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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面有毛没有。”所以才这么回答。 这露骨的笑话把柳襄儿弄得满脸通红,侧过脸轻轻的啐了一声。 “亏你还是衣冠中人,讲这么俚俗的笑话!”这时候,江海平叫来的那个姑娘坐在他旁边,也是满面羞红的数落他:“真个是斯文扫地!” “说得是!”这个江海平倒是依旧笑嘻嘻的问那个姑娘:“一说到猫……你家有猫没有?” 叫他这么一说,满船人又是轰然大笑!这江海平拐来拐去,弄了半天问的还是“猫”的事儿。 等到大家笑闹了半天,只见酒席上的龚敦儒端起酒杯,向着张天如问道:“一提这猫,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们刑部如今可是出了大事了!” “你说是猫妖的那件事吧?”张天如听到他这么一问,也是苦笑着端起了酒杯:“这件事如今闹得是满城风雨,只怕是临安城里没有不知道的了。” “别人不知道底细,难道你还不知道?”龚敦儒一听张天如的话,立刻纳闷地问道: “这回钱塘县令公审猫妖,坊市里传得沸沸扬扬。这卢县令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是露脸还是丢丑。这里面是怎么回事,难道连你都不清楚?” “唉!”只见张天如叹了口气,放下了酒杯:“今儿午时不到,刑部就去传钱塘县令,想让他去部里当面解释。奈何这卢县令外出捉拿人犯不知去了哪里,刑部根本找不到人!” “这么说来,街上的传闻倒是有几分可能是真的?”龚敦儒闻言立刻来了兴趣。眉飞色舞的看向张天如。 “是骡子是马,就看明天了!”张天如无奈的笑了笑:“明天是限期最后一日,那卢县令再怎么说,也是要出面给刑部一个交代的。” “至于这位卢某,他这次是大放异彩还是折戟沉沙……那就要看考功司江大人的了!” 江海平听大家说到他,顿时精神就是一振:“到时候只看这桩猫妖案破没破,自然立时就见了分晓。那卢某是升官还是受责,就看他明天能不能拿回点儿什么来了!” “就是!反正一说到‘猫’的事,总归是得听你的……”这边翰林院的范逸夫忽然接口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大家又是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只听船头有张天如的家丁开口喊道:“前面哪儿来的野船?还不给我远远的避开!搅扰了船上大人们的雅兴,仔细你们的脑袋还在不在?” 张天如听到这话,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他们这一群人原本就是为了图清静,才让船划到这郊外江面上的。怎么这三更半夜的,也有船在附近凑热闹? 忽然间,只听得江面上不远处有放歌之声。 开口的这个人声音清越恬淡,自有一股洒脱不羁的意味在歌声里荡漾,张天如仔细听来,那人唱的却是一首《西江月》: “红蓼花繁映月,黄芦叶乱摇风。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入网大鱼作队,吞钩小鳜成丛。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 这曲子文辞典雅中透着野趣盎然,自然带着一股悠游江湖的意味。 张天如一听之下,就觉得这曲子虽然听起来是一首渔歌,可是其中的那句“牵搅一潭星动”,话语里面却是隐隐约约的,暗藏着一股身居高位者的自负! 更何况,这阕词里面的韵味气度,天下又有那个渔翁能做得出来? “你给我闭嘴!”张天如一惊之下,连忙喝住了自己的家丁! 第47章:金鳌入网,卢县令成功了 现在张天如非常肯定,外面夜半打鱼的那位,绝不是个普通的渔家人! 要说怪就怪南宋这个时候的士大夫阶层,普遍都讲究个田园野趣。 这些大儒高官,没事登个山还要特意换上蓑衣藤杖。出来钓个鱼也要装成普通渔翁的样子才有格调。 他们甚至就连画张自画像,那也是悠游山林的道人打扮,或者是扮作个归隐深山的隐士。 这些官员哪怕是一个个心里头就像火炭儿似的想要向上钻营,却偏偏要做出个淡泊名利、心在故园的样子来给外人看。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时候的风尚! 外边儿正在唱渔歌的那位,随口唱出曲子来就是风雅恬淡无比、毫无世俗之气。保不齐就是哪个高官出来过隐士的瘾来了! 张天如心里想着,要是自己的家丁接着一通大骂,不知道就该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了! “不知哪位贤者在此清修?小子们言语无状,倒是打搅君子清净了!”想到这里,张天如“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说着这句话,一边就想要出舱去看看,外边这个人到底是谁。 同在船舱里的几个年轻官员,这个时候脸上也是纷纷变色。大家一起全都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高人? 此时江面上圆月高照,江水荡漾着月光的倒影,如碎玉流金一般倾进了钱塘江。这时候正值午夜,江风清冷。张天如一出舱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 只见三四丈远的江面上正飘着一艘小船,一个十八九岁、异常年青的渔人正赤着脚站在船头上。 他看着张天如咧嘴一笑,闪亮的牙齿远远的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湖野人胡乱唱曲,惊扰了诸位相公雅兴,某之罪也。”只见这个人笑着朝张天如拱了拱手:“我家主人在此,恕在下不便与诸位叙谈。各位但请自便,见谅见谅!” “什么?”这张天如一听,差点没一头从船头上栽下去! 这个人江上放歌,词曲俱是风雅、风度气韵十足。听他这么一说,这个人居然只是个下人? 有仆如此,那这位没露面的主人……又是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敢不敢!”张天如连忙摆手:“我等言语无状,徒惹君子一笑。既是主人不便,在下就不打扰了。” 张天如生怕那船上的渔翁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客气了几句,连忙让划船的船夫把花船掉头驶开去。 且不说他那边手忙脚乱的想要走开,单说小船上。 卢县令见到沈墨开口唱了一曲,随口几句问答,就把花船上的那帮官员唬得一愣一愣的掉头就想跑。他不由得在船舱里伸出了一只手,翘了翘大拇指。 “真有你的!沈捕头,你这首《西江月》是哪儿学来的?” 说实话,别看他是去年的新科榜眼。全天下读书人第二名的才华(仅限去年的应试者)。就凭这首词里面的味道,他自问也做不出来。 “胡乱听一个渔翁唱的……您听见没有,刚才那些人还说您呢!”沈墨回头笑了笑。 “他们这帮人,说得一句都没错!”船舱里的卢大人越说越沮丧,眼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就等天一亮,我的仕途就算是完了!我还是个屁的县官?我就是整个临安城的大笑柄!” 这位卢大人喃喃自语的说着,脸上满是一副心丧若死的表情,只见他的身体渐渐贴着船舱往下出溜。慢慢的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他们说的没错,这回我算是完了!” “谁说的?”忽然间,卢县令就听见船头上的沈墨呵呵一笑:“你看对面来的那艘船,是不是咱们等的鱼儿上钩了?” “什么?”