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丝袜国反英雄的色欲之旅 > 第12章

第12章

后的小心思,不欲出言伤了万寿宫的颜面,未置可否,只在腊八此日驾临昭阳殿,算来已是四年。 “再掷一个‘贵采’,我可赢定了。”南婉青翻开掌心,桐儿眼疾手快,抓起黑白玉投子,小心翼翼放去。[1] 渔歌扭过脸,一语不发。 樗蒲,南婉青最是精于此道,昭阳殿上下胜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纤手合拢,轻呵一口热气,南婉青摇动五六下,沉璧手捧食盒,入内禀告:“启禀娘娘,宣室殿差人送来的……” “腊八粥。” 渔歌桐儿目光交错,缓缓坐直身子,低了头。 虽说南婉青不以为意,“腊八粥”一词,昭阳殿宫人讳莫如深的禁忌,无人胆敢提及。 南婉青疑道:“宣室殿送这玩意儿作甚?” “启禀娘娘,陛下命相国寺烹制腊八粥,赏赐群臣。后宫之中,只送了昭阳殿。”沉璧答道,“彭总管的意思,今日陛下政务繁忙,只怕不能来了。” 南婉青心下了然:“知道了,摆去正殿香案供着罢。”说话间双手摇晃,玉石清响,哗啦啦撒落小几。 叁黑二雉,贵采中的雉采。 白玉棋子跳出最末一格,六马汇聚,南婉青拍手笑道:“我赢了,快些拿银子来。” 此局过半时,沉璧便知成败已定,摸出钱袋子,系带解了两叁道,忽地抬起头:“娘娘可知今日陛下因何不来?” 右手摊开置于案几,南婉青连敲两下:“银子――” 浑水摸鱼不成,渔歌只得老老实实点了银钱送去。 桐儿留了心:“渔歌姐姐,陛下为何不来了?” “那事儿你竟没听人谈起?”渔歌点点头,“是了,你年纪小,这事儿未必有人与你说。” 沉璧将食案安放妥帖,端来一壶新茶,渔歌问道:“那事儿你听过不曾?” 沉璧不解:“何事?” “阿弥陀佛,”渔歌双手合十,叹了一句,“可见满屋子人白长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只有我一个耳聪目明的。” “渔先生又得了什么军政秘闻,内阁密议,也说来给我们开开眼。”南婉青有心取笑。 渔歌却不恼,神色愈发得意:“许才人小产一事,另有隐情……” “情”之一字拖长了声调,有意卖关子。 南婉青不由心神一凛,脸上仍是笑着:“你又是何处听来这些没影儿没边儿的话?当心日后抻长了舌头,塞不进嘴里。” “这岂是没影儿的话,我看得真真儿的――”渔歌四下瞧了瞧,一只手掩上唇边,“月初郁姑姑吩咐我去尚功局领禄银,恰好碰上一位故人,如今任了掌内宫刑罚的宫正。我与她颇有些情分,许久未见,打算寒暄几句,她却辞了我,道是有要事在身,指了指手中的乌木匣子。” “原本我无甚心思,随口问了一句是何物,她悄悄掀开盖子,我一看――”渔歌猛地一拍桌子,“如同五雷轰顶,天灵盖到脚后跟都僵住了!” 一惊一乍,南婉青与沉璧听惯了,唯有桐儿吓白了脸,战战兢兢:“渔歌姐姐,你、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裹了衣裳的草人,脑门贴一张血红符咒,扎满密密麻麻的小针。” 沉璧道:“厌胜之术。” “不错,”渔歌道,“宫中大忌,我问她何处得来,她说是含象殿,德妃娘娘的巴儿狗从许才人床底下咬出来的。” “这般说来,难不成是有人……”桐儿瞟一眼南婉青神色,欲言又止。 渔歌道:“咸池殿,贤妃娘娘。” 贤妃,汪嘉雁。 手底圈画起伏微弱,南婉青勾符占问,广袖层迭,众人未曾发觉。 渔歌接着道:“许才人的贴身婢女一五一十都招了,贤妃娘娘赏了大笔银钱,还有不少地契房契。贤妃乃是贤国公嫡亲的女儿,太后亲自审问,我那故人身为宫正,受命带着物证去往咸池殿。” 草人并非汪嘉雁所制。 侍女环绕身侧,南婉青不便闭目,慧眼所窥影像一闪即逝,不甚分明,只是面容太过熟悉,南婉青当即识得。 彭正兴。 许才人小产非是为人陷害,必定查不出;查不出,那便寻一个替死鬼。 宇文序对汪沛舟下手了。 “年关忙碌自不必说,可为何前些年陛下寻得空当,今年却不能了?想来那事儿已是八九不离十。” 渔歌止了声,双唇开合,生怕旁人看不清,一字一顿。 ――汪家,要倒大霉了。 沉璧与桐儿皆默然,此事牵连前朝后宫,这个年只怕过不踏实。 “不过也说不准,”渔歌道,“陛下一向倚重贤国公,若是贤国公跪几天,哭几声,陛下就此放过也未可知。” 南婉青莞尔一笑,低头收拾桌案残局,黑白棋子分居棋盘两侧:“你们陛下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乾元五年腊月叁十,天子于麟德殿宴飨群臣,往年贤国公位居右上首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日不见影踪,百官莫敢相问。 