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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秦国,北郡,青云剑宗。 “外门弟子牧北,经脉尽碎修为全失,再无缘武道仙途,现逐出宗门,永世不得再入青云剑宗!” 淡漠的声音响彻大殿。 牧北一袭长袍,从大殿走出去。 “果然还是被逐出宗门了。” “两年前,北郡七宗论武,为宗门夺得外门第一;一年前,为宗门争夺银矿,力战诸敌,浴血拿下;八个月前,为宗门揪出敌宗奸细,避免宗门利益大损;六个月前……” “两年时间,为宗门立下数次大功,不曾想,如今经脉破碎,才七天就被逐出门墙,这实在是……” 不远处,一些剑宗弟子叹息。 未曾在意这些议论,牧北朝剑宗外走去,嘴角勾起一抹微小弧度。 他修为全失是真,宗门逐他出门墙却是假,只是配合他演一场戏。 两年前,他与九玄剑宗的弥少秦争夺七宗外门冠首,他赢了。这使弥少秦对他怨恨的很,两年来不断找他麻烦报复,每次都无功而返。 七日前,他经脉尽碎修为全失,略一思索便找到宗门高层,让宗门将这消息透露给弥少秦,称只要弥少秦出十万银票和一千培元丹,便逐他出宗门。 弥少秦自然一百个愿意,央求自己的长老爷爷出了这十万银票和一千培元丹,随后,这天,他拿到五万银票和五百培元丹,配合宗门被逐。 “啧啧啧,这不是咱们外门第一的牧师兄吗?前些时候可还厉害得很呐,据说很快就能晋升内门,怎么突然被逐出门墙变作丧家犬了?” 一个腿绑短刀的青衣男子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揶揄。 杜奎。 青云剑宗,外门第二。 “杜奎这两年始终是外门第二,一直被牧北压着,对牧北可是怨恨的很。如今,牧北修为尽失,又被逐出宗门,恐怕,杜奎不会让他好过了!” “应该是!” 有剑宗弟子小声议论。 牧北看向杜奎,眼神有些玩味。 迎着这眼神,杜奎极其不爽,狞笑道:“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牧北?不是了!现在,你只是个废物!废物你懂吗?” 牧北扫了眼对方,懒得说什么,重新迈开脚步。 “这么容易就想走?”杜奎拦下牧北,冷笑着伸出右脚:“今日风沙颇大,鞋上染了些尘土,你若想安稳离开,便先将我这鞋舔干净!” 说着,朝下吐出一口浓痰,正好落在鞋尖上。 “这般羞辱人,有些过头了吧?” “是啊。” 一些弟子小声道。 杜奎冷厉的扫视过去:“都给我闭嘴,想死吗!” 慑于杜奎的实力,这些弟子顿时不敢再开口了。 杜奎得意一笑,偏头看向牧北,指着自己的鞋:“开始吧。” 牧北看着杜奎,眼神更加玩味。 杜奎脸色一沉,阴戾道:“你一废人,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沉?想受皮肉之……” 话还没说完,牧北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耳光声响亮,杜奎横飞丈许远。 见着这一幕,一众剑宗弟子皆变色。 “他不是废了吗?怎么将杜奎给……” 修行之路共分为五大阶段,分别为武道、元道、玄道、魂道和仙道。 其中,武道又分为淬体境、锻骨境、蕴血境、养气境、合一境、通透境,并称武道六境。 杜奎的修为已在淬体境巅峰,可现在,却被修为全失的牧北一巴掌抽飞丈许远! 杜奎掉了几颗牙,半边脸都肿了,整个人暴怒。 他竟被牧北当众抽了一耳光! “我杀了你!” 拔出绑在腿上的短刀,杜奎面目狰狞,豁的刺向牧北,招式凌厉毒辣。 牧北面不改色,探手一挽便夺过短刀,顺势压在对方脖子上。 杜奎又惊又怒,想挣脱出来,却发现竟然做不到:“牧北!给我放开!”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这般叫嚣。” 牧北道,压在杜奎脖子上的短刀微微用力。 血水顷刻溢出。 杜奎一颤,他的短刀极为锋利,牧北若再用些力,他的喉咙就会被切断:“你已经被逐出剑宗,杀我便是挑衅剑宗威严,你……你不敢!” “试试?” 牧北握着短刀的手加力,刀刃瞬间入肉三分。 七日前,一柄九色异剑从天而降,神奇般的未损肉身而没入他体内,顷刻毁了他所有经脉,令他修为全失。 不过,却也使他脑海中多出一部名唤《一剑绝世》的特殊功法。 此法,纵然经脉破碎亦可修炼! 这七日,他修炼此法,修为尚未恢复,实力却更强了。 杜奎脸上顿时浮出惊恐,害怕牧北破罐子破摔真的杀了他,颤声求饶:“牧……牧师兄!我……师弟错了!求师兄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牧北一脚落在杜奎屁股上,将杜奎踹飞两丈远。 同时,短刀随手掷出,贴着杜奎脸颊飞过,整个没入对方身后的大石内。 杜奎脸上多出一道血痕,双腿发颤,裆部当即便湿了。 “挨耳光、遭踹腚、吓尿了……” “好丢人!” 一些弟子喁喁私语。 牧北鄙夷的扫了眼杜奎,转身离去。 第2章 半个月后,牧北来到浦云城。 他的家在这里。 没有第一时间回牧府,他来到浦云城的万宝堂。 万宝堂是浦云城唯一的药铺,有一名见习炼药师坐镇,名气盛得很。 十二天前,体内异剑颤动,使他脑海中多出许多东西,其中有一篇丹道法门,名唤,记载有数不清的药谱丹方,堪称丹道之瑰宝! 朝浦云城赶回的这十数日,他参悟玄世药典,受益良多,不仅掌握了许多神奇的丹药之道,更于其内寻出了可让经脉重塑的丹方! 此番来万宝堂,便是看看这里是否有丹方内所需的药材。 《一剑绝世》无比神秘,经脉破碎亦可修炼,但,那却仅限于武道阶段,若想踏入元道,继续往下修炼,就必须得具备完好经脉。 否则,他将永远止步于武道层次。 “可有玲珑玄参、地心灵髓和阎灵金蜈?” 他询问一个柜台伙计。 重塑经脉的丹方需要三种药材,正是玲珑玄参、地心灵髓和阎灵金蜈。 “玲珑玄参正好有一株,地心灵髓和阎灵金蜈没有。” 伙计道。 牧北微喜,虽只有玲珑玄参,却也是大收获了。 只是,当他询价之后,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足足需要十万两! 他与宗门坑了弥少秦后平分收获,得到五万银票和五百培元丹,以五百培元丹,之前半月,他已重修到淬体巅峰,剩下的五万银票却不足以购买玲珑玄参。 “早知道,就向弥少秦多要个十万两了。”他心中微叹,对伙计道:“算了,来些断续膏、炽阳草……” 玲珑玄参暂时买不起,他便准备为自己配置一副药浴方子。 修行最初的武道阶段,合适的药浴可大幅提升修炼速度,让实力更强。 这药方亦是在玄世药典中所得,总共三十六种药材,这些药材没有玲珑玄参昂贵,却也不便宜,伙计核算后,一副就得三千两。 “得赚些钱才行。” 他自语。 后续修炼,药浴还得不少,而玲珑玄参更是需要十万两,不赚钱怎么行? “您稍等!” 伙计客气道,立刻去取药了。 几乎是这同一时间,一个少女扶着一个老者,急冲冲走进来。 少女白裙摇曳,明媚漂亮,带有一股极其不俗的华贵气质。 老者身着灰袍,表情痛苦,膀处有两个朝外泛血的小孔,红中泛青,附近皮肤有蚯蚓状隆起。 “快请你们的炼药师出来救人!” 少女朝一个伙计喊道。 伙计见少女衣着气质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去请人。 不多久,一个身着丹袍的消瘦中年随伙计走了出来。 牧北知道这人,鲁云明,万宝堂的见习炼药师,在浦云城算是小有名气。 “鲁药师,他意外被碧鳞蛇咬伤,还请立刻施救!” 少女连忙扶着老者上前。 鲁云明一眼便看出少女身份不凡,态度很热情,检查了下伤口道:“确是碧鳞蛇所伤,这不算什么,以元阳草和天心花碾碎内服,片刻便毒消。” 说着,他吩咐伙计去取药。 也是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以这两味药内服,最多三刻便毙命。” 开口的,正是牧北。 “你是什么人?敢质疑我的药术!” 鲁云明看向牧北,脸色极其不悦。 牧北扫了眼鲁云明,看向少女道:“我有正确法子可救这老前辈,只需简单付我点诊金便可。” 鲁云明的法子明显不行,他又需要钱,正好赚一些。 听着牧北的话,鲁云明大笑起来:“我道你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想骗取诊金!” 牧北不搭理他,只是看着少女。 