卢县令一听之下,嗖!的一下从船舱里面冲了出来。要不是沈墨拉了他一把,这位县官大人差点直接就一个鱼跃跳了河! “小船、重载、双桨!就是它!”当卢县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激动得喉咙里都走了音儿了! 只见远处黑暗的江面上,慢慢的驶来了一条小船。 这条船正在顺流而下,船上一对桨正在飞快的划动,就好像还嫌被江水向下游推动的小船速度不够快似的。这艘船上的吃水很深,显然载满了东西! “莫尼亚、孟小乙!”船头上的沈墨猛地大喊一声! 随着他一声大吼,只见对面那艘小船的船桨猛然间哆嗦了一下。沈墨眼见得在短暂的停顿了一瞬间之后,那对船桨又疯了一般的划动了起来! “就是他!”沈墨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个圆筒对着天空,把后面的一根线一拉。 眼看着一道火箭如流星一般冲上了天空,瞬间在江面上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花! 猛然间,从四面远处黑沉沉的江岸上,一点一点隐隐约约的火光相继亮起。潜伏在江岸两边无数的快艇小舟纷纷打起了灯笼火把,向这里飞一般的驶了过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在沈墨他们旁边,原本想要掉头的花船忽然停了下来,船头上的张天如大声的朝这边喊道。 “咱们赌赢了!”沈墨笑着看了看脑血栓病人一般,瘫在船板上的卢县令:“还不赶紧起来?县尊大人,现在是你上场的时候了!” “对对!”卢县令猛然间醒悟过来,他一下就从船头上站了起来。 现在他是腰板儿也拔直了,胸脯儿也挺起来了,刚才还愁的死去活来的那副样子陡然间就是一变,变脸成了一副气势昂扬的神色! 沈墨笑着把桨一摆,小船向着花船靠了过去。 只见卢县令迈着自带慢动作特效的四方步,缓缓的登上了花船。 在张天如一干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见他慢慢的摘下了竹笠,年青的脸上一片沉静淡然,只是在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下姓名,适才幸被诸君齿及。”只见此时,卢县令风舞袍袖、月洒襟怀,伫立在江月之中有如神仙中人一般。 卢县令面露洒脱不羁之色,云淡风轻地说道:“在下姓卢……单名一个月字。” “原来是卢大人!”这一下,可谓是满座皆惊! 花船上的一干人等,全都是面露惊奇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县官大人。 张天如迟疑了一下,这才向着卢县令问道:“刑部找你都找疯了……卢大人在这儿干什么?” 卢县令笑了笑,随手一指身后江面上的那条小船:“大食坊的案犯赃物,都在那条船上,诸君只管静观小儿辈拿贼就是了。” 与此同时,沈墨的小船,正像是一只利箭一样迎着那条船划过去。 江面上的灯火越来越密,四面八方数十条小船渐渐朝着中心合围,把沈墨他们这三条船围在了中间。 眼看着这天罗地网之势已成,那条船上的人,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第48章:江上论道,月下谈情 正在卢县令他们说话的时候,陡然间从对面的船舱里跳出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20多岁,长得只白唇红,倒是有几分男生女相。沈墨用眼一搭就知道,这个人跟画像上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他就是万贺升的前伙计——孟小乙! 孟小乙朝着四下一看,只见江面上星星点点满眼都是灯火,知道自己这次已经是逃生无望,他脸上顿时就是吓得一片雪白。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经过?”孟小乙一下子瘫坐在船板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哆哆嗦嗦地说道。 沈墨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花船已经驶了过来,卢县令正昂然立在花船的船头上,正朝着边儿看。 “哼!我们县尊大人运筹帷幄,早知道你们要从这里经过,你们这帮小贼,抓来又有何难?”沈墨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犯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只见那孟小乙已经是面无人色,看起来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呵!我们现在大人提前就放出风去,在今天早上公审猫妖。又用了一天的时让消息流传开来。你们两个案犯不可能听不到这个消息。” “要不是县尊的妙计把你俩逼出来,要想抓住你们这一对凶犯,不知道还要费我们多少手脚。”沈墨笑了笑:“你们心里的那点儿盘算,早在卢大人的意料之中!” “咳!”花船上的卢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估计他也觉得沈墨的戏有点儿过,让沈墨差不多就行了。 “你们杀人之后,先是杀掉了同伙赵六儿。然后又用他的尸体伪装成胡商莫尼亚的尸首。” “在这之后,你们利用院墙上的那个墙洞做成梯子运走了赃物。然后驾船顺流而下,半路上丢弃了那只被你们利用的大猫。” “之后你俩就在临安近郊隐藏了起来,就等着风头过去在再偷偷逃走。我说的对吗?”沈墨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孟小乙。 “原来,你们全都知道了!”只见孟小乙魂不附体地说道。 “原来如此!”听到孟小乙亲口承认,花船上的众人纷纷惊讶的看向了卢县令。原来这些案犯的一举一动,真的全都在这位卢县令的算计之中! 卢县令此时心头狂喜,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用手指用力抓着面前的船栏杆,竭力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得淡然平静。这股辛苦劲儿就别提了! 就在这时,只听船舱里一声含混的汉语传了出来:“没想到,你们大宋的官儿……居然这么厉害!” 沈墨听了以后微微一笑,这个莫尼亚果然躲在船舱里面! “可是,我这个案子设计得天衣无缝,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的?”船舱里面传来的那个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和无奈说道。 “天衣无缝?开什么玩笑?”沈墨不屑的笑了笑:“在你看来是天衣无缝,其实却是千疮百孔!” “我不信!我精心策划了那么久,哪里会有那么多破绽?”这时候,船舱里面的声音陡然间激动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都说出来,让你死了这条心也罢!”只见沈墨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首先第一点,在我审问了胡商阿普之后。首先就确定了这件案子里面最有嫌疑的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因为跟你们同来的有五个人中间,有的人是世代经商,有的人是家中次子,被逼无奈才出来行商的,只有你不同。”