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坐下,说说农事,又谈谈外头打工的情形,几人开怀畅饮,好不快活。 喝到兴头上,七八个壮劳力,一坛酒哪里够分,顾青竹便将家里藏的那些酒都拿了出来,她家里虽无人喝酒,但她仍每年酿一些,虽说不多,全是个念想,只怕她爹哪日回来了,总是要喝的,故而,每逢招娣酿酒的时候,她也跟着酿一点,久而久之,她家里林林总总也存着七八坛。 山里人喝酒不讲究,无论是甜如蜜的葡萄酿,还是入口辣喉的红薯酒,只要端上桌,喝着其实都是一样的,桌上菜吃的不多,酒倒是下去了三四坛。 “满仓,你明儿到了南苍县县衙,好好干,咱顾家坳祖祖辈辈都是实诚人,我这个村长不盼着你大富大贵,只想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顾世福酒量有限,只喝一杯,便以茶代酒陪着他们。 “福叔,我知道的,绝不给顾家坳丢脸。”梁满仓满斟一杯,躬身敬酒。 “你知道就好,那里虽说市井繁华,却也是个不显形的吃人老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凡事自要掂量清楚。”顾世福放下烟杆,慢慢喝了一口茶道。 梁满仓仰头一口喝尽了酒,“福叔尽管放心,今日我梁满仓是怎样的人,他日仍旧是。” “满仓,我敬你,你以后在南苍县站住了脚,我们以后打零工也多了个去处。”顾青水笑眯眯地说。 “就是,外头零工不好找,今年昌隆酒坊的工钱又降了,加上租房、吃饭,咱也挣不下三瓜两枣,我打算在家待两天,帮我娘把茶园里的草锄了再去。”郑长林闷头喝了一杯。 “我也这样想,咱年轻人都出去了,单留爹娘在家伺候田地,他们腿脚不济,做事也慢,我在外头,挣不下钱,又不放心家里,两头忧愁。”方奎跟着摇摇头道。 “你们若是想迟两日,那我们和村长先回酒坊,你们的活,我们先帮忙顶着,虽说挣得少,可活计难找,咱村里一伙出来的,还是在一处比较好,多少有个照应。”顾世根边啃兔腿,边说道,另两个人点头附和。 “有劳几位位叔伯了,我们尽量赶早做完家里的事,不让你们为难。”郑长林和方奎站起来敬酒。 顾世根三人喝了,梁满仓陪了一杯。 青英和青松在厨房里简单吃了一点,便回里屋去了,顾青竹一直陪在旁边给他们添茶送酒,招娣则在厨房里收拾打理。 这顿晚饭直吃到月上中天,每人又吃了一两个粽子应景,除了顾世福喝得少,梁满仓是海量外,其他人都喝得醉意朦胧,相互搀扶着离开,还不忘感谢顾青竹做的这顿好菜。 梁满仓将人一个个送到家,折回自个家里,将所有的粮食都装在袋子里,背到顾青竹家中。 顾青竹和招娣一起随意吃了点,此时,正在收拾碗筷。 “你这是做什么?”顾青竹有些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梁满仓。 “我明儿就走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些粮食都给你,不然时间长了,坏了白糟蹋了。”梁满仓说着将米面袋子放在桌上。 “这样吧,你带些粽子明早吃。”顾青竹拣了五个肉粽子扎在一起,给他提着。 “明儿青松和我一起走吧,路上追云还好帮他驮东西。”梁满仓关心地说。 “也好,夏天快到了,我想给青松带点杨梅酱,调水喝,最是解暑提神,另外,春天酿的桃花酒也好了,想着带些给柳先生尝尝,他对青松十分上心,我这做姐姐的,也没啥感谢,就只能送些山里的东西。”顾青竹想了想道。 “放心,我定然将青松平安送到。”梁满仓憨厚地笑。 第七十三章 雨夜的贼 第二日一早,梁满仓就和顾青松出发了,村里回来过节的壮劳力也或早或晚地离开了家,只有郑长林和方奎留在村子里帮做农活。 端午过了,就是小满,家家的蚕事越发忙了,女人们连聚在一起说闲话的工夫都没有,顾青竹家的蚕已经不吃桑了,蚕沙也由墨绿色的硬便变成了叶绿色的软便,一个个雪白肥硕的蚕,前半身渐渐变得透明。 顾青竹将蚕室的窗用黑色的布蒙上,室内一下子变暗了,簇架早就准备好,这会儿一一摆放妥当,有性急的熟蚕开始爬上竹枝吐丝。 一条蚕结出一个茧子要两三天的时间,十箔蚕一起吐丝结茧蔚为壮观,但蚕成熟有先后,结茧自然也有迟的,故而到真正收茧子,得隔上五六天。 