少女顿了顿,问牧北道:“请问公子,你方才称,元阳草和天心花内服,最多三刻毙命,这是何道理?” 牧北的话让她有些在意。 “因为,咬伤他的根本就不是碧鳞蛇,而是炙瘟蟒。元阳草和天心花治疗碧鳞蛇毒完全没问题,可用来治疗炙瘟蟒毒却是雪上加霜,只会让伤势更加恶化。” 牧北道。 “炙瘟蟒?!”少女脸色微变,炙瘟蟒极为罕见,毒性比碧鳞蛇强出数十倍:“可是,当时咬伤宁伯的确实是碧鳞蛇,我不会看错的!” “单从外表判断,炙瘟蟒与碧鳞蛇没什么区别。但,碧鳞蛇所伤,牙孔当是圆润规则,而炙瘟蟒,因毒牙上有细小倒刺,其牙孔便会有极轻微的穿裂破损。” 牧北指着老者的伤口:“这便是被炙瘟蟒所伤的标志。” 少女顺着看去,老者的伤口果真有些轻微穿裂,不专注看根本发现不了。 鲁云明脸色变了变,冷哼道:“仅凭这点,并不能证明是炙瘟蟒所伤,或许是最初处理伤口时造成。再则,炙瘟蟒百年难遇一条,怎可能恰巧就被这位老前辈碰上?” 牧北看向鲁云明:“炼药师疗伤救人,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而非概率猜测。你这见习炼药师头衔,是靠猜来的?” 鲁云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声道:“就算真如你所说,他是炙瘟蟒所伤,难不成凭你还能医好?” 炙瘟蟒毒霸道无比,一品炼药师也束手无策,一个毛头小子能治好? 牧北懒得理他,只是看向少女:“可愿一试?” 少女迟疑了一下,道:“那便麻烦公子了。” 牧北所言头头是道,很难让她不信服。 牧北点了点头,对旁边一个伙计道:“取金钱草和赤血蕊来,再带一盒银针。” 伙计不知当不当听从,看向鲁云明。 “拿来给他!”鲁云明看着牧北,冷冷的道:“凭你一个黄毛小子,若能治好这毒伤,我鲁云明当众自抽两个耳光,再将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伙计很快取了金钱草、赤血蕊和银针来。 牧北不慌不忙的接过,各自取了些金钱草和赤血蕊,喂给老者服下。 随后,他取出一支银针刺入老者百会穴,手背于老者腹部轻轻一拍。 老者微颤,喷出一口污血。 而后,伤口处的蚯蚓状隆起快速散去,血水不再外溢,脸色恢复正常。 “宁伯,你怎么样?” 少女连忙问道。 老者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开口道:“好多了。” 万宝堂内,众人露出惊容。 老者刚才的状况不容乐观,可牧北却片刻间就给治好了! 鲁云明更是满脸震撼,真是炙瘟蟒所伤?牧北能化炙瘟蟒毒?! 这怎么可能?! 少女也是不可思议,不过随即便向牧北道谢。 老者一起行礼:“多谢公子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牧北点了点头:“你体内的毒还未完全拔除,需得三日后再行一次针疗方可痊愈。” 少女想了一瞬,道:“三日后,我们在天凤楼的天字阁宴请公子,公子你看如何?” 天凤楼是浦云城最顶尖的酒楼。 “可以。” 牧北道。 少女道谢:“有劳公子了。” 说着,她取出一张银票递给牧北,赫然是一万两:“这是诊金,请公子笑纳。” 牧北点头,收了下来。 他看得出来,一万两对普通人是笔巨款,但对眼前少女却不算什么。 随即,他看向鲁云明,似笑非笑的道:“你方才称,我若能治好这毒伤,便当众自抽两个耳光,再把脑袋摘下来给我当球踢,对吧?” 第3章 鲁云明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这,我……” 自抽两个耳光,何其丢人?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岂不死了! 牧北见状,微微一笑:“这样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也不为难你,允我免费在你万宝堂任选一药材,此事便算了,可否?” 鲁云明一愣:“当真?” “自然。” 牧北点头。 鲁云明松了口气,看来,眼前这少年虽持才自傲,人却还是挺好,此时当只是借任选一药材,给自己个台阶下。 一时间,他不免心生感激:“好好好,你便随意选吧。” 牧北一笑,来到一个柜台处,一跃而起,将一个精致檀木盒取下。 打开一看,其内卧着一株饱满晶莹的白色宝参,芳香四溢。 正是玲珑玄参! 之前向那伙计询问玲珑玄参时,对方有向他指玄参的位置所在。 鲁云明的脸色当场绿了,大叫道:“放下!快放下!” 这可是万宝堂镇店之宝,价值十万两,相当于万宝堂两年的纯利润! “怎么,鲁大师要出尔反尔?你刚才的话,在场众人可都是听到了的。” 鲁云明急道:“你不是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吗?!” “这话有错?” “不是!你这么说,我以为你只是简单挑选……” 牧北打断鲁云明的话:“便多谢鲁大师赠参了。” “你,你……” 鲁云明指着牧北直哆嗦。 亏他刚才觉得牧北虽持才自傲却心地挺好,亏他认为牧北是假借选一药材给他台阶下,原来,竟都是错觉! 这摆明是陷阱啊!从一开始,牧北就在打玲珑玄参的主意! 盯着牧北,他气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的,而后直接昏了过去。 几个伙计连忙将鲁云明扶下去。 其它人面面相觑,万宝堂这是亏大了啊! 牧北将盛着玲珑玄参的木盒合上,眸中浮出些许光亮。 修复经脉所需的药材,如今只差地心灵髓和阎灵金蜈了。 “公子不仅药术非凡,心智亦是过人,精准抓住一切可利之机,实在佩服!” 白裙少女上前道。 牧北笑了笑:“不过穷尔。” “公子谦逊了。”白裙少女落落大方,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牧北。” 牧北道。 伙计早已取好三十六种药材在一旁候着,他接过药包,与少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街上行人不少,离开万宝堂没多远,牧北便见着一个中年带着一支禁军,火急火燎的朝万宝堂方向赶去。 “城主莫千远。” 牧北目光微动。 看来,那少女和老者的身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人些。 不过,他对此也没太在意。 一刻钟后,牧府已在眼前。 牧府居于浦云城城北,占地百余亩,府邸足有数百座。 刚踏入牧府,迎面便走来两人,为首的是一个紫衣青年,名为牧津,牧府三长老之子。 见着牧北,牧津戏虐道:“哟,这不是我牧府年轻一代最强的牧北少爷吗,听说半个月前被青云剑宗如废犬般逐出了门墙,这是真的假的?” “什么少爷,不过是上一任族长在十七年前抱回的养子而已,上任族长已逝去多年,按理他应滚蛋的,可却一直赖在府中,不要脸的很!恶心!” 牧津身后跟着个侍卫,名为赵健,知道牧津与牧北关系不好,如今牧北又失了修为,当即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狠狠的替牧津羞辱牧北。 “不错,说的好!” 牧津大笑。 得到牧津夸奖,赵健脸上微喜,指着牧北又开口,骂道:“区区一个废物,赶紧滚一边去,莫要挡牧津少爷的路,否则,老子打断你的双……” 腿字还未出口,一个少女突然从不远处冲过来,飞身一脚落在赵健脸颊上,将赵健踹飞丈许远。 “敢这么和我哥说话,你这狗奴才想死了?!” 少女穿着橙色长裙,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 赵健捂着脸,看清来人后顿时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牧津冷下脸,打狗还得看主人,牧依依简直一点不给他面子:“牧依依,赵健说的有错?他不是养子?不是一直赖在我牧府?如今不是废了?现在,他就是一废物!被青云……” “闭嘴!”牧依依盯着牧津,恶狠狠的道:“再敢多说一个字,抽死你!” 牧津脸色阴沉,转身就走。 他了解牧依依,牧府二长老的女儿,实力极强,与牧北关系非常好,若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知道,牧依依真的会抽他! 赵健低着脑袋,灰溜溜的随牧津一起离开了。 