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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章 开张前夕 “是啊,这多威风!”张西攀着梁满仓的肩头,欢快地大叫,独属于少年人的声音清脆悦耳,荡漾在拂面而去的风中。 梁满仓摇头,无语浅笑,抖擞缰绳,纵马奔驰。 隔了会儿,张瓦匠和王木匠就带了七八个人,赶着着三四辆堆满砖头石灰木料的牛车来了,来的人都是熟手,也不要怎么吩咐,便各自忙了,木匠吭哧吭哧锯木头,瓦匠打水和泥,开始有条不紊地砌房子。 顾青竹留方奎在后院照应,前面让招娣带着青英守着,她则和大丫到菜市采购食材,这会儿已近傍晚,集市上没什么人,只买到些猪肉、活鸡和烧酒,至于蔬菜,小贩们赶着回家,大多半卖半送,黄瓜、茄子、辣椒,挎了满满一篮子回来。 三个女孩子在厨房忙忙碌碌,及到天黑,做了一桌子菜,方奎招呼匠人们先吃饭,顾青竹额外做了一罐鲜蘑骨片汤,又搛了些旁的菜,让顾大丫给顾世福和顾世根送去,顺便把青英带回客栈。 张瓦匠吃得嘴角流油,赞叹道:“我干这行十来年了,东家留饭,丰俭都有,只味道没今儿这般好,辣的过瘾,酸的够味,吃了还想吃!” “可不是,要没有两把刷子,人也不敢开面馆呀?”王瓦匠吸溜着喝汤,满意地吧唧嘴道。 旁边人连连点头,他们嘴里塞满了饭菜,根本腾不出说话的工夫。 吃了饭,继续干活,此时天黑了,张瓦匠挂起了十几个马灯,将小院照亮,匠人们一边谈论着哪道菜好吃,一边继续砌墙,因着是在正屋和围墙之间搭厢房,比正经造房子简单些,故而,及到一更天,房子的框架就竖了起来,后面就是上梁铺瓦。 顾青竹担心天黑不够亮堂,人在屋顶上做事不安全,便和张瓦匠说,明早再做,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匠人们收拾了东西,每人喝了几口烧酒解乏,又吃了碗绿豆粥垫垫肚子,而后各自回家。 后院堆着一地的砖头木材,总要留人看守,方奎便留在面馆,将几张桌子拼了拼,凑合睡一晚。 三个姑娘摸黑回到客栈,掌柜的睡在柜台后的躺椅上,迷糊着看了她们一眼,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翻身又睡。 夜深人静,顾世福伤处疼得锥心刺骨,无法入睡,他听见楼梯响,轻唤了一声:“大丫!” 三个女孩子推门进来,见顾世根在地上竹席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遂蹑手蹑脚走到顾世福跟前,借着窗外的不甚明了的月光,看见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福叔,你怎么了?”顾青竹慌忙给他检查伤处。 “我无事……只是有点疼。”顾世福皱眉道。 “我给你扎几针吧,虽不顶大用,总能让你安生睡会儿。”顾青竹见他并没有起热,心下稍安。 她转身回了房,拿了针灸小包,给他扎了几处,果然痛感缓解不少,顾世福不一会儿就迷瞪着了。 三人匆匆洗漱,漆黑的天际由浓转淡,今儿太累了,顾青竹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大丫和招娣也已呼吸平稳,睡得酣畅。 第二日,上房架梁铺瓦,在屋里铺设青砖,东西两间厢房足忙到下午才收工,顾青竹看着焕然一新的后院,心情欢喜雀跃。 张瓦匠和王木匠坚决不肯多收钱,还说等开张了,要来吃面,顾青竹只得领情作罢。 晚上梁满仓要带着衙门里的兄弟前来,顾青竹忙着做菜,大丫给她打下手,后院留给方奎收拾,招娣打了水,将饭厅的桌椅板凳,窗户大门挨个擦拭干净,连地面都洗刷冲了一遍,到处透露着湿漉漉的清新气息。 最兴奋地当然还是青英,她前厅后院来回跑,咯咯地笑个不停。 火红的太阳落入西山,炎炎暑气在傍晚迟来的风中微微消散,连知了的叫声都慢了下来,彼此应和,唱一曲悠闲的夜曲。 梁满仓换了身深蓝色的细棉长衫,骑着追云,穿过梨花巷,循着饭菜的香气,在丁家面馆前下马,抬眼一看,只觉不过一日不见,连漆黑的匾额都亮堂了。 