清白!”花媒婆惊得话都说不周全了,扬手就要打顾青竹。 面黑如铁的梁满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怒斥:“在顾家坳地界上,还由不得你撒野!” “啊……”花媒婆吃痛,却甩不来梁满仓的铁钳,胖脸上两道短而淡的眉痛苦地拧到了一处。 顾世福见此,从鼻孔里叹了口气,梁满仓厌恶地摔了胖女人的手。 顾青竹的话虽没挑明,但屋里的人全都听得明明白白,又见花媒婆花容失色,这事铁定是十成十,错不了了。 就连一直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孙氏也变了脸:“姓花的,我哪里对不住你,上次退婚,你半句好话都没替我讲,这会儿,倒想把一个破鞋塞到我家里来,你安得什么心!” “没有的事,坚决不可能!顾村长,我们这儿说的好好的,你们怎么能听一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呢!”花媒婆狠瞪了顾青竹一眼,摸着手腕,软下声调说。 “是不是的,我自个女儿也在德兴织坊做工,等她回来,一问便知。”顾世福显然气得不轻,沉着脸道。 “这……这……,这七等八等的,今年的好日子可就错过了。”花媒婆讪讪然,拍着手惋惜道。 “错过就错过吧,若当真是个好的,哪有女方催着男方成亲的?今儿,我就给你个准话,咱山里人高攀不上镇子上的,这事就这么算了!”顾世福不容置疑,斩钉截铁道。 花媒婆眼见喜钱又要打了水漂,不甘心地转头和孙氏说:“啊呀,孙婶子,这话咋说的,你家当家的也不能这般见风就是雨,主意也改得忒快了,咱先前不是谈得好好的?” “谁和你谈得好好的!你到我家里说这样晦气的媒,简直站脏了我家的地,赶快走,赶快走!”孙氏气得心口疼,抓了墙边的扫帚赶人。 花媒婆跳着脚,往门口走:“你……你……,你有本事以后别来求我!” 孙氏朝着花媒婆肥硕的背影,唾了一口:“呸,你这张颠倒黑白,把死人说活的嘴,我以后再也不要听!” 花媒婆像只浑圆的老鼠,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捂着鬓花,仓皇逃窜。 “嗳!”孙氏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桌旁,抹起了眼泪,“青山这命咋这么苦呢!” 顾世福没好气地呛声:“你心里少点不该有的算计,咱家里就太平了,至于孩子们,他们自有福气!” “青竹,你瞧你叔,自个身子不爽快,只拿我撒气!”孙氏越发伤心,不由得拉着顾青竹诉苦。 顾青竹无法,只得岔开话题:“我们今儿给福叔送药,顺便再给他瞧瞧伤。” 听了这话,孙氏收了泪,搬了小杌子放在床边,顾青竹细细把了脉,又看了伤处,一切都恢复得很好。 “青竹,我啥时候能下地?我睡得太久,简直都要长霉了!”顾世福眉头拧成了川字,不耐地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青竹安稳,锦成颓丧 他心里着实堵得慌,自个不过是伤了腿,连个媒婆都敢轻易欺上门来。 听着他像小孩儿一般的抱怨,顾青竹帮他盖上棉毯子,轻声劝道:“你这伤势比不得旁人,还需好好养着,没个两三个月,万不可动弹,若是有点闪失,只怕谭先生也没辙了。” 她有意往严重里说,章平津当初曾断言,他的腿伤得很厉害,日后若是能不拄拐走路,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如今怎可马虎,顾世福性子坚韧,但这伤该养还得养。 “你就听青竹的吧,她这次回来不走了,现下总有一个人能说的了你,我便心安了。”孙氏说着又伤心抹泪。 顾世福不理老妻,只一脸惊讶地问顾青竹:“怎么就突然回来了,面馆的生意不好?” “生意好着呢,我们七夕一晚上,光卖馄饨就卖了一千多文呢。”顾青竹眨着灵动的杏眼,笑眯眯地说。 顾世福越发不明白了:“那你咋还回来了?” 