牧依依哼了声,这才看向牧北,漂亮小脸上浮出甜甜的笑,直接扑上去挂在牧北身上:“哥!我好想你呀!” 牧北苦笑:“丫头,虽然你美的像只小仙女,可这么虎,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啊。” 牧依依笑嘻嘻的道:“我才不想嫁人呢,要嫁也只嫁哥哥!” 第4章 牧北哭笑不得。 “别闹,我们可是兄妹。” “怕什么,又没有血缘关系!” 牧依依哼哼道。 “我已有婚约了,你知道的。” “再添一个嘛,我不介意的!” 牧北:“……” 牧依依嘻嘻的笑,顿了顿才道:“对了哥,李子颜和她父亲来了,族长他们在宗族大殿作陪。之前有婢女禀报称看到你回浦云城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子颜回来了?” 牧北眼前微亮。 李子颜,他的未婚妻,很小的时候,两人便订下了婚约。 李子颜所在的李家,与牧家、柳家和王家并称为浦云城四大家族,其父为李家现任族长。 “一提娇妻就忘了妹妹!” 牧依依哼哼,不开心了。 牧北哑然失笑,捏了捏她鼻子,朝宗族大殿走去。 宗族大殿金碧辉煌,牧府族长牧远山和府上几个长老都已到齐,与一个中年人谈笑风生。 中年人身着锦袍,正是李家族长李沛。 李沛旁边站着一个少女,淡青裙裳,美若出水芙蓉,眉宇间带着一丝清冷与孤傲。 当牧北踏入大殿,所有人都停下交谈,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牧北身上。 原本热闹轻松的氛围,也随着散了去。 “来了。” 牧远山瞥了眼牧北,目空余子。 牧北浑不在意,自养父养母逝去后,牧府大部分人都是这姿态,早已习惯。 若非得做一件与养父母有关的重要事,必须暂时留在牧府,他早就离开了。 走到李沛身前,他恭敬行礼:“李叔叔。”说着,他走向李子颜,柔声道:“子颜,这段时间……” 话还不曾说完,李子颜便是后退一步。 她神色冷淡,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之姿。 牧北愣了下,李子颜以前可不曾这般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牧远山面带嘲讽,对李沛道:“李兄,还是你来说吧。” 李沛点了点头,看向牧北道:“前些时候,子颜从苍羽学院一些天才口中闻得你经脉尽碎修为全失,已被青云剑宗逐出宗门,可真?” 牧北目光微滞,终于明白了为何牧津会知道他被逐出青云剑宗这等事,原来是李子颜带回的消息。 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子颜,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李叔叔有什么话,便就直说吧。” “好。”察言观色,李沛便已知道,传闻当是不假:“子颜天赋异禀,不久便将踏入锻骨境,已获得考取苍羽学院的资格,进入苍羽学院指日可待!” “苍羽学院,想必你不会陌生,北郡第一学府,能入其内者,无一不是北郡的绝顶天才,而你,如今却是废人一个,子颜若下嫁于你,必误终身。” “我为人父,不愿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整个李家也不会同意子颜嫁给一个废人,故而,你们的婚约,便于今日作罢吧。” “话虽难听,却是事实,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将昔年所立婚契取出来吧。” 李沛淡漠道。 牧北笑了,意思清晰明白,果真是退婚来了。 这一笑,使得牧远山等人都有些意外。 少年儿郎,被当众退婚称作废人,遭受这等羞辱,按理会羞愤难当才是。 可牧北却笑了,丝毫没有那种恼怒模样。 “你们要退婚?!”牧北没有羞愤,牧依依怒了:“李子颜,你什么意思?!” “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子颜道。 牧依依咬牙切齿:“两个世界的人?!” “你忘了我哥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了?五年前,你意外坠崖,是我哥拼死将你救上来!” “三年前,我哥在地下黑市与五个死士搏命,只为赢得百花雪莲送你作生日礼物!” “两年前,你被黑纹貂咬伤,我哥不顾一切的将毒血吸出,自己差点丢了性命!” “现在,你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怒视李子颜。 李子颜神情冷淡:“那些都是他自愿,我从未强迫。” “你不要脸!” 牧依依恨不得冲过去抽她一耳光。 “依依!休得放肆!” 牧远山训斥。 “云风,管好你的女儿,李兄与子颜都是客人,她对客人这是什么态度?” 大长老牧青玄道。 三长老牧志奇亦是开口:“确实不像话!” 二长老牧云风惋惜的看了眼牧北,对牧依依道:“依依,退下。” “爹,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太欺……” “够了!” 牧云风沉声道。 杜清月赶忙将牧依依拉过去:“这里面有你什么事?给我住嘴!” 李沛倒并不在意牧依依,只是看着牧北。 牧北淡笑,三个呼吸后才是开口:“依依,去我屋里将婚契取来。” “哥,你真……” “好了,去吧。” 牧北打断她的话。 牧依依气不过,却终究还是去将婚契取了来。 “还算识大体。”李沛朝牧北伸出手:“拿来吧。” “不急。”牧北云淡风轻,对依依道:“取笔来。” 宗族大殿正好就有笔墨,牧依依很快取来。 牧北展开婚契,随笔落下一字,力透纸背。 休! “拿去。” 随手一甩,婚契落到李沛手中。 见着其上大大的休字,李沛先是一怔,随即暴怒。 “你敢如此辱我李家!辱我女儿!” 一个字落于婚契上,这与退婚可就是两码事了,这代表着,李子颜是被牧北休了的! 李子颜的脸色阴沉下来,死死盯着牧北。 牧远山等人面露异色,怎么也没想到,牧北竟会这般行事。 牧北看着暴怒的李沛:“辱人者必自辱,这句话,你不会没听过吧?” 说着,他看向李子颜:“方才,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话落,转身离去。 第5章 离开大殿,牧北回到自己的小院。 今日之事他并不觉得屈辱,反而很庆幸,他真正看清了一个人。 牧依依跟着追到这里,小声道:“哥,你别难过。” “我像有难过?”牧北道:“倒是你,如今我这般境地,你不嫌弃?” “才不会呢!无论哥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真的?我怎么不信呢?” 牧依依着急起来:“绝对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假,就……” 牧北打断她的话:“好了,发什么誓,哥怎会不信你?逗逗你而已。” “讨厌!哥你就知道欺负人家!” 牧依依娇嗔,亲昵的挽着牧北胳膊,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牧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这般可爱的妹妹,忍不住逗弄一下。” 牧依依眨了眨漂亮的大双眼:“那,什么时候把妹妹变娇妻呀?” 牧北:“……” “牧依依!”杜清月追来了,见牧依依挽着牧北胳膊,举止亲昵暧昧,眼中近乎喷出火来,拉过牧依依就走,末了不忘转头怒视牧北:“你这禽兽!” 牧北:“……” 无奈的笑了笑,他走进屋里。 时间一晃,转眼便入夜。 天空月圆星稀,牧北坐在三十六种药材熬制液的浴桶内,双眼微闭,呼吸均衡而有节奏。 这是《一剑绝世》的吐纳之法。 此法神秘莫测,随着牧北吐纳,周身气血跃动沸腾,宛若有绝世利剑于血肉间来回穿梭。 胸中更似有风雷之音回荡。 霸道之极! 一剑绝世持续运转,药浴的药力被尽数吸纳,且完全封锁于体内,未曾有丝毫外溢。 这也是此法的一个强横之处,一般的功法,无论品级多高,汲取的灵能药力都会经毛孔和呼吸扩散出去一些浪费掉,一剑绝世却能百分百炼化,这很惊人! 直至两个时辰后,牧北停下修炼,吐出一口浊气。 桶内,表面浮着一层乌黑之物,散发着淡淡恶臭。 牧北知晓,那是药浴后,自己体内所排出的污质。 