说到这里,沈墨向着对面船舱的方向轻轻的笑了笑: “你家里原本是拜火教的祭司,身份可以说是尊贵无比。在你们波斯,为了防止祭司高贵的血统被污染,甚至你们只能在家族内部通婚。娶自己的妹妹甚至姑姑和阿姨,对你们来说都是最常见不过的事……” “还有这等怪事?”听到这里的时候,张天如诧异的看了卢县令一眼,卢县令自然是微微点头表示没错。 “可是近年来,异族的宗教侵入了你们的国家,拜火教渐渐式微。你们这些祭司的日子开始越来越难过,眼看着就要被异教徒迫害得绝种了……所以你才想到大宋来通商。”(到底这些异教徒是谁,大家看看现在的中东地区就知道了。) “你们祭司家族的形势越来越危险,你上次来到大宋的时候,你就清楚的知道,要是再回波斯去恐怕就是凶多吉少。所以当时你就下定了决心,在一年多以前来大宋的那一回,你就买通了两个手下,策划了这次的案子,是不是?” 沈墨的话音刚落,只听船舱里面那个声音闷声说道:“没想到,你对我们波斯的情况居然这么熟悉……你说的这些事情,有一些连阿普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以为你们那鼻屎大的国家发生的事,就能瞒得过我们天朝人了?”沈墨轻蔑地说道。 只听船舱里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显而易见,沈墨刚才所说的话一个字儿都没有说错! “还有你的第二个破绽,”沈墨又接着说道。 “你们国家的祭司,平时的职业就是装神弄鬼。只怕整个波斯对于药物之类的东西了解最深的人,就是你们这一伙人。” “你在作案的时候用迷昏阿普用的迷药,还有用来改变头发颜色的药剂,除了平时精研这些药物的波斯祭司家族,只怕没有人会懂得这些东西吧?” “不要用这样的口气谈论我的家族!”这个时候,只听见船舱里面的莫尼亚猛然间怒火爆发了起来:“我们祭司是最接近神的人,是……” “现在也是最接近死神的人!”沈墨冷笑着打断了莫尼亚的话。 “你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用。”这个时候,只听船舱里面的莫尼亚猛然间冷笑了起来: “如果我们不说出案情,仅凭阿普的供述,你们永远也解不开这个案子的谜团。这桩案子对你们来说就永远是一桩谜案,你们今生今世也别想知道,我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 “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只见沈墨叹了口气,不屑地说道: “就在黄昏到来,天色即将黑透的那几分钟之内,你们就迅速的完成了杀人换尸的工作。这件事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困扰了我一阵。” “不过很快的,我就知道你的手脚到底是怎么做的了。”说到这里,沈墨笑了笑。 那天中午,陆云鬟午睡醒来以后,说了一句误以为是在早上的那句话。就是那句话让沈墨一下子猛醒过来。陆云鬟的那一句无心之言,却道出了整件案子的关键! “恐怕你们国家的祭司都很擅长于玩弄这一套。我估计就凭你这灌满了沙子的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些主意……” “你胡说什么?你不可能知道!”听到这儿的时候,那个胡商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陡然间勃然大怒起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沈墨笑着说道。 “就在当时,案发的那天晚上。胡商阿普在天色就要黑透的时候走出了房门,他转瞬间就在院子外面看到了同伴阿兰的尸体。” “然后当他回到院子里,想要回到大厅里去的时候,你却正好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迎面拦住他。” “顺便说一句,”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笑着说道:“这也是我最初开始怀疑你的地方,你做得实在是太过刻意了!” 第49章:诡谲奇案,一口道破 沈墨接着讲述道:“在这之后,当你和阿普两个人走出院子之后,随即他又看到了五个人的尸体,其中甚至还包括他自己在内……” 当沈墨讲到这里的时候,花船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莺莺燕燕的惊呼之声。 这一次,船上的人听到案犯和办案的捕头当场讲起案发当天的事情,当时那恐怖的场面如在眼前,还是吓了船上的女眷们一大跳。 “然后阿普就看见了那只猫妖,随即就被吓昏过去了。”只见沈墨接着说道: “这件案子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发生在天黑前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这段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那么复杂的杀人换尸手续。但是实际上,说穿了却是一点都不稀奇。” “只不过是你这个时间的窃贼,偷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时间而已!” “你说什么?”这个时候,船舱里传来的那个声音语气中已经带着极度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非常明显,沈墨刚才的这句话,一下子捅到了莫尼亚的痛处! “我来告诉你,你是怎么把时间偷走的。”沈墨摇着头,轻轻的笑着说道: “在二月二十九日上岸,你们来到临安的那天清晨。你们一行五人经过漫长的海路,每个人的身体都已经是疲惫不堪。” “所以就在你们入住了万贺升老店,安顿好之后,你们立刻就是疲倦已极的睡了下去。” “毫无疑问,你在他们入睡之前就给他们的饮食中下了安神的药物,让他们这次的睡眠变得极为酣畅。” “然后,就在那些胡商以为他们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三十日的中午被你叫醒过来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当时还是在二月二十九日,也就是来你们到临安的当天中午!” “这些胡商以为他们睡了一天一夜,其实他们只是睡了一个上午而已。” “就在这些人被叫醒以后,你在伙计送来的当年的新茶里面加入了使人兴奋的药物,让他们喝了茶之后每个人都觉得精神振奋、容光焕发,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好了,就是这么简单。” 沈墨笑着说道:“你就是利用这样一个简单的手段,足足偷取了他们一天的时间!” “在这之后,连续几天都是阴雨连绵,你在这之前就来过大宋,当然知道临安城在清明节前后的天气就是这样。” “在这样的天气里面,你们基本不能出门,店里面的伙计也不会轻易的过来。所以你们只能每天窝在家里喝酒。跟你同来的那些胡商们根本就没注意到,跟外面的世界相比,他们已经提前过了一天。” “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阿普。”沈墨笑了笑说道:“所以阿普以为案发的那一天是清明节的晚上,实际上却是清明节前一天的晚上!” “接下来的事,就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见沈墨用略带轻蔑的口气说道: “在案发那天,你特意要了蔷薇露和十洲春两种酒。