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儿好好的,没我在身边,你凡事不要太忍,免得旁人当你是软柿子捏。”小吉突然笑道。 她的笑容,像被暴雨打过的海棠,残丽凄艳。 “等你安顿好了,记得给我写信。”小元拿出帕子将她脸上的灰尘擦了擦。 “我给你托梦吧,你知道我最不耐烦写字了。”小吉紧紧抓着小元的胳膊,附在她耳边说。 “胡说什么!死人才……”小元话没说完,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小吉猛地推开小吉,一头撞上井台! “不,小吉!”小元发疯地扑上去。 可她没有高大女人的手脚快,她已经半道截住寻死的小吉,揪住她后领,毫不怜惜地将她一把摔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顾青竹大惊,飞快地跑过来。 只见小吉娇嫩的脸在地上硬生生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渍,手臂膝盖到处都是伤。 “你们也太狠了些。”顾青竹掏出帕子按在小吉脸上,看了眼高大女人道。 “滚!顾青竹,若不是你,我怎会有今日,这会儿假惺惺太迟了!”小吉扯下帕子,恼怒地扔了出去。 “你……”顾青竹抿唇,招娣有句话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姑娘,你的善心用错了地方,这种贱胚子就得打,非得打服帖了才能好好伺候人!”高大的女人冷冷说了一句。 “你快些把这祸害领走吧,若是死在这里,郭嬷嬷还不得拆了我的骨头啊!”看门的婆子狠瞪了眼地上的小吉,心有余悸地说。 “放心吧,她若是死了,我那五两银子不是白花了,若是我的牙行都调教不好她,也就只能保本转卖到昌隆的万花楼,那里有一千种法子让人乖得跟猫狗一样。 比如像她这样的,要脸没脸,要屁股没屁股的,都是每天灌春药,整夜浪~叫,你知道现下有些男人,肾虚体乏,龙头不举,偏又淫~心不死,正时兴这种新玩法,甚至还有人拿这当正经治病的法子。 万花楼的生意最近十分火爆,月进斗金不在话下,可就是有点太费人,这个月就已经死了三个,都是半夜用草席一裹,用板车拉到乱葬岗一扔了事,到时是喂了野狗还是填了山鹰肚子,谁知道呢。” 高大的女人一边说,一边偷瞥小吉躺在地上颤抖如筛糠似的身子,她十分满意她的表现,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讥讽的笑容。 “你好好跟着我,将来不说嫁入高门做姨娘,当个富户人家的小妾还是有指望的,我可是要靠你的嫁妆养老呢。”女人转换了安抚的口气,伸手捏了下小吉的纤腰,对她的肌肤触感很满意。 小吉早被她的话吓得魂飞魄散,两眼无神,任由她捏弄,连哭都不哭了。 “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小元搂着她恸泣。 这么大动静,早将院里众人都惊醒了,有的人听了高大女人的话,不禁做起呕来,还有些人揉着惺忪的眼睛刚起来,尚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向旁人打听,女孩子们哪里说得出那些话,只摇头装不知道。 “像你这种签了死契的人,死,什么时候能由不得你!你现下可想清楚了,是跟我走,还是我直接叫万花楼的龟公来接你?”高大女人轻蔑地说。 “我跟你走。”小吉撇开小元,异常冷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抬脚就走,其他几个妇人紧跟其后。 “你要早点想通,又何必吃这一回皮肉之苦!”高大女人状若叹息地摇摇头。 很快,小吉就被带走了,耳尖的女孩子听见了外面马车车轮碌碌的声音。 “回去,回去,该干嘛干嘛!”看门的婆子挥挥手走了。 顾青竹回到屋里,就见顾青英蓬着头发赤脚站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听不懂高大女人的话,但小吉疯狂的样子一定吓着她了。 “小妹不怕啊,姐在这里。”顾青竹蹲下身子抱住她。 “小吉姐姐会死吗?”顾青英贴着顾青竹的胸口问。 “不会,她只是去别的地方做工。”