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的奖赏,不如赏个大的吧。 “谢谢大小姐!”顾青竹盈盈施了一礼。 “不必客气!”谭子衿摆摆手,转而对郭嬷嬷说,“今儿钱三小姐约我品茶,这刚好有份大礼送她,倒是极好的。” 谭子衿坐车走了,几个粗使婆子扭了贾敏,另坐了织坊的马车跟在后头。 “她的下场,你们也看见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郭嬷嬷威严地说。 “我的工钱都不要了,还有……还有后面做的工钱,我也不要了,只求别送我见官!”彭珍珠苦着脸哀嚎。 “哼,还想要工钱,你可知修理那两台缫丝机要花多少钱?慢说你那些个三瓜两枣的工钱,就是把你卖了,都不够修的!”郭嬷嬷横瞪了她一眼。 “那……那咋办?”彭珍珠不知所措,眼光乱飞。 “青竹,你看呢?”郭嬷嬷转头问道。 “自是嬷嬷做主,打一顿也好,罚刷茅厕也罢,总之,让她们长了教训,以后小心做人就是了。”顾青竹淡淡地说。 “既如此,打是万万逃不过的,这次是你们命好,顾青竹在大小姐面前求情保了你们贱命,可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好事,倘若再发现你们有不轨行为,断不轻饶!”郭嬷嬷声色俱厉呵斥道。 彭珍珠倒伏,见顾二妮发愣,忙拉了她一把,一起跪在地上说:“我们再不敢了!” “来人,将她们两个拉出去,在天井里当众杖责二十,以儆效尤!”郭嬷嬷高声冲门口的婆子唤了一声。 “顾青竹,你这下满意了?别以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羞辱我,我不会感激你的!”顾二妮被拖走时,恶狠狠地说。 面对她那双充满愤怒的赤红眼眸,顾青竹没了先前的坚定,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是积善,还是积怨。 当她还在纠结的时候,后院传来彭珍珠杀猪般的惨叫,顾青竹怕青英像上次那样被吓着,赶忙小跑着回去,所幸郑招娣知道今儿定是是非不断,早带着青英出去玩了。 粗使婆子用足了力气,每一下板子都结结实实打在身上,顾二妮竟然能忍住半句不哼,夏日衣裳单薄,只三五下,便襦裙崩裂,里衣撕烂,从腰到臀,细嫩的肌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血肉和碎布粘连在一起,板子落下再抬起,溅起的鲜红色如散落的桃花,飞得到处都是。 其他女孩子们刚刚吃过午饭,就被看门婆子挨个叫出来围观,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作呕,有几个年纪小的,当场扶着墙哇哇地大口吐。 等打满二十大板,两人都已昏死过去多时了,四个婆子将两人架着扔回屋里,杨大妞大着胆子求婆子给了些伤药,又去厨房要水,帮她们一一处理伤口。 天井里天女散花般滴落的血迹被几桶井水冲得干干净净,顾二妮和彭珍珠躺着挨打的长凳上,晚间又坐上了吃饭的人。 贾敏了无消息,女孩子们很忌讳提她,一时间,仿佛从来没有这么个人,工坊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过了三两日,织坊里迎来了十几台织布机,放在缫丝工坊旁边另一个更大的房子里,很快又招来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织布工坊立时开了工,整日整夜,灯火通明地赶活。 郭嬷嬷将更多的精力投在织布工坊内,偶尔才会到缫丝工坊来,她将这里暂时交给顾青竹看管,顾青竹虽是头一遭,倒也样样有条不紊,令郭嬷嬷十分放心。 眼见着仓库里新收的夏蚕蚕茧都要见底了,约莫再有一两日,缫丝就要彻底完工,顾青竹晚间将新过秤的丝锭交给郭嬷嬷,顺便提到这件事。 “眼见过了大暑,咱们这边就算秋蚕套养,也跟不上趟,大小姐已经打发人到南边收茧子去了,但还有很长的水路陆路要走,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嬷嬷揉了揉额角,叹口气道。 “那缫丝工坊里的人怎么办?若是要干等着,人心惶惶反倒不好,若是都遣散了,到时聚拢又难。”