这两种酒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里面的花香味儿很重,正好可以掩盖你下到里面迷药的味道。” “于是就在阿普出门前,你开了一坛酒,那里面早被你下好了致人昏迷的药物。在阿普出门之前,你们所有人共饮了一杯。然后,就在阿普走到院子里面的长廊下的时候……” “那一瞬间,除了你以外,屋子里面的阿兰、卢斯、若汉一齐昏倒,而外面的阿普也在同时昏倒了。” “然后你就把围墙外面的同伙接应进来,把这些昏倒的人都拖到僻静处躺下。在这之后,你们三个凶犯若无其事的在屋子里面睡了一觉。” “在第二天早上,你还像往常一样叫了酒席过来,你们三个凶手在屋子里面大吃大喝,又过了一白天。” “在第二天,也就是真正清明节的当天晚上。你们在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开始了行动。你们杀掉了阿兰、卢斯和若汉,把所有的尸体都抬出了院子,在院中的竹林里藏了起来。然后就单单把阿兰的尸体泡在水沟里。” “在这之后,你用解药救醒了阿普,甚至当时你还有可能还扶着他站在廊下的柱子边上,亲眼看着他慢慢的苏醒。” “所以在阿普醒来的那一刹那,他看到面前的场景还是昨天的样子,天色还是一样的阴雨黄昏。这让阿普以为他当时只是扶着柱子恍惚了一下,其实他却不知道,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天!” 沈墨双眼放着光芒,稳稳的讲述道:“然后阿普到了院子外面,一眼就看见了阿兰的尸体,当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正当他转回身来往院子里跑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刻,在他面前的屋子里,和他身后的院子外面,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在屋子里面,你装作喝得半醉的样子笑嘻嘻的迎了出来。而在院子外面,另外两具卢斯和若汉的尸体,被你的两个同伙放进了水沟!” “然后,早就打扮好,被你化装成莫尼亚和阿普的尸体的孟小乙和赵六儿,也顺势躺在了水沟里!” “唉!”说到这里,沈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说你们这帮人,就连一点常识都没有!” “怎么?我又哪儿做错了?”船舱里的莫尼亚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没看过被水淹死的人吧?”沈墨摇着头说道:“由于男性的身体重量集中在胸腔,而女性的身体重量大多集中在骨盆。所以只要是被淹死的、漂在水面上的人,男性绝大多数都是脸部朝下,而女性才是仰面朝天!” “当时的五个男人的尸体,全都是齐刷刷的仰面朝天漂在水沟里,这是故意摆出来给谁看的?” “还有这等事!”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艘花船上的一干人等听见这传奇一般的讲述,大家都听傻了! 只见满船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能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种把尸体和凶案,研究得如此透彻的人? “然后,你们训练好的那只猫妖出场了。”只见沈墨接着讲述道:“实际上所谓的吃脸猫妖,不过就是你想要掩饰四具死尸面容被毁的事实,让胡商阿普难以辨认出最关键的那具尸体,也就是莫尼亚的那具尸体的真假。好让真正的你逍遥法外!” “之后,身上迷药效力还没过的阿普被猫妖当场吓晕。这个时候,真正奇怪的一幕终于出现了。”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陡然严峻了起来。 “那个负责驯猫的赵六儿做梦也没想到。他原本的任务是伪装成你的死尸,可是他却真的成了那具死尸!” “你提前已经在他的饮食里面下好了毒药,而且早就算计好了药效发作的时间。那个赵六儿躺进水沟里的时候还很容易,可是当他发觉自己动不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水沟里面出不来了!” “于是你和孟小乙就像杀害那三个胡商一样,非常轻松的用湿透的布闷死了赵六儿。干脆直接就让他原封不动的躺在水坑里,完成了他最后的任务——冒充你的尸体!” “在这之后,你和孟小乙趁夜把宝物装船,顺着院墙回到河道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到了僻静之处。” “就是这样,”沈墨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看起来这么神鬼难测、诡异莫名的一桩案子,就在你的手上完成了!我有哪一点说得不对吗?” 当沈墨完成了整个案件的复盘之后,只听对面的船舱里没了说话声,只剩下一次次粗重的喘息声。 四下里无比的安静,周遭所有的人:驾船围拢过来的数十名捕快、花船上的旁观者,还有船上的案犯都是静悄悄的一声不吭。 这案子也太过曲折诡谲了,而沈墨的分析也未免太过详细细致。这些话让别人听起来,感觉这个沈墨活生生就像他们同案犯,当时也参与了这桩案子一样! “你……说的一点儿都不错!”这个时候,就听到船舱里的那个人沉吟了半晌之后,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真没想到,我精心策划了这么长时间,完成了这件毫无破绽的案子,居然被你们这么轻松就给看破了!” “而且,你们还利用了我们两个急于逃跑的心理,故意弄出审问猫妖的传闻。让我们两个慌不择路的逃跑,你们却正好把我们堵在这里!” “所谓时也、运也,命也!”沈墨笑着说道:“整桩案子,你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把作案的地点选在了钱塘县。” “在你决定作案的那一刻,你今天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因为你们碰到了我!” “……们卢县令!” 沈墨一个没注意,差点就说秃噜了。好在他拉着长声儿,又把话及时给勾了回来! 第50章:宝刀、困兽、生死搏 真是大开眼界! 这个时候,只见花船上的张天如等一行人,一个个不住的大声击节叫好。现在他们看着卢县令的眼神,就像是粉丝看到了自己的明星偶像一样。 “这样诡谲的案情,居然在贵县的手上丝毫不差的一一破解,卢大人真乃神人也!”张天如钦佩的朝着卢县令连连拱手。 “哪里哪里?”卢县令谦逊的摆了摆手:“咱们大宋的官员,又哪里是他大食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儿比得上的?这莫尼亚的布置虽然看似缜密细致,又怎么瞒得过咱们天朝人物?是不是天如兄?” “正是!正是!”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卢县令这句话把在座的诸位官员全都给夸了一遍。弄得大家一个个觉得案子告破,就连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当口,沈默的这艘小船的船头已经和莫尼亚的船头碰上了。 沈墨向着对面的船说道:“如今案情清楚明了,现在已经是人赃俱获,你还不出来束手就擒?” 