整个南苍县县衙有衙役上百号人,分内班外班,内班的仵作、门子、车夫等人有县丞代管,崔阜管的只是外班,有六十多人,除去当值无法来的,丁家面馆陆陆续续,涌进来四十余人。 崔阜买了一堆二踢脚和长鞭炮,大家伙热热闹闹放了,璀璨的光芒次第升起,照亮了深蓝色的夜空,顿让星辰月光黯然失色。 面馆的饭厅不大,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吃饭,梁满仓便招呼人将桌椅板凳搬了些在外面,又在墙上挂了马灯,夜风习习,树影婆娑,而浓酒醇厚,佳肴味美,众人吃喝划拳,好不尽兴。 而屋内饭厅四方桌上,坐着崔阜与巡街班头李运和,以及县衙大牢的牢头杜金海,梁满仓则陪坐一旁与他们斟酒添茶。 其他几桌都是和外面的一样的衙役,难得菜好酒美,一个个吃得眉飞色舞,哄闹不休。 “你这妹子菜做的真不是一般的好。”杜金海啃着鸡骨头,咂摸了一口酒道。 他生得高大粗壮,面如黑炭,颔下一把长髯又黑又硬,一般人见着他,十分胆寒,故而在南苍县,人送外号,黑面阎罗。 “对对对,这手艺开面馆可惜了,我瞧着和三生酒楼大厨做的也不差啊。”李运和搛了块颤巍巍的红烧肉,一口抿了,眯着眼睛满足地说。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咱兄弟吃了这顿美食,往后还要多给她们宣传呀,我在这里借花献佛,先敬各位!”崔阜站起来朗声道。 “那是当然了!” “能做这么好吃的菜,面食肯定差不了!” “瞧好吧,以后食客挤破门槛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里里外外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叽叽喳喳,随声附和,举杯同饮。 “谢谢哥哥们抬爱,小弟敬你们。”梁满仓一一给他们三人敬了酒。 崔阜拦住他的胳膊:“你也别光顾着我们,去各桌上走走,只莫喝多了。” 梁满仓点头,一手握杯,一手提坛,往各桌上敬酒,那些衙役喝开心了,哪里会放过他,饶是他酒量大,却也架不住他们轮番敬酒,很快就喝空了一坛,眼神渐渐飘忽,脚下也踉跄了。 方奎正帮着上菜,见此,赶忙将他扶坐下,接过他的酒杯,继续陪喝。 酒场上就是这般,宁愿喝醉喝得不省人事,却是不能认怂的,而那些衙役个个都是血性的汉子,见有人敢自个跳出来拼酒,更是嗷嗷叫地挤过来喝。 最后还是崔阜看不下去,将那些个闹事不嫌事大的主,都撵回自个的座上去了,方才解救了梁满仓和方奎两人。 顾大丫在后厨偷撩帘子看得真切,心里急的不行,催着顾青竹煮醒酒汤。 一众人等足吃喝哄闹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醉意醺醺地相互搀扶着离开,顾青竹在门口笑脸相送,崔阜临走,给了顾青竹一封红包。 顾青竹哪里肯收,推让几回,终究拗不过,只得收下。 梁满仓和方奎喝了醒酒汤,勉强送了客,待回到面馆便有些昏昏欲睡,顾青竹只得安排他们在店里住下。 大丫和招娣收拾碗碟去洗,顾青竹动手和面,待一切停当,就听梁满仓和方奎鼾声如雷,睡得正香,大丫将煮好的一壶茶放在桌上,三人带着青英悄悄退出去,锁了门离开。 顾世福腿上依然很疼,但他更担心三个女孩子,故而一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等,青英人小鬼大,她推门探进小脑袋来张望,小声说,“福叔,你睡了吗?” “还没呢,你姐姐呢?”顾世福被她软软糯糯地一问,心都仿佛化了,连伤口都没那么疼。 “我姐拿针灸包去了,大丫姐和招娣姐去厨房烧水,只好我来陪你说话哦。”青英趴在顾世福的床边,像个小猫儿似的,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青英真乖,今儿面馆里可热闹?”顾世福嘴角带着笑,一本正经和这小娃娃聊天。 “可热闹啦,来了很多很多人,屋里都坐不下,满仓哥和奎哥喝醉了,他们也喝醉了。”