顾青竹说出自个的顾虑。 “这事,我明儿和大小姐说说,青竹,你别担心,旁人都走得,偏你是不会走的,若是缫丝工坊不做,你还可以到织布工坊,你那么聪明,我找个师傅带带你,保管十来天,你就能上手了。”郭嬷嬷怕顾青竹担忧,好意给她吃个定心丸。 顾青竹笑着摇摇头,婉拒道:“谢谢嬷嬷的好意,我做完这个,就打算回家了。” “你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嘛,顾二妮她们早已翻不了天,你为啥还要回家?”郭嬷嬷十分意外,瞪着略显浑浊的眼睛问。 “我出来时,家里的茶园桑园都托了旁人照看着,这都过了一季,山林田地不知啥样了,我总在外头也不是事,该回去了。”顾青竹淡然道。 “你真不留下来啊,可惜了,那两台双缴机又得闲置了。”郭嬷嬷见她去意已决,有些惋惜道。 “大丫她们几个做事勤勤恳恳,如今缫丝技艺又十分熟练,若嬷嬷有心,倒可以放心教她们,断不会耽搁工坊里的活。”顾青竹极力推荐。 “好,我会考虑的。”郭嬷嬷点点头,又想起来问,“顾二妮和彭珍珠这几日怎样了?” 顾青竹想了想说:“我瞧着约莫大好了,昨儿傍晚,还看见杨大妞陪她们出来走走。” “我思前想后,这两个祸害终究不能留,不如趁这次机会一并撵了出去,也省了我的心了。”郭嬷嬷盘算着,拧眉道。 “只凭嬷嬷做主。”顾青竹不便说什么,行了礼告辞,回自个屋去了。 第二日,郭嬷嬷果然出门去了谭府,直到晚上吃了晚饭才回来,隔了会儿,小来就将顾青竹叫了去。 女孩子们隐约知道缫丝的活要做完了,这几日不太安定,有的人盼着拿了工钱回家,而有的则希望一直有活干。 毕竟外头像德兴这样吃得好,住得好,还有换洗衣裳穿的,一百个里头也找不出一家,更何况,回家就意味着没钱挣,还要做最苦的活计,吃最差的饭食,想着总没这里好,很多人不想走。 “青竹,坐,快来尝尝大小姐赏的糕点。”郭嬷嬷似乎十分高兴,指着桌上三四盘不同样式的圆饼说。 顾青竹只得挨桌边坐下,却是没吃,单捧着小来给她倒的一碗茶喝。 “我今儿专去问过大小姐,她说,先由着她们选,若是愿意留下的,就到织布工坊做事,等蚕茧来了再缫丝,若是想离开的,那就直接结算全部工钱,咱德兴来去随意,不兴拘着人的。”郭嬷嬷言简意赅地说了谭子衿的法子。 不得不说,谭子衿是个很好的东家,给了两条出路,又没有像其他工坊那般,借口怕来年招不到人,而扣着工钱不给。 顾青竹听了,连连点头,这是个十分完美的法子,留下的自然不会走,至于走了的,有良心的总会念德兴的好,若是明年招人,她们还会再来的。 次日,郭嬷嬷特意将人全聚在工坊里,宣布了这个消息,女孩子们欢喜异常,顿时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无论哪种选择都有她们心仪的。 郭嬷嬷吩咐众人站队区分,顾大丫等人自然而然都站到了留下来的那一拨里,唯独顾青竹站在算账走人的那一队。 “青竹,这边才是留下的!”大丫只怕她听岔了,焦急地低唤。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了大事 顾青竹回眸看了一眼,她站的队只有寥寥几人,她坚定地朝顾大丫摇摇头。 “你怎么回事啊?”顾大丫忍不住跑过来问。 顾青竹看她满脸焦急,忽而十分感动,她望着她笑:“我想家了,想带青英回去。” 顾大丫十分意外:“你咋早不说呢,我……我这就叫她们,咱们一处来的,自然一起回去!” “别……,我自个回去就是了,你们该留下还留下,好好做,我已和郭嬷嬷说过,她说不定还要教你们缫双缴丝呢。”顾青竹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顾大丫。 “我上次就说过了,咱们仨是一起的,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断不会让你一个人的。”顾大丫吸了下鼻子,她不再劝顾青竹,反而站在她身后排队。 顾青竹赶忙推她,恼道:“你傻呀,我回去是伺候茶园桑园,你家里有孙婶,福叔也快回去了,不差你一个干活的,你又何必放着挣钱的机会不要!” “没你,我待这儿没意思,既要干活,还要防人,太累了,不如回顾家坳舒坦,穷就穷点,起码睡得安稳!”顾大丫固执地不肯走。 