顾青竹摸摸青英的后背,安抚道。 “那她怎么流血了?”青英在她怀里揉了揉,吸了下鼻子道。 “她在井边滑倒了,青英以后不可以去那里玩。”顾青竹为了青英,不得不说了慌,她想她那会儿大概还没有醒,并不会看见她撞井寻死。 “哦,我好困呢,还想睡觉。”顾青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再睡会儿。”顾青竹将她抱到床上,帮她擦了脚,又给她扇了会儿风,小丫头翻了个身,沉沉睡着了。 顾青竹抓紧时间洗了衣裳,又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待她回到屋里,却见顾青英还睡着,平日里这会儿,她早起了,自个穿衣洗漱,不用顾青竹操心。 “青英……”顾青竹低低地叫。 连叫了几声,顾青英都没有反应,顾青竹不由得心急,摇了摇她的小身子,却不料,入手滚烫。 她妹妹骤然起热了! 顾青竹赶忙拧了凉帕子给她敷上,大丫和招娣见顾青竹久不来吃早饭,遂囫囵吞了稀粥,拿上馒头寻了来,顾小花和方玲不知有事,吃了饭,直接去了工坊。 “这般烫,要不要去医馆?”招娣急切地说。 “我瞧她近年身子好得很,怎么就突然起热了?”大丫给顾青竹倒换凉帕子。 “只怕是这两日吓着了,兼着老闷在院子里,身子不及在乡下的时候强健,我先给她凉敷试试。”顾青竹轻声说道。 “你们做啥呢?工坊里只差你们了。”小来在门口张望。 “大丫,你们快去吧,顺带帮我告假。”顾青竹推推顾大丫,轻声说。 “你有事要赶快来找我们。”顾大丫不放心地说。 顾青竹无声地点点头,大丫和招娣随小来走了。 隔了一会儿,突然传来用力的拍门声:“顾青竹,我进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惊马开道 不待顾青竹回应,慕锦成已然推门而入,他急匆匆地说:“还在这瞎墨迹啥,快将她送到德兴去!” “我正给她凉敷降温,说不定过会儿……”顾青竹手上拎着湿漉漉的帕子,怔怔地看着闯进来的慕锦成,一时不知该不该撵他走。 “夏日得了热伤风最不容易好,你没医没药的,别给耽误了!”慕锦成走到床边,就见顾青英面色潮红,呼哧呼哧地呼吸粗重。 “那……那我得去找郭嬷嬷预支点工钱。”顾青竹在被他这么一说,关心则乱,不免有些慌了。 她在乡下常给人看伤风咳嗽的小毛病,指点人家上山挖点草药吃吃也就好了,可她妹妹从小身子弱,这次起热来势汹汹,她这会儿又不似在家中,手边无药。 “这会儿还担心什么钱,快点抱了她,宝应在外头马车上候着呢。”慕锦成夺下她手里的帕子,催促道。 顾青竹用棉毯子裹了软绵绵的青英,抱在臂弯里,小跑着跟慕锦成走了。 织坊地处偏僻,宝应将马车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出了东市,拐上嘉盛大街后,越走越慢,西市热闹喧哗,人流车马混行,拥挤不堪,宝应只得下车牵着马,一路吆喝着,走走停停,慢慢往前挪。 青英体温又涨了一些,抱在顾青竹怀里,仿佛一块让人揪心的火炭。 “这得挨到什么时候,我走着去也比这个快!”顾青竹抬手撩开车帘,看了眼车外的情形,焦急地说。 “这儿才是西市入口,离德兴还有三四条街呢,况且这会儿太阳这么烈,你能走,她不能等!”慕锦成拉住她的胳膊,转头吩咐宝应,“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见机行事!” “嗳。”宝应答应了一声。 慕锦成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去,正瞧见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牵着一匹枣红马,跟在他们马车后面慢慢跟行。 “银子给你,马借我用下!”慕锦成抛给他一锭银子,一把夺了他的缰绳,翻身上马。 不过是一瞬间,青年书生被抢了马,又猝不及防被银子砸中,惊诧万分地大叫:“我的马,我的马,抓贼,抓贼!”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慕锦成用力一夹马腹,扬鞭狠抽马屁股,扭头喊道:“要马,就到德兴药行来取!” 枣红马突然受惊,扬起前蹄嘶鸣,路人见状,纷纷仓皇避让,一时间瓜果蔬菜,篮子扁担滚得到处都是。 “马惊了,马惊了,快躲开!”慕锦成在马上大吼,一骑绝尘。 “驾……”一旁的宝应甩鞭催马,紧跟着主子趟出的路,疾驰而去。 “这谁呀?疯了吧,敢在大街上跑马!” “还能有谁,不正是慕家那个败家子么!” “可惜了慕家几代人创下的基业,日后若是交到他手上,岂不全毁了!” 路人回过神来,捡起地上踩坏的的果蔬朝慕锦成远去的地方掷去。 熙熙攘攘的西市大街,硬生生被狂奔的枣红马冲出一条道来,一路上,像一艘大船劈波斩浪,鱼虾龟鳖唯恐避之不及,虽因拥挤损害了一些酒旗店招,好在没有真伤着人。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慕锦成就冲到了德兴药行,宝应不愧是他最得力的狗腿子,他赶着马车,踏过一路狼藉,迅速赶到。 顾青竹在颠簸的马车里拼命护住青英,胆战心惊中险些被甩出去。 慕锦成掀开车帘,从脸色煞白的顾青竹手中接过青英,揶揄一句:“你也有怕的时候?” 顾青竹懒得理他,自个慢慢下车,发觉腿都有些软的走不动道。 “你行不行?”慕锦成在前面一个劲儿催。 “来了!”顾青竹掐了自个的胳膊,咬牙跟上。 德兴药行里的人早被街上狂马奔市吸引,有小伙计倚在门边张望,见慕锦成匆匆抱来一个小孩儿,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小姐,伙计一路跑去了叫谭立德。 “谭叔,你赶快给她瞧瞧!”慕锦成一把将青英塞到谭立德的怀里。 “啊呀,这是哪家的娃娃,烧得这么厉害。”谭立德惊诧地问。 “谭先生,她是我妹妹,这两天受了惊,又染了暑热,还请您给看看。”顾青竹矮身福了福,从他手里接过青英抱着。 谭立德看了眼顾青竹身上的细棉襦裙,偏头给青英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 “你说的病症倒是半点不差,这个药不难配,只是,你说说看,你妹妹为啥被吓着了?”谭立德说着低头写药方。 “这……”顾青竹犹豫了。 织坊是谭家的,郭嬷嬷一直是那里的管事,按理,织坊里处置人或事,都不该她一个做工的说三道四。 “但说无妨,我不会说是你说的。”谭立德朝她笑了笑。 慕锦成不待顾青竹说什么,抢先道:“有几个做工的女孩在织坊里闹腾,这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可这里面偏还裹着府里的小吉搬弄是非,郭嬷嬷气不过,今儿将小吉打发出去了,那丫头心性高,打昨儿起就又哭又闹,今儿还差点撞了井,遇着这种事,别说她一个小孩子了,就是我也被吓得不轻。” “那丫头,我见过一两回,看着挺机灵的,怎犯起糊涂来了?”谭立德叹了口气,摇头道,“到底是德兴做得不好。” “老头,这与你有何相干,若谁都像你似的,尽往自个身上揽罪责,咱大黎国早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慕锦成屈指在桌上敲敲。 “她这次的医药费都由德兴出。”谭立德将药方交给小伙计,嘱咐道:“先给她熬一副药来。” “这怎么好呢。”顾青竹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 “应该的。”谭立德摆摆手,又接着说,“我教你个按摩的法子,对退热很管用。” 谭立德在顾青英几处穴位上按了按,顾青竹本看过医书,一点即通,她慢慢给妹妹按摩,不一会儿,她竟然醒了,虽仍像个病猫似地软在顾青竹怀里,但精神好些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小伙计送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顾青竹用小勺慢慢喂给青英,药是极苦的,小丫头倒不哭不闹,只是皱着小眉头一口口吞。 慕锦成出去了会儿, 再进来,手里多了一盒梅子蜜饯,他炫耀地在顾青英眼前晃荡盒子,引得小姑娘目光追随,头一偏,药汁全都漏了出来。 “你闹够了没!”顾青竹忙扯了帕子给她擦,转头狠瞪了慕锦成一眼。 慕锦成朝顾青英伸了下舌头,假装做出害怕的表情,惹得她咯咯地笑。 “别笑,一会儿呛着咳嗽,再把药全吐了!”顾青竹不得不板起脸道。 “阿姐,我自个能喝。”顾青英低头,双手捧着碗说。 