乾元六年正月十六,大理寺执御赐金牌搜查汪府,于内院密室得龙袍一件、魇镇小人叁具及谋反书信若干,书信落款皆为吴王沉良坤,朝野震动。 备用号📌威: +V:*ji0701i ―――――――――― [1]贵采:樗蒲掷采的等级,分为“贵采”与“杂采”,不同等级的采数决定棋子不同的移动方式。 第五十三章厝方丈 由景风门东出皇城,南行一百八十步便是崇仁坊,一坊十六区,贤国公府汪宅独占两条街,天家荣宠之盛,京师无匹。 连日大雪初霁,碧空如洗。小径曲折,叁两行足印,庵堂竹树掩映,檐下纱灯红穗子晃晃悠悠,石桌摆一方紫檀棋盘,纵横十九道。 棋至中盘,黑白双方局势胶着,案前一人愁眉深锁,五六十的年纪,鬓发花白,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思量甚久。 “啪嗒”一声轻响。 黑棋下立二路,左下白方霎时岌岌可危。妙手天降,汪沛舟抬眼看去,来人鸦青衣袍,神色淡漠。 宇文序弯身落座,腰间杏色香囊缀了四条珠缨,玉印相击,声响清泠。 不速之客,意料之外,汪沛舟一笑,白棋冲断,吃下黑方一子。 温酒壶内外皆为白瓷,母壶莲花形,内盛清水,子壶筋纹十道,状如瓜蒌。二人棋局厮杀,酣战多时,红泥小火炉,炭火烧得极旺,滚水沸腾,小瓷盖热气翻涌,叮铃铃上下颤动,酒香弥散。 “罢了,罢了。”汪沛舟迭声叹息,棋盘右下角排开两枚白棋,投子认负。 墨玉棋子抛入珐琅彩棋罐,精准利落,宇文序未发一语。 侍人执壶满杯,陈年竹叶青,酒色豆绿,另一人上前拾掇棋子,以备重开新局,汪沛舟扬手挡下:“不必了,落子无悔,胜败乃兵家常事。” 仆从应了是,拱手告退。 “当年第一回见,才这般高……”手背几块老人斑,干瘦皴皱,汪沛舟掌心悬空,与桌案棋盘大致持平,高高低低,起伏不定,二十余载春秋流转,往事隐约一个虚影,终是略略抬高了手,“大过年冷着一张脸,合志兄说是入宫朝见,内侍收了贴身匕首,便趁人不妨,偷偷跑去拉禁卫的硬弓,伤了手。” 宇文渊,字合志。 汪沛舟叹道:“一晃眼,多少年了。” 热酒倾倒,流水淙淙。 “落子无悔,”宇文序道,“贤国公此生果然无一憾事?” 汪沛舟朗声大笑:“先祖乃唐越国公汪世华,隋末高举义旗,攻占六州,拥兵十万。唐高祖授越国公,唐太宗谥忠烈,江南六州百姓拜为‘汪公大帝’,建祠立庙七十余座,人道‘颍川世胄,吴越世家’,生于此姓,某与有荣焉。”[1] “十七岁入京应考,蟾宫折桂,御赐状元。闻喜宴随侍圣驾,曲江流饮千杯不倒,醉中献诗叁首,天颜大悦,举国士子皆低我一头。”[2] “开泰五年主理兴建金水渠,淤泥肥田,引水分流,灌溉泽卤之地数十万亩,旱涝保收,沃土千里,新安汪氏由此富甲一方。后十年太师汤益才过金水渠,叹为观止,刻碑碣‘贤德之公,社稷之臣’以赠。”[3] “开泰十八年,楚王独宠妖妃南氏,赐死九皇子,戕害忠良,大兴土木修建瑶台,横征暴敛,以至民穷财尽,饿殍遍野。我借寿宴之名召集高门望族,起兵讨伐,清君侧,诛佞臣,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云集响应。” “四十七岁时,上天金榜题名的眷顾不及叁十年后,东楚主力南下,我撤军襄阳,避其锋芒,叁城百姓冒死相随;明年春,与白继禺联合两军,取长沙,克武陵,平荆州,夺许州,入上京,五战五捷。”[4] “新朝初立,受封一等国公,重踏朝堂,手握虎符,亲女入宫为妃,天子恩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文武百官无人能出其右。” “我这辈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位极人臣,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贤德传天下,百姓莫不知。汪氏族谱,往前推一千年,往后推一千年,再寻不到第二个与我一般的人物。”[5] 苍老的面容神采飞扬,犹如少年十七岁金殿答问,第一回剥离先祖盛名受到世人瞩目,眉宇间尽是意气风发。昔年功业,他历历数来,仿佛又在只言片语中度过跌宕辉煌的一生。 宇文序缄默无言。 “如今细细想来,放不下的事,倒有一件。”汪沛舟道。 “何事?”宇文序问得急,话音才落便开了口。 汪沛舟侧首,宇文序目光落于窗外翠竹,清风抖落积雪簌簌,眸中情绪看不真切。 汪沛舟迟迟答道:“欠了沂斋一卷荷花图许久,年前才答应了初夏赴江南,游湖动笔,只怕又要食言爽约了。” 