沈墨的这句话一落地,只听对面到船舱里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家就听里边的那个声音说道:“那……也罢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就要成功抓获案犯的时候,猛然间! 一个高大的黑影,就如同一只猛虎一般从船舱里狂飙而出,直奔沈墨的方向猛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沈墨顿时吃了一惊,他才刚刚把铁尺拔到手里。眼看着面前就如同一道霹雳一般,一道雪亮的刀光犹如闪电也似,向着他斜肩带背的猛砍而来! 好快的刀! 百忙之中,沈墨一眼看到对方手里拿的是一把犹如月牙一般弯曲的兵刃,这是一把大食弯刀! 沈墨用手里面的铁尺一格,只听“锵!”的一声! 铁尺一侧的格手和柱状的尺身,被这把刀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砍成了两截! 我草!沈墨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把神兵利器。对方一刀下来的这一刹,那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把他全身的汗毛全都激的倒竖了起来! 在这里,就要好好说一下沈墨手里拿的铁尺了。 对于历朝历代的公门中人来说,铁尺是他们手里最常见的武器。 这东西并不像咱们想象的那样,是一根格尺一般的铁条,实际上它跟做衣服的尺子一点儿相似之处都没有。 这铁尺大概是一尺半长短,下面是一个犹如宝剑一般的握柄,而上面的形状更像是一支三股钢叉。 铁尺中间的那根尺身大概有男人的食指粗细,在尖端有一个钝钝的圆头。而尺身的两边一边带着一个向前的分支,看起来就跟三股托天叉非常的相似。 这种东西放在日本武士的手里叫做空手道短叉,放在忍者手里面叫忍者叉,而在咱们中国它就叫做铁尺。 这种武器在捕快的手里,既可以格挡和锁拿敌人砍过来的兵刃,又可以作为钝器来击打对手。这铁尺一般打在身上不会造成明显的外伤,但是很容易让人失去反抗能力。 刚才莫尼亚的这一刀,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砍断了沈墨手上铁尺的一根小枝和整根的尺身。还好另一侧的小枝没有被它一削而断,才终于拦住了这把弯刀! 沈墨估计这把来自大食的波斯弯刀,大概是莫尼亚的家传宝物。所以才会如此锋锐无匹! 在这闪电般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如果后退一步,那么莫尼亚接下来的一刀,他无论如何也挡不住!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毫不犹豫的用手里面残余的铁尺叉住了莫尼亚的弯刀,整个身体猛的向着莫尼亚的怀中撞去! 莫尼亚原本想要回刀再斩,但是兵刃却被沈墨手中的铁尺叉开,没有了挥刀的空间。他的身体被沈墨向后一撞之后,两个人立刻就抱成了一团。向着船板上摔了下去! 此时此刻,沈墨真是无比怀念自己那把手枪。特么的要是有枪在手,莫尼亚扑出船舱的那一瞬间它就完了! 面前的这位胡商莫尼亚或许精通弯刀格斗之术,但是当他和沈墨一起摔在地上,两个人抱成一团的时候,那可就是沈墨发挥的时间了! 只见沈墨左手里握着铁尺的断茬,仍然死死地顶着莫尼亚握着弯刀的右手。而他自己的右手就在两个人的身体之间,犹如毒蛇一般的窜了上来! 就见沈墨右手的掌心向着莫尼亚的下巴狠狠的一托,就听“咚!”的一声,莫尼亚的后脑勺就重重地撞在了床板上。 趁着莫尼亚脑袋被撞,身体失去控制的这一瞬间。沈墨的右手贴着船板顺势绕过了的脖子,在他的后脖颈上绕了一圈,一把抓住了他持刀那的只右胳膊肘后的衣袖! 要说沈墨身上的功夫,肯定和古代的侠客可能没法比,但要论近身缠斗的小巧擒拿之术,那他可真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沈墨拉住了莫尼亚的衣袖,他握刀的那只胳膊自然就挥舞不起来了。所以沈墨的左手一下子就解放了出来。 就在这时,沈默只听得耳边发出了“轰!”的一声! 莫尼亚那只空着的右臂终于挥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沈默的后脑上! 草!这家伙的拳头,比特么驴蹄子还硬! 沈墨的背后受袭,他却根本不去管身后的那只拳头。因为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的角度关系,莫尼亚的那只手臂只能攻击到沈墨的后背和后脑,他就是使出多大的劲力,也伤害不到沈墨的要害。 只见沈墨解放出了自己的左手,此刻在他的左手里面,还握着半支铁尺! 就见这铁尺犹如毒龙一般,狠狠的向着莫尼亚的肋下刺去!他手上的铁尺虽然只剩下了一边的小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它在极短的距离内更容易发力。 沈墨一刺之下,只听得“噗!”的一声,他手上的感觉就像是刺穿了一只胀鼓鼓的蛤蟆一样,铁尺摧枯拉朽一般刺进了莫尼亚的肋下! 莫尼亚吃疼之下,奋力的挥动着右臂。只听“轰”的一声,又是一拳打在了沈默的后背上。 “找死!”沈墨的手上丝毫不停,眼下正是你死我活的危急时刻,咱们这位沈郎君,早已经动了杀心! 第51章:一曲将未尽,又见明珠光 只见沈墨拔出铁尺,这一次刺下去的时候,却是瞄准了莫尼亚的肝脏! 铁尺的短刺贴着莫尼亚的右边肋骨下沿,直接捅进了他的腹腔,肝区巨大的疼痛感立刻让莫尼亚狂吼了一声! 沈墨毫不犹豫的把铁尺在莫尼亚的肝脏里面用力拧搅了一个来回,几乎是在这同时,莫尼亚的头已经“咣”的一声撂倒在船板上。 他到底是受不了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彻底昏了过去! 刚才眼看着都已经胜利在望了,却一个没留神,差点被这个狗急跳墙的家伙要了我的命! 沈墨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他看着自己手上残余的小半截铁尺,也是后背上冷汗直冒,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你大爷的!看来我也要好好的弄一把兵刃,扎扎实实的练练功夫了!”沈墨一边狂喘着粗气,一边心有余悸的想道:“要不然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到他定了定神,再看躺在船板上的莫尼亚。只见这个伊朗高原上的壮汉身高体壮、体型匀称、四肢发达,看外形很有些后世体育健将的味道。 看着莫尼亚还在船板上面轻微的抽搐,沈墨心里面清楚得很。这家伙肝脏破裂,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过没关系,同案的还有一个孟小乙,所以这桩案子并不算是死无对证。 沈墨捡起了舱板上莫尼亚的那把弯刀,只见那上面刀身雪亮,闪着绸缎一般亮纹的结晶层层叠叠,犹如星河流转一般。这正是大马士革钢中的极品——默罕默德天梯! 好一把波斯弯刀! 沈墨手里面提着刀,指了指对面船上的孟小乙。马上从旁边的小船上跳就过去了几个捕快。几道铁链上去一兜,就把孟小乙锁了个结结实实。 花船上的这帮人亲眼看着莫尼亚持刀拒捕,眼看着这个大食胡商居然如此凶悍,差一点就把办案的捕头干掉。他和沈墨两个人殊死拼杀的场面,吓的这些人没口子连声惊呼。 好在沈墨制服了凶犯,眼看着案犯被捕,这件案子终于算是圆满结束了。 “卢大人,”沈墨站在小船上,拱手向着卢县令说道:“属下先行羁押人犯、救治伤者。