顾青竹看着她眼圈泛红,一时喉头哽咽,不知该说什么来劝她。 郑招娣见她俩说了半天话,不仅顾青竹没过来,顾大丫反而留下了,眼见着前面已经开始登记姓名,她急急地跑过来问:“你们这是干嘛?一会儿错过机会了!” “我们要回家!”顾青竹和顾大丫异口同声说。 “嗯?为啥?这会子,谁还敢欺负咱们?”郑招娣一时不明白地问。 “你索性也和我们一起回吧,就你那个软绵绵的性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顾大丫一时解释不清,遂一把将她拉在身后。 顾小花和方玲正在登记,一转头,身后的人都不见了,只得四下寻找,见她们站在另一队,急得大叫:“青竹,你们快来呀!” 三人很有默契的摇手。 而这时,登记的婆子催着按手印,不明所以的顾小花和方玲只得先照办。 “你们都不干了啊?”顾小花和方玲搓着手上的红泥,疑惑地问。 “本是我一个人想回家,偏大丫不放心,还拉上招娣。”顾青竹苦笑道。 “那我们也和郭嬷嬷说一声,咱们不好分开的。”顾小花皱着眉头道。 顾青竹一把拦住她,极力劝说:“你们别这样,各家情形不同,你们家里都有人照料,这里做工的机会难得,你们现下学会了缫丝,再学织布,说不定后面还有裁剪缝纫绣花,都是能养活人的手艺,日后在这里从年初做到年尾,挣得钱必然多,再说,若我们明年出来打零工,有你们在,总是有个现成的去处,是不是啊?” 方玲性子和她哥一样直爽,听完顾青竹的话,扑哧一下乐了:“你啊,最是能为旁人着想,劝人都是一等一的好话,既然这样,我俩就不走了,咱顾家坳来的,还不信扎不下这个根!” “对!”顾小花别过身,偷偷抹了下眼睛。 “你们别担心,在这里安心做,郭嬷嬷会借这次机会把顾二妮和彭珍珠打发掉,我也向她推荐过你们,她说不定还会教双缴丝技法,到时,你们自然能站稳脚跟。”顾青竹小声安慰她们。 顾小花和方玲默默地点头。 就在这会儿,郭嬷嬷拿了账册,亲自给选择离开的人算工钱,不过七八个人,很快就发放完了。 顾青竹得的最多,有五两二钱银子,顾大丫和郑招娣各有三两多,这是她们平生挣得最多的一次,小心收了钱,两人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 留下的人继续缫丝,打算离开的人大多收拾收拾自个的物什,近的,已经归心似箭地走了,而顾家坳离着远,这会儿正午的太阳太烈,她们决定明儿一早,趁凉快再走。 顾青竹领着青英,和大丫招娣热火朝天地聊天,正说着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她们来了两个月了,还没正经在南苍县玩过。 正在这时,看门的婆子突然寻了来,神色异常地说,外头有人找。 顾青竹只觉眼皮猛跳了下,四人赶忙跑到院门口,就见顾世根在外面闷头团团转,他的小褂上满是一浪一浪的盐碱,前襟上不知沾着什么污渍,星星点点的,腿上的裤脚更是挽着一高一低,显见出来的十分仓促。 看门的婆子放了她们出去,顾青竹低唤:“根叔,你怎么有空来了?” “青竹,可不得了,出了大事了!”顾世根一脸慌张,盯着顾青竹,急急地说。 “你别急,村里咋了?”顾青竹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顾家坳不过十来户人家,这个时候,羊不产羔,狼不下山,又没有妇人生孩子,难道哪家老人了?可这该找郑家禄呀,再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不至于把个七尺汉子急成这样? “不是村里,是酒坊,村长出事了!”顾世根吞咽了一口口水,飞快地说。 “我爹咋了?”顾大丫一下子吓着了,全身发抖地抓着顾世根问。 “嗳!”顾世根长叹一声,猛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乱挠,“这事说来话长,自打春末茶事了了,我们依惯例到昌隆酒坊打零工,当时你爹觉得苞谷成色不好,怀疑是陈的,可胡管事指天指地地发誓说是去年秋天新收的,他嘴大我们嘴小,虽存疑,却也只得照做。 