欧敏园,江南神医,号沂斋主人。 竹叶青久置杯中,热气消散,汪沛舟拿起身前酒杯,笑道:“多谢陛下留老臣一个体面。” “云雁,是我对不住她,嘉雁……是无辜的,求陛下饶她一命。” 仰头一饮而尽。 乾元六年元月十八,贤国公汪沛舟于府内服毒身亡,年五十四。 ―――――――――― [1]汪世华生平参考百度百科词条“汪华”,汪华,唐朝越国公,原名汪世华。 [2]闻喜宴:又名曲江宴,唐朝科举放榜后官府于曲江亭举办的宴会,皇帝亲临,与宴者亦是皇帝钦点,为王公大臣与新科进士。 曲江流饮:新科进士于曲江乘兴作乐,杯置盘中,盘随水转,转至何人身前便执杯畅饮,成一时盛事。 [3]贤德之公,社稷之臣:参考吴质称司马懿“忠智至公,社稷之臣”。 [4]叁城百姓相随:参考刘备分兵樊城,沿途十万百姓相随。 [5]入朝不趋:入朝不急步而行,古代臣子入朝必须趋步以示恭敬。 赞拜不名:臣子朝拜帝王时,赞礼官不直呼其姓名,只称官职,与“入朝不趋”一样,都是皇帝给予大臣的一种特殊礼遇。参考《叁国演义》汉献帝赐予曹操的诏书。 追-更:po18kan.(ωoо1⒏ υip) 第五十四章相见欢 是夜,昭阳殿。 春寒料峭,廊下烛光晦明,琉璃宫灯随风转旋,吱呀声时断时续,尤为刺耳。 渔歌揣着手,打量好几眼:“宫人躲懒,年前清扫不肯取下灯细细地擦,拿了缠布条的杆子乱蹭,把钩子摇松了。” 桐儿道:“渔歌姐姐你瞧见了?” 渔歌颔首:“从前我也是这样干的。” 桐儿掌不住笑开,月洞门走来一道鸦青身影,织金蟠龙纹浮光点点,衣袂生风。 “参见陛下。”二人趋步庭外,齐声见礼。 宇文序径直往内殿而去。 彭正兴落了一段路,匆匆赶来,渔歌起身拦下:“陛下……不大高兴?” 彭正兴喘不匀气,点点头,又摆摆手。 内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南婉青斜倚鸳枕,薄纱广袖堆迭肘弯,小臂纤细白皙,手中书卷翻了大半。 珠帘哗哗响动,来人步子急,顾不得轻拿轻放,恍似疾风骤雨敲打门窗,短促绵密。 大掌滑下腰侧,男子臂弯圈起女子腰肢,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今日好好吃饭不曾。”青丝垂落,幽香浅淡,宇文序埋首肩头,鼻尖抵上白嫩的颈,一点凉意,初春时节东风未暖。 南婉青早知是他,侧身依入怀中,答道:“晨起吃了粥,午间吃了饭,晚膳用的是饺子。” 宇文序缓缓“嗯”一声,不言语,只愈发揽紧了手,气息拂上颈侧,透过厚密的乌发,丝丝缕缕。 指尖拈起书页一角,纸张摇晃,沙沙轻响,南婉青记起一事,开口道:“昨日看午膳单子,尚食局来了个会烧淮扬菜的厨子,刀工极好,拿手菜是文思豆腐。” 文思豆腐,淮扬名菜,豆腐切成头发丝一般粗细,放入清汤,碗底便如开了一簇雪白的绒花。 宇文序道:“合了胃口?” 南婉青哼一声:“好看是好看,汤水寡淡,豆腥味又重得很,我想了许久,怎料是个中看不中吃的。” 宇文序道:“欺君罔上,该罚。” “不过叁套鸭很好,内里鸽子鲜嫩,入口即化,我吃了半只,”南婉青道,“下回你来尝尝。” 话锋陡转,宇文序猜错心意,不免窘迫,无奈应一句“好”。 书册翻过叁四页,红帐寂寂。 “看的什么书?”宇文序心中烦闷,没话找话。 南婉青道:“《西厢》。” 宇文序道:“旧年的戏文,如何又找出来。” “春闱将至,坊间新写的话本尽是才子佳人,落魄书生蟾宫折桂,高门贵女非君不嫁,得来天子赐婚,皆大欢喜。人生四乐事成了一半,换汤不换药,我瞧着腻烦。”南婉青道,“与其看东施效颦,不如瞧瞧西施的模样。” 才子佳人戏文之祖,《西厢记》。 宇文序幼时开蒙,师从宿儒,研读四书五经。儒士所见,莫说戏文话本,辞赋亦是小道,唐诗宋词皆为禁书,不能上桌。而后行了冠礼,随宇文渊交际应酬,听了一些戏,席间行酒令,习得填词作诗之法,话本却是从未翻阅。[1] 宇文序道:“西施何种模样?” 话音沉沉,淌过脊背肩颈,自身后传来。 “你先答我一问,”南婉青道,“古往今来,哪一处出了最多的状元。” “江城十四州?”[2] “错了。” 南婉青所问,谜底一向刁钻古怪,不能以常理推度,宇文复思量多时:“各朝的《登科录》?”[3] “近了,却是不对。”南婉青笑道,“在街头巷尾摞成堆的话本中,十本摊开来,九本中了状元。” “余下一位是文武双状元。” 宇文序不由失笑。 “痒,不许再笑了。”耳畔气息撩动,酥痒难耐,南婉青揽过身后长发,作势将人推开。 宇文序扣住手,臂膀牢牢搂着腰,不愿松开:“好,不笑了。” 南婉青合拢书页:“你可知《西厢》有几本?” “几本?”宇文序委实不知。 南婉青道:“两本,细究起来有叁本。” “人说《西厢》,大多是王实甫所作《西厢记》,全名《崔莺莺待月西厢记》,为元一代杂剧。