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密的眉宇,到英挺的鼻梁,再到殷红的嘴唇。 摸到脸颊时,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君泽像是小兽一样,用脸蹭着她的手心。 若是让旁人看到这一幕,还不知怎么惊讶得合不拢嘴。 顾玉又轻笑起来。 这个令她魂牵梦萦,近在咫尺却不能逾越一步的人啊。 君泽听到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依然带着几分隐忍,似乎很怕顾玉让他滚出去。 顾玉对这样的君泽毫无抵抗力,趁着酒劲儿,凑近亲了他额头一口。 他似乎熬得艰难,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顾玉要起身时,被君泽用手一拉。 她猝不及防跌在君泽身上,正要发火。 君泽在顾玉耳边声音沙哑道:“别动,我难受死了。” 顾玉撑起胳膊,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你到底醉没醉。” 君泽不说话了,闭着眼睛,眼眶泛红,喘息依旧。 嘴里念经一般念着“顾玉”,仿佛顾玉是他在意识昏沉中,唯一能抓住浮木。 连醉梦里都唤着她的名字吗? 顾玉半趴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胳膊在腰间揽着,心里十分熨帖。 她的理智在这种拥抱中悄悄离开了,幽幽叹息道:“你让我如何是好。” 君泽动了动身子,又更加紧绷起来,忽而满是委屈道:“我不想滚出去。” 顾玉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就是君泽想滚,她也不敢让君泽就这么滚。 顾玉闷声道:“那就先滚出去,再滚回来。” 君泽得了释令,反而把顾玉抱得更紧了些,在她颈间深嗅了一口。 顾玉知道,君泽的酒品一向不好,她可不敢放任他继续如此。 连忙从君泽身上站起来,顾玉冷酷无情道:“出去。” 君泽这才磨磨蹭蹭起身,身上还披着顾玉的衣服,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君泽扭头对顾玉道:“你可以陪着我吗?” 顾玉抬抬眼,冷酷无情道:“不可以。” 君泽只好一个人出去。 外面的风一吹,原本醉得路都走不稳的君泽勾唇一笑。 他拢了拢身上小了许多的衣服,往恭房的方向走去。 萧行之虽然毛手毛脚让人讨厌,却意外地给他提供了一个蛮管用的法子。 顾玉对醉酒之人倒是宽容得很。 君泽摸了摸额头,那是顾玉亲的地方。 冷漠正经的顾小公爷,竟会趁人之危,轻薄一个醉酒之人。 真是让他身心荡漾。 不过可惜了,亲的不是嘴,还是矜持了些。 饶是心有遗憾,君泽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等他从恭房回来,看到顾玉已经斜倚在软榻上睡着了。 君泽还披着顾玉的衣服,硬是把自己挤进了软榻上小小的空隙里,然后伸出胳膊抱住顾玉。 顾玉在睡梦中觉得挤,呵斥他道:“下去。” 君泽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顾玉的后背。 顾玉睡梦间,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但是这怀抱太舒服了,她怎么也醒不过来。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来。 君泽乐滋滋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这一觉睡到晚上,落雁知道顾玉下午喝多了,一直没过来打扰。 但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顾玉应该醒了。 落雁进院子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顾玉被敲门声惊醒,跟君泽蜷缩在软榻上睡了一觉,血液不流通,半边身子都麻了。 君泽也被吵醒了,皱着剑眉哼了一声,手继续拍打着顾玉后背,声音低沉道:“乖,继续睡吧。” 顾玉瞪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君泽在说完这句话后,外面的落雁小声询问:“小公爷,可要摆膳?” 君泽瞬间清醒,连忙坐起身来,结果一骨碌摔倒在地。 顾玉的胳膊和腿像是针扎了一样,动一下都是针扎一般的刺痛。 黑暗之中,她跟摔下去的君泽一样,眼里都满是震惊。 落雁还在外面等回话,顾玉忙强作镇定道:“我现在没胃口,先不摆膳了。” 