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皇子别怕,您还有奴才呢,您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奴才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寰晢质疑道:“可你只是一个不中用的奴才而已!你又能帮我什么!” 潘举谄媚地笑了笑,一副愿意为他掏心掏肺的样子:“大皇子别急,此事要从长计议,奴才豁出命去,也会帮你夺回属于您的宠爱的。” 寰晢直视着他的眼睛,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跳如鼓。 他说了一声:“好。” ------------------------------------- 顾玉登基第二日,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除了景君泽和宸晰不在身边,顾玉做的事情和当丞相时并没有太多不同。 痘苗有限,景君泽和宸晰还有机会种痘,可那么多直接或间接接触过董府之人就没机会了。 顾玉处理的政务中多加了一项,不惜一切代价,做好天花防护,此病一旦在京都蔓延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禁军再次送来董府的情况,董府被传染的下人中,陆陆续续又有十二个死于天花出痘。 数字触目惊心,让顾玉的心猛然一跳。 恰在此时,顾玉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落雁跑进来后,脸上说不清是喜是悲,对顾玉道:“圣后,圣上退烧了!” 顾玉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落雁快速说道:“圣上身体强壮,仅用了一天就扛过去了,可是...” 顾玉下意识想到有什么坏事发生了,连忙问道:“宸晰呢?宸晰怎么样?” 话音落地,顾玉才发觉她的声线抖得厉害。 落雁道:“公主依然高烧不退,凤华宫里的人说,公主的额头烫得吓人,马上又要为公主的痘疮涂药了,估摸着很疼,圣上让您赶紧过去一趟,站在墙后面,说几句话让公主听见也是好的。” 顾玉急急忙忙过去时,恰好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凤华宫里传出来。 “娘亲——” 第902章 宸晰的声音明显已经哑了,可是疼痛让她依然不可抑制地呼喊出声。 顾玉听到此声,脑子一热,就要冲进门去,却被身边的落雁死死拦住。 “圣后,您现在进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落雁说话时,凤华宫里又传来宸晰的痛呼。 “疼啊——” 顾玉罕见地没有控制住脾气,把一腔怒火发泄在落雁身上,大声吼道:“你让本后怎么办?只能站在这里听她痛苦吗?” “娘亲!” 寰晢的喊声把顾玉从失控中解救出来。 顾玉回过神,手握成拳,砸在墙上。 落雁道:“圣后,国不可一日无主,您若是进去了,短时间内可就出不来了,天下怎么办?” 寰晢紧紧拉着顾玉的衣角,亦是恐慌道:“娘亲,不要丢我一个人在外面。” 顾玉满眼通红,胸口起伏,忍耐着极大的担忧和恨意。 深呼吸了几口气,顾玉紧紧抓上寰晢的手,仅能靠此得到慰藉。 而凤华宫里面,宸晰也紧紧攥着景君泽的手,疼得满头大汗。 身边好几个宫女压着她,冷流才能给她上药。 “疼死我了!” “为什么这么疼啊!” “我不要上药了,救救我!” “爹爹,娘亲!” 宸晰一边哭一边喊,不断挣扎,眼泪不断溢出,宫女害怕给她擦泪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痘疮,只能任由泪水蔓延一脸。 景君泽看到女儿,到底是心软了,对冷流道:“换水煮的升麻吧。” 烈酒煮出来的升麻涂在伤口上太痛,景君泽是成年人,都难以忍受这种滋味,更别说宸晰一个八岁的孩子。 水煮升麻虽然药效差一点儿,但不会痛成这样。 冷流犹豫了一下,正要抽身离开,换水煮的来,却被宸晰唤住。 宸晰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还是虚弱道,“不要,冷叔叔,我不痛了。就用酒,我要快些好起来。我不痛,我就是叫一叫,没有那么痛的,别用水。” 爹爹用烈酒煮的升麻很快就好了,她也一定能好起来,长痛不如短痛,宸晰在混沌中,也明白这个道理。 冷流转过身来,看到宸晰脸上的泪,眼中流露出不忍,他苍白地夸赞道:“宸晰真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 宸晰抽噎了两下,冷流继续用烈酒煮出来的升麻水给她擦拭。 