梁满仓不觉有些愧疚,低头道:“都是我不好,前几日,青英在东市差点被人掳去,一时吓着了,日日离不得青竹身,她们只能回来。” 顾青竹连连摆手:“这怪不得满仓哥,毕竟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再说,也不是全都为了青英,我还想继续做茶,回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嗳,总是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你们!”顾世福看了眼自个的残腿,气闷地说。 孙氏这会儿想起来四周望望,没见青英,着急地问:“青英没跟你一起来啊?” “她今儿回来就和铁蛋玩,这会儿青川大概也去了,三人正玩得兴头上,大概想不起来黏我。”顾青竹轻轻地笑。 “嗳,小孩子魂魄轻,在家里有祖宗们护佑着,总是周全些。”孙氏神叨叨地说。 顾青竹点点头,她更愿意相信,她母亲一直在庇护他们:“也是呢,她一回顾家坳,不知怎地就神气了。” “老婆子,你快去烧饭吧,别浪费了你今儿的菜,正好留满仓和青竹姐妹吃饭。”顾世福冲老妻挥挥手。 孙氏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顾青竹自然也跟着帮忙,梁满仓便和顾世福商量造房子的事。 不一会儿,饭菜上了桌,顾青竹去找青英,就见三个孩子还蹲在哪儿看小乌龟,青川手里用线拴着一只蚂蚱,在小乌龟面前晃呀晃,只等它伸头出来吃。 今儿秋蚕上蔟,秦氏忙得还没来得及做饭,顾青竹便把三个小孩都带去了顾世福家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孩,顾世福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 吃着饭,顾世福还在和梁满仓说哪家的瓦结实,谁家的石灰好,他还介绍了镇上的泥瓦匠和木匠,虽然梁满仓认得张瓦匠和王木匠,可他们远在南苍县,远水解不了近渴,当然还是要在本地找方便些。 梁满仓决定早些离开,顺便到工匠家里谈谈造房子的事情,争取把开工日子定下来,毕竟打算起房造屋的人家大多会选下半年,造好新屋搬进去过年,是多吉利喜庆的事。 也正因为如此,到了秋天,十里八乡的手艺人都十分紧俏,不仅工钱水涨船高,常常还要等人家排工期,越往后,越等得久。 次日一早,梁满仓临走前,骑着高头大马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和乡人们打了招呼,说几句闲话,他特意在顾世贵家门口停了会儿,只见那扇被劈的门已然合不上,改用两张竹篾编的门,堪堪挡在。 顾大宝吃了早饭,本想出去玩,出了屋门,陡然看见梁满仓骑马立在他家门前,吓得一激灵,滋溜一下,肥胖的身躯无比迅速地缩回屋里。 “大清早的,咋的了?白日撞鬼啊!”吴氏不明所以,手里握着饭勺,探头出来张望,甫一见外头的人,宛如见了索命阎王,铁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要死了,家伙什不用钱置办啊!谁在外头装神弄鬼,能把你吓成这样!”顾世贵骂了一句,和朱氏走出来一看,霎时目瞪口呆。 梁满仓居高临下睨视着他们,嘴角微挑,满意地轻踢马腹,嗒嗒嗒,一人一马,头也不回地逍遥而去。 回到顾家坳的顾青英竟然不药而愈,整日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这时节,山里的野柿野梨陆续熟了,爬树摘果子是他们最爱干的事。 顾青竹起先不放心,一路跟着,过了几日,见她没事便由着她玩去,茶园要除草施肥,地里也该准备种冬日的菜蔬,她一日日忙起来。 过了几日是中元节,顾青松回来,姐弟三人在家烧了纸钱,顾青竹去鸡窝摸鸡蛋,顺便把藏在鸡窝底下的一个小罐取了回来。 