青英扒着手指头,傲娇地说。 “呵呵……嘶……”顾世福一笑,一下子拉到伤处,锥心的疼漫上来。 正在这时,顾青竹走进来,蹙眉道:“青英,我告诉你多少次,不要趴在福叔的床边,万一碰到伤口,可怎么得了!” “我……”青英一骨碌爬起来,缩手缩脚地站到旁边去了。 顾世福赶忙摇手:“不关青英的事,你凶她做什么,刚才是我自个碰到的。” 顾青竹伸手揉揉青英的头发:“是姐错怪你了,去吧,招娣姐叫你洗澡。” 青英转身,一溜烟跑了。 “福叔,今日感觉可好些了?”顾青竹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把脉。 “你根叔换药的时候说,伤口快结痂了,德兴药行谭先生的医术当真了不得。”顾世福感慨道。 “那是自然,德兴仁心仁术,在南苍县可是响当当的。”顾青竹动手施针。 顾世福叹了口气:“我只盼着早些好,赶快回顾家坳去,免得在这里给你们拖后腿!” “福叔说哪里话,你在这儿,就跟定海神针似的,我们小辈在外头,心里踏实着呢。”顾青竹笑着劝。 “你这丫头比大丫更能宽我的心,我这以后只怕是个瘸腿的老头儿,还当什么老什子定海神针!”顾世根被她说的话逗乐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到东市卖包子 “可在我们心里,你就是呀。”闻言,顾青竹心里一酸,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一阵无言的沉默,寂静中,听得见外面风吹树梢的声音。 隔了会儿,顾世福打了个哈欠:“青竹,你早些睡吧,明儿就要正式开店了。” “好。”顾青竹收了针,掩门出去。 夏日天亮的早,晨光微熹,满心欢喜的顾青竹再也睡不着,她一动,旁边的大丫和招娣也醒了,三人相视而笑,齐齐起身,悄悄地关了门出去。 这会儿太早,刚刚寅时一刻,青英还睡着,她们简单洗漱后,隔着门轻声和顾世福说了一下,背着竹篓赶着去面馆。 此时大暑将过,天气分了早晚,早上的风已然微凉,吹着十分舒服,三人的心情激动而迫切,早市刚刚开张,顾青竹买了半个新鲜猪腿和一些带着水星子的葱蒜菜蔬,一路上,步履匆忙,连话语都说的少,更无暇欣赏沿途风景。 穿过梨花巷,就见丁家面馆前散着昨夜燃放的鞭炮碎屑,红彤彤一片,仿佛满地开到荼靡的石榴花,顾青竹开门,见昨夜酣睡的两人已然不在,只听到后院传来劈柴的声音。 “奎哥,满仓哥呢?”顾大丫转了一圈,没见着人,有些惊讶地问。 方奎往自个手心里唾了口唾沫,搓了搓,继续抡起斧子砍:“你来时,可瞧见外头的白蹄儿的黑马还在不在?若是不在,那他就是走了。” “门都没开,他咋走的?”顾大丫垂头嘟囔了一句。 方奎动作利索,一斧子一个地劈树桩,他笑着说:“这么个矮墙就想拦住满仓,那他还咋在衙门里混嘛。” “梆梆梆”厨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 方奎朝她努嘴:“别想你情哥哥了,还不快去帮忙!” “奎哥!”大丫又恼又羞,面上赤红一片,咬着唇一扭身走了。 经过一夜,面团发得蓬松又柔软,顾青竹在案上揉面,揪剂子,招娣将肉改刀切碎,细细斩成肉末。 “大丫,你把炉子先点了,把猪骨汤熬上。”顾青竹见她进来,偏头吩咐道。 “好。”顾大丫二话不说,拎着炉子出去了,院里一下就有了呛人的烟火味儿。 过了会儿,炉子上的大砂钵里便开始冒出咕咕的气泡,肉汤的味道漫了出来。 顾青竹切了葱姜和肉馅拌匀,加盐调味,一切准备妥当,三人齐动手包包子,顾青竹将丁氏教她的,全无保留的传授给大丫和招娣。 方奎将劈好的柴码在墙边,见桌上四五层大蒸屉架起来,比人还高,他便站在小凳子上,帮着一层层垒上去,转身又到灶间烧火,隔了不大会儿工夫,氤氲的水汽便弥漫了整个厨房。 今儿是她开张第一天,顾青竹不敢做太多,又包了两屉包子,便将肉馅用完了,剩下的面全切成了馒头,装了三屉。 这个时候,几个人才得空坐下喝一碗粥,吃完,顾青竹接着又和了半缸面,面条和饺子皮、馄饨皮还等着擀。 