船上的贼赃我先运回钱塘县衙。” “眼下江风明月如此醉人,卢大人何不与船上诸君共饮一杯,以贺这次大捷?” “这位小哥儿说的有理!”卢县令还没等回话,船上的张天如已经忙不迭的接过了话头: “难得如此良宵美景,我等正好想要听听,卢县令是怎么破获如此奇案的!” 卢县令当然知道这是沈墨有心让他留下来的。这船上的几个人今天恰逢其会,虽然是个巧合。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在座的每一位全都是年轻有为的官员,只怕每个人的品级比他都要高出不少。 眼下正是他培养人脉的好时机,他虽然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下来,但是沈墨却恰到好处的提出了这个提议。这真是正想瞌睡,却有人却送来了枕头! 卢县令笑着答应了,沈墨则是带着一众衙役,押着案犯呼啸而去。 …… 且不说卢县令借机在花船上,和张天如他们这一伙人谈笑风生。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卢县令连夜写了有关案情的陈述,第二天一早连同案犯和赃物一同递交给了刑部。 在昨天晚上,莫尼亚还没等赶到县衙就已经流血而死。而孟小乙则是把他们犯案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都供述了出来。其中的过程,果然和沈墨所描述的分毫不差! 在案卷里,卢县令把审问猫妖时候的计谋详细的讲述了出来。刑部的人这才知道,所谓猫妖其实只是一只野猫而已。大家不由得对卢县令的奇谋妙计大感佩服。 在这之后又过了两三天,整个临安城里面关于这桩案子,已经是流传得沸沸扬扬。 这桩奇案在街市上一共流传着两个版本。一个是卢县令原本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猫妖只是世间的普通精怪,见到天上的星宿自然是俯首帖耳。所以猫妖才会幡然醒悟,主动帮助卢县令破案,就此抓获了这一帮案犯。 还有一个版本,是说卢县令手下有一位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帮助卢县令破了这桩案子。 总而言之,街巷上所说的要么就是神怪小说,要么就是武侠小说,两个版本都很引人入胜。 在几天之内,这些传说不但在街头巷尾开始流传,而且在临安的瓦子里面和各种娱乐场所里头,居然有几个说书人同时说起了关于这件案子的评书。 以赵葫芦为首的这些艺人,把这出《千年猫妖噬胡商,卢公夜断奇宝案》说得活灵活现,各种情节跌宕起伏,十分引人入胜。 这一下,卢县令的名声更像是沈墨放出来的火箭一样,嗖嗖的向上攀升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传闻,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对这些怪异传说,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不过卢县令断案的能力,和他那阙“牵搅一潭星动”的西江月词。(沈墨自然是把词的作者说成了卢县令)却也在临安的官场上口口相传,逐渐的流传开来。 眼看着三四天过去了,刑部的批文也终于传了下来。孟小乙判了秋后问斩,赵六儿已死就不在另做处理。胡商那些的货物发回本人。 这些宝物在卢县令交上去之前,沈墨就已经全部登记在册,如今刑部又一件不差的发了回来,属于阿普的自然是发还给他本人。 至于阿兰、卢斯和若汉的宝货。也交给阿普去带回交到死者家属的手里。那阿普拿回了自己的宝物,自然是对大宋天朝由衷的感激涕零。 至于莫尼亚的货物和那把凶器宝刀,当然是被刑部充公了。 这天晚上,时间已经快到了深夜。终于空闲下来的卢县令拿出一本书,正要在灯下看一会儿就去睡觉。 就在这个当口,有人回话说,外面沈墨来访。 等到卢县令到了会客的书房,却见沈墨恭恭敬敬的站在屋里面等他,在他的脚边还放着一口硕大的箱子。 卢县令纳闷之下,正要开口问沈墨有什么事。但是他一看沈墨正低着头,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卢县令最近和沈墨也相处得非常熟悉,看到他这个样子,卢县令的心里就是一动。于是他命令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都回避了出去。 眼看着书房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只见沈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把那个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大大小小一个个精心包好的包裹。 这些包裹被一一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被沈墨一个个的打开,等到卢县令一看见里面的东西,顿时就惊讶得目瞪口呆! 只见灯光之下,一件件珍稀的宝物被映照得交相辉映,整个屋子里面珠光宝气吞吐流动,映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桌子上正是整根的犀角、成盒的明珠。一袋袋的红蓝宝石、烁烁放光的猫眼,其余的玛瑙琉璃、象牙沉香,简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居然都是胡商的宝物! 第52章:人在风暴中、半点不由心 “这……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卢县令几乎被面前的宝贝晃花了眼。他心惊胆战的向着沈墨问道。 “那些胡商带来的宝物中,阿普带的是什么货物,他自己当然最是清楚不过。但是其他的商人箱笼里面都有些什么,他又哪里知道?”只见沈墨笑了笑说道。 “在我把这些赃物登记造册的时候,属下特意留下了这些最值钱珍品,是给县尊大人您的……” “你好大胆!”卢县令拼命的压低了声音,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沈墨说道:“你怎么敢……” “县尊大人容禀”,只见沈墨虽然被卢县令训斥,但是他的脸上阙丝毫没有心虚的神色,只见他平静地说道: “案子完结后,属下这几日写了一出评书,召集了几个街头巷尾的艺人,天天在瓦子里讲述大人破案的故事。在民间,大人的声望如今已是名声鹊起。” “我知道大人胸中有鸿鹄之志,想要位居朝堂,做下一番大事业。可是您想过没有?”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他面色沉重地说道:“卢大人想要报国安民,施展心中的抱负,光凭您的能力就能平步青云吗?” “如今的官场一片污浊如泥,光是有能力有志向,那能行吗?” “啊?”沈墨的这几句话,句句点中了卢县令的心头所想。他一听之下,顿时就惊呆住了! “如今大人风头正盛,高升指日可待。”只见沈墨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这紧要关头,您要是不肯舍下面子去上下打点的话。您这一步能不能升得上去,却还未可知!” “对呀!”卢县令听了这几句话之后,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片茫然之色,身子颓然在椅子上坐倒了下去。 其实眼下官场的情形,他心里也是知道的。