这还是春上卖春茶攒下的钱,最近秋茶还没开始摘,没一点进项,但地里买种子,阿弟在外的饭食笔墨都不能省,她决定先拿出来用。 “阿姐,你居然把钱藏在鸡窝里!”见她解开封口,往外倒钱,顾青松瞪大了眼睛。 顾青竹笑:“想不到吧,二叔和阿奶也想不到,我把钱藏在人人看得见的眼皮子底下。” 顾青松拍手道:“难怪他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掉,也没找到一文钱。” “我也不想的,可谁让我们摊上这样不讲理的亲戚,不得不防,要是爹在就好了,咱也不至于有了点钱,像只松鼠似的到处藏。”顾青竹苦笑着摇头。 顾青松面色一凛,低声道:“阿姐,你等我长大!” “嗯,我们以后会好的。”顾青竹揽着弟弟瘦削的肩膀,拍拍他尚不坚实的后背。 青英在底下,抱着他们的腿,扬起小脸道:“阿姐,阿哥,还有我!” 顾青竹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发。 这一日注定是惆怅伤感的,连同天气也一改前几日的晴朗,变得阴沉沉的,一整日都在刮风,有经验的山里人都知道要下雨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午后,铅云压顶,山峦半掩,天都变低了,秋雨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淅淅沥沥,这一下便是四五日。 待到天放晴,夏日最后的炽热,被这场初秋的雨消磨殆尽,早起已有些凉意,地里青菜大蒜陆续种上,茶园里新萌了嫩叶。 卖掉最后一拨蚕茧,秦氏这一年的忙碌便算告一段落,收拾了蚕匾,又给桑园松土,顾青竹最近在桑园除草,青英带了小乌龟和铁蛋在田埂上斗草,两人开开心心能玩一天。 回到顾家坳的顾青竹虽每日忙忙碌碌,却很安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粥一饭妥帖安稳。 而远在南苍县的慕锦成,日子就没有这般好过了。 他七夕大醉一场,在淮水河上飘荡整晚,彻夜没有归家,惊得老太太夜不能寐,责令熊管家派人满城去寻,这般大动静,慕绍棠想不知道都难。 向来认为他不成器的慕绍棠大怒,只当他不学好,流连秦楼楚馆,遂不顾母亲妻子的苦劝,将宿醉未醒的慕锦成大打了一顿,宝应因着没有跟着,自然也少不了屁股开花。 这主仆二人在家中一养就是半个月,慕锦成伤好了,整日浑浑噩噩,颓废无神,这让慕绍棠更加看不上,只道他是朽木不可雕,气得连见他都不想见。 老太太最心疼慕锦成,见他这样,只道他七夕遇着不好的东西,迷了心窍,又被他爹打傻了,便在家中佛堂念经吃斋,任凭慕绍棠怎么劝,都不出来。 卢氏更是生慕绍棠的气,怨他不分青红皂白把儿子打坏了,她赌气带着嬷嬷丫头远赴慈恩寺,住在寺庙里抄经诵经祈福。 如此一来,慕家后院乱成一锅粥,慕绍棠拉不下脸求妻子回来,就让大儿子慕明成去请她,可卢氏不仅没回家,还把慕明成狠狠骂了一顿,骂他狼子野心,撺掇他们父子离心,想要独吞家产云云。 慕明成被骂得狗血喷头,深觉莫名其妙,不过,他到底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只当母亲为弟弟神伤,一时口不择言,他委屈地默默忍下,并不往心里去。 家里长辈为了慕锦成这顿打,闹得剑拔弩张,而这个祸根却躺在自个蕤华院里的紫薇树下,假寐躺着晒太阳。 紫薇花瓣如微雨,撒了他一身,深蓝的锦袍衬着粉嘟嘟的花,娇艳明媚。 雨后的秋阳温润,游廊下的海棠开得正好,花簇锦攒,铺天盖地红艳艳一片,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愉悦。 “三爷,秋风凉,不如进屋躺着吧。”蕤华院大丫头右玉端了一杯茶来道。 眼皮被晒得暖意融融,慕锦成懒怠睁开,只慵懒地说:“你什么时候这般笨了,一会儿只管将波斯进的那条毯子拿给我盖就是了。” “你,趁热喝口茶吧。”