接着,又发现酒曲发酵不好,胡管事反倒怨我们没有蒸透粮食,你爹带着我们在酒坊做了七八年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后来吵了一架,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昨儿傍晚开始蒸酒,结果酒量不多,酒味还差,胡管事就说我们没有把缸封好,漏了酒气,骂骂咧咧一整夜,你爹气不过,早上忍无可忍就和他讲之前苞谷和酒曲的问题,以至于他恼羞成怒,让手下把你爹……你爹腿打断了!” “呜呜呜,爹呀,爹!”顾大丫放声大哭。 顾青竹赶忙揽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那现在福叔在哪儿?” 顾世根眼底满布血丝,接着说:“当时发生混战,我们寡不敌众,拼了命也没抢下村长来,这会儿,胡管事要我们赔偿酒坊损失一百两银子,可我们哪来这笔巨款,他便让先交二十两,不然就不放人医治! 可我们出来几个月了,胡管事都不曾预支工钱,现下,我们身无分文,只好来看看你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们今儿刚好结算了工钱,可以凑凑!”顾青竹说着,解下荷包。 顾大丫强忍着悲伤,也把荷包递给顾青竹,加上郑招娣的,统共才十二两不到。 眼见着顾青竹反反复复数了两三遍,离二十两还差很多,顾世根着急地说:“你们都算了账,我家丫头呢,她的钱呢?” “我们不干的才结算,小花和方玲还要留在这里,故而,她们没结工钱。”顾青竹耐心地解释。 顾世根咬咬牙:“这会儿急等着用钱救人,后面留不留的再说吧。” “不然这样,你跟我们进来,我求求嬷嬷,让她提前把小花的账结了。”顾青竹想了想道。 “只好这样了。”顾世根重重出了口气。 顾青竹等人进来,迎面恰遇见彭珍珠和顾二妮挎着包袱离开,杨大妞跟在后面送她们,顾二妮突然见着顾世根,十分尴尬,但见他连看都不看她眼,甚者根本没认出她来,黑沉着脸,径直越过她走了。 顾二妮心中纳闷,不由自主慢下脚步,细看之下,发现顾青竹面色严肃,郑招娣慌慌张张,顾大丫更似哭过了,鼻子眼睛都是红的。 她心中暗忖,这必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可惜,她这会儿不能再留在这里瞧热闹,但只要看着她们不痛快,她心里就分外痛快! 杨大妞也偏头看顾青竹一行人,哪怕她再怎么迟钝,也看出她们遇着难事了。 顾二妮和彭珍珠出了织坊门,扬长而去,甚者没有回头和杨大妞道别。 顾青竹求到郭嬷嬷处,只说家里出了事,急等着用钱,郭嬷嬷倒也爽快,立时找出账册,给顾小花结算,方玲也跟着算了钱,可加上她们俩的,离二十两还差一两半,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剩下的还能到哪里去筹。 “顾姑娘,你若不嫌弃,就从我的账上拿二两吧。”杨大妞突然跨进来说。 这会儿救人要紧,顾青竹也不虚假客套,急忙道谢:“太谢谢你了,等我一有了钱,就还你。” “不急,我打算在这里长长久久地干下去,以后咱们终归还会遇见的。”杨大妞腼腆地笑。 揣着二十多两救命钱,顾青竹将青英托付给招娣,她和大丫跟着顾世根快步地赶往昌隆酒坊,三人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就到。 胡管事没想到顾世根真找来了二十两银子,他立逼着他们立了欠账的字据,方才把顾世福扔了出来。 堂堂七尺汉子,蜷缩在地,左腿鲜血淋漓,整条裤腿都被血染红了,顺着裤脚滴滴答答,脸上更是疼得煞白,冷汗涔涔。 “爹!”顾大丫发疯似地扑上去解他身上的绳索。 顾世福一直咬着牙保持清醒,这会儿见着最疼爱的女儿,又环顾身边的人,嘴角绽出一丝丝笑容,转瞬,头一歪,他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顾青竹本想检查一下他的腿,可触手就是硬邦邦的骨头,显然伤势比她想像的严重得多:“根叔,千万不要动他的腿!” 正说着,方奎和顾青水从老远的人家借了一副门板来,众人将顾世福小心翼翼地抬上去。 “这么严重的骨伤,只有德兴药行的谭先生能治了。”顾青竹咬牙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走!”