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妻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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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了一家“顾曲美食铺”。当她和系统说，她要选择‘实体存在’的时候，就被传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扬州。她不能与顾决见面，但心里暗想着，或许可以利用食物传递消息—— 至少，她要让顾决知道，她还活着，叫他不要太担心。她透明的在他身边几日，眼睁睁看着他几乎患上了厌食症，只怕再这么下去他要生大病。她在“顾曲美食铺”首先推出的是麻辣烫和珍珠奶茶，这两种吃食最容易引起顾决手底下的人的注意，毕竟当初在京城他们没少吃。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久之后，顾决就带着人赶到了扬州。 “主子，就是这家了。”店铺外，暗影兴奋地介绍，“听说铺子里的摆设和收钱方法，和从前的子衿酒肆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就算站在门口，里面传出来的麻辣烫香味，也和以前一模一样！顾决没有出声，沉默地举步踏入。他双手攥得很紧，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有多紧张和害怕。怕空欢喜一场。怕在希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绝望的深渊。 “主子，您尝尝味道对不对？”暗影机灵的先跑去买了几碗珍珠奶茶，递给顾决一碗。顾决低头看着碗里熟悉的奶茶色泽，心跳再一次急促起来。没有错。是她做的奶茶。 “呜呜，好好喝……”白芷一边嚼着珍珠丸子，一边呜呜流眼泪，“奴婢好想夫人……” 暗影瞥了她一眼，悄悄递上帕子，小声道：“我也是。” 留在京城顾宅的仆人们也都是。子衿酒肆和掌上明珠奶茶铺在夫人失踪之后，生意就日渐没落，被其他模仿的店铺给抢走了生意。但也确实因为味道大不如前。没有夫人在，什么都不对味了。 “阿野。”顾决喝了一口奶茶，神色绷紧，叫程星野过来，附耳低声道，“你去暗中查，这家食铺神秘老板的身份。她既不肯现身，必定有难言之隐，你小心点查，以她的安全为第一。” “好。”程星野颔首。夫人是他看守丢的，他一定要找到。等找到之后，他想要问问夫人，师从何派，瞬间消失的秘技能否外传。他想拜她为师。程星野一阵风般离开了食铺。顾决缓缓观察着店铺里的陈设——熟悉的蔬肉自选区，熟悉的整排酒柜，熟悉的结账柜台，这一切都在无声的告诉他，嫣嫣还活着。但他素来谨慎，尤其事关曲嫣的下落，他要更加小心验证。为防是别的商家模仿京城的子衿酒肆，他一定要亲口尝一尝这家麻辣烫的味道。 “主子，盆子。”暗影看懂他的意思，积极的接过伙计手里的选菜盆，递给顾决。 “你们也挑些东西吃。”顾决道。 “是！”暗影飞快回道，手里已经拿好了两个盆，分给身边的白芷一个。三人三碗麻辣烫出锅，分别是菌菇鸡汤底、番椒红汤底和猪筒骨汤底。顾决吃着不辣的菌菇汤，眼底被汤的热气氤氲泛红。他忍着没动，默默抿去那丝丝疼痛的酸涩。他舀勺，尝了一口汤底，舌尖似被抚慰，又鲜美又开胃。或许是找寻她太久，他此刻心底的狂喜带着痛意，像蔷薇上的刺，一下一下扎在他心尖最软的地方。第947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3） “主子，肯定是夫人，肯定是她……”暗影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振奋地重复强调。 “对，对，就是这个味道……”白芷也不停附和，同时筷子不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夫人以前总笑她肉乎乎的，小心嫁不出去，可她多么想回到以前啊。回到夫人还在府里的时候。白芷吃着吃着就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砸在麻辣烫里。她不敢多伤感，怕勾起主子的难受，默默擦掉眼泪，继续接着吃。其实曲嫣这个时候就在厨房后面的院子里。她发现了程星野的踪迹——猫腰藏在屋顶上，四处查看。可惜，他武功再厉害，也无法看到她的身影。系统为她设置了类似于结界的东西，只要过往见过她的人，都无法看到她的存在。因为她的任务是“消失于顾决的世界”，所以连他身边的人都不能接触。不过，她还是想要努力尝试更多的传讯方法。 …… “客官，这碟糕点是小店的今日赠品。” 外头食铺里，伙计端上一碟甜品，放到顾决的那一桌，笑眯眯地介绍道，“这碟糕点是我们店家亲手做的，名为‘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顾决握筷子的手陡然一顿，抬头道：“伙计，你再说一遍，这糕点的名字叫什么？”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伙计重复了一遍，再次强调道，“是我们店家亲自取的名。” 顾决清瘦而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激动惊喜，随即又悬起了心。这句诗，很可能是嫣嫣在向他报平安。可是，她为什么不现身？她是被人关起来了，还是被胁迫了？ “主子，怎么了？是否这糕点有问题？”一旁的暗影不懂其中关窍，疑问道。顾决摇头，摸出一锭银子给店伙计，道：“店里可有笔墨？” 伙计不客气地收了小费，笑着回道：“有，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伙计端来纸墨砚台。