自浴桶起身,简单冲洗,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来到院中,顿了片刻,对着一片树叶屈指轻弹。 啪! 叶片崩散,粉末飞洒。 然而,这树叶却并未自树枝上剥落,且,叶片的经络完好无损! 牧北暗自点头,非常满意。 修行一途,武道是最初的入门阶段,简单总结不外乎两点,力的强弱和力的掌控。 强大的武者不仅力量强横,对力的驾驭也是精准绝妙。 方才,他屈指落于树叶上,只碎叶身而不伤叶脉分毫,这便是对力的精妙御用。 能达这一步者,整个武道阶段也没几人! 接下来的日子,牧北白日吐纳炼力,晚间药浴淬体,力的强弱与力的掌控持续提升。 转眼,三天过去。 这天,牧北来到天凤楼。 天凤楼是浦云城最奢华的酒楼,据传为北郡郡城的某个大人物所设,能出入者非富即贵。 而天字阁,更是其中之最,能在天凤楼订到天字阁,在这浦云城,至少也得是族长级别。 他刚走入天凤楼,便看到一道熟悉身影,牧依依。 牧依依也看到了牧北,快步走过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牧北笑道:“来帮人,你呢?” 牧依依有些懊恼道:“莫少恭从苍羽学院回来了,在天凤阁设俊才宴,邀请浦云城的年轻才俊探讨武学。我不想来的,娘亲非逼着来,不来就要关我一个月禁闭。” 牧北知道莫少恭,城主莫千远的长子,武道成就很是不凡。 在这浦云城,莫少恭的名头可是大得很,没有几人不知道。 “牧依依,你可终于来了,还不进来,莫师兄已经到了!”玄字阁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听到牧依依的声音,出来叫牧依依入席。 当看到牧北后,女子居心不良的笑起来:“这不是你哥牧北吗,你带他一起来赴宴的吧?快进来!” “我哥有其它事。” “其它事?我看你是怕你哥给你丢脸,不愿带他进去吧。平日里看你冰清玉润的,没想到却这般势利刻薄,真让人看不起!” 女子啧啧道。 牧北知道这女子,柳菁菁,与依依极不对付,总想让依依丢脸,如今,柳菁菁当是听说他废了,便卖力激依依,想让依依带他进玄字阁。 她应是觉得,若让众人知道,依依的哥哥是修为全失、被青云剑宗逐出门墙的弃徒,定能让依依很难堪。 牧依依气愤:“你说什么?!” “我说,你怕他给你丢脸,不愿带他进玄字阁。” 柳菁菁指着牧北道。 牧依依怒道:“我才没有!” 牧北拍了拍依依的肩膀,看向柳菁菁道:“我们打个赌?” 柳菁菁不解的看着牧北:“打赌?赌什么?” “如果她带我进去了,你给我十万两。” “十万两?”柳菁菁笑的花枝乱颤:“仅只她带你进去,我就给你十万两,你是有病吧?” “对,疯狗病,刚被你传染。” 牧北道。 “你……” 柳菁菁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牧依依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柳菁菁,原来你得疯狗病了啊!那我可得离远些!” 说着,如避瘟神般拉着牧北踏进玄字阁,使的牧北一时来不及反应。 抬头扫了眼,阁里有十五人,七男八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华袍青年,剑眉星目,英朗俊俏。 正是城主之子,莫少恭。 另外,牧北还看到一个熟人,李子颜。 “真晦气,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女人也在!早知道,就算关我一年禁闭我也不来这里,恶心!” 牧依依嘀咕。 牧北倒不在意,捏了捏她鼻子。 牧依依顿时开心起来,露出笑颜,直似冰雪中的花蕾绽放。 李子颜也看到了牧北和牧依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依依啊,给大家介绍下你身边的才俊哥哥呗,这里许多人怕是都不认得他。” 柳菁菁跟了进来,将才俊二字咬的格外响亮。 牧依依知道柳菁菁想让她丢脸的小心思,却一点也不避讳,挽着牧北的胳膊道:“我哥,牧北,浦云城第一俊!” 听着这话,不少人微愣。 牧北? 这两个字,最近似乎听到过。 “我道是谁,原来是传闻中那个被青云剑宗逐出门墙的废物!” 一个青年讥笑。 牧依依豁的拍桌怒道:“王怀兴,你才是废物!你从头到脚都是废物!” 王怀兴脸色一沉:“牧依依,你少恶言恶语!他牧北不是修为全失变成废物了?我说的有错?” “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 “你……” “你是渣滓你很骄傲?” “我……” “我看到你就倒胃口!” 牧依依张口就来,压根不给王怀兴说下去的机会。 第6章 牧北笑起来。 依依怼人的功夫着实不俗。 同时,他心头也很暖。 自从养父养母逝去,牧府就只有依依对自己好,无论何时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对自己始终乖巧贴心。 王怀兴眼中怒火喷涌,坐在首位的莫少恭开口道:“好了,都别吵了,些许小事,莫伤和气。” 他看向牧依依,拍了拍旁边空出的位子,温文尔雅道:“依依,来我旁边坐。” 柳菁菁等几个女子皆是露出羡慕和嫉妒,莫少恭竟让牧依依坐到自己旁边,浦云城可还没有哪个女子有这等待遇啊。 牧依依却是淡声道:“不必了,我就坐这里。” 莫少恭笑脸一僵,随即又开口,温柔道:“这可是我特意为你留的位子。” 特意留的位子?! 听着这六个字,玄字阁里的几个女子更加羡慕和嫉妒了,莫少恭这明显是在向牧依依表达倾慕之意啊! “我就坐我哥旁边。” 牧依依丝毫不为所动,小声与牧北聊起什么,很是亲昵。 莫少恭脸色微沉,自己何曾这般邀请过一个女子?如今开口,却被牧依依连续两次当众拒绝! 看着牧依依与牧北亲昵的模样,他心头更不舒服。牧北只是牧府养子,和牧依依并无血缘关系,看上去,牧依依是喜欢这牧北了。 这令他升起一缕嫉恨,目光落在牧北身上时,偶尔闪过几许冷芒。 “牧依依,莫师兄特意留下位子,你却两次拒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看不起莫师兄吗?” 王怀兴看出莫少恭有些不悦了,当即抓住这机会出声。 “莫师兄已达锻骨境界,纵使在苍羽学院也是高手,莫师兄邀请你都不赏脸,太自以为是了!” “是啊依依,此举是否太过高傲了?不合适吧?” “仗着自己漂亮就目空无物,真当自己是天上凤凰?” 柳菁菁等几个女子相继开口。 “我想坐哪是我的自由!与高傲有什么关系?你们想拍马屁,随意!但不要牵扯上我!”牧依依冷淡的扫了眼这几人,拉起牧北道:“哥,我们走!这俊才宴不参加了!” 牧北自然没有意见,他本就不想来这凑热闹。 见牧依依这般举止,莫少恭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看向王怀兴,他使了个眼色。 王怀兴会意,闪身拦在牧依依身前:“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你家?” 盯着牧依依,他冷冷的道:“在莫师兄跟前也敢蹬鼻子上脸,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实际上不过只是个有点姿色的婊子而已,今……” “啪!” 牧北甩手,一耳光抽在王怀兴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玄字阁内所有人都是愣了。 牧北经脉尽碎修为全失,如今居然敢这般打王怀兴! 王怀兴,那可是淬体境中期的实力啊! 王怀兴怔了一瞬,眼中顿时凶光毕露:“牧北,你这废物,你敢打老子!” 说着,他猛的一拳砸向牧北。 牧北闪电般握住对方手腕,一脚将其左腿膝盖骨踹碎,使得王怀兴惨叫,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玄字阁内,所有人齐齐怔住。 传闻中修为尽失的牧北,竟然这么轻易就将王怀兴逼至跪倒在地! 牧依依也愣了,呆呆的看着牧北。 “放开他!” 莫少恭开口,冷冷的看着牧北。 牧北看向莫少恭:“你以为你是谁?” 莫少恭本就对牧北不舒服,此时眸子更冷:“看来你是不肯了,那就别怪我出手太重!” 说着这话,右手已成鹰爪,闪电般扣向牧北。 劲道锋锐,五指根根如剑! 