任你有多大的本事,要是没有给上官足够的分润打点,想要升官哪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大人素有青云之志,若是为官一任,定可造福一方。”只见沈墨接着说道: “可您要是一清如水,就像是当年的包龙图那样,我保您在这临安的官场里面寸步难行!” “你……说的也没错!”卢县令的面色颓然,他心里当然也明白,若是他不肯同流合污,他是做梦也别想挤进大宋高官这个圈子的。 “这些东西都是那几个死去胡商的,县尊大人为他们沉冤昭雪,给他们报了仇,这些人要是泉下有知,也应该对大人您感激涕零才是。”沈墨接着说道: “更何况眼下这些东西,连他们货品的三成都不到。阿普把剩下的宝货贩卖了之后再回大食去,这些死者的家属还是会得到数十倍的利钱。” “这些胡商的东西取之无伤大雅,却能把您顺利地扶上高位,造福一方百姓。大人何不乘势为之?” 沈墨说到这里,已经把这里面所有的关窍都跟卢县令分说得明明白白。只见他静静的往后退了一步,就等卢县令自己定夺。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灯光闪烁,桌面上的诸般珍奇宝物的光芒吞吐不定。卢县令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一般沉吟了许久,都不曾开言。 又过了一会儿,沈墨就听见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计。”只听卢县令嗓子里面一片干涩的声音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真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这些东西你原本就是不给我,自己把它藏匿下来,想必我也不会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我好,我……承你的情。” “卢大人言重了,”只见沈墨淡淡的笑了笑:“属下斗胆说一句,现在大人和属下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还想多为大人效力几年呢!” “唉!”沈墨的话说到这里,只见卢县令突然间感慨的长叹了一声:“有了你这样的一个属下,卢某在仕途上起码要少走二十年的弯路,你……真是个人才啊!” “哦?还有,你竟然还给我扬名去了?”话说到这个时候,卢县令才猛然间想起了沈墨找来说书艺人,专门宣传他破获奇案的那件事。 说实话,沈墨手里面的这些来自现代的宣传的招数,要是让这些南宋人知道了,他们不知会有多惊奇。 现代人吸引眼球的各种奇思妙想,还有各种用来宣传推广的离奇特异招数,千年之后几乎已经被发挥到了极致。又岂是这些南宋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一次沈墨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结果现在,街市上已经把卢县令传成了一个神仙一般的人物。 “大人,”沈墨笑着说道:“如今这桩案子的影响,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咱们都要把它利用到淋漓尽致才行。若不借势而上,您要是论资排辈一步一步的升上去,那得要什么时候才能一展心中之志?” “是啊!”卢县令暗自在自己心里回想了一下,也觉得他此时面临的局势,实在是一片大好。若不趁此时趁隙而进,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有一件事……”沈墨见卢县令坐在那里沉吟,于是他又笑着对卢县令说道。“属下还想跟大人讨个赏。” “啊?”卢县令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是恍然大悟。 “你说的是捕快职位的事吧?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卢县令正色道。 “不是……”沈墨脸上有点儿哭笑不得的神色,他用手指了指那张摆满了宝物的桌子。 在桌子的一角上,摆着两个形似馒头的铁疙瘩。这些铁疙瘩的大小和形状都和蒸好的馒头极为相似,只是上面就像雪花银一样泛出了银白色的亮光。 “这两块叫做雪花镔铁。”只见沈墨笑着说道:“用它锻造出来的钢铁,叫做大马士革钢。” “那个莫尼亚拒捕的时候,他手里面拿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弯刀,就是由这种钢铁打造成的。” 说到这里,只见沈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人要是愿意,就把它赏给属下。属下用来打造一把宝刀,以后就用它来卫护大人的安全。” “啊?那好!没问题!”卢县令立刻欣然答应。要不是听沈墨的介绍,他都不知道那是两个铁馒头是什么玩意儿。沈墨既然想要,那赏给他就是了。 只是这件事,却是奇怪的很!卢县令心里一动,又把这沈墨的这个要求翻过来想了想。 这些宝贝其实全都是从沈墨的手里拿出来的,他要是有心想要那两块雪花镔铁,只要自己留下来不就完了?为什么要特意绕上一个弯,大张旗鼓的朝自己来讨赏? “啊!”猛然间,从卢县令的脑海里闪电般的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说…… 第53章:男儿如镔铁,惊煞美云鬟 此刻,在卢县令的心中刹那间闪过了三个字: “投名状”! 今天晚上,自己通过沈墨的手拿了这么多胡商的赃物。所以可以想象,等到这段时间过后,当他再次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他心里一定会对沈墨这个人产生一些芥蒂。 因为他卢月身为一个上级,这一次的贪墨行为却落到了自己下属的眼里,这就是个结结实实的把柄! 可是,这沈墨随即就向他讨了这一对镔铁锭。这一下子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是幡然一变,由“授人以柄”,变成了“同流合污”! 官场上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就是你哪怕给上官做了十件好事,都不如和上官一起做一件坏事来的更有用。 这样一来,沈墨要是把贪墨胡商宝物的事传出去,其实就等于是害了他自己。沈墨自然就绝对没有了告发他的可能性。这一下他卢月就可以放下心来,而沈墨自己,也就可以不再担心卢县令对他猜疑了! “这个七窍玲珑心的沈墨!”卢县令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 “这家伙的心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对官场上的这些事,竟是如此的洞若观火、游刃有余?” “如此看来,弄不好自己在仕途上若是有些什么事想不通,说不定还需要他来点拨我!”卢县令这个念头一起,心里却是越想越心惊。 一时间,他觉得他面前的这个沈墨,简直是越来越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了! 卢县令心中庆幸之余,他毫不犹豫的走到桌边把那两个镔铁锭拿了起来,亲手递给了沈墨。 “沈捕头,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 经过他们两个之前的这一番谈话,如县令心里面更加坚定了笼络沈默的想法。这一回他和沈墨两个人,可真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了! “哦!