痛还是痛的,但这次宸晰更多是哭声,不再像刚刚那样胡乱叫喊了。 景君泽道:“你喊出来吧,喊出来会好受些。” 宸晰摇摇头,只是咬紧牙关,呜咽出声。 嗓子痛,浑身都痛,头也痛,五脏六腑也痛,痛不欲生。 她的喊声小了下来,于是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呼唤。 “宸晰,别怕,娘亲在外面陪着你。” “妹妹,我等你出来,我好想你。” 景君泽道:“你听到了吗?是娘亲和哥哥在外面,我们都陪着你。” 宸晰流着眼泪点点头,冷流又用棉花沾着药汁涂在了她一个痘疮上。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宸晰猛然张大嘴巴,又猛然闭上,景君泽担心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把手伸过去给她咬。 等宸晰松开嘴时,景君泽手掌上多了两个渗血的牙印。 宸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对不起。” 景君泽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痛的。” 宸晰:“爹爹为什么不怕痛?” 景君泽道:“爹爹更怕你痛。” 等痘疮涂完,宸晰也沉沉昏睡过去,梦中的眉头依然是紧皱的。 外面的顾玉第一次痛恨自己无能,恨不得在里面受天花折磨的人是自己。 寰晢安抚她道:“娘亲,妹妹一定会没事的。” 顾玉点点头,将寰晢拥入怀中,在对寰晢说,也在对自己说:“一定会没事的。” 刚赶过来的潘举看到这一幕,顿时疑窦丛生。 刚刚寰晢听说圣上退烧,公主哭闹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中途就把他派去取一个并不重要的披风。 大皇子之前的示弱,会不会是装的? 寰晢抬眼时恰好看到潘举,慢一拍的性格让他没有立刻做出什么表情来。 等里面的声音停止,顾玉才放开寰晢。 寰晢替顾玉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道:“娘亲别担心了。” 顾玉感到背后一道视线在她身上,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潘举。 跟寰晢慢半拍不同,顾玉面对阴谋,就算心中波澜再大,也能神色如常。 她公事公办道:“带着大皇子回去吧,春寒料峭,下次出门让他多穿些。” 潘举及时把披风送上来,顾玉接过,亲手披在寰晢肩上,跟他对视一眼。 大概是母子连心,二人的凤眼一接触,寰晢就明白了娘亲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寰晢身披披风,在春风中微微鼓起一个弧度。 潘举罕见的话少,或许是在琢磨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斟酌着怎么开口试探。 寰晢往前走了几步,在潘举试探他之前,及时说了一句:“你说得对。” 潘举倒是愣了,他刚刚什么也没说啊。 寰晢走在前面,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颇为忧伤道:“只有妹妹不在了,娘亲才会在意我。” 潘举道:“大皇子真这么想?” 寰晢道:“从前娘亲可不会在意我冷不冷。” 废话,因为娘亲给他安排的宫人都很贴心周到,根本不会出现潘举这样,连披风还要他自己提醒才会去拿的情况。 潘举道:“唉,大皇子想通就好。” 寰晢又忽然露出悲哀的脸色:“可...可那是我妹妹啊。” 潘举指了指上面:“唉,大皇子疼爱妹妹的心思,奴才知道,可谁让二公主得了天花,她的命,得看天意啊。” 寰晢喃喃道:“天意弄人,对不对?” 潘举郑重点了点头。 第903章 夜色降临,顾玉第一次跪在佛祖面前。 她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更没有往神佛面前祭拜过,但现在她决定虔诚信一次。 夜风飘摇着烛火,带着顾玉低声祷告的声音。 “诸佛在上,保佑宸晰度过此关,若宸晰平安出来,信女一定为诸位重塑金身,供奉香火。” 顾玉点着香拜了拜。 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若诸位神佛不懂事,不肯垂怜宸晰,就别怪信女拆了你们的庙宇,砸了你们的神像,遣散你们的信徒。” 顾玉把三炷香插到神佛面前,看到菩萨低眉,也看到了金刚怒目。 “罪过罪过。” “信女绝对不是威胁之意,而是病急乱投医。” “毕竟,你们若不懂事,信女还能供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乙真人,满天神佛总有一个懂事的,不是非你们不可。” “你们一定是聪明的神佛,阿弥陀佛,明白信女的苦心。” 