右玉无法,只得又说。 “寡的慌,不喝!”慕锦成有些不耐烦,偏过头,一口回绝。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没有奶茶,没有冰淇淋,没有可口可乐,只有这种煮的茶,难喝至极! 右玉被他这么一吼,愣在当场,他性子素来乖张,然而平日里很少对丫头们恶言恶语,更何况她是在老太太夫人跟前都有面儿的管事大丫头。 一时难堪,连旁边打扫的小丫头也呆住了,拄着扫把不知还要不要过来扫落花,右玉咬了咬银牙,放下茶盏,一言不发,转身进屋去了。 慕锦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想着,自个总归是要走的,对她们不要太好,以免日后想起种种,徒惹出更多眼泪,不如给她们一点恨,伤心会少一些。 太阳又升高了些,不知哪个院里有一两株早桂开了,一阵一阵的风将浓郁的香气,送到昏昏欲睡的慕锦成鼻端,甜香的味道,忽然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宝应!”慕锦成撩袍起身,抖落一身花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前尘往事 “爷!”宝应狗腿地应了一声,“爷是想吃秋月斋的雪花酥,还是八仙楼的醉螃蟹?小的马上去买!” 慕锦成抬脚作势踢他:“怎么说话呢,小爷我长着腿,自是到外头吃去。” “我的爷,你肯出门啦,这可算是好了!”宝应一听此话,满脸惊喜,只差滚下热泪了。 一连十多天,慕锦成自从白挨了那一顿打,连蕤华院的门都没出,老太太和夫人还以为他收敛了性子,可一日日见他懒怠动弹,时常发呆,吃什么都没胃口,一时又慌了。 如今反倒教宝应变着法哄他出门,可也没有啥起色,今儿不知咋的,太阳突然从西边出了,这位爷竟要自个出去了。 慕锦成睨了他一眼:“矫情,还不去备马!” “爷,咱还是坐车吧,秋风凉,再染了风寒,小的又要挨打。”宝应苦着脸说,他的屁股已经遭了几回罪,脱了数次皮了。 慕锦成举手就给他额头一个爆栗:“快去!废话忒多,整日蜷在家中,筋骨都不得劲儿了,你还不容我松快松快!” “是是是。”宝应一叠声地答应,飞跑着去了。 只要三爷肯出门,别说骑马了,就是骑龙,只要有,他都恨不能给他牵来。 右玉在屋里听见他要出去,赶忙另找了衣裳,慕锦成嫌麻烦,不肯换,只许她给自己重新束头发,他自在那一堆金银玉器里单拣出一根青玉竹节簪,摆在手边,准备一会儿用。 “咦,宝应跑得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出了啥事?”苏暮春穿一身松青色锦袍,跨进院子,瞟见飞奔的宝应背影道。 院里小丫头们掩嘴笑,赶着去通报,慕锦成散着满头如墨染的头发坐在椅子上,不及迎他,只隔着窗叫他快些进来。 “小娘舅不会才起来吧。”苏暮春见他的模样,疑疑惑惑地说。 右玉赶紧接口道:“是我最近偷懒,三爷适才说要出去,我才想着正经给他梳头。” “别听她的,整日就这一头头发最烦人,她一早给我编了头发,又嫌我在榻上睡乱了,只怕我出去丢了她的人,非得重弄。”慕锦成笑着说。 “小娘舅要出去?那正好,你瞧,七夕灯展过去多少日子了,今儿风雅集突然出了新册子,写得十分有趣,有好几处可以玩,这上面不仅有灯彩前三甲,还有最豪华奢侈的画舫,最受追捧的花魁姑娘,你猜猜都是谁家的?”苏暮春从袖中抽出本薄薄的册子,饶有兴趣地翻看。 慕锦成一点也不惊讶,撇撇嘴:“就算不办灯彩展会,我也知道灯彩前三甲不外乎是那些个大商号,要到京城参展,一般小商户没那个格局和实力,宁江城的凤祥篾匠活是最好的,除了灯彩还有风筝,那个百鸟朝凤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咱南苍县只怕连一个都排不上,至于骄奢淫逸必是昌隆钱家了,抢手的姑娘除了万花楼的小翠,旁人也担不起这个最字吧。” 