如今不再采桑叶,顾青竹除了一天几次到蚕房看看结茧情况外,便开始拾掇菜地和茶园桑园的边边角角,蚕豆、豌豆老了,都拔了杆子收豆子,她又忙着把地翻匀了,种上苞谷红薯,茄子辣椒也可以移苗了。 “青竹,明儿就是蚕神娘娘的生辰,我和几位嫂子说好了,简单办场祭祀,你也来呀。”秦氏扛着锄头,走过青竹的菜地,停下脚步说。 “好啊,我到时一准来,要准备点啥不?”顾青竹正挑来一担水,赶忙歇下,直起身问。 “今儿,长林出山给他爹娘买粮,我托他代买些香烛祭品,你就不要操心了。”秦氏爽快地说。 “到时折成钱摊吧,今年的春茧还没卖,婶子你小半年没多少进项,我怎好叫你垫钱。”顾青竹摇摇头道。 “行吧,由着你就是,你这丫头,旁人只怕自个吃亏,唯你生怕旁人吃了亏。”秦氏有些无奈地笑道。 “这原是该的嘛。”顾青竹笑,舀水浇菜。 第二日,顾家坳但凡养蚕的人家都参加了蚕神娘娘的祭祀,孙氏是村长媳妇,自然是由她带领一众妇人和姑娘们上香磕头,祈求这季蚕茧丰收。 素日与秦氏有些交情的人家,或多或少,哪怕是五文十文的,都会给一点,算是摊派了祭祀的公帐,而有些人根本是来占便宜的,半文钱都不付,踩着时辰来,又急匆匆走了,仿佛迟一步,秦氏就要抓住她要钱似的。 顾青竹看不过,给了一百文,算是贴补秦氏的,秦氏推辞了半天,到底还是收下了。 晚间,顾青竹再去蚕室,就见蚕都上了簇架,第一批蚕已经结出一个个椭圆饱满,雪白莹润的茧子,看着缀满白花花蚕茧的簇架,顾青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按往常的价钱,上等的蚕茧能卖到一百文一斤,她今年养得好,怎么也能收个五六斤鲜茧。 进入夏季,山里时不时飘点雨是常事,这日也不例外,到了傍晚,依旧下个不停。 淤积的雨水最易滋生蚊虫,顾青竹无事便早早和青英吃了晚饭,给她洗了澡,打发她坐在蚊帐里玩小老虎布偶。 就在顾青竹端着簸箕准备喂鸡的时候,只听蚕房里砰得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这会儿因着下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她不免心中疑惑,遂放下簸箕,往蚕房走去,路过柴禾堆,想了想,还是抽了一根木棍握在手中防身。 顾青竹蹑手蹑脚推开门,里面原先是蒙着黑色窗帘的,这会儿窗帘竟然不翼而飞,一个蚕匾掉在了地上,显然是有人趁她不注意,闯入蚕房偷了蚕茧! 就在心惊不已的顾青竹想更仔细地上前查看时,就听外面传来隔壁秦氏高声喊骂声,不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顾青竹顾不上自家的蚕茧,关了门就往秦氏家里跑。 入眼,就见院子泥地里秦氏死死拽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体格都比秦氏粗壮,正拳打脚踢地奋力挣脱秦氏的拉扯,顾青竹看不清她的面目,但看情形一定不是好人,她抡起棍子照她背上一顿乱打。 “啊!”那人背后突然被袭,一时放过秦氏,转头看见顾青竹大骂,“死丫头,你敢打老娘!” 天空突然打了一个闪,借着刺目的光亮,顾青竹这才看清,那个熟悉的人声居然是她二婶朱氏! “青竹,赶快抓住她,我刚瞧见她挽着个包袱,鬼鬼祟祟从我家院子跨过去,不知偷了什么,刚被我抢下来!”秦氏忍痛半分不肯松手。 朱氏在村子里惯会偷东西,小到地里的一棵菜,大到被她瞄上的银钱,甚至是她觉得能诓骗出钱财的男人,她都敢偷,今儿月黑雨密,大道不走,专钻人家篱笆院,秦氏不拿她当贼才怪! “刚才是你跑到我家里偷蚕茧!”顾青竹一听这话,立时明白了,挥舞着木棍,气愤地质问。 “谁偷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了你家院子!”朱氏仗着没被顾青竹抓着现行,怎么也不肯承认。 “我说刚才怎么瞅见你身上掉下一个白色的东西。”秦氏说着,蹲在在地上摸到一个茧子,虽沾满泥水,却依然泛出白莹莹的丝光:“你还不认账!瞧这是啥?” “你家里又没有养蚕,你不是偷的,这是哪儿来的!”