顾青竹怜惜妹妹生病没力气,哪里敢把碗给她端,只让她轻轻扶着,见她仰头咕咚咕咚全喝了,跟不怕苦似的,心里一阵心疼。 “快吃颗梅子。”顾青英刚丢下碗,慕锦成就把一颗梅子塞到她嘴里,“好不好吃?” 顾青英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笑眯着眼睛说:“好吃!” 顾青竹见妹妹精神头好多了,心里渐渐松弛下来,轻轻与她额头碰了碰,觉着还有些烫,只是没先前厉害了,她不放心地继续给她按摩。 宝应在柜台上领了药,又到外头杂货店里忙着买了药罐和风炉。 “阿姐,我饿了。”顾青英缩在顾青竹的怀里,舔舔嘴道。 闻言,顾青竹抬头看向药行外面,白花花的日光刺眼,这会儿约莫中午了。 “好,姐带你去吃最好吃的面条。”顾青竹抱起她。 “比阿姐做的还好吃吗?”顾青英偏头问。 “嗯,阿姐每次给你买的大肉包就是她家的呀。”顾青竹刮刮她的小鼻子。 “那我今天能吃一个吗?”顾青英搂着顾青英的脖子,近乎哀求道。 “咱们今天只吃面,等你好了,阿姐再给你买肉包,好不好?”顾青竹温言软语地哄道。 慕锦成在旁边看着,惊诧于顾青竹竟然也能如此温柔,这与他见到的顾青竹是一个人吗? “三爷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顾青英转头问他。 三爷哥哥,这个称呼好怪啊。 “叫哥哥!”慕锦成弯腰逗她。 “青英童言无忌,三爷莫要恼,按规矩,我们该叫你三爷。”顾青竹淡淡地说道。 工坊里的谣言传了好些日子,这要再让青英唤他哥哥,这岂不是越发说不清,更添暧昧了。 “哪来那么多规矩,她一个小孩子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慕锦成全不在意地挥挥手。 顾青竹不想和他争辩,少不得以后慢慢教青英。 姐妹俩刚跨出药行,慕锦成气哼哼跟上道:“顾青竹,你太没良心了吧,看在我今儿差点摔断脖子的份上,怎么也得请我吃碗面吧。” “走吧,我请客,你付账。”顾青竹斜睨了他一眼。 “敢情你是把我当荷包使呢!”慕锦成垮着脸,不情不愿地说。 “你要不想去就算了,不过,还是得先借我一点,待我回去领了工钱就还你!”顾青竹朝他伸手道。 “谁说我不去的!”慕锦成抢在她们前面上了马车。 丁家面馆的小巷太窄了,马车不能通行,宝应只得将马车拴在巷口大柳树下,四人一起走进面馆。 这会儿,丁氏刚送走一波客人,正坐在桌旁歇歇,她见了顾青竹,十分热情地说:“这一晃,你有好几个月没来了。” “是呀,我最近在织坊做工,没卖夏茶。”顾青竹将青英放在椅子上坐着。 “这能坐吗?”慕锦成指着油渍斑斑的桌椅,低声说。 也难怪他这样问,慕家正经主子没几个,伺候的仆妇丫鬟倒有百多人,走到哪里都是光洁如新,纤尘不染。 第一百零三章 面馆尝鲜,衙门对质 宝应赶忙掏出帕子擦拭桌椅,却什么都没擦掉。 “公子是头回来吧,小店开了小二十年了,这些桌椅板凳,都被食客摸光滑了,并不是脏。”丁氏见此,笑眯眯地说。 “你还吃不吃面了?快坐下吧,别丢人了!”顾青竹蹙眉,指了指旁边的长凳。 慕锦成撩起松翠色长衫坐下,他今儿穿的是水烟罗,垂坠的面料在膝上一漾,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细小的涟漪,泛着粼粼的波光。 “你们吃点啥?”丁氏在围裙上擦着手问。 “你这儿都有哪些好吃的?”慕锦成双手搭在膝上说。 “要说好吃的,还真不少,像全家福、丸子面、鸡丝面、三鲜面、如意饺子、鸡汁馄饨、大肉包……”丁氏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要不,我们每样来一点?”慕锦成一时难以选择,拧眉问。 “婶子做生意实诚,一碗面就能吃得饱饱的,你每样都要,不是浪费粮食嘛。”顾青竹横了他一眼,当真是膏梁纨袴,一点不知穷日子的艰难。 “这会儿没客人,我每样给你们做一小份尝尝,幸好你今儿来了,若迟些日子,面馆只怕已经易主了。”丁氏笑道,眼角的皱纹交错如沟壑一般。 “你这里市口不错,又有积年的老客照顾,不应该经营不下去呀。”慕锦成环顾四周道。 “我这里生意还是不错的,只因去年儿子盖了房子,又娶上媳妇,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生孙儿了,家里又有几亩田地,儿子一个人忙不开,就想着叫我将面馆赁出去,回乡含饴弄孙,也能帮衬他们一二。”