众人动容,这一击好强,一旦落在身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当场毙命啊! 牧依依更是惊叫出声:“哥,快躲开!” 牧北却很从容,简单侧身便避开莫少恭这一击,同时以拳背砸在对方胸膛。 这一拳很随意,但莫少恭却当场吐血,蹬蹬蹬后退,直到撞在宴桌上才停下。 “怎么可能?!” 满堂皆惊。 王怀兴也就算了,但莫少恭可是锻骨境强者啊,竟被牧北轻易一击就震的口吐鲜血! 牧依依更是近乎呆滞,小嘴不由得张开一条缝。 莫少恭惊怒,一声低喝,鹰爪再成,更加凌厉,又要攻向牧北。 “下一次,内脏可就碎了。” 牧北道。 莫少恭脚步一止。 迎上牧北刚才那拳,直到现在,他腹中还剧痛不已,若再受那般一拳,怕是真会伤及腑脏。 一时间,他不敢再动手了,脸上青白交加,羞愤不已。 所有人脸上尽是震撼,李子颜更是如普通凡人见到了冥狱中的厉鬼般。 那个被她退婚看不上了的男子,传言修为全失,此时却压的莫少恭这等锻骨境强者不敢还手! 牧北的目光已是落在王怀兴身上:“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我……我不该说你是废物。” 王怀兴已经看出牧北实力极强,忍着碎骨的疼痛颤声回道。 “不对。” “那……” “你不该骂她的。” 牧北道。 王怀兴瞬间明了,牧北口中的“她”指的是牧依依,他之前骂了牧依依婊子。 “可她也骂我了!” “她可以辱你,你不能骂她。” 牧北目光淡漠。 王怀兴恼怒:“你不要太霸道了!” “霸道又如何?” 说着这话,他掐着王怀兴手腕的手加力。 王坏兴吃痛,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也是这时,一个微胖的黄袍中年带着几个体格健硕的武卫推门而入。 赫然是天凤楼的管事刘炎庆,听到玄字阁内的剧烈动静后带人而来。 第7章 王怀兴认得刘炎庆,当即大叫:“刘管事,他要杀我!快救我!” 他如溺水的人在此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莫少恭朝刘炎庆抱了抱拳,指着牧北道:“刘管事,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于此设宴,邀请城中才俊谈论武学,本想着友好交流共促同进,却不想他野蛮之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请刘管事主持公道!” 刘炎庆身份神秘,就算他父亲也不敢随意开罪,在这刘炎庆跟前,他不敢张扬,礼节很到位。 “胡说八道!”牧依依怒道:“明明是王怀兴挑事在先,根本不怪我哥!” “仅言语摩擦,他便动手伤人,此事所有人亲眼所见,哪怕现在,他还这般压着王怀兴!” 莫少恭冷声道。 “是啊!” “他太霸道了,以为自己是皇帝一般!” “非常过分!” 玄字阁中,其它几人相继开口,附和莫少恭的话。 刘炎庆扫了眼玄字阁中众人,目光落在牧北身上:“放开他,自废一条手臂,我让你离开。” 以他的阅历,简单扫一眼就知晓,牧依依所言当才是真实。 只是,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牧北只是牧家养子,不受牧家待见,远不能与莫少恭等人相比,权衡利弊,他自是拿牧北开刀。 莫少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区区一介养子,能打又如何?在自己的身份面前,什么也不是! 王怀兴更是怨毒道:“还不给老子放手?!你还敢在刘管事跟前闹事不……” 喀擦! 牧北反手一扭,直接掰断王怀兴的手骨,使得王怀兴话还没说完便惨叫起来。 莫少恭等人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刘管事来了,牧北竟还敢这般行事! 刘炎庆双眼微眯:“看来,你是真想找死了。”话落,他朝身后的几个武卫道:“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几个武卫浑身腱子肉,带着强大的压迫力,朝牧北走去。 “你们敢!” 牧依依拦在牧北跟前。 “牧小姐,拳脚无眼,你最好换个位置。” 刘炎庆神情淡然。 同一时间,牧北开口:“依依,到我身后来。” “哥,他们……” “无妨。” 牧北道。 牧依依满心担忧,却很听牧北的话,乖巧的站到牧北身后。 “年轻人,有些魄力,可惜选错了地方。” 刘炎庆双手负于身后,吩咐几个武卫动手。 几个武卫压迫感十足,逼向牧北。 牧北浑不在意,淡淡的看着刘炎庆:“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不会急着动手,而是先去天字阁,与里面的客人请示,就说,牧北来了。” 听着这话,莫少恭等人忍不住嗤笑,牧北这是疯了吗?竟让刘管事去向天字阁里的客人请示,说什么,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与他们不同,刘炎庆却是瞳孔骤缩,朝已走到牧北近前的几个武卫喝道:“住手!” 今日,天字阁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件事,一般人绝对不知道,可牧北却似乎知晓! 加之,牧北在天凤楼这般伤人,面对他都丝毫不怯,难不成与天字阁那位大人物有什么关系? 心念即此,他不敢乱来了。 天字阁那位大人物,纵是他背后的人都得罪不起,若牧北真与那位有关,他又伤了牧北,那可就惨了! “你们守着这里!” 和几个武卫吩咐了句,他匆匆离开。 …… 天字阁。 一身雪白长裙的少女浅饮清茶,旁边坐着一个灰袍老者,对面则是端坐着一个银袍中年。 “郡主,宁老,那牧北只是牧府养子,药术卓绝让人意外,但您为何称他武道造诣万中无一?就属下查得,那牧北已是经脉尽碎修为全失,这般一人,怎会还有武道造诣?” 中年眉宇间带着几分疑色。 宁老呵呵笑道:“莫城主,世事不可只凭耳闻啊。” 中年人正是浦云城城主莫千远,闻言更是疑惑:“可是,属下确已认真查过,那牧北的的确确是经脉尽碎修为全失了,不会有误啊!” 就连白裙少女也稍有不解,禁不住问道:“宁伯,他的药术,我是亲眼所见,确实非常厉害!但武道造诣,你却是如何看出来的?” 宁老呵呵一笑:“郡主,那少年当日为老奴行针后,以手背在老奴腹部拍了下,你可还记得?” 少女点头:“自是记得。” “那一掌在旁人眼中甚是随意,但其玄妙却非常人能看出,其中所带的劲力顷刻穿透老奴身躯,在不伤老奴分毫的前提下,却又引得老奴周身血气为之短暂沸腾,以配合金钱草和赤血蕊的药力以及银针梳理引导,将老奴体内的毒血快速逼出,这等御力之道,纵是老夫也远远不及啊。” 宁老叹道。 少女惊愕:“连宁伯你都远远不及?怎么可能?!” 宁伯可是她父亲的左膀右臂,修为已在通透境,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武道宗师,御力之道精妙绝伦,此刻却称,在这点上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宁老,您这话当真?” 莫千远满脸不可置信。 “自然。”宁老点头,看向少女,神情肃然起来:“郡主,这位名为牧北的少年绝非常人,它日成就当是不可限量,绝对远在老奴之上!郡主当竭力与之交好,这对你和你父亲而言,都是好事!就算不能交好,也绝不可交恶,切记!知道吗?” “知道了宁伯!” 白裙少女认真道。 宁伯戎马一生,经历过至少数百次血腥杀伐,眼力精锐,见过的天才数不胜数,却从不曾给过谁这般高的评价,如今这般严肃的与她提起此事,她怎会不听? “那就好。” 宁老笑道。 莫千远见此,也是当即暗下决心,定要和牧北拉好关系! 便是这时,外面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少女扫了眼阁外,道:“进来。” 刘炎庆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先是朝少女行了一礼,随后才开口,恭敬道:“郡主,玄字阁有位少年让奴才带话,说……说牧北来了。” 第8章 “牧公子来了?” 白裙少女站起身来。 “刚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宁老笑道。 