世上还有另一本《西厢记》,名曰《西厢记诸宫调》,出自董解元之手,其人生平不可考,不知宋人金人。” “王实甫所作《西厢记》便称《王西厢》,董解元所作《西厢记》便称《董西厢》。虽说如今《王西厢》声名盛于《董西厢》,倘若翻过这二册书,便知《王西厢》脱自《董西厢》,人物情节如出一辙,一脉相承。” 宇文序道:“即是如此,为何《王西厢》经久不衰,《董西厢》却没落了?”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自古皆然的道理。”南婉青道,“后人师承前人,得了谋篇布局的便利,辞藻稍加润色,独树一帜岂非易事?”[4]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宇文序一时愣怔。 南婉青不觉有异,接着道:“认真算来,此二册《西厢》皆本于元稹所作传奇,《莺莺传》。” “元稹,元微之,你大约是不识得的,”南婉青兀自下了断言,“唐人你只识一个孔颖达。” 孔颖达,唐代经学大家,孔子第叁十一世孙,奉唐太宗令编纂《五经正义》。 宇文序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先前有所耳闻。” 贫贱夫妻百事哀,元稹《遣悲怀》,悼念亡妻之作。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说得好听。”南婉青轻轻一笑,“《莺莺传》借名张生,实为元大才子自述年少风流事,赶考途中一段露水姻缘,始乱终弃,还泼人女孩儿家脏水,说是迷惑心智的妖物。” 宇文序道:“他可考上了?” 南婉青道:“考是考上了,却非状元。元微之到底是文人,写了《莺莺传》也不敢放开笔,补张生一个状元的名号。” 宇文序道:“张生未中状元?” 南婉青连连摇首:“名落孙山,《莺莺传》的张生第一年科考,殿试也进不得。” 宇文序问道:“《莺莺传》下笔斟酌,怎的如今十本出了十一个状元?” 《西厢记》也好,《莺莺传》也罢,宇文序向来不曾留心的闲书,今后未必过目一观,屡屡应声发问,只想听南婉青与他说些话。 言及此处,南婉青来了兴致:“你算问对人了,我花了整一日的工夫,将这叁本仔仔细细又看了一回。” 宇文序抬了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怎么说。” 南婉青道:“元微之写《莺莺传》,自叙韵事,博一个风流之名。董、王二人作《西厢》,人物未改,框架已定,多有相似自不必说,唯其不同之处可见笔下何意。” “《董西厢》张生上京赶考,得了探花;《王西厢》有过之而无不及,张生一举夺魁,赶考必中状元由此而来。元微之不敢做的梦,几百年后有人替他做了。” “说来好笑,《王西厢》张生科举非出己愿,乃是崔母不欲女儿嫁予白身,张生为抱美人归迫不得已入京应试,迫不得已中了状元。” “《莺莺传》原文,崔莺莺与张生乃是远房表亲。《董西厢》弃之不用,开篇便为张生添了个礼部尚书的父亲,莺莺摇身一变,做了相国之女,而后《王西厢》亦是如此。原本无甚干系的杜确,成了张生好友,领兵十万,只为孙飞虎围寺接一封信,成全张生英雄救美的壮举。” “家世清贵,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纸书信横扫千军。删删改改,到头来只为张生增光长脸面。” “董解元和王实甫也不想想,孙飞虎一个匪头子,杀人如麻,强抢崔莺莺为压寨夫人,怎会答应宽限叁日,白送张生传书的时机?从善如流,礼数周全,倒比世上大多人强些,落草为寇当真可惜了。” 宇文序低低一笑:“你来写,必定比他们都好。” “你骂我。”南婉青扭过脸,狠狠瞪一眼,柳眉倒竖。 气鼓鼓的脸,四目相对,咫尺之间,宇文序俯身吻去,怀中人侧首一避,落了个空。 “冤枉,我都是真心实意的话。”薄唇覆上耳廓,絮絮低语,“青青……” “青青……” 玉腿勾上男子腰侧,南婉青一翻身将宇文序按倒床榻,双腿跨坐腹间,居高临下。宇文序不明何事,大手抚上后腰,小心翼翼,只怕她坐不稳。 “今日包饺子,郁娘让我放一个梅花锞子做彩头,你猜猜是谁吃着了?” 得意洋洋,眉目尽是喜色,宇文序道:“自然是你。” 南婉青摇摇头。 “桐儿?” 仍是摇头。 “渔歌?” 宇文序将昭阳殿宫人数了一回,南婉青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总是不中。 宇文序道:“阿雪。” 脑袋转了半圈,南婉青疑道:“名字听着耳生,我宫里何时有这人?” 