一脸期待憧憬的丁氏说着,将事先炒好的几样小菜拨了三四小碟端上桌。 “婶子已经找好接手的东家了?”顾青竹有些不舍,这几年她都习惯到这里买馒头了。 “还没呢,我就是想着面馆不要改弦更张,日后老主顾来了,还有个盼头,我年纪大了,儿子又不想进城来,日后肯定做不成了,所以,只想找个愿意接手面馆的,价钱低点不要紧,若是不会做面食,我也可以教,但现在能吃苦的后生少了,到今儿也没寻着人。”丁氏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厨房做面了。 “顾青竹,你面做得那么好吃,想不想盘下这家店?”慕锦成探头低声问。 “我……我哪能和婶子的手艺比!”顾青竹面上微红,继而又说,“我家里还有茶园桑园要照顾,怎能长期留在这里?” “真没眼光,你瞧着老板娘经营这么小一个店,就在乡下置办了田地,又盖房子又娶媳妇的,肯定比你伺候山林赚的钱多。”慕锦成撇撇嘴,搛了块咸萝卜吃,又嘟囔一句,“小菜也没你做的好吃。” “你别乱说话,盘这家店,没个五六十两银子,想都不要想!”顾青竹瞪了他一眼,嫌他多事。 “钱算什么,哪怕一百两,我也拿得出呀,只是我以后要吃霸王餐,光吃不给钱的那种。”慕锦成笑嘻嘻地说。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大头梦!”顾青竹扭头不理他。 有钱了不起,又不是你自个挣的! 说笑着,丁氏就将几种面每样都端了一小碗上来,四人分着吃了,顾青英虽眼馋,但没有顾青竹的允许,她只能老老实实吃三鲜面,慕锦成原想把肉丸搛给她吃,却被顾青竹一筷子打掉了,汤水溅了他一脸,引得青英咯咯地笑。 吃了面,自然是宝应付了账,他惦记马车,先走了,顾青竹想早些回工坊,遂牵着妹妹离开,慕锦成不知在后面磨磨蹭蹭做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提着衣角追上来。 “咱们这一路披荆斩棘,纵马狂奔,好歹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你这会儿一点不讲义气,都不等我!”慕锦成抱怨道。 “我们哪知道你刚才做什么去了,难道让我们傻等?”顾青竹挑眉反驳,嘴角分明噙着狡黠的笑。 “走了,走了。”慕锦成大步流星,故意几步越过她们,走到前面去了。 “阿姐,快追!”青英张开双臂,着急地说。 “姐背你。”顾青竹蹲下身子。 顾青英像个灵活的小猴子,三两下就爬上顾青竹的背,搂住了她的脖子,顾青竹紧赶几步,就和慕锦成肩并肩,当然,某人是故意等她的。 三人笑闹着,刚走到巷子口,就见宝应正和县衙的几个衙役争吵。 “怎么回事啊,这是慕三爷的马车,你们也要扣!”宝应额头上青筋暴起。 “宝爷,有人到衙门告状,说有人当街抢马,闹市狂奔,践踏货物无数,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为首的瘦衙役显然认得宝应,有些为难地说。 “咦,那个呆头鹅,我给了他银子,还把马拴在德兴,他不去取,反倒有闲工夫到衙门里告我的状?”慕锦成眯着凤眼道。 “是呀,三爷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死犟的人,非立等着你去赔不是,你看……”瘦衙役抿唇小心翼翼地说。 “我若不去,我那清正廉明的姐夫是不是要到慕府拿人?”慕锦成叹了口气问。 “三爷,您要体谅老爷的难处,那小子是县学里新来的夫子,您也知道,老爷为县学里的童生多次到宁江城学政司要夫子,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据说还是学政王大人十分赏识的一个门生,这一来就……确实不好交代呀。”瘦衙役皱着稀疏的眉毛,低声说道。 “既这样讲,我便与你去吧,倒要看看这小子要怎么个说法!”慕锦成掸掸松翠色的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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