顾大丫揉面,顾青竹擀皮,招娣调馅,三人各做一样倒也很快,而后,切面条,包饺子,捏馄饨,样样周全。 当第一锅肉包子的香气,弥漫在刚刚被温和的阳光唤醒的梨花巷内,周围早起的人,推开窗,深嗅了下鼻子,心下暗道:“丁氏可算是回来了!” 奋力跃出漫天云海的太阳,没了盛夏的炽热,淡淡的阳光照耀在草尖的露珠上,晶莹的水滴折射着七彩光芒。 挎篮子结伴买菜归来的妇人,在面馆门前站定,掏出几文钱买三五个肉包或馒头,回去好搭着清粥小菜吃,又有老妇人带着稚童要一碗香喷喷的馄饨,她们见售卖的不是老熟人丁氏,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姑娘,都十分惊讶和迟疑。 顾青竹不得不每做一笔生意,无论是一个馒头还是一碗清水面,她都得反反复复说,自个是丁氏新收的徒弟,刚刚接手面馆,还请邻里多多照拂云云。 所幸有味道作证,邻居们虽一时将信将疑,却也不再说什么。 及到午饭的时候,一些老客登门,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问得最多的,还是那句,面馆换人了? 顾青竹只好再耐心重复一遍,好在无论是馒头包子还是面条水饺,都还是记忆里的老味道,饥肠辘辘的人们在听了她的解释后,也就接受了丁氏告老还乡的遗憾。 可有些客人,顾青竹却是真的应付不来,有的人惯常吃三鲜面不要木耳,有的人爱吃馄饨要多加虾皮,更有的偏好辣口,还有人不要香菜。 这些个老客在丁氏手上,经过了十多年,只要见着人,虽不知姓甚名谁,光就是个熟脸儿,也不需多言语,她便知他们的喜好,面软或者面硬,是加煎鸡蛋还是荷包蛋,都是极熨帖妥当的。 而这会儿,顾青竹不得不陪着笑脸一一询问,有好说话的,尚且有问有答,哪些个脾气大,不讲理的,瞧见上错了面食,起身骂骂咧咧,拂袖而去的也有那么几个。 顾青竹每逢这个时候,都要说尽好话,多番挽留,无论是打折,还是重做一份,只为留住食客。 她努力记住那些或胖或瘦,或白或黑的脸,并将那些不一样的要求一一与他们建上联系,这事十分费脑子,但她要想明天的生意更好,就得要练就丁氏“看人下面”的本事。 待到午后,食客都走了,四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可他们一点也不想吃饭,因为中午出错的那几碗面,他们舍不得倒,都被他们吃了,到现在还撑着呢。 “青竹,明儿可不能再出岔子了!”方奎仰在椅子上哀叹。 他在家里的时候,因着穷,通常吃不饱,可今儿头一回知道,吃撑了,竟然是这般难受! “嗯,你们到时也提点着我。” 顾青竹抹抹头上的汗。 这做生意可真不容易,他们四个忙得人仰马翻,还抵不上丁氏一个人的周到。 大丫到厨房下了两大海碗饺子,和招娣一起给留着客栈里的三人送饭。 顾青竹半刻不得闲,炒小菜,做浇头,熬辣椒油,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 晚间的食客不多,顾青竹倒是见到几个中午来过的客人,仔细想了想他们的爱好,偶有一个特别的,还着意问了问,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面条水饺之类很快卖光了,馒头便宜,也没了,倒是肉包还剩下不少,这样的夏日,断然是不能放到明天的。 眼见着天色将晚,来买面食的人越来越少,顾青竹看着两屉包子发愁。 “满仓哥说这几天花灯手艺人要来,我不如将这些包子背去东市碰碰运气!”顾青竹眸光微闪,对他们说。 “这能行吗?”方奎颇为担心。 “行不行的,试过才知道,若是东市卖不掉,我就往别处去看看,总有些人会买些的。”顾青竹说着,便开始用油纸,将包子五个五个的包在一起。 “天快黑了,我们仨一起去。”大丫从来不怀疑顾青竹的决定,见她这样说,也帮着收拾。 顾青竹将最后一屉的包子留下大半,转身道:“奎哥,你带这些包子回客栈去,就当今儿的晚饭。” “要不,换我和你去吧。”方奎有些不放心,拧眉道。 顾青竹轻笑了一声:“算了算了,还是我们女孩子去吧,你若往我身后一站,跟个护卫似的,谁还敢来买包子!” “也是。”