顾青竹一把扯住朱氏的衣裳,逼视着她。 “我……我……我为啥要告诉你!”朱氏说不话来,强词夺理道。 “我看你是不打一顿,不会老实说话!”秦氏乘其不备,扬手就给了朱氏一个耳光。 这巴掌可是使出了秦氏十成十的力气,又脆又响,立时在朱氏脸上印上了五个手指印。 “你打我,老娘和你拼了!”朱氏可不是好欺负的,她扑过去猛掐秦氏的脖子。 “放开我娘,放开我娘!”铁蛋从屋里冲出去,抱住朱氏的腿。 朱氏极不耐烦地一蹬,直接将铁蛋踢了出去,将他摔在泥地里哇哇直哭。 “你太过分了,连小孩子都踢!”顾青竹扶起铁蛋,拿起棍子没头没脑地猛打朱氏。 被打得头上起包,身上生疼的朱氏只得放开秦氏,转身来夺顾青竹的棍子,两人厮打在一处。 秦氏的声音尖锐,她的喊骂早传遍了顾家坳,因着天黑,又兼着下雨,村里大多是妇孺,不太想管闲事,也就在家竖着耳朵听听,并没有多少人出来围观。 下雨闷在家闲得蛋疼的顾世贵,隐约听到了骂声,朱氏晚上出去偷鸡摸狗是常有的事,顾世贵大多时候不太管,只要他有饭吃,有钱赌,他才不管那些是从哪儿来的。 他原本已经躺在了床上,在吴氏一再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冒雨赶来。 “当真是了不得了,你敢打你二婶!”顾世贵一把揪住顾青竹的衣襟,举拳欲打。 “做贼的都这么凶悍,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秦氏一把抓住他细如麻杆的胳膊。 “哼!我一个做叔叔的教训家里小辈,要不着你一个寡妇家家的废话。”顾世贵用力一甩,却没有挣脱,不禁有些恼火,奸笑道,“抓得挺紧呀,他玛德,想倒贴老子,咱再约个好日子,保管把你干爽了……” “啪!” “啊!” 不待顾世贵说完那些猥琐的话,他的脸上已经狠狠地挨了秦氏一个嘴巴子,因他口没遮拦,污言秽语,他比朱氏更惨一点,脸上的肌肤生生被秦氏的长指甲抠出了五道血口子,疼得他嗷嗷直叫。 吴氏在家里见儿子媳妇久不回来,遂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了来,见宝贝心肝儿子捂着脸叫唤,心疼得不得了。 “你这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上次伙着野男人把二叔家的鸡弄死了,今儿又和寡妇搅合在一起打他们,你咋不和你爹似的死在外头!”吴氏不分青红皂白,劈头就骂。 “阿奶,你讲不讲道理,分明是二婶偷我家的蚕茧,被秦婶子逮到,二叔不辨是非,上来就要打我!”顾青竹高声反驳。 “打你也是该的!你知道上次那两只鸡有多重要!”吴氏痛心疾首道,“前几日赌坊管事的来看,说好过了端午,就把那两只鸡带走抵账,结果被梁满仓那个臭小子给打死了,为此,我们不仅不能抵账,还欠下更多的债,你难道不该用蚕茧赔吗?!” “你这讲的是什么话?污蔑、偷盗竟然都有了理!”顾青竹轻蔑地哼了一声。 “你今儿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蚕茧都赔定了!”顾世贵忍住疼,恶狠狠地说。 “荒唐!” 顾青山和顾大丫冒雨赶来,顾青山义正词严地说,“我爹出门做工不在家,可顾家坳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了!” “你们都是青竹的长辈,却好吃懒做,乱嚼舌根,这会子还偷青竹辛苦养出来的蚕茧,在我们小辈面前,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可要点脸吧!”顾大丫心直口快,噼里啪啦一顿嘲讽。 “村长手再长,也管不了我家的家务事,再说,你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刚刚死里逃生拣条命,有这假惺惺的工夫,还不赶快把欠的救命钱还给我!”这会儿,若是顾世福来了,顾世贵可能早就灰溜溜走了,可今儿,他是半点不怵顾青山的。 “你的脸皮当真不是一般的厚,钱是打青竹手上借的,将来自然还是还她,与你有何干系!”顾青山嗤笑一声。 