宇文序道:“娘娘恕罪,我着实不知,胡乱诌了一个。” “谅你也猜不出。”怀中摸出一枚小荷包,南婉青解了带子,牵起宇文序一只手,抖抖几下,一粒小金锞子落入掌心,“我没放去。” “为了抢彩头,渔歌吃了四碗,桐儿吃了两碗半,听说积食睡不下,大半夜还在外头晃悠,”南婉青问道,“你来时可瞧见了?” 宇文序答一声“瞧见了”,南婉青笑得东倒西歪。宇文序扶着身前笑软的人,一手拈起金锞子,拇指大小,五瓣梅花样式,玲珑精巧。 宇文序道:“原是你替我留的。” 南婉青当即止了笑,伸手夺回:“陛下坐拥天下,小小福气还是舍给我罢。” 张牙舞爪,活脱脱一只护食的小猫儿。 宇文序哭笑不得,南婉青背过身,不知将梅花锞子藏去何处。 肩头纱衣轻透,雪肤莹白,淡淡一抹红痕。 宇文序欺身近前,又将人拥入怀中:“九成宫,仲春祭了太社便去罢……”[5] 丝带缠绕,小荷包压去枕下,南婉青不以为意,随口一应。 乾元六年元月二十,宜祭祀,宜破屋,当日邸报第一条,汪氏夺爵削封,夷叁族。[6] ―――――――――― [1]辞赋小道:出自叁国魏曹植《与杨德祖书》:“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曹植认为诗词歌赋不过是小的技艺,不足以垂范后世,最重要的是为国尽力。 [2]江城十四州:宋代两浙路计辖二府十二州,泛称十四州。 [3]登科录:科举制度中殿试文件的汇编,亦称 “殿试录”。始于唐之“登科记”,宋以后名“登科录”,载有进士姓名与诸科人数。 [4]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出自唐李商隐《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 [5]太社:古代天子为群姓祈福、报功而设立的祭祀土神、谷神的场所。参考资料《新唐书・礼乐志》。 [6]邸报:中国古代抄发皇帝谕旨、臣僚奏议和有关政治情报的抄本。追-更:yuwangshe.me (woo13.) 第五十五章丁香结 二月海棠胭脂色,太极宫云蒸霞蔚,香雾袅袅。西北一角长阁殿,草斜木深,春日芳菲不及此处,浅碧覆浓阴,幽暗森冷。 孤灯昏黄,朦朦一点光亮,书案解开一捆寸许长的木条子,粗细均匀,横七竖八摆了几行。女子拈起一支,手中书卷看了又看,眉头紧蹙,拿不准主意。 笃笃笃―― 后知后觉抬了眼,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门外响动转瞬即逝,恍惚听错,她将书册捧上眼前,仔仔细细又看一遍。 笃笃笃―― 依旧叩门声。 “是谁?”照例问一句,放下算筹与书册,起身开了门。 墨灰色斗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烛火微光,映出半张脸。 “淑……淑妃姐姐?” 淑妃不欲多言,抬脚便进了屋子,小姑娘四下张望,悄悄闭拢门扇,不敢惊出声响。 “大半夜的,淑妃姐姐为何……”似是兴师问罪,小姑娘觉察不妥,改口道,“内宫夜禁森严,稍有不慎便是殃及性命的大罪,一来一回着实凶险。” 桌案灯油浅浅,燃了大半,一本书,若干筹策铺展。淑妃除下风帽,几步行近,还道她幽禁长阁殿,郁结于心,起卦占问吉凶,定睛一看,筹策纵横交错,乱中有序,乃是计数之法。 ――今有上禾二秉,中禾叁秉,下禾四秉,实皆不满斗。上取中,中取下,下取上各一秉而实满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1] 书册旁置,淑妃扫一眼,素手探出斗篷,书卷轻薄单手可持。淑妃翻去封面,红绢暗沉,应是有年头的旧物,题字庄严端正。 《九章算术》,第八卷。 “贤妃妹妹当真好兴致。”啪一声掷回案几,烛焰高低颤动,忽明忽暗,淑妃冷冷开口,笑意隐约。 贤妃,贤国公汪沛舟第七女,汪嘉雁。 虽说汪嘉雁年纪尚小,入宫多年耳濡目染,亦知淑妃所言绝非夸赞。 指尖摆弄数筹,改了加减的数字,淑妃侧身问道:“贤妃妹妹替我算一算,得数几何?” 八百二十叁减一。 汪嘉雁道:“八百二十二。” 淑妃道:“汪家夷叁族,共计八百二十二口人。” 汪嘉雁脑中一空,险些站不稳。 “怎会……叁族……”双唇褪尽血色,面容惨白,汪嘉雁语无伦次,如遭雷击,“叁族、叁族……父、子、孙为叁族,父昆弟、己昆弟、子昆弟……怎、怎会――” 《周礼》谓叁族为父、子、孙,《仪礼》谓叁族为父昆弟、己昆弟、子昆弟。前者以父言,后者以子言,含义皆同,叁族不出一氏,不出旁支,放诸汪氏理应不过数十人。 淑妃嫣然浅笑,她本就生得妩媚,这一笑更是明艳动人:“陛下从前待贤国公与众不同,身后事自然亦是前所未有。