顾玉说完后,极为虔诚地又拜了拜。 出去后,顾玉让落雁时刻关注凤华宫的情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她。 子时,凤华宫里传出消息,二公主依然高烧不退。 丑时,景君泽和冷流又给宸晰灌了一碗药。 寅时,二公主嚷嚷着肚子痛,将喂进去的药都吐了出来,只能重新再灌一碗。 时间来到卯时,凤华宫里的人说,宸晰从高烧转低烧了,身体的浮肿渐渐消了。 顾玉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 冷流说过,只要退烧,就代表宸晰挺过来了,身上的痘也会慢慢消下。 顾玉对落雁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寰晢,记住,只告诉寰晢,消息一定要瞒下来。” 落雁跟在顾玉身边多年,自然明白顾玉的想法:“奴婢明白,公主退烧的消息不会泄露出去半个字。” 落雁走后,顾玉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走到佛像面前,先前上的香已经烧完了。 顾玉又点上了三柱,对佛像拜了拜,嘴里念着:“多谢佛祖!多谢佛祖!信女定然给您重塑金身,供奉香火,修建庙宇。” 她心道,怪不得太后娘娘当年遭下罪孽无数,只是念了念佛,就能寿终正寝,原来念佛真的有用。 顾玉想到潘举等人,又道:“佛祖在上,你们耳聪目明,果真知道什么人该护,什么人该杀。” “信女马上要大开杀戒了,这事是别人之过,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罪不至死,可他们既然敢掺和此事,就是抱着杀人夺命的歹毒心肠。” “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信女以金刚怒目之态报复回去,也是为了孩子,诸位一定能够理解信女的慈母心怀吧。” 顾玉抬起头,坦坦荡荡地看向一座座佛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 “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不如再等等,公主若是挺不过去,倒是省了咱们的事。” “不,关键不在公主,而在大皇子身上。若二公主死了,圣上和圣后便会对大皇子倾注所有心血,哪儿还有咱们辅佐的立场?” “大皇子亲近不亲近咱们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不能让圣上和圣后影响了大皇子,扶持自己妻子上位,太荒唐了。” “是也,若大皇子也如圣上,是一个扶妻为帝的痴情种,这天下,还能姓景吗?” “当初长公主登基,就凭借子冠母姓混淆了景姓血脉,圣上不立太子而立圣后,更是荒唐至极,若非圣上挺过来了,江山岂不是要改姓顾了。” “绝不能让圣上和圣后把大皇子教坏了。” “对!” “潘举,你附耳过来。” 潘举从房间里出来后,双臂抱胸,紧紧护着怀里的银票。 到了茅厕里,他把银两卷成了一团儿,用油纸包好塞进裤裆,然后大摇大摆进宫去了。 太监下面容易不干净,宫卫搜身时轻易不会往下面搜。 再者说,像他们这些在宫中贵人身边伺候的太监,只要拿着令牌,出入宫门不会被搜查得太精细。 潘举此番以出宫采买为借口,哄着大皇子要来了令牌出宫,到了宫门口,果真如他所想,没有受到太多为难。 可是入宫没走多远,就被几个太监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吊儿郎当道:“潘公公,欠哥几个的钱,什么时候还啊?” 潘举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他前段时间染上了赌瘾,跟这几个人赌博时,没有及时收手,欠下了一屁股债。 也正因此,他才会被宫外那些人收买。 可宫外那些人刚给的赏金,他还没捂热,就这么给出去了,实在让人不甘心。 潘举连忙告饶道:“几位哥哥再通融通融,过两天就还,过两天一定还!” 为首的太监一脸不虞,似乎马上就会动手打他一顿,却被身边一个小太监拉住。 小太监道:“潘公公现在是大皇子跟前的红人,咱们几个还需潘公公往后的提携,要不那笔钱就算了。” 潘举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他现在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颇受大皇子信任,跟以前自然不同了。 大皇子都听他的话,这群人可不得巴结着吗? 潘举想到这儿,不禁有些飘飘然。 为首的太监面露不满,似乎怪小太监自作主张,但想到大皇子,还是闭上了嘴,不再逼着潘举还钱。 