方奎挠挠头,闷声应了一句。 顾青竹三人收拾停当,一起去了东市,这会儿正有早到的几家商户管事在选灯彩的展位,陪着他们是县衙里的主薄,他身后跟着两个拎着石灰桶的衙役,正准备将选定的位置画出来。 灯彩展位至关重要,若是过于偏僻,游玩的人少,知名度不高,更别提比拼前三甲了,故而,在全国排得上名号的商家,都会提前派管事快马加鞭赶来订位,至于灯彩匠人则会晚一两天才到。 主薄负责将参展的商户登记造册,会根据选定的展位位置和大小来收取不同的费用,这些钱要全部上交到知府,当然,知府府衙也会拨付一定银两,用于展会开销,故而,在各家管眼里,主薄的权限可是很大的,对他自然十分巴结。 顾青竹将背篓放在一处大石头上,笑意盈盈地吆喝:“卖肉包了,丁家面馆的大肉包!” 脆若莺啼的声音很快吸引了人群的注意,这会儿,天色将黑未黑,奔波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就饿了,哪禁得住肉包香气的诱惑。 刚巧,那两个拎桶的衙役昨晚是来吃过酒的,他们怂恿选展位的管事:“这丁家面馆的大肉包,馅大皮薄,滋味鲜美,在南苍县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美食,你难得来,若是不尝尝,那可就太遗憾了。” 管事之前选定的几处,都被主薄以有主为由拒绝了,他正郁闷找不到合适机会与主薄套近乎,闻言,躬身抱拳问道:“杨主薄,您今儿辛苦了,咱们吃点东西歇歇?” 杨立昭心里正烦闷,崔阜一早就和他说,下了值去喝一杯,可这会儿他还困在这儿,崔阜大概也还不知道,他心里急,肚子也不争气,听到有吃了,不禁咕噜了一声。 他握拳遮住嘴角,重重咳嗽了一声掩饰:“咳,行吧,我不饿,我兄弟们也该饿了。” 管事的立时打发身边的伙计去顾青竹那里买了七八包包子,分给每个人,也是真饿了,再加上肉包确实香,众人拿着油纸包四散,一个个埋头猛吃。 一个衙役踟躇到顾青竹跟前说:“你剩下的,不如到码头上去卖,宋家的金银器傍晚才到货,这会子苦力们正忙着卸运,根本没工夫吃饭,肯定饿得前胸贴后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码头上抱不平 “谢谢小哥关照,改日还请到面馆来吃面。”顾青竹矮身行礼。 衙役连连摆手:“一句话的事,当不得什么谢,你快去吧,免得晚了,苦力们都散了。” 顾青竹背起竹篓和大丫招娣快步往码头上赶,所幸这两处隔着不远,半刻钟便走到了。 夜幕低垂,码头上挂起一溜昏黄的马灯,岸边果然停着一艘船,十多个打着赤膊的苦力,口喊嘹亮划一的号子,脚下踩着木梯,颤巍巍地抬着大箱子往岸上走,想来那里面是极贵重的东西,船上的管事和货主的管事都在,十分紧张在意,不容苦力有半分磕绊。 顾青竹等这拨人将货物抬上岸,方才开腔叫卖:“肉包,丁家面馆的大肉包,好吃不贵,最后几包优惠卖了,四文五个!” 那些卸下货箱,拽了巾帕子擦汗的汉子们,正饿得发慌,之前本已经要下了工,临时被抓了差,一口饭没吃上,管事的还催得紧,只能灌水挡饥,这会儿闻着肉包子的香气,一个个不由得直吞口水。 “肖管事,你瞧,天色不早了,要不买几个包子给伙计们垫垫饥,咱吃饱了,做事腰不闪,腿不软,你的货物也周全不是嘛。”苦力班头约莫四十多岁,一张黝黑的脸庞,凑到货主管事跟前,陪着笑脸道。 “你们这些贱骨头,工钱可是早就谈好的,少不了你们一文,这半道上说是想吃包子,是什么意思?当我傻,讹诈呢!我警告你们,若胆敢有什么闪失,小心卖了你们全家都不够赔!”穿一身水蓝绸长衫的管事,二十啷当岁,瞪起三角眼,气哼哼地说。 “你……”被毫不留情地一顿抢白,苦力班头气得涨红了脸。 “算了,算了,周班头,莫与他一般见识。”旁边围观的人纷纷劝说。 周班头有些下不来台,免不了拔高声音道:“你这船货来得这么迟,且金贵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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