第七十四章 二叔家的算计 “她一个丫头哪知道手头拮据的难处,将来她们姐妹成亲,陪嫁首饰啥的,还不是要我这个做叔叔的操持呀,她这会儿偶尔挣那么几个钱,骚包地不知道搁哪儿是好,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哄骗了去,以后,自然少不得我多费心帮她管着点。”顾世贵说这话时,语气平缓,像极了一个谆谆善诱的长辈。 “都一个村上住着这些年了,你是啥德性,谁还不知道呢,你这般能装善演,不上戏园子里当个名角,着实可惜了。”一旁的秦氏热辣辣地挖苦。 “二叔,这种事,你自个白日做梦就好,我万万不会傻到为你挣钱!”顾青竹冷着脸说。 “这以后恐怕由不得你!快把蚕茧交出来,今儿梁满仓那个臭小子不在,我看谁给你撑腰!”顾世贵瞪着一双饿狼般的眼睛,逼近顾青竹。 “贵叔,你不能这样做!”顾青山疾步上来,拉住顾世贵。 “哼!你有梁满仓的本事吗?也想管闲事!我看你,还是等你爹死了,当上村长时再说吧!”顾世贵猛然回头,一拳捅在顾青山的肚子上。 顾世贵深恨顾世福平日里摆出公平公正的嘴脸,每次都把他们弄得狼狈不堪,这回顾世福出门打零工去了,重伤初愈,养在家中的顾青山,居然还想学他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他指手画脚,他当然专拣他的伤处下手。 “嗯……”顾青山吃痛地闷哼一声。 他的皮肉虽好了,可逢着这样的阴雨天,伤处还是会隐隐作痛,哪里受不了顾世贵出其不意的一拳重击,他颓然地一头栽倒,地上的泥水因他倒地,溅起很高的水柱,喷溅得每个人身上都是。 “哥!” “青山哥!” 顾大丫和顾青竹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他,顾大丫看着自家哥哥紧闭着双眼,在夜雨里惨白的脸,害怕地嚎啕大哭。 秦氏见此,赶忙放下儿子,连连招手道:“快,快扶到家里来!” “儿子,你莫不是……莫不是……”吴氏吓得直拉顾世贵的衣角。 “这……”顾世贵盯着自个没一两肉的拳头看了又看,没想到他一拳就把以前壮如牛的顾青山打倒了,真的很意外啊。 “咱别要那些个了,赶快走,赶快走!”朱氏低声催促。 顾青山是村长家的大儿子,年前被狼咬了,是花了三十多两银子救回来的,命金贵着呢,这要是有个好歹,不要说孙氏会和他们拼命,就是等顾世福得了消息回来,能有他们什么好果子吃,到时被赶出顾家坳,都说不定! “怕啥!他又不是纸糊的!”顾世贵虽这样虚张声势,却忍不住觑眼偷看。 眼见着顾青山耷拉着脑袋,两腿无力地被大丫和青竹连拖带拽地扶进秦氏家的堂屋,他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顾世贵,你别走,明儿,我就到衙门里告你们去!”顾大丫狠抹了下眼泪,恨恨地说。 “你去呀,我……我才不怕!”顾世贵踮着脚尖回嘴,话虽狠,可语音却不自觉地发抖了。 “祖宗,走走走,这会儿还逞什么能!”吴氏和朱氏婆媳两人,一左一右将顾世贵拖走了。 为防万一衙门里的官差来抓他,吴氏把最后一点棺材本都拿了出去,让他到二十里外的舅家避避风头,这无疑正中顾世贵的下怀,他收了钱,胡乱卷了几件旧衣裳就跑了,全不顾此时外间天黑路滑,风雨未停。 “上次赌坊的人要打要杀地来逼债,你不是说,一文钱都没有么,这会儿,钱又是哪儿来的!” 朱氏眼看着顾世贵像只野狗似的窜进雨雾,回身瞪了眼吴氏。 “我只剩这最后一点了,再没有了!”吴氏退了两步,瑟缩道。 “没有了?大房钱多的是,你去偷去抢,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给我弄来,否则没你好日子过!”朱氏发疯地上前用力拧吴氏的胳膊。 吴氏瘦得皮包骨,朱氏只用指甲尖掐一点皮拧绞,那种痛让人锥心,但表面至多留下一点紫痕,掺杂在暗沉的肌肤斑点中,几乎看不出来。 “我也没法子,那死丫头利害得很,家里又有一条大狗,靠近都难,更别说进她屋子了。”吴氏躲闪着,嘴上不停地嘟嘟囔囔。 “我今儿不是去了么,啥事也没有,你这个老货,是不是等着坑死我们,还和老大家过好日子去?!”朱氏气愤地兜头打吴氏。 “蚕房又不连着里屋……”吴氏一边用胳膊抵挡朱氏的暴打,一边低声辩解。 “我限你三天,若搞不到钱,赶快死去吧,活着也是浪费米面!”朱氏打累了,坐在桌边大口喘气。 吴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时节虽说不上冷,但穿着湿漉漉的衣裳总不舒服,她踟蹰着到厨房里烧水。 顾青山只是一时疼昏过去了,秦氏帮着掐人中虎口,一会儿就醒了过来,顾青竹赶忙给他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三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在秦氏家里喝了一碗糖水,顾青山慢慢缓了过来,面色也好些了,顾大丫搀着他回去了。 “给,青竹。”秦氏将那个抢下了的包袱递给顾青竹。 打开一看,果然是白莹莹的蚕茧,就连那个包袱皮都是她家那个黑窗帘,只是蚕茧的数量不多,想来是朱氏意外碰翻了蚕匾,害怕被当场抓住,才不得已半道逃走的。 “已经小满了,南苍县东市蚕市要开了吧,眼瞅着这些蚕茧留在家中只会招祸,不若早些卖了吧。”秦氏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顺到耳后道。 “嗯,明日若是天晴,后日就出山。”顾青竹扎起包袱,点点头道。 青英一个人在家,顾青竹不放心,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及到家中,果然发现穿着小褂的青英正用板凳死死抵住屋门,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慢慢挪来凳子。 “阿姐!”青英慌乱地一下子扑到顾青竹怀里。 “不怕,不怕,没事的。”顾青竹将她抱到床上,瞧见她胳膊和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转身取了药膏给她抹。 “阿姐,你去洗浴吧,我自己可以。”青英看见顾青竹全身都淋湿了,推她道。 “好,阿姐很快的,等会儿给你讲故事。”顾青竹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等顾青竹洗漱收拾停当,青英已经睡着了,顾青竹看着她睡梦中都皱着小眉头,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阿姐!”青英梦中嘟囔了一声,抱住了她的胳膊,像个小猫似的偎依过来。 “小妹乖。”顾青竹柔声哄慰。 第二日,天放了晴,顾青竹一早去了蚕室,先剔除了很少的残次茧子,再将簇架上的蚕茧全采了下来,这些茧子娇贵,不能层层叠叠重压,顾青竹便将它们整齐地放在蚕匾里,最多垒上三层放置。 “青竹,我娘明儿让我到南苍县卖茧子,你去不去?”大丫吃了早饭,兴冲冲地来问。 “嗯,秦婶子也打算去。”顾青竹点点道。 “那咱们正好结伴一起,明儿就让青英和铁蛋找青川一起玩吧。”大丫高兴地拍了下手。 “你哥没事吧。”顾青竹猫腰到鸡窝里拿蛋。 “睡了一晚,今儿没啥事了,只是我娘觉得我爹不在家,不想招惹是非,也没去找你二叔二婶理论。”顾大丫低头捻衣角,噘着嘴道。 “与他们能讲出什么理来,不过是白惹一肚子闲气,婶子不去,倒也好。”顾青竹将七八个还热乎着的鸡蛋放在一旁的小箩里。 “我就是气不过,我哥若是有点闪失,我非得到衙门里告他不可,哪有这般混账阴毒的人,明知我哥肚子上受伤,还往哪儿捶!”顾大丫越说越气,音量不免拔高了。 “你哥咋了?”背着竹篓经过的招娣一听这话,急忙走了进来。 “他没事,你别担心。”顾青竹瞟了眼大丫,意叫她不要乱说话。 “真的?”招娣有些不相信地追问,她看看顾青竹,又转头看大丫。 “青竹给他看过了,好着呢。”大丫咽了口气道。 “昨儿出了啥事?我爹在外头喝多了,吐了半夜,我尽照顾他了。”招娣继续问道。 “朱氏昨儿偷了青竹家的蚕茧,恰巧被秦婶子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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