小太监跟潘举勾肩搭背起来:“走走走,庑房又开了一个局,咱们一块儿过去,喝点儿小酒,再玩两把。” 潘举赌瘾被他们一勾,就又犯了起来。 几个人一块儿赌了一场,有输有赢,钱来来回回转着,最后潘举把刚赚到的钱贴进去一半,唉声叹气走了。 潘举输的那些钱最后都呈到了顾玉面前。 小太监道:“圣后,那小子果真跟宫外有勾结。原本想把他的钱都赢过来,又担心让他一次输怕了,往后都不来了,奴才就放了放水,不过输输赢赢,我们几个把他的钱都换到了手里。” 顾玉看着上面数张一百两的银票,道:“外面的人出手倒是阔绰。” 小太监道:“问潘举时,潘举还说这钱是他用大皇子赏的金叶子在外面兑换的呢。” 顾玉看了一下银票,又让小太监把银票拿走,道:“查清楚这是哪个钱庄的密押,又是谁最后取走了这些钱。” 第904章 “这蛇!” 寰晢看到笼子里的东西被吓了一跳,赶快移开眼去,好险才稳住心神。 潘举道:“大皇子别怕,这几条小蛇是被拔过毒牙的。” 寰晢眯起凤眸,潘举说拔过牙,他可不敢信。 宫中戒备森严,定期洒驱虫赶蛇的药粉,想弄一条蛇进来可不容易。 寰晢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蛇!” 潘举道:“这玩意儿您的居所当然没有,但永安巷之类荒芜的地方,想抓一条不算难事。” 寰晢又问道:“你弄蛇过来干什么?” 潘举道:“听说公主还未退烧。” 寰晢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但是爹爹已经挺过来了,却为了照顾妹妹,不肯出来。” 潘举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圣上的慈父心肠,真是可歌可泣啊。” 寰晢道:“这跟你好端端弄来一条蛇有什么关系?” 潘举道:“奴才听说过,发烧中的人最不经吓,若是被吓到了,怕是要抽搐厥死过去。” 寰晢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大声呵斥道:“够了!” 这群人简直丧心病狂! 挑唆他们兄妹的关系,害宸晰得天花,受这么大一场罪,现在还要教唆他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去害死妹妹。 愤怒之后,寰晢心里只剩下庆幸。 庆幸妹妹已经挺过来了,庆幸自己心志坚定,不会受旁人蛊惑,庆幸妹妹不怕蛇。 是的,连他自己看到蛇扭曲的样子都会觉得头皮发麻,但是宸晰一点儿也不怕。 从小那丫头的胆子就大,自从五岁知道打蛇打七寸后,只要不是太大的蛇,她都敢下手去抓。 因为她抓蛇,她娘还狠狠打了宸晰一顿,因为以宸晰当时的年龄,根本分不清蛇有没有毒,贸然去抓过于危险。 当时把宸晰打得嗷嗷叫,也让她长了教训,从那之后看见蛇虽然不怕,但记着那顿打,都是刻意避开的。 没想到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妹妹怕蛇的样子。 寰晢道:“妹妹已经高烧不退三天了,她不一定能像父皇那样扛过去,为什么咱们要多此一举呢?” 潘举自以为看穿了寰晢的色厉内荏,毕竟他若是不想害妹妹,为什么又答应他去想办法呢? 潘举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让公主平安出来,否则这宫里哪儿还有您的立足之地?” 寰晢道:“你想让我偷偷带蛇去凤华宫?” 潘举道:“若是二公主死于受惊,只能说明凤华宫的宫人没有伺候好,跟您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寰晢抬眼跟他对视起来,潘举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不对,继续道:“若是等二公主痊愈,您再下手可就麻烦了。” 寰晢看了一眼旁边装蛇的草笼子,道:“我明白了。” 这群人,不把他们一家子搞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潘举还在火上浇油道:“大皇子,咱们得快点儿动手,不然这些蛇藏不住啊。” 得趁二公主还在发烧的时候,才能吓到她。 寰晢身边一群人伺候自不必说,潘举是跟好多宫人一起睡在庑房的,也会被人察觉。 言下之意是,这些蛇必须要今晚放到凤华宫去。 寰晢又看了一眼草笼子,道:“晚膳过后,你随我一起去一趟凤华宫。” 潘举大喜过望:“是!大皇子。” 到了晚上,潘举缩着袖子跟在寰晢身后,果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寰晢只觉后背发凉,因为他知道潘举的手臂上缠了好几条小蛇。 寰晢也由此确定,这些蛇的确不是毒蛇,亦或者被拔了毒牙。 这么一想也是通的,若是宸晰死于发烧时遇见蛇的惊惧,便是天意,若是毒蛇不小心咬到圣上,那牵扯的可就太大了。 