刘炎庆心头顿时一个咯噔,竟真有关系啊! “奇怪,牧公子怎会在玄字阁?” 白裙少女不解。 三日前,她可是与牧北说过的,在这天字阁设宴。 刘炎庆低首下心,道:“牧公子在玄字阁,与……与人发生了些许矛盾。” 说着这话,他不经意的看了眼莫千远。 “有这事?”宁老皱眉,看向少女道:“郡主,我们下去看看,也当亲自迎接牧公子。” 少女点头:“宁伯说的是。” 当下,宁老令刘炎庆带路,一行人很快来到玄字阁。 只见阁内有不少年轻男女,几个壮汉武卫将牧北围在中间。 顿时,白裙少女和宁老脸色微沉。 两人先是与牧北打了下招呼,随后才是看向刘炎庆,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彪形武卫,可都是天凤楼的人。 “误会,都是误会!”刘炎庆哆嗦,朝几个武卫怒喝:“还不退下!” 几个武卫哪敢怠慢,快速退下去。 这一幕使得莫少恭等人齐齐动容。 刘炎庆何等身份?连浦云城几大家族的族长都不敢得罪,此刻面对这白裙少女和灰袍老者,却竟如老鼠见了猫般,满眼都是畏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老沉声问刘炎庆。 牧北可是郡主和他邀请的贵客,如今却被这般对待! 刘炎庆心悸惊悚,颤颤巍巍支支吾吾,最终是牧依依站出来,将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番。 “混账!” 宁老冷漠的扫过阁中众人。 莫千远快步走到莫少恭身前,抬手就抽了莫少恭一耳光,指着牧北道:“还不向牧公子道歉!” 莫少恭怔住了,从小到大,父亲可从未动过自己,如今却抽了他一耳光。 “爹,我……” 他才刚道出两个字,莫千远又是一耳光甩在他脸上。 “道歉!” 莫千远此时气的不行,前一刻他还在想着定要与牧北搞好关系,可后脚,他儿子竟就得罪了牧北,居然招呼刘炎庆对付牧北,这不是坑自己吗! 搞不好,头顶上的城主乌沙都得不保! 莫少恭不敢违背自己的父亲,蹑步来到牧北近前,垂着脑袋:“对不起!” 他本就不傻,此时更是看了出来,牧北一定与那少女和灰袍老者有着不俗关系,自己今日是踢到铁板了! 牧北看着莫少恭:“以后,不容打我妹妹主意,否则,后果你懂。” “明……明白!” 莫少恭颤声道。 莫千远在一旁赔笑告罪,心脏不住的直抽,直想又给莫少恭狠狠来一耳光。 浦云城那么多女子争着抢着想上你的床,怎么就非得打牧北妹妹的主意?! 牧北没有再理莫少恭,目光落在王怀兴身上:“道歉。” 王怀兴早已吓的脸都白了,哪还敢废话,当即连声对牧北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与我道歉,向她道歉。” 牧北踹了王怀兴一脚,指着身旁的牧依依道。 白裙少女美眸微动,看来,牧北对牧依依是极为在乎啊!宁伯让自己和牧北拉好关系,牧依依或许会是不错的切入点。 王怀兴赶忙朝向牧依依,连连告饶:“依依,不,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求您了!原谅我吧!” 牧依依哼了声,压根不想搭理他,只是乖巧的站在牧北旁边。 见着依依如此,牧北也懒得再理王怀兴,目光转而落在刘炎庆身上:“你之前称,要把我托下去剁碎了喂狗?” 白裙少女和宁老脸色一冷,齐齐看向刘炎庆。 刘炎庆顷刻间吓的面无人色,唰的朝牧北跪下来,且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牧公子莫与在下一般计较啊!” “刘管事这是作甚?我只是随口提提而已,并未有怪罪之意,个中干系我也理解,请起吧。” 牧北说道。 今日,他不过是借势压人,说到底,并不真正是他自己的能耐。 这刘炎庆身后的势力虽远远比不得白裙少女,可也不差,压得狠了不是什么好事。 凡事太尽,势必早尽,点到为止即可。 刘炎庆一喜,长长松了口气:“多谢牧公子大人大量!多谢郡主和宁大人宽宏海涵!” 说完,他才是站起身来,擦了把额上冷汗。 而他吐出的“郡主”二字,却将玄字阁内一众人吓的齐齐颤了下。 郡主?! 这个白裙少女,竟是一位郡主!那可是帝城的大人物啊! 难怪刘炎庆会这般害怕白裙少女与灰袍老者,难怪会突然间这般忌惮牧北。 牧北竟与一位帝城郡主有交! 没有再在意莫少恭等人,牧北看向白裙少女和灰袍老者:“劳烦两位久等。” 对于白裙少女是位郡主,他心头亦有诧异,不过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毕竟,早已猜到对方身份极高。 “公子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白裙少女笑道,请牧北移架天字阁。 牧依依作为牧北的妹妹,自然被一起邀请了。 “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 莫千远狠狠瞪了眼莫少恭,跟在牧北等人身后,一起走向天字阁。 一时间,玄字阁内寂静无声,众人表情不一而足,震撼、惊慌、不可置信。 尤其是李子颜,此时如同泥雕木塑的般,双眼麻木空洞。 听闻牧北经脉尽碎修为全失,她立刻与父亲去牧家退婚,对牧北不屑一顾,撇清所有。 却不曾想到,牧北的实力竟比以前更强了,甚至与帝城的郡主都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这宛若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她和她们李家,这是错失了什么? 半响后,刘炎庆最先回过神来,冷冷的扫视玄字阁中所有人:“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透露分毫!否则,别怪我刘某人无情!” 帝城郡主行至浦云城,这等事虽非绝密,亦不可随意散布出去。 且,他今日也是颜面大失,若传出去,此后如何在浦云城立足? 说完,一拂袖离开了。 第9章 这时,牧北等人已是坐在天字阁内。 简单闲聊后,莫千远向牧北赔礼:“少恭此番多有得罪,是我这做父亲的管教不严,还请牧公子见谅啊!日后公子若有什么需要,莫某一定不遗余力!” “莫城主客气了,些许闹剧而已,我不曾放在心上。” 牧北道。 “公子宽宏大量,莫某感激不尽!” 莫千远露出喜色,长长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在白裙少女的授意下,一群美丽侍女呈上一道道精美菜肴,皆是难得的珍品。 “粗茶淡饭,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少女笑道。 “玥瑶郡主说笑了,这若只是粗茶淡饭,我与依依日常所食岂非泔水糟糠。” 方才闲谈之际,牧北已得知少女具体身份,大秦帝国九王爷的女儿,秦玥瑶。 “公子谦逊。”秦玥瑶热情大方:“快请用。” “不急。”牧北道:“先为宁老行过针疗吧。” 针疗之法是他从玄世药典中所学。 银针已备好,他取出九针,手法平顺,相继刺入宁老的九处要穴。 “运气。” 他说道。 宁老双眼微闭,照牧北所说而行,大概数十个呼吸后重新睁开双眼,眼中露出光亮。 “多谢公子!” 他起身,朝牧北拱手致谢。 那日万宝堂之后,他虽没了性命之忧,胸口却一直隐隐作痛。 此番,随着牧北施针,那等隐痛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牧北笑道:“应该的。” 佳肴在前,陈酿飘香,牧北此前虽未尝过,却云淡风轻。 牧依依则稍微有些拘谨,毕竟,眼前可是坐着一位郡主。 秦玥瑶嫣然柔笑,多次为她夹菜,热情亲昵。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宴席已至末声,牧北向秦玥瑶告辞,准备和牧依依回去了。 “我与宁伯明日也得返回帝城了,它日公子来帝城,还请一定相告,让玥瑶一尽地主之谊。” 秦玥瑶起身道。 她相信,以牧北的能耐,要不了多久,必会踏足帝城。 说完,她走到牧依依身前,将头上的玉簪取下递给牧依依。 “依依妹妹,初次见面,身上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这簪子伴我许久,便赠于妹妹作为见面礼吧。它日妹妹来帝城,定当准备一件像样的礼物。” 簪子呈湛青色,晶莹剔透,其上刻有一头仙鸾,栩栩如生。 