顾决执笔醮墨，沉吟须臾，挥笔写下一行字：他写完，对伙计道：“这幅字，麻烦交给你们店家。” 伙计回道：“我只能帮你交给掌柜的，我见不到店家。” “好。”顾决点头。他心中想，如果嫣嫣真的借用糕点给他传话，那么他的相思和表白，她应该也能看到。顾决坐着等了片刻，果然又见伙计端着一盘水果过来。 “客官，这是小店赠送的饭后水果，名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多谢。”顾决眸光湛亮。嫣嫣应该是收到了。她在说，他与她有默契，互相懂得。 “夫人这次开店怎么送这么多的赠品啊，不得亏本……”暗影不解地挠挠头。 “阿影，去隔壁的几间铺子问问，肯不肯出售。出高价买下来。”顾决沉声道，“我要住在顾曲美食铺的旁边。” “是，这就去办。”暗影已经吃光了一大碗的麻辣烫，心里偷偷满足，领命立马站起来，跑出去办事。顾决心中似有海浪激荡，既高兴，又生疼。嫣嫣，你可还好？我想见你。很想。第948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4）程星野在食铺的周围搜查了一圈，他轻功绝顶，潜入民宅如入无人之境。他把能查的都查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长得像曲嫣的女子。他返回顾曲美食铺，对顾决道：“决哥，没有。” 顾决神色一沉，语气还算冷静，道：“你坐下吃点东西，吃完再接着查。” “不用，我不饿。决哥，你拨几个人给我，我要扩大搜索范围。”程星野对于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包括美食。他只想快点找到曲嫣，然后问她到底用什么武功秘技消失的。 “你拿我的令牌去扬州府衙，安排一路人明着查，另外再让我们自己的人暗着查。”顾决扯下腰间系着的玉牌，递给程星野。他离开京城之前，已登基为帝的江少辞给了他手谕和玉牌，可调动各州府的士兵。 “好！”程星野拿着玉牌就飞奔出去，丝毫不留恋满店的麻辣烫香气。暗影这时刚好回来，看着程星野像疾风般消失的方向，感动地道：“阿野肯定很愧疚自己弄丢了夫人，如此勤快地寻人，连饭都顾不上吃。” 顾决没心思听这个，低沉问道：“隔壁铺子可买下了？” 暗影回神，恭敬禀道：“已经买下两家，其他三家还在考虑，应该问题不大。” 顾决颔首，又招来伙计，让他去叫掌柜。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长得很和善，笑呵呵地过来问道：“客官，可是还要吃点什么？” 顾决取出一锭金元宝搁在桌上，说道：“你们店的食物甚是美味。我想跟你们预定每日的午餐，菜谱随意发挥即可。这是明日餐食的定金，我就住在隔壁，会派下人来取餐。” 掌柜好像也不意外，回道：“没有问题，客官，您明天派人来取便是。” 顾决没有再多留，起身去隔壁刚买的铺子。若这家顾曲美食铺的主人是嫣嫣，那他一定还能收到她夹杂在膳食里的讯息。如果不是她…… 顾决思及此，猛地攥紧拳头，心口一阵剧痛涌上来。如果不是她，他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顾决眼底微微赤红，心头涌动着黑暗和毁灭的戾气。暗影和白芷在旁边跟着，都悄悄后退了一步。主子这一身杀气好吓人。自从主子娶了夫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阴鸷狠戾的神色了。 …… 顾决一行人在隔壁住下，他把铺子后面的民屋也一起买下，扩成大宅子。他这次带的人不多，全都是心腹，但就算不多也有好几十人。而曲嫣，正在一墙之隔，用大铁锅炖红烧肉。她到扬州之后，偶然遇见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便出钱收留她当妹妹。小姑娘名叫童彤，十五岁，是个早熟懂事的，经常帮着她跑前跑后，很能干。 “姐姐，你炖这么大一锅红烧肉，隔壁那户人家会要这么多吗？”童彤担心地问。 “放心，他们只会嫌少。”曲嫣当初在京城顾宅早已经领教过，顾决手底下的人看着一脸凶狠，吃起饭来简直不要太萌。他们为了多抢一块她煮的红烧肉，曾经连掷骰子的办法都想出来了。输掉的人，差点没哭出来。第949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5）顾决在知道第一餐的食物是大锅炖红烧肉时，心底已经暗暗雀跃起来。从前在府中，嫣嫣也是这样给大伙儿做的。她从来不仗着自己是‘夫人’的身份，就自觉矜贵高傲，府里每个人都很喜欢她。他那时经常不在府中，但没少听管家和心腹们夸她。 “主子，这里有一份单独的食盒！”暗影拎着食盒跑进来，一脸兴奋，“没说是给谁的，但一定是夫人专门给您做的！” 顾决眼眸微微发亮，接过食盒，小心的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食盒总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是色泽翠绿的蔬菜。第二层是烤得油汪汪的裹蜜鸡翅。第三层是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顾决的唇角不由地扬起一个弧度。她还记得他的喜好。顾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口中，只觉得美味至极。裹着酸甜酱汁的排骨，香而不腻，酥而不烂。 “主子，您先吃着？属下要去抢红烧肉了，去晚了就没了！”暗影急着走。 “你等下。”顾决喊住他，“这三道菜可有名字？” 暗影摇头：“没有。隔壁掌柜没说菜名。” 顾决又道：“你去把砚台笔墨拿过来，我要写一张纸笺，你送去隔壁给掌柜。” 暗影可怜巴巴地道：“是。” 顾决看他这神情，哪里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补充一句：“你先去抢肉，然后再去拿笔墨。” “是！