到了凤华宫,寰晢让周遭的宫人退下,给潘举制造出一个“绝佳”的作案环境。 只见潘举撩开袖子,抓住缠在手臂上的小蛇,往围墙里面一抛,蛇便落入凤华宫里面了。 剩下的三条如法炮制,都一起抛进去了。 若是白天,可能还会有人发现蛇的踪迹,晚上看不清,四条小蛇有一条进入宫殿里,就能吓到宸晰。 就算没有吓到宸晰,吓到其他宫人,让其他宫人尖叫一声,也能让宸晰惊惧起来。 一切做得似乎天衣无缝。 然而在围墙的另一边,宸晰穿着一身遮风的斗篷,面无表情地从草丛里抓起一条蛇,蛇尾微勾,不断挣扎。 宸晰扣住蛇的七寸,蛇便使不上力气,耷拉下去。 月色当空,宸晰借着月光看到另一条蛇,便用空着的那只手如法炮制抓了起来。 剩下的两条蛇也难逃景君泽的毒手,他直接挥刀将其斩杀。 宸晰看着落在地上成为四节的两条蛇,手上用力掐在蛇的七寸,很快就把蛇掐死了。 她扔垃圾一样把蛇丢到地上,蛇这东西,她五岁就玩腻了,岂会被吓到?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景君泽帮宸晰拢了拢披风,道:“你才刚好,别吹了风。” 宸晰点点头,跟着景君泽一起回屋。 宫人已经备好了热水给宸晰净手,宸晰面无表情地用香胰子揉搓着,似要洗去晦气。 景君泽看着她,在心底幽幽叹口气,若是可能,他也想让寰晢和宸晰无忧无虑长大。 可他们身为凤女龙子,注定了一辈子都要与阴谋诡计作伴。 而宸晰低垂着眼帘,她从痛苦中走来,虽然挺过去了,可现在依然虚弱,要调养好一阵子,脸上和身上也都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个痘印。 等待人痘发作时的恐慌,高烧不退时的痛苦,上药时的崩溃,一度让她痛不欲生,恨不得时间倒流,一切重塑。 如果她没有那么贪玩,等着寰晢抄书就好了。 如果她敏锐一点,在董媛刻意靠近时,就及时察觉到董媛的诡谲心思就好了。 如果她在听到董沧挑唆哥哥,能多一点耐心,不冲动离开就好了。 不对,她若是没有离开,说不定还会连累哥哥也得天花。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一次她挺过来了,不代表下次也能挺过来。 她能做的,只有更加谨慎小心,不再冲动急躁。 那些人想看她死,想看她懦弱无能,她就偏要活着,偏要一展抱负,证明自己。 第905章 公主在高烧中遇蛇,惊惧昏厥过去的消息很快从凤华宫传了出去。 凤华宫里的宫人都以照顾不周的名义,被关在里面被狠狠处罚了,只要路过凤华宫,就能听到里面宫人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就连医术精湛的冷流大夫,也摇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又进去了两个御医,同样唉声叹气,说回天乏术了。 礼部甚至暗中准备起了公主的丧仪,一时间满宫哀色。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母皇肯定是怀疑我了,她质问我昨天晚上去凤华宫做什么了,脸色好可怕。” 寰晢一脸惊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而后忽然抓住潘举的胳膊。 “潘举!蛇是你放的,你不是说只要妹妹...母皇和父皇就会更加疼爱我吗?为什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潘举道:“大皇子稍安勿躁,圣后是怎么跟您说的?” 寰晢道:“母皇说,她会彻查清楚真相,若是找到真凶,她定会将其千刀万剐。” 说着,寰晢猛然打了一个冷颤,像是害怕极了。 潘举道:“您又是怎么说的?” 寰晢道:“我说我不知道,我说我去凤华宫只是想跟妹妹说说话,但是里面没有声音,我以为妹妹睡了,就走了。” 潘举道:“大皇子别怕,您说的没问题的。” 可潘举看到寰晢的样子,就知道以圣后敏锐的性格,定然是看出来了公主遇蛇跟大皇子脱不了关系。 不过背后之人要的就是圣后怀疑,让圣后和圣上与大皇子离心。 寰晢像是要哭出来了:“我母皇真的怀疑我了,会不会把我千刀万剐,潘举,你说话啊,我该怎么办?” 潘举道:“大皇子放心,您可是圣后的亲儿子,她怎么会将您千刀万剐呢!只是...” 寰晢道:“只是什么,你说啊!” 潘举道:“只是二公主在圣后和圣上心里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啊,说不准真的就跟您离心了。” 寰晢颓唐地坐在凳子上,一脸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么念叨了一会儿,寰晢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壶砸向潘举。 