落雁道:“奴婢把晚膳在小厨房热着,您若是有胃口了随时可以吃。” 顾玉道:“好。” 落雁看了看顾玉漆黑的屋子,道:“可要奴婢进去为您点灯?” 这怎么行! 顾玉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能点灯,你先回去歇息吧。” 落雁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君泽率先发难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跟你?” 君泽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惊慌道:“这不是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顾玉瞪大了眼睛,这种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一时语塞,她也想问她怎么会跟君泽挤在一个软榻上睡觉?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君泽出门,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君泽拢着顾玉的衣服,可衣服还是小,露出了一片胸膛。 君泽理直气壮指责顾玉道:“你趁我喝醉,都对我做了什么!” 第483章 顾玉连忙起身反驳,道:“我没有!” 君泽道:“你没有的话我怎么会穿着你的衣服!” 顾玉一时语塞。 这边顾玉的身子还是麻麻的,动一下都很艰难。 君泽摩挲着点上灯,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君泽一眼看到软塌下,他那被撕成碎片的衣服,趁顾玉没反应过来,连忙捞了起来。 君泽的手颤抖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玉,道:“老话言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不假!你居然趁我喝醉,把我的衣服撕成这样!” 顾玉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君泽一脸世界观被刷新的模样,道:“你也太狂野了!” 顾玉崩溃辩解道:“我没有!是你自己撕成这样的!” 君泽道:“怎么可能?我要撕也是撕你的,我撕自己的算怎么回事儿!” 顾玉瞪大眼睛,道:“你!” 君泽在那里摆弄着那件破烂的衣服,道:“你是怎么撕的啊!都成抹布了。” 顾玉绞尽脑汁,试图委婉地跟他还原事情的“真相”,道:“你喝醉了酒,在我屋子里耍酒疯,嫌热就把衣服给撕了,我不能看你光着身子出去,就把我的衣服借给你了。” 君泽道:“怎么可能。” 顾玉尽量让自己的言语听着冷酷疏离些,道:“王爷若想喝酒,请不要来下官这里喝,还在下官这里耍酒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君泽笑了一声,道:“衣服都被你撕成抹布了,顾小公爷下次还想对我怎么不客气?” 顾玉急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撕的!” 君泽胡搅蛮缠道:“这里除了你就是我,我怎么会撕自己的衣服?” 反正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锅扣在顾玉头上。 顾玉怒道:“这衣服是狗撕的!狗撕的!” 说完,顾玉想起第一下是自己撕的,便又补充道:“是狗把衣服撕成碎片的!” 君泽道:... 君泽转移话题道:“好,我喝醉了是我不对,但是,但是我怎么会跟你睡在一起,而且我...” 顾玉也慌了。 真是喝酒误事,她怎么也醉了过去,后面跟君泽滚到了一起。 君泽的话说了一半,低头看了一眼,道:“我的裤子怎么也松松的,而且我觉得我有点儿不对劲,好像...你怎么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玉想要昏死过去。 老天爷,降下一道雷劈死她吧。 这个要她怎么解释? 顾玉色厉内荏道:“我什么都没做!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少来攀扯我。” 君泽像是生气了,道:“攀扯你?合着衣服被撕个粉碎的人不是你,裤子也被人解开过的人不是你!” 顾玉气得脸色发青,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跟君泽吵架简直是最愚蠢的事。 顾玉想要在被气死前,去把窗户打开,让君泽赶紧滚。 