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道路两侧,堆积着数不清的尸体,女人们衣不蔽体地死在地上,一个八九岁男孩被长矛贯穿,钉在城墙,身旁哭泣的是他绝望的母亲。一切的惨剧,都被掩盖在这漫天的大雪里,坚韧如蓟镇百姓,仍旧是案板上待割的鱼肉,死于苛政、死于饥寒、死于外虏,何谓生灵涂炭,何谓民不聊生。 父皇常年在宫中修道,大殿中挂着屈子的天问,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不知他着华服在新修的宫殿中打坐时可曾想过,大晋朝九州万里,苍生何辜。 我没有再哭,只是问徐君逸能否给活着的人放粮。 徐君逸翻身下马,环顾城中,大雪落在他的肩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牵起我的手,轻声道“入城前我已吩咐了杜若风,让他去做吧,你跟我去个地方。” 他带我去了总兵府。伏胜死后,民怨滔天,百姓们围在这里,唐文涛不敢入住,柔然人也有一种敬畏,没有在侵边的时候烧毁。 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举着锄头冲来,还未近身就被士兵拦住,按倒在地上,他面色狰狞,口中骂着:“阉狗,滚出伏胜将军的地方!” 我一个克制不住,冲上去喊道:“你懂什么,他是全天下最大的英雄!” 徐君逸环住我的腰,示意士兵将那人拖开,我心中难受,质问道:“你打柔然,送粮食,就让他们指着鼻子骂,这样值得吗?” “狸奴以为我会如何,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那不是我,从来做事,只问想不想,不问值不值,”徐君逸从身后抱住我,“于我而言,当一人的英雄足矣。” 第二十四章 毫不意外,总兵府与徐君逸在京中私宅的布置一模一样,他正在门槛前踌躇不前,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为何不进来?” “近乡情怯罢了。” 徐君逸惨笑一声,携了我的手,走进总兵府大堂。 我拉他在伏胜将军排位面前,寒冬腊月,上面还有百姓奉着新鲜瓜果,“徐相,朝堂上刀光剑影你不怕,战场上的血肉横飞你不怕,在自己父亲面前反而畏惧了吗?” “叫我伏鉴明,小妍,你早知道了。”徐君逸不愿松开我的手,“有时候,你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我用打火石点燃灵台的蜡烛,“我不会逼你说,就像你从未逼过我。” 徐君逸找出两个蒲团,与我一起跪在牌位前,低声道:“新妇见公婆要行礼,烦请小妍下跪了。” 我诚心实意磕了三个头,口中喃喃道:“虽未谋面,伏鉴明骗人,还请公婆明鉴。” “傻狸奴,我父亲可见过你,”徐君逸失笑,揽住我在父母灵前说道:“那年父亲告诉我,圣人与他定了娃娃亲,是个比我小十一岁的公主,离开前还抱住他的腿要糖吃。他说,儿啊,你忍一忍,那女娃娃虽胖,可咱们伏家不兴纳妾。” 我垮了脸,立马威胁道:“在公公面前,你再胡说,小心我让你做真太监。” 徐君逸将我拥入怀中,不停吻着我的发顶:“小妍,你是天潢贵胄,跟了我,没有荣华富贵,只有风刀霜剑,你不后悔吗?” “我不喜欢这话,你太小瞧我了,”入城时没哭,却在这时忍不住流眼泪,“我告诉你伏鉴明,我不怕别人的误解,更不怕吃苦,但你要是负我,我就去找十个八个比你更年轻俊俏的男人。” 总兵府的窗台前已有半寸高的灰尘,此时已近黄昏,冬季落日时辰早,金黄色落日的余晖包裹着三屯营的总兵府,徐君逸从怀里摸出一小瓶酒,洒在地上,“小妍,从假山下抱出你的时候起,我就不会放开你。我是个男人,不会让妻子吃苦,该有的三媒六聘一样不会少。当着父母的面我发誓,今生决不负你。” 说完,他侧头吻我,恍惚间,不知道是谁的眼泪留下,咸咸的,涩涩的,缭乱边愁响不尽,高悬秋月照成双。我们两人人,一个没了母亲,父亲形同虚设,一个父母含冤早亡,在这个离长安万里远边塞小镇相拥而泣。 “那年全家在朱雀门被斩首,与父亲有故的徐掌柜以亲生儿子替我行刑,宫中司礼监秉笔杨公公带我入宫,可巧的是,我分入了自己媳妇儿的凤阳阁,”伏鉴明不停亲吻着我的手指,“我心中不平,打碎了先皇后留下的佛像,侍卫抓我去尚宝监处罚,你才五岁,生生拦住了他们,要我摘去桃花。” 我心中暗喜,羞涩道:“不会那时就喜欢上我了吧。” 徐君逸摘下我的灰鼠皮瓜皮帽,替我拂去头发上的冰碴,笑道:“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五岁的胖娃娃吗?” 我鼓起脸颊,拍打着他的胸口,“你什么意思,才发誓今生不负我。” 他将我的手放在胸口,柔声道:“都是缘分,我这辈子,栽在小妍身上了。” “那是应该的。”我靠在他的胸口,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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