苏暮春乐呵呵地看他,接着说:“你这纨绔之名真不是白得的,这些个你说的一点不假,可你也知道这风雅集之所以回回被一抢而空,就在于它出乎意料的新奇之处,这次也是一样。因着七夕灯彩应景,酸文人不知做了多少瑰丽缠绵的诗词,你可想听一听?” 慕锦成挖挖耳朵,兴趣缺缺地说:“若有超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两句的,我就权且听听。” 苏暮春细细品了品他的话,两眼冒光地惊叹:“……啊,小娘舅,你真神呢,只这两句便将那些个整篇艳词浪句都贬下去了!” “这算什么!”慕锦成浑不在意地一挥手。 这的确不算什么,苏暮春没读过,还以为是面前人的神来之笔,而对慕锦成来说,不过是高考必考诗词罢了,旁人穿越都是融被穿越人的记忆,他倒好,直接胎穿,而且是带着前世记忆的胎穿,仿佛是过奈何桥时喝了失效的孟婆汤,前世记忆半点没忘,如今半夜还常梦见自个在高考考场上,对着天书一般的数学题发怔,冷汗涔涔。 想当初,他也是高中校园的风云人物,篮球特长生,校队主力队员,身高一米八八,八块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更难得生得一张令人尖叫的俊美面容,每场比赛都有女生为他疯狂,恨不能拜倒在他的大长腿之下。 由于战绩辉煌,他为学校斩获多项殊荣,如果没有高考前三个月的意外,他就会如同开挂似的一路被保送到本地九八五高校。 然而,谁也不能永远是命运的宠儿,他所有的成功和荣耀,都是别人的失败和耻辱,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他带领篮球队一路高歌猛进,赢了省里的比赛,当晚,他请全队出去吃宵夜,却因一言不合,与一帮社会混混发生龌蹉,在混战中,他的腿被有心人用钢管砸断。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全部黯然失色,他的保送名额被人取代,教练更将他从队员名单中直接划掉,他唯一剩下的,且能抓住的,只有三个月后的高考。 高中三年他全不在乎的东西,突然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用三个月的时间,疯狂地去背,去记,去刷题,好在身边有母亲陪伴,还有他父亲的卡,为他请到最好的一对一上门辅导的老师。 他这样做,唯一要证明的是,他除了篮球不是废人! 数学的底子实在太差了,高考侥幸及格,其他的学科或好或坏,最终让他踩线进了一所二本院校,学了一个万金油专业——工商管理。 进入大学,泄了心底那口一直憋着的气,他彻底放弃挣扎,课堂上永远不见人,整日只沉迷打游戏,刷抖音,看网文骂作者。若他没有遇见顾篁,恐怕还是那个外貌迷人,内心颓废的人。 当然,他有这个资本混一张文凭,他母亲有一大片茶山,而他父亲在城里经营着一家大型茶叶公司,不仅卖自家产的茶,还卖全国各地的茶,乃至茶具茶杯等等,但凡和茶挂上点边的,他都卖。 这,将来都会是他的。 他不差钱,唯独内心孤独,母亲久居深山,日日守着茶园,而父亲却搂着情人,夜夜纸醉金迷,这样的家,早已名存实亡,而他,只是个没有人要的可怜孩子。 苏暮春见慕锦成又神游天外,不禁微咳了一声:“确实不稀奇,剩下的你若猜中,那才是了不得呢。” “你这样说,我倒想知道,还有什么最特别的。”慕锦成敛了神思,从镜中看了眼苏暮春。 “还有就是最热门的饭馆和旅店,三生当然榜上有名,最奇的是最好吃的美食,你猜是什么?”苏暮春卖了一个关子。 “若是没有三生,罗掌柜怎会依?还不得把这风雅集都给烧了呀。”慕锦成笑,转而说,“至于最好吃,几家的菜各有特色,还真难分伯仲。”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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