谢主子！”暗影立马振奋起来，拔腿就跑。顾决在屋中独自吃着饭，心底藏着许多疑虑。他目前暂时可以确定嫣嫣没有性命危险。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现身，甚至连一张纸条都不能给他传递。如果不是投鼠忌器，就算铲平这一带他也要把软禁她的人给揪出来。他要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救她？ …… 曲嫣也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和顾决真正通上话，好好的交流。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可以卡系统bug的办法。 “彤彤，你来。”她叫来童彤，吩咐道，“你去隔壁敲门，就说找一个叫暗雨的人。” 这是顾决手底下暗字辈的心腹，刚好她没见过，属于‘她不认识’的范畴。 “暗雨？找他做什么？”童彤疑问。 “你就说，你想跟他做笔友。”曲嫣道。 “啊？”童彤犹带一丝青涩稚气的脸上茫然极了，“笔友？那是什么？” “互相写信，书信往来的朋友。”曲嫣解释，再道，“如果他拒绝了，你就让他去请示他家主子。他最后一定会同意的。” 她有信心，阿决能懂她的意思。他那么聪明，从菜名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暗语。童彤脸色微红，有些赧然：“好吧……” 这也太尴尬了。她突然跑去人家门口，要求对方做朋友，好像特别傻。不过，嫣嫣姐姐是她的大恩人，就算刀山火海，她也会去的。 …… 一刻钟后，童彤跑回来，还带回一封信。 “姐姐，这是暗雨写的信。” “我看看。”曲嫣弯眸一笑，阿决果然与她心有灵犀。信中的字迹不算太好看，不是顾决的手笔，应该是那位暗雨写的。而信里的内容，估计是顾决口述的—— 他似乎是在确认她的安全。反复确认。第950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6）曲嫣想了想，对童彤道：“你给暗雨回信吧，咱们明天还会做菜，你到时给暗雨再送一份。你可以再强调一句，风雨无阻，每日都有。” 童彤点点头，懂事的没多问：“好，我这就写。” …… 顾决收到回信的时候，心中跌宕起伏。嫣嫣就在一墙之外。他若想见她，是不是翻墙就能看到？但是，以程星野的顶尖轻功，潜到隔壁观察这么久，却都没看到嫣嫣的身影。程星野只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小姑娘，叫童彤，就是突然上门要与暗雨做‘笔友’的人。顾决缓缓摩挲着信笺，上面的字迹稚嫩，落款署名是童彤，应该不是嫣嫣写的。嫣嫣不能够直接与他通信对话吗？但到底为什么？顾决始终想不通其中的关窍。这整件事从头到尾充满着古怪诡异的意味，她莫名其妙的失踪，而如今又只能借着别人的笔来与他对话。不像是被软禁，更像是她怕见到他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才只能够这样的迂回婉转。 …… 曲嫣和顾决就这么隔着另外两人互相递话。曲嫣问他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则关心她的处境是否安好，下厨不要太辛苦。曲嫣每日给暗雨做饭，当然，最后都到了顾决的手里。她的顾曲美食铺生意红火，而顾决则在她边上开起了书肆，取名为‘曲顾书肆’。她当初开玩笑说，她开店冠他的姓，被他占便宜了。他这回就把她的姓氏放在前面。很是贴心。就这么过了几日，顾决终于得到一个大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亲眼看到了嫣嫣！ “你说清楚点！你在何处见到人，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清瘦憔悴？”顾决压住澎湃激动的情绪，迅速取来一卷亲笔画的画像，对前来汇报的属下问道，“你仔细看看，你见到的人，是否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是，应该没错。”这名属下是个生面孔，名叫暗月。他从前负责潜伏在李阁老府中做暗桩，最近大事已成才刚调回来。顾决攥紧画卷的一角，心底似有狂喜的浪潮在拍打。他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属下见到的女子，被她身边的红衣小姑娘称为姐姐。她们在东城的菜市买菜，有熟识的摊贩叫那女子为‘曲姑娘’。” 暗月详细地汇报，“红衣小姑娘，属下之前就见过，是与暗雨往来的那个，叫童彤。而那位曲姑娘，正如主子所说，身上带香。属下当时假装不慎摔倒，靠近她一下，确有闻到一股浅浅花香。” “你继续说。”顾决面上不显，心跳却怦怦急速，不知为何，他无端感到手脚发凉。也许是太期待，其中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恐惧。他渴望见到她，又怕根本就无法见到她。 “属下一路悄悄跟踪，最后看到她们两人进了隔壁的小巷，从后门回了宅子。那间宅子就在顾曲美食铺的后面。属下离开之前，已经安排人接替监视，保证那间宅子至今无人出来过。”暗月尽职地禀道。也就是说—— 嫣嫣此刻就在隔壁的屋子里。顾决猛地握拳，跨步疾冲出书房。第951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7）隔壁屋，确实被他的人暗中包围着。顾决见到此状，心中稍定。他前去敲大门，敲了片刻，一个红衣小姑娘出来开门，疑惑道：“您是？” 顾决透过打开的门缝，往里面瞧了一眼，看不到有什么人影。他道：“我找曲嫣姑娘，请问她在家吗？” 红衣小姑娘警惕地看他一眼，回道：“这里没有叫曲嫣的人。” 姐姐说过了，但凡有人要找‘曲嫣’，就一律回答没这个人。 “不可能。”顾决肯定地道。 “怎么不可能？没有就是没有。”童彤把大门一关，毫不留情的把人关在外面。她只听姐姐的。就算这个公子长得特别好看，也不行。顾决吃了个闭门羹，不觉生气，反而感到有些高兴。他观人于微，那个红衣小姑娘越是警惕，就越说明嫣嫣在屋里。顾决绕到小巷后门，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他在院子中轻轻落地。这间宅子不大，好像没有仆人，只有那个红衣小姑娘在忙活。他闪身躲到墙角，只听那个红衣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说道：“姐姐，你是没看见，刚才来敲门的那个公子，长得可好看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 过了小片刻，那红衣小姑娘又说，“啊？原来姐姐认识他？那是否要请他进屋？” 停顿须臾，小姑娘又道，“哦……好吧，听姐姐的。” 她似乎一直在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对另一个人说话。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的脑子有问题？顾决蹙眉思索，索性不再藏身，从角落里出来，沉声道：“抱歉，小姑娘，我并非故意翻墙闯入。我姓顾，名顾决，是曲嫣的夫君。你可知道她在何处？” 红衣小姑娘——也就是童彤大吃一惊，慌忙后退几步，瞪着他：“你、你翻墙进来的？” 她手足无措地扭头，看着顾决右边的方向。顾决顺着她的视线，也望过去。那是院子里石桌的位置，有四张石凳，都空着，并没有人。 “你在看什么？”顾决敏锐地问。 “没、没什么……”童彤好像听到了什么话，定下心神，说道，“这位公子，你怕是弄错了，我不认识什么曲嫣。你别再来了，徒增伤心，何必呢！” 顾决沉默地凝眸四顾。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院子中的每一处，就连葡萄架那边的酒罐子也没有放过。这酒，很像是嫣嫣以前酿的果子酒，罐身贴着红纸，上面写着简单直接的‘葡萄酒’。 “姑娘，得罪了。”顾决突然出手，点住了童彤的穴道。他不再浪费时间询问，开始搜屋。屋内的摆设简约寻常，看得出平时有人住。而里间的睡房漾着浅淡香气，是女子的闺房。顾决的脚步蓦地顿住。他站在睡房之内，闭目深吸一口气。是嫣嫣身上的香气！她住在这里！ “嫣嫣——”他扬声喊，嗓子因情绪而艰涩沙哑，“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若不肯出来，我就挖地三尺，把你这间屋翻个遍，非找到你不可！” 他口中说得凶狠，眼底却隐隐泛红。那股无来由的恐惧又从他心底冒上来，像是不祥的预兆。第952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8）曲嫣站在不远处，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她在。只是他看不见。即使他把这间屋的每一寸地都掀了，也找不到她的。顾决哑着嗓子喊了几遍，房间空荡，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心底的痛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像有一只手无形的手揪住心脏，窒息般的难受。 “嫣嫣……”他低声喃喃，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把看起来普通平常的木梳。他把梳子上缠绕着的几根发丝取下来，放进袖袋里。他再望了一圈睡房，凝神屏息，仍然听不到任何呼吸声。这里没有人。顾决转身离开。曲嫣跟在他的后面走出去，心里也有些难受。她要怎么劝他放弃寻人？一辈子做笔友，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她的决定，对他来说是不是并非好事？顾决回到院子里，没有给童彤解开穴道，而是对着墙头那个方向吹了一个暗语口哨。眨眼间，院墙的另一边，暗月迅速翻了进来。曲嫣看到暗月，连忙闪到角落阴影里去。这个人，她今天早上好像在东城菜市遇见过！当时他摔倒在她身边，她还扶了一下。原来他是顾决手底下的人！ “暗月，既然你说人一定在屋内，就去把人给我找出来。”顾决脸色幽沉，对暗月命令道。 “是！”暗月领命，立刻就开始有规律的搜屋。曲嫣躲在角落里，越缩越无奈。这个叫暗月的，她以前不认识，所以他才能看到她。虽然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怕顾决接受不了。 “主子！人在这里！”暗月大声喊道。顾决心头重重一跳，大步奔过去。暗月指着屋后的墙角，惊喜道，“是她！她应该就是夫人，不会有错了！” 顾决看向墙角，只有几株野草，哪里有什么人？他面色发僵，喜怒难辨，转头盯着暗月，咬牙狠狠地道：“你把人揪出来，交到我手上！现在，马上！” 他伸出一只手来。暗月并不知道他看不见，点头领命，然后对曲嫣道：“得罪了，夫人。” 他去捉曲嫣的胳膊。曲嫣并不抵抗，任由暗月抓着她的手臂，把她的手交到顾决摊开的掌心上。顾决看着暗月一系列的动作，脸色越发的幽沉复杂。暗月似乎已经把人交到了他的手上。顾决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这一切透着难以形容的诡异。先是那个红衣小姑娘自言自语，似乎在与看不见的人对话，现在暗月又是如此古怪离奇的举动。如果不是他们有问题，那恐怕就是他自己有问题。顾决猛地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面前，开口说道：“嫣嫣，是你吗？我看不见你，对吗？” 曲嫣不停点头。旁边还有暗月在看着，他事后一定会转告给顾决。