所谓叁族,乃是父氏一族、母氏一族、妻氏一族,凡族谱记录在册,无论男女,出嫁与否,皆诛之。” 汪嘉雁栽倒在地,一身冷汗。 淑妃道:“你的五姐姐,未出月子便由禁军压入天牢,郑家奔走多日,求告无门,饮食补药也送不进,眼下生死难料。” 汪沛舟公务繁忙,后出子女无暇看顾,汪嘉雁自小为五姐汪如雁抚育,二人情同母女。其后汪如雁出阁,嫁入郑家,汪嘉雁进了宫,凭借汪家眼线,二人常有书信往来。汪如雁身怀六甲,年节前后生产,汪嘉雁早已获闻,元宵还着人送了一副赤金长命锁,并一封问安的书信。 圣谕夷叁族,她自咸池殿迁来长阁殿,封号尚在,位份不减,加之汪沛舟送来一句“保重自身”,汪嘉雁心下揣测,出嫁改姓,汪氏女随姓夫家,非属汪氏一族,想来祸无殃及。 淑妃叹一口气:“你若不信,大可自己问问,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久未见回信,汪嘉雁只道风头紧,汪如雁生产耗费心神体力,正当静养,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不曾想…… “我没有、不是我放的,我不曾暗害许才人。”汪嘉雁连连摇首,泣不成声,“太后娘娘不信我,陛下也不肯见我,不是我,不是我――” 淑妃冷笑道:“事到如今,你竟不明白?” 汪嘉雁愣愣抬眸,泪痕斑驳。 “七小姐,嘉雁妹妹,”纤指触上汪嘉雁眼角,动作轻柔,淑妃指尖一滴清泪,晶莹温热,“你呢,正是宇文序铲除汪氏的一步杀招,不负所望,一击毙命。” 目光呆滞,泪水淌过脸颊,静谧无声,汪嘉雁遍体冰凉,桩桩件件如碎珠串起一线,条理分明。 “我……”汪嘉雁张了张口,脑子嗡嗡乱响,凑不成一句整话。 她入宫时不到十二岁,汪白二人选送女眷,举世皆知意在何方。汪沛舟适婚的女儿悉数出嫁,只余小女儿汪嘉雁,他又信不过旁人,一番斟酌仍定了她。宇文序二话不说,大大方方封了贤妃。 后宫嫔妃,汪嘉雁年纪最小,身形瘦弱,撑不起厚重的翟衣,七尾凤冠大过两个脑袋,偏偏端坐妃位,成了满宫的笑话。 先前汪沛舟吩咐几样事,汪嘉雁虽不明所以,一一照做,统统办砸,汪沛舟也就随她去了。 半大的孩子,众人与她说不到一处,碍于汪家权势又不敢怠慢,索性躲开,阖宫唯有淑妃与她交好。淑妃虽对汪嘉雁多有照拂,眼里瞧着她仍是一个小丫头,不足与为谋,往来便已全了情面,谈不上亲近。 阖宫疏远冷落,换了旁人必定消沉乖僻,汪嘉雁醉心算术,无人相扰却是最好,五年贯通《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学至第八卷方程,自得其乐。纵使移居冷僻之地,有数筹与书相伴,不觉凄苦。 方程一卷疑难颇多,汪嘉雁反复推敲,熬了好几夜,今夜稍有眉目,淑妃不请自来,兜头砸下满门抄斩的罪名,八百二十二口人。 “可想救你五姐姐?”淑妃问道。 双手颤巍巍攀上淑妃裙角,汪嘉雁缓不过神,有气无力:“什么法子……” “你怕死么?” “我不怕。” 淑妃道:“宇文序登基,收缴四方兵权,独留贤国公一只虎符,以示恩宠。月前抄检汪府,大理寺将之呈上宣室殿,我探得消息,宇文序去往九成宫避暑未携此物。” 二月初,宇文序起驾歧州九成宫,宸妃随侍。 成太后听闻是南婉青的主意,死活不愿去;太后不去,皇后自不会去;后宫二主不去,妃嫔亦无人敢去。 汪嘉雁道:“你打算偷兵符?” “不错,”淑妃搀起汪嘉雁,扶去熏笼歇息,“我打算烧了万寿宫,声东击西,禁军救火之际潜入宣室殿,取回汪家的虎符。” “取回”一词,汪嘉雁眼眸闪动。 “我要怎么做?”汪嘉雁道。 “禁军布防图已到手,放火的小太监我也寻了,”淑妃道,“如今只差一队掩护的人马。” “白家数年前交了兵权,我爹一手带的人,宇文序一道圣旨调去塞外,美其名曰护国之师,以至京中兵士无一系与白家有瓜葛。” “汪家不同,一来贤国公手握虎符,实打实的兵权,二来宇文序身边亲信大多与汪家交际匪浅,你以汪氏遗孤之名,不愁招不来肯为你父亲舍命的人。” 汪嘉雁沉思半晌,久久不言。 淑妃道:“我也不想闹出人命,开开心心把人放了最好,出天牢转几个弯,崇仁坊汪宅大门敞开,又做回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你以为是这般?” “我……” 淑妃道:“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倘若取回汪家兵符,几人性命换几百人性命,焉知对你父亲忠心耿耿的部下不是心甘情愿?” “汪嘉雁,你已错了一回,还要一错再错?” “难不成汪家绝后……” “内府局,”汪嘉雁道,“内府局的付公公,父亲说走投无路去寻他,他能给我一条生路。” 