可是急怒之下,她忽略了她胳膊和腿的麻木还没恢复过来,脚一落地,就跌坐下去。 一股又刺又麻的感觉从脚心钻了上来。 君泽赶紧过去,紧张问道:“你怎么了?” 说着,他还上手去碰顾玉的腿。 顾玉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道:“起开!” 君泽脸色有些怪异,道:“你是腿麻了,还是腿软?” 顾玉简直要疯了,道:“滚!从我面前滚!别逼我揍你!” 君泽认真道:“刚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能放心滚?” 顾玉抓狂道:“我说了,什么都没发生!” 君泽道:“我这感觉不像是被你冒犯了,倒是你...” 顾玉死死瞪着他。 君泽咽了下口水,继续道:“我虽然不记得我喝醉之后对你做过什么,但若是我冒犯了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玉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道:“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什么都没发生!你再多说一句,我一定阉了你。” 君泽道:“好吧,你若是死活不认,我也没法子。” 顾玉气得手抖,但知道这么纠结下去,还不知君泽又要说出什么胡搅蛮缠的话。 顾玉再次警告他道:“今日王爷喝醉了,我不与王爷计较,若王爷再喝醉,还来我这里耍酒疯,别怪我翻脸无情。” 君泽暗自叹息,别说下次了,这次就有够无情的了。 不过睡了一觉,顾玉前后的反差就如此大,简直判若两人。 幸好他没有醉糊涂,知道发生过什么,不然又该伤心了。 君泽道:“腿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顾玉赶紧缩回腿,道:“不必!” 说了这么会儿话,顾玉的腿已经在逐渐恢复了。 君泽道:“你饿不饿,我去小厨房把饭菜给你端过来。” 顾玉道:“不必劳烦王爷,时候不早了,下官便不留王爷用饭了。” 君泽再次叹息。 他就是个普通官场同僚,也不该得顾玉如此冷待。 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特殊呢? 君泽道:“那本王就...先走了?” 顾玉点点头。 君泽道:“可我这衣服...” 顾玉犹豫了一瞬。 君泽道:“我的衣服被顾小公爷撕碎了。” 顾玉立刻瞪了他一眼。 君泽轻咳一声,道:“好吧好吧,是我撕碎的,可以了吧。” 顾玉不禁气恼,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君泽道:“那个...我能把顾小公爷的衣服穿走吗?光着膀子,要是让人看见,怪不雅的,万一碰上女子,就更不好了。” 顾玉无奈至极。 不过给君泽套的这件衣服因为稍微宽大,她很少穿,便道:“王爷不嫌弃的话,就请便吧,不过未免之后被人误会,还请王爷回去后把衣服烧掉。” 君泽裹着顾玉的衣服道:“本王不嫌弃。” 君泽熟练地推开窗,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顾玉松了口气,总算把他送走了。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窗户又被他掀开,道:“顾小公爷,今日是你的生辰,记得吃一碗长寿面。” 顾玉抿抿唇,背对着他道:“多谢王爷。” 君泽满意地裹着顾玉的衣服离开。 暗道:顾玉那里有他一件衣服,他也有了顾玉一件衣服,扯平了。 确认君泽不会再回来,顾玉终于把这口气舒到底。 腿不麻后,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到桌子上的剑,暗道不好。 她刚刚一门心思跟君泽争辩,忘了让君泽把持重带走了。 第484章 自从上次因为打架,得罪了尚膳监的几个小太监后,德荣的身子总是带着伤。 君泽虽然让人留意德荣,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传不到他耳朵里去的。 德荣自知卑贱,跟五皇子有着云泥之别,二人产生了这种畸形的感情,不怪逍遥王厌恶他。 他何苦拿这种小事去惹人嫌。 宫里何处没有欺压,所有人都习惯了被打掉了牙,嚼碎了咽下去。 不过有尚膳监的领事太监镇着,那群人不敢闹到明面上。 其实德荣不怕挨打。 下贱人嘛,皮糙肉厚,打得再狠,也能从床上爬起来劳作。 他怕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言语讥讽,那些对他残疾身体的贬低,对他异想天开的讽刺。 还有关于五皇子现状的传闻。 宫里太寂寞了,一旦寂寞就容易胡思乱想,想出来的东西让人毛骨悚然。 