那她就违反了系统的破规则。 “如果我猜对了，今天的膳食就送烤鱼过来，可以吗？”顾决再道。他对面只有空气，无人回应。一旁的暗月看得发懵，主子说看不见夫人？主子瞎了？不可能啊，没听说主子患上什么眼疾。第953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89）顾决转头对暗月道，“让暗羽去安排人手，依旧牢牢守着这间屋。最重要的是，你必须亲自盯着，暂时不要让人出来。” 暗月应声退离。顾决慢慢握起摊开的那只手掌，没有握得很紧，仿佛在牵着曲嫣的手一般。他低沉地道：“这些时日，我想了许多。你能为我做饭，能透过暗语悄悄递话，却不能现身，一定藏有很大的苦衷。我只能猜你已经身亡，如今是以魂魄之态留在人间。” 他凝眸望着前方，眸光幽幽，带着一丝隐晦的温柔。他继续说道，“那个名叫童彤的小姑娘能看到你，对吧？暗月也能看到你。但很多人看不到你，不然以阿野的武功，早该发现你了。” 曲嫣静静的听他说。他真的非常睿智，几乎把真相猜到了。她现在虽不是鬼魂，但某种意义上，也差不多了。 “少数能看到你的人，或许是天生有机缘之人，也可能是所谓的开了天眼。”顾决推测道，“如果我也能开了天眼，是不是就可以看见你？” “并不是……”曲嫣忍不住摇头。刚夸他聪明，他就往歪路上想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整件事情太光怪陆离，换谁都会往鬼神之说上想。 “嫣嫣，没关系的。就算你是鬼魂，我也不介意。”顾决抬手在虚空处抚了抚，像是想摸她的头，“只要对你没有损害，不会害你将来无法投胎转世就好。” 曲嫣不禁心酸。他怎么忽然这么卑微起来，她都不习惯了。 “若你愿意原谅我的自私，那么，请求你留在人间。我可以少活几年，不让你留于人间孤单太久。”顾决嗓音低哑，以一种近乎祈求的虔诚在诉说，“待我死去，我们一起走黄泉路，可好？” “阿决哥哥……”曲嫣眼眶不由地发涩。 “我知道是我自私。”顾决像是怕她多虑，再道，“你不用担心我过这样的日子有多凄凉。有你在，即使我看不到你碰不到你，也甘愿。” 他对于活着本就没有什么执念。重活第二次，他已经比别人得到更多。他不算贪心，唯一的贪心如今只在她身上。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劝你放弃呢？”曲嫣轻声道，“往后，我努力做更多的美食给你吃。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个世上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希望你在食物里也能吃出爱。” 顾决听不到。他的手凌空又轻轻摸了摸：“嫣嫣，我先回去了。你别怕，我让人围着你的屋子，只是想确认你在这里。你需要的食材，我会每天派人给你送过来，你让那个红衣小姑娘收下就行。你若想出门，就让暗月跟着你，他能看到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告诉暗月……若不能，就仍然写信递话。我这次南下，带了足够的银票。” 他说完，沉默地站了会儿，才离开。他经过院子的时候，倒还记得给童彤解开穴道。童彤一得自由，撒腿就跑来找曲嫣，惊慌失措地道：“姐姐，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在你房里大喊大叫，难道看不到你吗？我分明看见你进屋了啊。” 童彤并不知道内情，之前只是在转述曲嫣交代的话。她被点穴之后，听着屋里面顾决隐含痛苦的喊声，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公子长得好看，可脑子不好使啊！第954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0） “不是，他聪明着呢。”曲嫣摸摸童彤的头，温声道，“你别管那么多，有些隐情我不方便讲。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安全的，以后会有人送很多银两和食物过来，你只管收下。” “哦……”童彤听得茫然，但全然信任曲嫣，点头道，“一切都听姐姐的，我只要每天能吃饱饭就行。” …… 顾决回到自己屋，从袖袋里拿出那几根乌黑长发。他打开一路带着的木箱子，里面有曲嫣曾经用过的木梳，也有几根她从前的发丝。他仔细对比。无论色泽，粗细，发质，都一样。由此可见，嫣嫣确实就住在隔壁那屋，暗月没有看错。但是他看不见。因为他没有特殊的天生体质，又或是没有开天眼吗？ “主子，您见到夫人了？”暗影知道隔壁屋被包围了，便好奇地来问。顾决没回答，吩咐道：“阿影，你去一趟扬州城外的灵虚道观，请灵虚观主过来。” 这位灵虚道士，是个隐士高人。先帝信道，他曾奉命南下，与灵虚观主有过往来。他本不信鬼神，但他既能重生，嫣嫣又可附魂于‘曲嫣’之躯，就证明了这世上有常理无法解释的玄妙力量。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努力一下。嫣嫣以魂魄之态留下，极大可能对她有所损伤。 “是，主子，属下一定快去快回！”暗影心里想，好不容易找到夫人了，大家又能过上每天都有美味食物的日子，他一定要尽快办完差事赶回来！就算抢不到肉，他还能去隔壁买麻辣烫和珍珠奶茶，顺便还要给白芷那丫头买一份。 …… 曲嫣并不知道顾决在动什么脑筋。她意外地发现，曾经的世子爷如今的皇帝陛下居然微服出巡，来到了扬州！和江少辞一起来的，还有如今的明珠公主江玲珑。听说，‘明珠’这个封号，是江玲珑自己讨的——因为她特别喜欢‘掌上明珠’奶茶铺的珍珠奶茶。这桩趣事，从京城流传到扬州，曲嫣也有所耳闻。曲嫣待在顾曲美食铺的后厨，从小窗口悄悄往外面望。江少辞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作富家公子打扮，身边跟着几名护卫。他和江玲珑坐在一桌，端着大碗，毫不顾及形象的狂吃。 “哎……好吃啊……”他甚是感叹，“真想把京都搬到扬州来。” 要不然之后的几十年，怎么熬？宫中御膳房，根本比不上这里的百分之一！ “呜呜……哥，珍珠奶茶！就是这味儿！我每晚做梦都梦到它！嫣嫣姐姐肯定是归隐在这里了……”江玲珑感动地捧着奶茶碗，扬手一挥，喊道，“伙计，再来一碗！哦不，再来三碗，要无糖的！” 曲嫣在里面偷看得眉眼弯弯，唇畔含笑。他们两兄妹还和以前一样，就算做了皇帝和公主，仍是超级大吃货。只可惜，她没法和他们再做朋友了。他们看不到她。曲嫣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江少辞转头望过来，目光正对着厨房的小窗，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曲嫣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怎么回事？她感觉江少辞好像看到她了？是错觉吧？第955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1）江少辞和江玲珑吃完，没有在食铺里逗留太久，就去隔壁找顾决。顾决正在书房与灵虚道长会面。 “皇、皇上……您稍等！”暗影守在书房门口，见到江少辞大吃一惊，没敢硬拦，只能赶紧去敲书房的门。顾决出来开门，见是江少辞，并不意外，他早已收到他微服出巡的消息。顾决不打算避讳他，直接请他进来。灵虚道长并不认识刚登基不久的新帝，以为只是顾决的好友，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顾居士，照你所说的情况，对方确实极大可能是鬼魂。” “谁是鬼魂？”江少辞疑惑的插话。灵虚道长看了顾决一眼，没吭声。顾决把曲嫣的情况解释了一遍，然后道：“人鬼殊途，嫣嫣强留于人间，我怕她最后魂飞魄散，不能转世轮回。” 江少辞听完：“……” 顾决无暇多理会他，接着问灵虚道长：“道长，我要如何才能保护她？” 灵虚道长沉吟片刻，道：“鬼魂至阴，若顾居士你以阳气相辅，或许能保她不至于魂飞魄散。” “我要怎么做，才能给她阳气？”顾决追问。 “顾居士可有那位姑娘的贴身之物？” “她的头发，可算？” 灵虚道长点点头：“有她的发丝，自是最好。以你的血和她的发丝作阵法，就能传你的阳气给她。” 顾决毫不犹豫地点头：“放血罢了，多少都可以。道长，我若想见她，可有法子？” “发丝和你的血一并入药炼丹，每隔七日你服用一粒，也许可以增强你和她之间的联系。”灵虚道长没敢打包票，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人与鬼魂之间更是如此。 “好，我愿意试试。” “顾居士，有一件事，贫道需要告知在前。你若长期服用这种丹药，恐怕对身体有损，重则折寿。” “无妨。”顾决道。江少辞在旁边听得无语极了。且不说这位灵虚道长是不是有真本事大神通，问题在于曲嫣根本就不是鬼魂！ “阿决，你别冲动。”江少辞开口劝道，“逆天而行，折寿伤身，你会吃不消的。嫣嫣若知道，一定也会心疼。” “嫣嫣留于人间，应该是为了我。我为她做点事，又算得了什么。”顾决语气沉笃，心意已决。 “唉……”江少辞不禁叹了口气。他与阿决相交多年，熟知他的脾性，他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无论在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一样。这次的世界设定，从一开始就是要让阿决受苦，连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都废了。就算这样，他还是没能成功给阿决戴绿帽子…… 所以，那帮构建师团队留了这么一个大招。损是够损的，但一切都是为了刺激阿决醒来。江少辞沉默地想了会儿，没有再劝。构建一个虚拟世界并不容易，除了以地球小说为基础构架，还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真人NPC，损耗非常大。若非阿决的现实身份够牛逼，谁也经不起这么烧钱费人。那些像他一样的真人NPC，大多是阿决麾下的心腹部下，被抹去了本体记忆，投放进来，只为让虚拟世界显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加真实。第956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2）就在顾决割腕放血，摆阵法，准备炼丹药的时候，曲嫣心情郁闷极了。她正在和小七说话—— “小七！童彤为什么看不到我了？” “宿主，因为童彤见过男主，已经被系统判定为男主世界里相识的人，所以她被屏蔽，看不到你了。”小七回道。 “什么破玩意儿的设定！”曲嫣恼怒，“那个暗月，他本来就属于顾决世界里的人，为什么他能看到我？” “他现在也已经看不到你了。”小七无奈地道，“他之前从未出现过，所以是漏网之鱼，现在系统已经打上了补丁。” “……”曲嫣心堵得说不出话。 “宿主，我建议你最好搬离这里，离男主远一点。否则，所有人都可能会看不到你，包括食铺里的伙计们。” 曲嫣情绪起伏，一时没出声。小七轻轻叹息，劝道，“宿主，这是你选择留下的代价。如果你后悔了，可以撤掉屏蔽设定，你跑去男主面前出现一下，马上就会被强制抽离这个世界。也算是完成任务。” 曲嫣皱眉：“我去顾决面前，当着他的面消失？” 那不就是摆明着剜他的心？他只怕会无休无止的寻找她一世。她死在他面前不算可怕，凭空消失才可怕。那种看似有希望的感觉，伴随着一次次的绝望打击，会让人发疯。 “我还是搬家吧。”曲嫣下决定道。她需要给童彤留一些银两。书信是没法写了，但至少要保证童彤衣食无忧，也不枉相识一场。顾决那边，她会想办法沿路留下线索的。 …… 顾决在放完血后，等了一整日，不见隔壁伙计送餐过来。他心中隐隐不安，亲自过去问。问不出所以然。 “暗月，你去隔壁找夫人。”