潘举不敢躲闪,被里面的热茶浇了一身水,额头上也鼓起一个大包。 “大皇子饶命。” 寰晢道:“你不是说只要妹妹死了,父皇和母皇就会只宠爱我一个人的吗?为什么他们会对我这样!” 紧接着,寰晢拿起屋子里能举起来的东西,往潘举身上泄愤。 就是把他打死了,也难平寰晢心中的恨。 但寰晢总归记着正事,发泄过后,潘举身上都是伤,只能蜷缩在地上呻吟了。 寰晢道:“你若不说出来一个办法,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潘举一身狼狈爬起来,跪在寰晢跟前,艰难道:“大皇子放心,圣后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寰晢道:“她不会对我千刀万剐,却会一直像今天这样,对我冷漠疏离,对我不理不睬!就好像,就好像我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仇人。” 潘举道:“大皇子,只要你成为太子了,就什么都好说了。” 寰晢道:“我要怎么成为太子,父皇在凤华宫里出不来,母皇把持朝政,谁会支持我成为太子?” 潘举道:“会有人的大皇子,朝中忠君之臣何其多,怎么会没人支持您呢?” 终于来了。 寰晢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你说这话我不信,都有谁!” 潘举刚刚被打得有点儿懵,看着寰晢手中又拿起的镇纸,连忙道:“詹事府詹事罗朴,左副都御史杨本,太史官孙林...” 潘举一口气报出八九个人名,寰晢一点点去回忆对这些人的印象。 末了,潘举看着寰晢手中的镇纸,小心翼翼道:“大皇子,您绝对不是一个人跟圣后对抗。” 寰晢又做出发怒的样子:“这些人有什么用?最高也不过连实权都没有的三品詹事而已,怎么能帮我?” 潘举知道,他自己能接触的只有这些人,但是这些人背后必定还有位高权重的朝中大员。 潘举安抚着寰晢的情绪:“大皇子放心,除了这些人,朝中还有许多呢,您放心,只要您愿意,他们都愿意唯您马首是瞻。” 寰晢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潘举道:“你去想办法弄清楚,都有谁愿意追随我,若是真的...” 寰晢眼中闪过几许疯狂:“若他们真有本事,我会带着他们,在父皇出来前,逼迫我母皇,立我为太子。” 潘举脸上稍显迟疑。 寰晢像是压抑着什么,对潘举道:“反正...反正妹妹也要死了,母皇再无退路!只是先立太子罢了,又不是让我监国摄政,跟母皇夺权!她没有理由再拖着了。” 潘举为难道:“奴才只是一个太监啊,奴才哪里有本事知道朝中大臣的意愿?” 寰晢掩面哭泣:“所以说,还是没办法对吗?” 潘举眼珠子转了转:“奴才实在不忍大皇子被逼到这种地步,奴才就是冒着杀头之罪,也会帮您出宫问问。” 寰晢眼中这才恢复了几分光亮:“好,我给你出宫令牌,你帮我问问,都有谁愿意追随与我,我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潘举走后,寰晢赶紧把潘举说的名单背了下来,然后暗中交给顾玉。 董沧不过是个愚昧的马前卒,通过银票找出来的,充其量是小喽啰,潘举交代出来的,已经算是中层了。 而等潘举拿回来投名状,便是背后之人彻底浮出水面的时候了。 丁孝吉捧着百官名录来到勤政殿,呈到顾玉面前。 顾玉拿着朱笔,在前面几页划去一些名字,而后对丁孝吉道:“你先拟一份诏令,公主重病,本后要为公主祈福,再开恩科,选拔人才。” 丁孝吉听懂了圣后的言下之意,朝廷要有一场大变动了。 “是,敢问圣后,诏书何时昭告天下?” 顾玉看着名录上被自己划掉的名字:“半个月后便可。” 丁孝吉道:“臣遵旨。” 顾玉余光看到张蓉表情似乎有话要说,便先一步道:“男女科举,一同进行。” 张蓉当即露出一抹笑:“臣遵旨!” 第906章 “若是大皇子都选择站在圣后对立面,圣后就更加没有理由阻止立太子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也太顺利了些。” “这哪里顺利了?我们不过是借助了天时地利罢了。宫里传来消息,圣后已经察觉到是大皇子所为,接下来定会调查真相。” “此言不错,宫里那个叫潘举的线人很快就会被发现,顺藤摸瓜,接下来就是罗朴,杨本等人,他们若是嘴巴不严,咱们可都得暴露出来。” “所以咱们得趁现在二公主将死,圣后还沉浸在悲痛中,圣上还未从凤华宫出来,先行定下才是!” “对对对,圣后做事尚且有迹可循,圣上却是个混不吝的,他从凤华宫出来后,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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