他见了五皇子两面,五皇子对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让他等。 等到什么时候呢? 五皇子没有说,德荣没有问。 五皇子十六岁,锦衣玉食,虽然没有父母的关爱,但天之骄子,宫里无数人捧着他,顺着他。 德荣十六岁的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儿好肉,也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没一块儿好肉。 德荣看着五皇子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依然闪烁着残忍的天真。 当时,德荣想要宽衣解带,把这样天真的五皇子按在胸口,像从前那样,拉他一起堕入温暖的地狱。 可逍遥王就在不远处站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德荣只能道:“多谢殿下,奴才知道了。” 五皇子紧张问他:“德荣,你会等我吗?” 五皇子已经与三位美貌的侍寝宫女发生了关系,听说这三位侍寝宫女在皇子府斗得不可开交。 五皇子即将娶皇子妃,高高在上的太师府千金,即将把人生走入正轨。 可是他放不下德荣, 德荣来不及回答,就有人过来这边,他匆匆忙忙躲起来,在暗处看着逍遥王带着五皇子离开。 幸好有人来了,他不必回答这个可笑可悲的问题。 夜色微凉,一个小太监走近,对德荣颐指气使道:“德荣,太后娘娘想喝百合莲子羹,现在熬好了,你给送过去吧。” 想到太后宫里的花锦城,德荣冷着脸道:“这不是我的活儿。” 小太监仗着个子高,上来就给了德荣一脚,道:“太后娘娘亲口唤你过去,你想抗旨不尊不成?” 德荣咬着牙,接过那碗百合莲子羹。 德荣避开君泽留下来的眼线,捧着食盒,一路来到慈宁宫。 进入正殿后,德荣一眼便看到曾经在御兽苑说一不二的花锦城,正跪在太后身边捡佛豆。 这个时候,德荣才意识到,花锦城和他一样,不过也是一个奴才罢了。 太后一袭素衣,瞧着没有半分架子,正闭着眼睛,敲木鱼念经。 德荣跪在地上,把百合莲子羹从食盒里取出来,捧过头顶。 一直等到太后把经念完,德荣才道:“太后娘娘,请用羹汤。” 太后看了一眼花锦城,花锦城放下佛豆,从德荣手里接了过来,德荣举得酸涩的胳膊这才得以放下。 花锦城用勺子舀着羹汤,对太后道:“奴才侍奉娘娘用了。” 太后却不理花锦城,只是看着德荣,一脸温和道:“你就是德荣吧。” 德荣道:“奴才德荣,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道:“花锦城跟哀家提到过你,这些年,他可有为难你?” 德荣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脸上的情绪,道:“承蒙太后娘娘关爱,花公公对奴才很好,不曾为难过奴才。” 太后笑着道:“那就好。哀家记得,你是读过书的?” 德荣道:“幼时读过,如今都忘干净了。” 其实没有忘,那些朗朗的读书声时常在耳边响起。 父亲常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可惜他于医术上并无天赋,既然继承不了父亲的衣钵,成不了良医,便发誓好好读书,将来在朝堂上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一夜之间,希望崩塌。 太后道:“那真是可惜了,你母亲曾跟我夸过,你是读书的好苗子。” 德荣听到“母亲”二字,身子一寸寸僵硬。 太后又道:“你可知我刚刚念的是什么经?” 德荣道:“奴才见识浅薄,不知是什么经。” 太后叹口气,道:“是往生咒,为你家里人念的。这些年,哀家在五台山,常常夜半惊醒,放不下当年之事,便会彻夜念此经书。” “为孝悯皇后念,为你的家人念,为受此事牵连的无辜之人念。念来念去,以为赎清了罪孽,可一回到宫里,看到五皇子,还是觉得罪孽深重。” “若非当年之事,你的家人不必死,你也不必受这无妄之灾。可怜的孩子,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花锦城补充道:“可怜得很呢,才七岁。” 太后道:“怕是不记事了。” 花锦城道:“是啊,德荣在五皇子身边,深得五皇子信任。” 听他们提起五皇子,德荣的身子颤抖起来,道:“家里遭难时,奴才年少,不记得太多。” 殿内安静了一瞬。 花锦城冷笑一声,道:“不记得太多?怕是也一并忘了,你这条贱命,是谁救下的吧。” 德荣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道:“太后娘娘和花公公的大恩大德,奴才永不敢忘。” 