方奎低吼一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字据陷阱 顾世根又挑了两个年轻人同往,到时也好和方奎顾青水换着抬,其他人不得不留在酒坊,眼巴巴看着他们离开,一行人不顾烈日当空,健步如飞,而门板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泥地上溅起一朵朵红花,迤逦了一路,路人见此纷纷避让,倒也少了阻碍。 一路上,有好事者慌慌张张地去禀报巡街的衙役,很快,崔阜就带人迎头拦在路上。 “站住!做什么的?”崔阜双腿微张,手握刀柄喝问。 顾世根撩起小褂擦汗,慌张地走上前道:“官爷,我们村长受了伤,急等着送医!” 崔阜瞥了眼床板上的血人,沉声道:“他是何人,为何受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单凭你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关?来人,将他们带到衙门问话!” 一听这话,方奎和顾青水急了,顾世福伤势严重,不容耽搁,若再耗下去,恐有不测,顾大丫更是哭得伤心。 被灼热的阳光晒得满面通红的顾青竹,疾步走过去行礼,飞快地说:“崔大人,我是顾家坳的顾青竹,咱们早先见过几次的,满仓哥正在您麾下做巡捕班头,这是我们的村长,他的腿伤得很严重,我们赶着去德兴,您若不信,就麻烦和我们同去吧,刚好我们要报官!” 崔阜看了她一眼,这姑娘长高了些,模样倒是没变,依旧瘦瘦条条的,他自是认得,他收了刀,转身吩咐身边的衙役:“当下救人要紧,你们前头开道,只别吓着行人。” 四五个衙役同时应了一声,训练有素地小跑散开,呈扇形推进,将拥挤的人群往两边推,硬生生让出一条狭长的通道来。 有了崔阜的帮忙,一路畅行无阻,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德兴药行,开道的衙役提前帮他们进去叫了人,谭立德和章平津恰好都在,见着血人似的顾世福,饶是他们见怪伤病的也吓了一跳,赶忙叫人把他搬进了诊室。 深红色的门砰得关上了,将顾青竹等人隔在外面,不一会儿工夫,伙计默默无言地鱼贯送热水进去,而后又一言不发地端了通红的血水出来倒,一个个面沉如水,直看得人心惊肉跳。 顾大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她紧紧攥着顾青竹的手臂,害怕地瞪大了眼睛,连哭都哭不出来,两条泪痕干涸在脸上。 而一旁的顾世根微微松了口气,德兴药行在南苍县是响当当的大药行,谭先生的医术更是远近有名,既送到这里,无论如何都能保住一条命。 他席地而坐,吞了口唾沫润润干得冒烟的喉咙,其他人也如释重负,一个个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们这身上也擦点药吧。”崔阜从身边衙役处拿了些伤药道。 这会儿,众人才来得及看自个和身边的人,顾世根腰上青紫一片,他这会儿屈身坐着,旁人看得清清楚楚,而方奎的手破了好几处,骨节上的皮肉外翻,凝结的血痂下还时有鲜血渗出,而顾青水小褂后背撕了个大口子,只能勉强挂在身上,内里古铜色肌肤上红肿了一大块,而另两个人鼻青脸肿,也是惨得很。 “我们都是皮肉伤,不打紧。”顾世根接过伤药,和其他人一起胡乱抹了抹。 “你们这是在哪里弄成这样的?”崔阜坐在他们旁边,拧眉问道。 “嗐,这几年我们一个村的闲劳力都在昌隆酒坊做工,今年的酒出得不好,管事的怨我们做错了事,村长就和他理论了几句,结果,被那些个黑心肝下狠手打了,可惜我们人太少,白吃了这么大苦头!”顾世根眉头紧拧,忿忿地说。 顾青竹听他们在讲这件事,遂走过来说:“崔大人,我这些叔伯哥哥都是实诚人,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酒不好,也不能全赖在他们头上,总之村长不能白白挨这个打,我们要报官,请县老爷惩戒凶手!” 崔阜摆摆手道:“顾姑娘客气了,我并不是什么大人,不过和你们一样,都是穷苦出身,我痴长你几岁,若是瞧得上,叫我一声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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