颈上红绳牵出一枚翡翠笑佛,水光莹润,有价无市的珍品,汪嘉雁道:“他瞧了便明白了。” “我代你去。”淑妃伸了手,“你禁足长阁殿,行动不便,届时定下人,我再领来长阁殿与你商议。” “好,”汪嘉雁点头应道,“白姐姐,我……” 淑妃眼见她欲言又止,怕是生了悔意,正欲以言语相激。 “万事当心。” 坠子放入掌中,化不开的碧色离了光,乌云一般阴沉,淑妃尚未回神,汪嘉雁上前半步,轻轻一抱。 ―――――――――― [1]出自《九章算术・方程》。 第五十六章醉花阴(h) 歧州,九成宫。 杜水之阳,万迭青山,天台六百丈。炎景流金,无郁蒸之气;微风徐动,有凄清之凉。分岩耸阙,高阁周建,时人谓为安体之佳所,养神之胜地。[1] “画好了么?”蛾眉深锁,南婉青已是十二分不耐烦。 宇文序将人按住:“快了。” 话虽如此,笔尖颜色一点,涂饰勾线,缓慢而细致。 九成宫原是避暑的离宫,叁伏天遍地生火,山间密林环翠,清爽宜人,于斯修筑宫室,消夏游赏二者得兼。南婉青素来畏热,入暑便惦记这一处风水宝地,不想今年早早来了,二月中旬,山下春寒未减,山中更是阴冷幽邃,湿气入骨。 好在春晖和煦,南婉青时常摆一张摇椅晒太阳,驱散寒意。此日午后宇文序得了空,端来细笔粉墨,不知因何起了兴头画花钿,强压着人不许动弹。 南婉青拗不过,适逢日头暖照,小眯片刻,一觉睡醒这人仍是不消停,南婉青四体僵直,关节生硬,自然不耐烦。 日色西偏,排云殿寒梅扶疏,花影流转倾斜,悄然无声。 “好了么,好了么……”双手桎梏,南婉青连连蹬腿,不愿再忍。 竹椅前后摇晃,起伏不定,紫毫险些擦出一笔错乱。 “好了好了。”宇文序添几画,总算放开。 葵口镜巴掌大,倒扣木几之上,铜柄叁寸长,落入男子手中,短小局促。 宇文序道:“你瞧瞧。” 南婉青低了头,捶腿捏肩,宇文序也知她久卧酸痛,一手抚上腰后轻轻按揉。 “青青――”只怕她不肯看。 南婉青这才抬了眼,铜镜平滑清晰,映出冰肌雪肤素白如纸,锁骨精致,其下砌红堆绿,一枚小巧花钿,用笔细微,脉络须蕊纤毫毕见。 “荷花?” 宇文序“嗯”一声,眉间笑意淡淡。 南婉青道:“怎的花下还有只癞蛤蟆。” 宇文序脸一沉:“是荷叶。” 南婉青点点头:“怎的花下还有只像荷叶的癞蛤蟆。” 宇文序不由气闷,侧身撂下铜镜,一语不发。南婉青揽上男子后颈,将宇文序按去躺椅,屈腿坐于腰间,兴致盎然:“我也给你画一个。” 纤手执起毛笔,蘸了浓重的胭脂,往宇文序脸上圈圈画画,如兔起鹘落,叁两下便成了,南婉青丢开笔,笑道:“你自己看罢。” 宇文序对镜看了一眼,圆头圆身,四脚短尾,一只红艳艳的小王八。 南婉青忍笑起身,跑出半步栽倒在地,宇文序眼疾手快拽了脚踝,南婉青挣脱不得,二人滚入庭院草丛,长长一道辙痕。 “好大的胆子。”铁臂箍紧腰肢,咬牙切齿。 南婉青衣衫散乱,怯生生缩于男子怀中,楚楚可怜:“分明你先画的癞蛤蟆……” 宇文序气不打一处来,低头咬一口鼻尖:“那是荷叶。” “唔――”怀中人轻轻哼一声。 唇齿放开鼻尖吻去肩颈,南婉青不喜颈侧留有红痕,小手抵上宇文序胸膛,推拒道:“我替你擦了就是了……” 宇文序抬首,未置可否,本是阴沉冷峻的神色,衬着颊边几笔朱红小龟,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 南婉青强忍笑意,指尖勾起衣袖,细细擦拭。 “陛下的胭脂太好,抹不去。”忙活半晌,胭脂痕牢固非常,不见淡退,南婉青低声一叹,万分惋惜。 宇文序越发冷了脸,正欲低头咬几口,南婉青搂上脖颈,丹唇轻吻眼尾,牙关开合,软舌扫过一片肌肤,柔柔舔舐。 宇文序呼吸一窒,心跳也空了半下。 暖风如酒,芳草摇曳,勾着宇文序后颈的手臂缓缓滑落,大掌覆上柔荑,十指紧扣。 “唔……” 胯间硬物昂扬,舌尖舔一下,宇文序便跟着戳一回,浅尝辄止,不肯深入。幽谷春潮泛滥,南婉青舌根发麻,每每失了分寸咬得重些,他便狠狠一顶,半个龟头挤入穴口,抵着粗糙的衣料摩挲阴核。 “嗯哼――”甬道热流喷涌,南婉青浑身瘫软,死死攥着男子宽厚的手掌,花心燥热瘙痒,不得爽利,呜呜咽咽叫得委屈。 大手撩开衣裙,宇文序提腰一送,直捣花心。 “嗯、嗯啊……” 龙根粗大,深深埋入幽谷,媚肉层迭,青筋褶皱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你、你……你欺负人。”阳物缓慢挺动,重重碾过内壁,南婉青下腹饱胀,娇滴滴怨一句。 “嗯,”鼻尖磨蹭南婉青耳廓,气息炙热,宇文序开口,喉头干涩,“叫夫君。” 巨龙接连抽送数十下,九浅一深,搅得汁水四溅。 “叫夫君……”龟头翘起,戳弄花心一处软肉,水声淫靡。 “嗯哼――你……”南婉青不肯顺了他的心意,“你、你欺负……” “有夫君的人……” 话音未落,南婉青只觉身上起伏的男人猛然一僵,潜入幽谷的龙根也止了动作。 “你说什么?”四目相对,宇文序眼眸幽深,积蓄狂风骤雨的黑云,骇人心神。 “我……”南婉青不明所以,讷讷启唇,下身阳物凶狠一撞,直指宫颈口。 “嗯啊――”缝隙狭窄,又麻又痛,南婉青蹙紧眉头,美目盈盈,几点泪光闪烁,煞是可怜。 巨龙坚硬凶猛,次次顶入滑嫩的小口,怀中娇躯颤抖不止,抽噎哀求。宇文序只作未闻,胯下发狠一般大操大干,精壮的胸膛牢牢倾压,火热沉重,不容反抗。 “嗯、嗯哼――啊――嗯啊――” “向之……向、嗯哼……” “我――轻、轻……向之……向、啊――” 龟头凿开层迭肉褶,一贯而入,紧致的小口艰难包裹龙首,引得汁液横流,宇文序尾椎发麻,死死顶进花穴深处。 腿心一片狼籍,泥泞不堪,南婉青绵软无力,“陛下”、“向之”、“夫君”来来回回唤了不知多少声,宇文序充耳不闻,龙根耸动,噗噗刺入宫颈口,前后百余下,南婉青只得敞开身子承受。 “嗯哼――”阴精倾泻而下,数不清到了第几回。每当此时宇文序便会尽根挺入,深埋花径,软肉蠕动缠绕,最是销魂蚀骨,今日明知南婉青正泄着身子,龟头挤压宫颈口不放,连连耸动,南婉青本就受不住,张口咬上男人肩头,花心水浆迸裂,奔涌如流。 宇文序沉声道:“叫什么?” “夫、夫君,夫君……”嗓音嘶哑,方才哭得狠了。 “谁是夫君?” “是你,向之,是向之……”南婉青生怕他不合意,颤巍巍摆动柳腰,含着阳物套弄,“夫君――” 娇弱妩媚,一身香汗淋漓,胸口芙蓉花钿似染清露,宇文序抽送十来下,射出叁四股阳精。 “嗯――”小腹隆起,鼓鼓囊囊填满二人精水。 南婉青半梦半醒,余韵未息,双颊红云弥散,宇文序消了气,轻轻吻几口,便搂着人走去摇椅歇息。 “嗯哼……”南婉青双腿无力,松松垮垮勾不上宇文序腰后,龙根撤出些许,幽谷口溢出白浊,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渴,要水。”嘤嘤嗡嗡,娇声娇气。 宇文序将人放入竹椅,勾起一双玉腿缠上劲腰,阳物顶入花心,摇椅轻晃,吱呀作响。 “嗯哼――水……”媚眼如丝,朱唇微张。 玉杯置于木几,酒水倒了七分满,宇文序伸手把盏,怎料腕上一抖,哗啦啦泼去自己身上。 南婉青眼睁睁看着,说不出话:“你、你……” “你咬得紧,使不上力气。” 他还恶人先告状。 玉臂攀上男子脊背,南婉青扬起头,小猫儿一般舔弄水痕,不知咽下几口解渴。 宇文序一声闷哼,身下精关大开,龙首喷薄。 “嗯――”怀中人软软一颤。 大掌移开腰肢,拢起一团椒乳,丰盈细嫩,宇文序凑近耳畔:“舔干净……” 肩头酒气温热,小舌探出樱桃口,四下勾画,宇文序埋首颈侧,喘息粗重,听得南婉青耳根发红,双腿愈发缠紧宇文序腰身。 熏风吹散枝头春色,花雨纷纷。 ―――――――――― 首-发:po18k. (woo16.) 第五十七章芙蓉诔 (ωoо1⒏ υip) 叁百里外上京城,日落西山,太极宫亭台掌灯,星河影动摇。 “娘娘,饭菜热了有叁回了,用一些罢。”春喜柔声劝解,身后几个小丫头,满手捧着汤羹菜肴。 “我不饿。”门扇紧闭,积年的老木头,衰颓古旧。 春喜劝道:“娘娘,多少吃一口……” 淑妃受祸母家,褫夺封号,连降五级,如今迁居含凉殿,只领着一个宝林的名号,春喜侍奉多年,一时改不过嘴,仍旧唤“娘娘”。 “退下!”语调尖利,想必动了气。 春喜心内叹息,一众侍女低眉垂首不敢多话。淑妃自迁宫以来性情大变,成日疑神疑鬼,道是院中有仙家履迹,命宫娥宦官烧香打坐,未经传唤严禁踏出房门一步,以免冲撞。 无奈回禀“奴婢告退”,春喜等人次第离去,只听晚风萧索,庭院高树枝叶翻飞,浑似雨声。 “诸位放宽心,含凉殿之内,本宫还是做得了主的。”门外侍女渐远,淑妃回身说道,“寅时禁卫换班,且等一等,混出去并非难事。” 殿内火光微茫,隐隐约约几道黑影,俱为禁军甲胄,当中一人四五十的年纪,浓眉络腮胡,身形高大,一眼便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那人不以为意,一屁股坐下:“刀子,倒碗茶来。”手边年轻男

相关推荐: 角色扮演家(高H)   下弦美人(H)   修仙有劫   她太投入(骨科gl)   偏执狂   宣言(肉)   将军宠夫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心情小雨(1v1强制)   狂野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