顾决吩咐道。 “是！”暗月领命立即就去。一刻钟后，暗月回来，禀道，“主子，属下仔细搜过，夫人不在。那个叫童彤的小姑娘正抱着一箱子银两大哭，说什么姐姐离家出走了，连衣裳包袱都不见了。属下查证过，主卧房里的柜子确实空了。” 顾决骤然怔住，无法自抑的倒退两步。是他把嫣嫣害了吗？因为他今天翻墙闯入她的院子，害她无法再留在阳间了？ “阿决，你先别慌。”江少辞忍不住还是开口，委婉的安慰，“她既然是带着衣裳包袱走的，那就说明她很安全。也许她有难言之隐，只好暂时搬家。” “你说得没错！”顾决漆黑阴郁的凤眸蓦地一亮，握拳振作道，“我现在就带人去寻她，她一定会给我留下线索！” “你寻人就寻人，别握拳行吗？你刚割腕……”江少辞瞥了一眼他的手腕，鲜血染红了白布条，猩红一片，触目惊心，但阿决却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痛。真惨。爱一个人真惨。还是单身好。 “暗月，你带上三分之二的人，跟我走。阿影，你留下善后，如有必要，我们就跟着夫人搬家。”顾决草草的重新包扎了一下手腕，立即就出门。第957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3）曲嫣努力卡系统bug，沿路丢下一些废弃的布料和坏掉的食材，用垃圾当信号。她想，如果顾决追过来，应该能识别出来。顾决果然没有辜负她的判断，他带着人马一路追寻，根据记号一直追到了镇江。但在入城之后，他就失去了线索。 “主子，这一带都搜查过了，夫人没有再留下记号。”暗月前来禀报。 “她不留，一定有她的用意。”顾决沉住气，暗自思索—— 嫣嫣入城之后就不给他留线索，是不是说明，她不能离他太近？她匆促搬家，却又引他到镇江，是不愿意离他太远，可又不能太近？很矛盾。但他直觉上，觉得是这样。 …… 曲嫣雇佣马车到了镇江，暂且先找客栈入住。她打算安置下来，租个宅子和店铺，继续开食肆，仍然叫‘顾曲’。顾决一定能够找到，然后上门来光顾。而她只要另外再聘请几个人，让他们小心不要与顾决碰到面，那就不会被系统屏蔽。她不能做‘幽魂’，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得看不到她，那样她就没办法开店。曲嫣苦心安排，在几日之后就迅速新开了一家‘顾曲食肆’。不出她所料，顾决在开业当日就抵达了。他似乎隐约猜到几分她的苦衷，没有再执着于寻她，用餐之后就离开食肆，依旧在附近择宅居住。因为他身边的属下都是熟面孔，看不见她，所以她进他的宅子如入无人之境。这夜，顾决正在割腕放血，凝作药引，派暗羽送去灵虚道馆。曲嫣到这时才知道，他竟然这么傻，在做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嫣嫣……”顾决独自在房中，包扎着手腕的伤口，动作已是很熟练，他忽然顿了顿，低喃的唤了一声。曲嫣站在他身旁，微微一怔。顾决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气。嫣嫣，你在这里，是不是？” 曲嫣轻轻回答：“是，我在。” 顾决听不到，但他闻到了气息，试探着继续说道：“嫣嫣，你搬来镇江，是否因为我那日翻墙进屋找你？” 曲嫣摇头：“也不完全是。” 其实那日他翻墙过来寻她，让她确认了一件重要的事——只要他看不到她，就算像这样见面，系统也不会判定她违规。那她往后就好办很多。顾决站起身，嗅着空气中的浅淡花香，抬手抚了抚，像是在抚摸她，确认她的存在。他低沉地道：“嫣嫣，没关系，你只管做对你有益的事。就算必须一次次搬迁，一次次寻找，我都不会放弃。” 曲嫣不禁鼻尖一酸，伸手贴着他抬起的手掌，温柔道：“傻子。就知道你这么执着，我才不敢当着你的面消失。” 两人手掌眼看着已经碰触在一起，但实际上如触空气。顾决隐隐感觉香气更近了些，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虚空的抱了一下。 “嫣嫣。” 他已是非常笃定，她就在他怀里。虽然没有形体，虽然他什么也触摸不到。 “嗯，我在。阿决哥哥，你抱到我了。”曲嫣在他怀中，微微侧头，做出靠在他胸膛的姿势。两人距离极近，顾决呼吸间越发清晰地嗅到她独有的花香。他心底既喜且悲。他不想让她感到心酸，以轻松的口吻说道：“如今回想起来，我过去真是浪费了太多机会。现在抱着你却碰不到，早知如此，我当初就……” 曲嫣弯唇一笑：“你就如何？你有这个胆子？” 顾决停顿了片刻，就好像在听她的回应一般，然后才接着说道：“你喜欢的那本春…宫图，我替你收着了。来日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完成当日的共识——一起学习。” 曲嫣听得哭笑不得：“什么叫我喜欢的春…宫图？明明就是你自己很想……然后还假装正经。闷骚得要命。” 顾决抬手似在摸她的头发，低醇嗓音含着一丝隐晦的深情：“嫣嫣，我知道我还是贪心了。你既然在这里，应该已经看到我在做什么。我在求道问丹，我想看到你，想抱到你。即使只有一丝渺茫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你不要劝我可好？我本就不想活得太久，不愿你这样孤孤单单的留在人间陪我。” 他说得十分坦诚。曲嫣心尖微微刺痛。 “你别担心，放一次血足够用很久，我不会整天自残。”顾决用半玩笑的语气说道，“我没有那种病态的癖好，你放心。” 曲嫣知道他在宽慰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脆弱的浮木，明知道不可靠，却还是要紧紧抓牢。顾决好像感觉到她的沉默，在空气中做出捏了捏她脸的动作：“傻瓜，不准不高兴，听到没？如果你真的担心，那我尽量让自己活久一点。” “那你要说到做到。”曲嫣道。 “好。”顾决凭着直觉猜到她会说什么。以她往日的性情，估计会睁着大眼睛微恼地瞪着他，要他说到做到。 “阿决哥哥，我安排了几个人，专门避开你，不与你碰到面。