见着这支青色簪子,莫千远眼皮不由得跳了下。 他知道这簪子,哪是什么不像样的东西,这可是出自帝城名匠之手!若按市场价算,最起码也得五万两! 宁老则是暗暗点头。 就玄字阁所见所闻,牧依依在牧北心中明显分量极重,秦玥瑶数次为牧依依夹菜,此番更是送出这青簪,俨然也是发现了这点,想通过牧依依与牧北拉近关系,心思缜密灵敏,他很欣慰。 “这……不能要!不能要!” 牧依依连连摆手,一看这青簪便价值不菲,她无功不受禄,哪好意思接下。 “妹妹不喜欢吗?也对,这簪子的确一般。明日回城,我令人择一更好的,快马加鞭送过来。” 秦玥瑶故作歉意的道。 牧依依连忙道:“不是的,我不是这意思!这支簪子很好,我非常喜欢!可是我……” “既然喜欢,便收下吧,既喜欢又不收,便只能是嫌弃它被戴过。真若这般,姐姐可就尴尬了。” “不是,我……” 牧依依犯难,求助的看向牧北。 “郡主一番心意,喜欢就收下吧。” 牧北笑道。 牧依依这才接下,认真向秦玥瑶道谢:“谢谢郡主。” “称郡主多生分,若是妹妹不嫌弃,叫我声姐姐吧。” 秦玥瑶很热情。 “姐……姐姐。” 牧依依小声道。 “乖!”秦玥瑶高兴的道:“来,姐姐为你将这簪子带上。” 她亲自将簪子为牧依依插入发间。 美人若玉,青丝如瀑,配上这青鸾簪,本就非常漂亮的牧依依,此刻更是凭空添了几分灵韵,直似九天而下的仙子,倾国倾城。 秦玥瑶不由得微怔,喃喃道:“真漂亮!” 牧北亦是目光微动,浮出几分笑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真有几分道理,配上这青鸾簪,依依明显更美了,多了股空灵气质。 “哥,怎么样?” 牧依依看向牧北,小手相互捏着,小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比仙女还美!” 牧北夸道。 被牧北当众这般夸赞,牧依依顿时欢喜极了。 牧北轻笑,看向秦玥瑶:“多谢郡主赠礼,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牧北自当尽力。” 秦玥瑶这般对依依好,他心里很清楚,对方是想通过依依作为切入点,与他拉好关系。 对此,他并不排斥。 听着牧北这话,秦玥瑶心头浮出些许激动,以牧依依作为切入点,此举果然行对了! “公子客气了。” 她笑道。 牧北点了点头,再次告别,带着牧依依离开。 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些,牧依依一手挽着牧北,一手拨动头上的青鸾玉簪,很是喜欢。 片刻后,她的精力方才放到牧北身上,小脸浮出些许异色:“哥,你竟会药术的吗?” 牧北点了点头:“略懂。” “只是略懂?”牧依依狐疑:“看着不像啊,感觉很擅长!” 牧北笑道:“皮毛而已。” “讨厌!不告诉人家,扮神秘!” 牧依依娇嗔。 说着这话,她挨着牧北更紧了些,小脑袋靠到牧北肩上,道:“哥,我今天好开心呢!” “因为那支玉簪?” “才不是呢!” “那是?” “我今天看见了最美的双标!” 牧依依道。玄字阁内,牧北对王怀兴说的那句,让她满心甜蜜。 第10章 很快,牧北和牧依依回到牧府。 这时,牧府许多地方贴上了寿字,明日是牧府老太君九十寿辰。 与依依分开,他回到自己的小院,以药浴配合着修炼一剑绝世,直到次日晨时方才停下。 自浴桶站起,简单冲洗后,他皮肤白皙,宛若无暇白壁。 右手并剑指,他朝屋内的石柱刺出,剑指轻松击穿石柱。 看似娇皮嫩肉,实则靡坚不摧! 牧北暗自点头,很满意。 如今,他踏入了锻骨境。 虽只锻骨境初期,但一身力量却是刚劲雄浑,可抗鼎裂金! 也是这时,牧依依来了,招呼他一起前往老太君的寿宴。 “听说,咱们牧府今日会来一位二品炼药师!” 途中,牧依依神秘兮兮的道。 “有二品炼药师来?” 炼药师公会将炼药师划分为一至九品,搁在北郡,二品炼药师算得上非常厉害了。 牧依依点了点头:“据说是牧武的丹道天赋得到了那位二品炼药师赏识,已将之收作弟子,此番便是冲着牧武的面子来参加祖母寿礼。” “原来如此。” 牧家五兄弟,他的养父排行老大,数年前意外逝去了。 如今,牧府剩下四兄弟,牧远山任族长,这牧武,便是牧远山之子。 不多久,两人来到府邸正院。 院里已摆了数十桌丰盛宴席。 “依依,你来啦!” 院里站着不少年轻男女,大多是牧府旁系子弟,热情的与牧依依打招呼。 至于牧北,所有人选择性忽视了。 一介养子,如今又修为尽失,根本入不得他们眼。 “牧依依,你怎还与他混在一块,不知他经脉尽碎修为全失?所谓近墨者黑,继续这般,迟早你也得废!” 一个双腿修长的青裙女子走来,瞥了眼牧北,脸上满是不屑。 牧苒苒,牧府大长老之女。 牧依依看向牧苒苒,道:“城边趴着一条黑狗,据说已经活了五十三年,牧苒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牧苒苒下意识道:“为什么?” “因为狗子从不咬耗子。” 牧依依淡淡道。 牧苒苒一愣,随即便露出怒容:“你骂我!” “你见我哪个字是在骂你?” 牧依依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牧苒苒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朝主桌去了。 “敢看不起我哥,怼死你!” 牧依依哼道。 牧北不禁莞尔,这个妹妹真是又暖心又可爱。 牧依依看向牧北,小脸满是笑颜:“哥,我们也过去吧。” “我就不了,你快过去吧。” 牧北笑道,在末桌处随意坐下,如今的主桌不可能有他的位置。 当然,他并不在意。 牧依依很聪慧,瞬间便明白,族里有偏见,不可能容许牧北坐在主桌。 “告诉他们你认识玥瑶郡主,让他们哭着求你坐过去!”她嘀咕了句,随即在牧北旁边坐下,笑嘻嘻的道:“哥坐哪里,我就坐哪里,我喜欢挨着哥!” 牧北宠溺的捏了捏她小鼻子,心头暖洋洋的。 这时,一道呼声响起:“牧武哥来了!” 一众牧府子弟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玄袍青年从不远处走来,模样俊朗。 “牧武哥不仅实力强大,如今又得二品炼药师赏识收为弟子,必将前途无量啊!” “以后,牧府就要靠牧武表哥了!有牧武哥在,牧府必定走向辉煌!” 许多年轻子弟崇拜的围上去。 牧武面色倨傲,对这些人的恭维很受用,道:“为家族辉煌尽力,我牧武当仁不让,不过,家族的发展还得靠大家一起努力方可。”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 牧武一手负在身后,宛若领袖般:“好了,今日是祖母九十寿辰,就别一直围着,都散去吧,待会好好表现。” 众人当即散了去。 牧依依撇嘴:“和他爹一样,装模作样!” 牧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正院宽阔,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不多时,牧府几个高层相继到场。 老太君一袭寿袍,面容温和,被两个年轻婢女搀扶走来,于主桌首位坐下。 与此同时,一个下人走到牧远山身旁,小声说了几句,牧远山当即便肃然起来。 “梁丹师来了,武儿,快与我一同前去迎接!” 叫上牧武,两人快步离去。 不多时,一个青袍老者被簇拥着迎到主桌处。 老太君起身道:“欢迎梁丹师莅临寒舍,牧府蓬荜生辉。” 梁丹师七十左右,与老太君点了点头,淡声道:“客气了。” 牧远山等人面带谄媚,热情招呼梁丹师。 牧武也出声,十分恭敬:“师父快请坐!” 梁丹师点头,看着牧武,神色缓和了些。他不喜欢牧远山等人的庸俗姿态,但很欣赏牧武的丹道天赋,若细心培养,必可成为一品炼药师。 牧北扫了眼那边,没有在意,浅饮清茶,与牧依依闲聊。 末桌就他和牧依依两人,很是冷清,他却反而觉得挺好。 很快,寿宴开始。 短暂宴饮后,以牧武为首,牧府小辈们开始一一献礼。 “牧武少爷敬献百年海参一颗,恭祝老太君福星高照!” “苒苒小姐敬献珍珠宝链一串,恭祝老太君吉祥如意!” “依依小姐敬献三叶雪莲一株,恭祝老太君寿与天齐!” 牧府执事高喊。 没多久,贺礼便摆了一堆,尽是价值不俗。 老太君春光满面:“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牧北,你的贺礼呢?