太后则和蔼道:“好孩子,你不记得最好,一些不好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德荣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太后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枚平安符,递给德荣,道:“这是你妹妹空净托哀家给你的,她对你这个哥哥十分好奇。” “阿弥陀佛,她从小到大没下过山,也从未见到过男人,心思单纯,我没告诉他你曾遭的苦。” 花锦城道:“本想将你妹妹带进宫来与你见一面,但太后仁慈,担心宫苑深深,她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便留在了五台山。” 德荣手捧那枚平安福,声音颤抖道:“她过得还好吗?” 太后没有说话。 花锦城道:“从前有太后娘娘照看着,自然过得比你好。不过以后她过得好不好,全在你一念之间。” 第485章 宫殿安静下来。 德荣犹记得七岁那年,父亲身为宫中御医,为了孝悯皇后的胎,几天几夜未曾出宫。 母亲放心不下,仗着自己曾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递了牌子入宫。 临走前,母亲将不满一岁的妹妹放进他怀里,叮嘱他:“好好照顾你妹妹。我跟你爹很快回来。还有,夫子的功课记得做,你父亲回来要问的。” 德荣抱着妹妹,悄悄用手触碰着妹妹的脸颊。 年仅七岁的他一边哄着妹妹睡觉,一边为一篇晦涩的古文苦恼不已。 父亲曾说过,孝悯皇后的胎相稳固,若是诞下皇子,他身为负责一直照料孝悯皇后的御医,定能获得许多封赏。 到时候,可以用这钱来打点一二,把德荣送入国子监读书。 他没有担心父亲,担心的,是若父亲带他去国子监,他比不过那些富家公子该怎么办? 一夜过后,父亲和母亲都没回来,倒是来了许许多多宫卫。 他们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把全家老小押到庭院里。 他也被压在庭院中间,怀里的妹妹哭得嗓子嘶哑,他只能捂住妹妹的嘴,感受着妹妹的眼泪湿润了他的手心。 宫卫当着满府的面念了圣旨。 圣旨的用词和他刚读过的那篇古文一样晦涩难懂,但德荣从祖母的申辩声中,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出身杏林世家、医术高超的父亲,竟然未能提前诊断出孝悯皇后胎位不正,致使孝悯皇后难产而亡。 父亲已经被圣上下旨处死了,而一同入宫的母亲也音讯全无。 他的祖父被宫卫押在地上,老泪纵横地为儿子申辩道:“滑脉乃是学医者最容易诊出的脉象,我儿怎会连胎位不正都诊断不出!” “圣上明鉴,其中一定有问题啊!” 话音刚落,鲜血便喷溅了德荣一脸。 祖父的身子倒了下去。 祖母情急之下,要跟杀了祖父的宫卫拼了。 又是一道温热的血,溅到了德荣脸上。 怀里的妹妹终于不哭了,她什么都不懂,竟然对着满脸是血的德荣咯咯笑了起来。 德荣整个人瘫软在地,来不及为自己的家人悲伤,被吓傻的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圣上下的旨意不是屠杀满门。 杀了两位老人以儆效尤后,德荣一家,男丁充军,女丁充入教坊司。 而七岁的德荣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还小,似乎除了死别无他法。 德荣的叔叔跪在宫卫跟前,道:“这两个孩子的娘亲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太后娘娘未必不记挂着,还望官衙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当时,圣上请太后去五台山的圣旨还未下来,太后在宫卫心中颇有威严。 宫卫犹豫了一下。 叔叔悄悄把一个小木牌塞给宫卫,道:“家里一大半银子都存入了永泰钱坊,这是凭证,我家倒了,您尽可取之。只求官爷给两个孩子留一条生路。” 宫卫还算道义,默不作声收了,在押送家中老小出去时,故意给德荣留了个空隙,让德荣抱着妹妹逃了出去。 德荣一个七岁的孩子,还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妹妹就算逃了出去,也无路可走。 他只记得母亲常在他耳边说起太后娘娘的仁厚,于是想着前往太后的娘家江家。 他不知江家在哪儿,便一路乞讨,一路问过去,期间抱着妹妹的胳膊酸痛得要命,他也不敢撒手。 妹妹不停哭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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