我聘请他们跑腿，和你手底下的人写信往来，就像之前童彤和暗雨那样。你可千万别坏了我的安排啊，千万不要去见跑腿的人。”曲嫣对着他说。她知道他听不到。可如今，也只能这样各自说各自的。虽有些悲凉，但至少不会绝望。顾决沉默了会儿，他不知道嫣嫣是否在说话，只静静地闻着她的气息。他手腕有伤，流着血，融合她的花香，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他怕吓到她，丝毫都没敢表露出来，暗自忍耐着，却又舍不得离开出去透气。 “阿决哥哥……”曲嫣突然间想起了花香催情这事，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糟，我给忘了！” 她又一次视线往下飘了一下。顾决极为敏锐，感觉到呼吸间的香气稍淡了些，便道：“嫣嫣，不准乱看！”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脸热，掩饰性的撩了撩袍，稍微侧身。 “阿决哥哥，你真的……” 好惨。曲嫣又心疼，又有点好笑。她当初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早知如此，她一定把他睡了。至少，让他实实在在的确认他自己行。 “咳。”顾决轻咳一声，用严肃正经的语气说道，“乖，你现在把眼睛闭上，好好听我说话，我知道你肯定听得见。以后，每日酉时，我会在这里等你。我们每天都这样聊天一会儿。虽然我听不到你说话，可我能闻到你的气息，想要知道你在我身边。” 曲嫣狡黠一笑：“其实，我若留下来和你一起睡，也是没问题的。” 顾决说完，才想到这一点，脸上更觉得热，不太自在的又轻咳一声，补充道：“若你愿意，留下过夜也行。” 曲嫣笑道：“好。但是今晚不行，你伤口流血，闻着我的香气，怕你一整夜也没法睡。” 顾决与她想到一块儿了，随即再道：“明晚吧！我敷药止血，明天就不会再流血了。” 曲嫣点点头：“这样倒是不错，如果你想每晚与我睡在一起，就不敢随便自残流血了。” 两人在各说各的情况下，竟然也极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第958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4）隔日傍晚，曲嫣依约而来。顾决好像想通了一些关窍，他把宅门敞开着，派暗月守门。如果暗月看得到她，自然是好。如果暗月看不到她，那她也可以自由进出。曲嫣体会到顾决的用心，心中有些酸涩。她唤出小七，问道：“小七，你说过阿决的真实躯体陷在昏睡中，如今只是他的魂魄附体。那又是谁告诉你，用巨大的痛苦刺激他，他就能醒？” 小七：“呃……” 曲嫣又道：“如果巨大的痛苦令他厌世，他永远都不想醒过来了怎么办？” 小七：“呃……” 它真的不知道。它收到的指令，就是这样。 “遭遇意外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如果彻底失去生存意志，就会真正死亡。”曲嫣轻轻摇头，“我不能这样冒险。我同意给他一些刺激，但也要给他爱。” 小七继续沉默。 “小七，如果他在现实世界醒来，我的任务就等于做完了，对吧？”曲嫣再问道。 “对。”这道题小七回答，迅速回道，“宿主，你的积分依然可以兑换成现实世界的钱，你将会回到你的真实世界。” “如果我达到一亿积分之后，他仍然没醒过来怎么办？” “到时候，宿主可以自由选择是否继续执行任务，或是换人来执行。”小七道。这些都是‘上头’制定的规则。虽然是真的，但本质上，是在哄着宿主做任务。小七已经看得非常透彻，但碍于它是数据组成的智脑，受权限所限制，并不能和盘托出。曲嫣已经走到顾决的睡房门口，关掉了系统。房门敞开着，大概是在等她来。果然，顾决就坐在房中的桌边，手上拿着一封信，不时的转头望向房外。他手里的信，是曲嫣聘请人写的，写给他这座宅子新请的一个浣洗丫鬟。丫鬟当时一脸吃惊，把信给了他手底下的人，然后辗转到了他手里。 “嫣嫣！”顾决忽然闻到了浅浅花香，欣喜地站起来，“你来了！” “嗯，我来了。”曲嫣微微一笑。 “这封信中说的，我已经明白了。”顾决道，“我已经让暗羽去难民所，收养几个孤儿。我不会去见他们。你有什么话，可以通过他们来传递。” “那你多收养一些孤儿，多做善事总是好的。”曲嫣接着他的话，说道。顾决听不见，继续说下去：“你这次大费周章搬家，我怕你银两不够用，所以我会派人多光顾你的顾曲食肆，多给赏钱。这样应该可以吧？” “你最好派我以前不认识的人去光顾。”曲嫣道。 “你放心，我从信中的诗词已摸索到一些意思，我会派陌生面孔去食肆。”顾决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虽然每天这么曲折费劲，有些艰辛，但……为你，值得。”曲嫣踮起脚尖，轻轻抚摸他清瘦而俊美的脸，“阿决哥哥，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顾决感觉香气极近，凭着记忆中曲嫣的身高，抬手摸摸她的头，低沉道：“就这样过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你莫多想。” 第959章权倾朝野的邪佞宦官（95）入夜后，两人同床而卧。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静谧温馨。顾决看到自己身侧的被子凭空隆起，就知道嫣嫣睡在这里。她能碰物，却不能碰他。又或许她碰他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顾决想到这里，耳根微微发热。真正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同床共枕。 “诶？阿决哥哥，你在害羞？”曲嫣借着烛光，看到他泛红的耳朵，“你是不是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