在我牧府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不会连贺礼都没准备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主桌处,牧津嘲弄的看着牧北。 牧北扫了眼牧津,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药方,交予上前接礼的侍从。 “捡药熬服,每日三饮,可延年益寿。”牧北朝老太君行礼:“祝老太君日月昌明。” 老太君是养父的直系长辈,对方九十寿辰,他自也备了贺礼,是他钻研药典所得。 话语刚落,院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一个经脉尽碎修为全失的废物,居然敢送药方,还延年益寿?你是来送礼,还是来搞笑助兴?” “太逗了!” 第11章 “拿来我看看!” 牧武取过药方。 “青松子八钱,荨杞三钱……”将纸上药名一一念出,他脸色一沉,冷喝道:“都是些极廉价的药材,其中一种更有毒性,你囫囵凑上一堆,就敢以药谱形式赠予祖母,还称能延年益寿,想害死祖母不成?!” “牧武,你少胡说八道!我哥在丹道一途可是有着不俗造诣的,怎会赠给祖母有害的药方?” 牧依依起身喝道。 她可是亲眼见过牧北救治宁伯的画面,连玥瑶郡主和宁伯那等人物都对牧北的药术很佩服。 “牧依依,胡说八道的是你才对!”牧苒苒指着牧北道:“就他,一个废人,能有什么不俗的丹道造诣?再则,牧武哥可是梁丹师的弟子,会看不出药方有问题?你是看不起梁丹师吗?” “是啊!牧武哥可是梁丹师的弟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废人?这药方绝对有大问题!” “这是嫌老太君命长吗?” “太过分了!” 不少牧府子弟浮出怒色。 “好了,都别动气。”老太君温和道:“北儿的心意是好的,当只是配药出了些岔子,不碍事。” “老太君,您是太仁善了,此子的心性可没有你想的那般好!”牧远山看向牧北,冷冷的道:“今日若非武儿识破这药方不正,真让老太君照着熬药饮服,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可不是吗,这个孽障!” 大长老牧青玄眸子冷冽。 牧武将药方揉作一团,一把丢到牧北脚边,看着牧北厉声道:“送不起礼没关系,但这般行径实属恶毒!我牧府这些年当真白养你了!” “白眼狼啊!” “就是,本非我牧府血脉,我牧府养了他这么多年,老太君九十寿辰时,他却这般行事!” “可恨!” 一些牧府子弟指着牧北怒斥。 也是这时,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梁丹师突兀起身,快步走到牧北近前,捡起被牧武丢弃的药方,展开一看,瞳孔不由得睁大几分:“年轻人,这药谱是你自己悟出?” 以他二品炼药师的能力,听牧武念出药方,稍作细想便发觉药谱非同寻常! 据他推测,药方里的药材明明很普通,但混在一起熬制,却是相得益彰,其中一种药材的毒性更是化为这药方中的核心引子,催发各种良性反应,使这药方的价值远超想象。 这药方摆出来,以他二品炼药师的能力,能窥出价值,但若让他以这般普通的药材,配置出这么一副价值超凡的药方,他却绝对做不到,纵是三品炼药师也不行。 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能够写出这么一副惊人药谱的! 太震撼了! 牧北扫了眼对方,没有说什么。 梁丹师微怔,随后恍然,他的话带着质疑态度,对丹道一途的修行者而言,实属是犯了禁忌。 “是老夫唐突了,请小友见谅!” 他连忙致歉,且,连带着对牧北的称呼也做出改变。 这一幕引得众人尽皆动容,堂堂二品炼药师,竟向牧北道歉,改称牧北为小友! 且,言谈间无比客气! 这是什么情况?! 牧北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惊疑,平淡道:“无妨。” “敢问小友,你现在居于几品?” 梁丹师问道。 “零。” 牧北只有这么一个字。 梁丹师微愣,能写出这等惊人药谱,却连见习炼药师都不是,这怎么可能? 不过,下一刻,他忽而心头一凛,生出了一个猜测,那便是,牧北虽在丹道一途造诣非凡,却不在乎虚名,懒得去炼药师公会认证,故而没有品级。 这是高人啊! “梁丹师,您与他一个孽障废人聊什么?有辱您的身份啊!” 牧远山上前道,眼前画面着实有些古怪。 “是啊师父,他这般恶毒的白眼狼,囫囵配药坑害长辈,与他说话,简直是染了浑浊污气!” 牧武也上前道。 “无知的东西!什么囫囵配药坑害长辈?!”梁丹师喝斥道:“这药谱价值之高,胜过万金,以之长期熬服,你牧府老太君最起码还可多活二十年!你们送的那些东西与这药谱相比,连牛粪都算不上!” 听着梁丹师的话,牧府众人个个大惊失色,牧北的药谱没有问题,且有这般惊人的价值?! 就连坚信牧北的牧依依都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牧北送出的贺礼居然这般吓人,竟胜过万金! “这……”牧武疑道:“师父,他一个废人,怎可能配出这般惊人的药方?您可是识错了?” “识错了?!”梁丹师眼神锐利起来:“老夫虽不才,却也是炼药师公会认证的二品炼药师,会识错?你是质疑看不起老夫?” 牧武脸色一变,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师父,弟子没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牧北他只是个废物,怎可能配的出此等……” “够了!”梁丹师冷冰冰的道:“本是觉得你在丹道一途天赋不俗,想培养一番,可现在看来,你这人脾性急躁,夜郎自大,品行着实欠佳!这师父二字,还是不要再叫了!” 牧府众人齐齐变色,梁丹师这是将牧武逐出门墙,不再认牧武这个弟子了?! 牧武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整个人都慌了,直接朝梁丹师跪下:“对不起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请师父原谅啊!” “梁丹师,您大人大量,就宽恕这孩子一次吧,武儿他是真心想与您学习丹道啊!” 牧远山着急起来,帮着一起求情。 梁丹师冷哼了声,根本不作搭理。 他转而看向牧北,客气道:“今日场合有些不便,它日,老夫可否邀请小友一聚,请教丹道?” 在他看来,牧北的丹道造诣绝对很惊人,或许可让自己的丹道更上一层楼。 牧北点头:“可以。” 这倒没什么不行的。 “多谢小友!那咱们改日再见,老夫便告辞了。”梁丹师道:“这是小友的药方,归还小友。” 将药谱交予牧北,梁丹师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牧北将药方送到老太君手中:“老太君请收好。” “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啊!” 老太君露出些许激动。 最近这些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万宝堂的鲁大师为她诊治时曾说,她最多还能活五年,可如今,梁丹师却称,牧北送的药谱最起码可让她多活二十年! 这等于是,牧北送了她二十年寿元,她如何能不高兴。 牧北微笑道:“老太君,我还有些事,可否先行离开?” “既有事,便先行去忙吧,这里不要紧。” 老太君温和道。 “多谢老太君,再次祝老太君日月昌明。” 牧北欠身行礼。 随后,他又与牧依依道了声,便就离开。 “牧北,你给我站住!” 也是这时,一道怒吼响起,牧武出声,死死盯着牧北。 第12章 牧北看向牧武:“有事?” “有事?”牧武怒极而笑,眼中满是怨恨:“你害我被逐,还敢问我有事?!” “与我何干?” 牧北觉得好笑。 “若非你那药谱,如何会生出这些事?!我又如何会被师父逐出门下?!” 牧武咆哮。 牧北瞥了眼对方,懒得再理,转身离去。 “想走?!我杀了你!” 牧武冲刺而上,一拳砸向牧北脑袋。 拳风嘶鸣,淬体巅峰级的体魄非常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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