还有。”卢县令心里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只见他回过头来,又从桌子上拿了拳头大小的一袋子珍珠,随手塞到了沈墨的手里。 “听说你最近新娶了夫人,”只见卢县令笑着说道:“你为了忙这个案子,几天几夜都不回家。弄的新婚夫人独守空房。而且还动不动弄浑身上下跟个泥猴似的回去……你跟尊夫人说,这是我给她赔罪的。” “属下岂敢!”沈墨嘴上虽然推迟,却是笑着接过了这个袋子。 卢县令这样做,显然是心里对沈墨更为亲切的表示,也说明他这是真的拿沈墨不当外人了。 如此一来,这两个人都感觉到心中很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一时之间场面上真个是又融洽又随意。两人都大有一种得平生得遇知己之感。 等到沈墨告辞之后,卢县令看着这一桌的耀眼生花的宝物,他楞楞的站在屋子中间伫立了许久。然后,他才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在他的心里暗自想道:这沈墨真是个难得的人才。真是万幸,他站在了我这一边! …… 等到沈墨出了县衙,他的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 说实话,即使他跟卢县令之前相处得十分融洽。但是随着这个案件的破获,情况已经是时过境迁,两个人的关系也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毕竟人家是官,而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头而已。要是卢县令把他利用完了以后,还对他稍微有一些照顾和礼遇,那就可以说得上是世间难得的仁德之人了。 现在沈墨要是想扶摇直上,就只能借着卢县令的这一条线。而他要是想牢牢的抓住这根线,就必须要让卢县令意识到,自己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才行! 所以沈墨才在卢县令的面前,展现了他对于官场上敏锐的嗅觉。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他也要尽量想办法把卢县令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必须要更进一层才行! 也就因为这个,所以沈墨早早做好了打算。其实那个莫尼亚并不是非死不可,但是为了给卢县令准备贿赂上级的那些宝物,沈墨还是向他痛下了杀手。 因为莫尼亚一死,就再没有人知道那些宝物的具体数目了。孟小乙?那家伙只是莫尼亚的娈童而已,你就是把这些宝物放在他的面前,恐怕他都认不清楚。 如今,沈墨的投名状已经交了上去。他和卢县令的关系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他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按部就班的执行了下去。 在卢县令的地位在官场上攀升的同时,他沈墨也有机会随着这股风潮,就此趁势而起!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沈墨笑了笑,一步步的走入了街巷的黑暗之中。 在他身上,这个来自现代的躁动灵魂,终于露出了它锋利狰狞的爪牙。 现在的沈墨已经意识到,在南宋这个纸醉金迷、似安实危的世界里,他要想保护自己和、还有自己珍惜的那些人。他能依靠的绝对不能是别人的善良,而是自己的实力!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平安无事,卢县令自己去拿着宝物上下打点。沈墨则是乐得悠闲。 他的死对头魏蛟知道沈墨现在风头正盛,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难为他,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朝他发难。 这位县尉大人却不知道,现在要是谁敢动沈墨,那就是公然去剃卢县令的眉毛! 沈墨给了自己的好友吕强几十两银子,只说是卢县令私下赏的,他们兄弟俩分润一下。吕强推辞不过也只得收了,心里对沈墨却是感激涕零。 吕强心道:他这位沈兄弟真是条汉子,平时穷得叮当乱响的时候不来找他救急,如今有了钱却第一个想到他!他吕强要是有机会,一定要重重报答沈大郎才是。 眼看着临安城里春光渐逝,天气慢慢的开始热了起来,沈墨终于搬家了。 在钱塘门外,沈墨租了一个小院子。他本想买房子来着,可是一打听才知道,南宋时临安的房价都能吓死你! 就连朝中六部的高官还有租房子住的,单身的官员干脆就住在官驿客舍里头。 沈墨租的这个院子在城门外二里远,正面临街,交通倒也方便。可是朝里面进去,又是幽静无比,正是沈墨最喜欢的闹中取静的位置。 没说的,家具都换成了新的,一应家居物事也趁势采办得齐齐整整。沈墨还雇了老两口,都是五十岁上下,就住在院子的门房里面。 这对老夫妇丈夫叫做江叔,老伴儿自然是江氏了。 平日里,江叔连看门带着做一些家里的杂事。而江氏负责采买和厨下的粗活儿,也省的小符整天价抛头露面的去市场上买菜。 等到安顿好之后,这天晚上陆云鬟却拉着沈墨,对着他忧心忡忡地说道:“家里面的银钱又不多,像这么花销怎么成?” “咱们还要攒一点,将来给孩子……”云鬟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又接着说到:“将来好给咱们的孩子入学娶媳妇儿。要是这般坐吃山空,这点银钱又能花得几日?” “哈!家有贤内助,沈墨真是幸甚!”沈墨笑着抓住了云鬟的手:“你跟我来。” 等到云鬟跟着沈墨近了里间屋,只见沈墨弯腰从他们的床下拽出了一个枕头大的箱子。 等到沈墨把箱子打开之后,云鬟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脑袋里就觉得“嗡!”的一声! 在那箱子里面,核桃大的红宝石殷红如血,鸽蛋大小的珍珠璀璨夺目。几颗闪耀着精光的金刚钻就随意扔在箱子底下。在一个小小的袋子口里面,一缕金黄色的珠光宝光吞吐不定,正是爪哇才有的金色珍珠! “我的……天!” 第54章:易求奇宝、难得有情 就在云鬟和沈墨夫妻两个人打开箱子看宝贝的这个当口,小符正巧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她一挑帘儿走进屋子里,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箱子里面宝光闪烁,各种奇珍异宝在那里面堆得满满地。把个小符吓得顿时就是惊叫了一声! 随即后的半声惊叫又被小符给咽了回去。这个丫头把粉嫩的小拳头死死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两只大眼睛还在惊恐的扑闪着,沈墨真怕她被自己的拳头给噎死了! 等他过去把小符的手从嘴里拽出来,就见这丫头惊慌失措地问道:“姑爷,原来大食坊的案子……是你做的?” “扑哧!”一声,云鬟在一边顿时笑了出来,就连沈默也忍不住笑了。 “你是不是傻了?”沈墨用手指在小府的头上敲了一记,然后哭笑不得地说道:“案发的那两天,头一天是洞房花烛,第二天我睡的是你的小床!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不是你就好!”小符别再惊慌的看了一眼沈墨:“其实就算是你做的也没什么关系……” “胡说八道什么?”沈墨心里好笑,一时打得手滑,又在她小脑袋上接着敲了一记。 这些东西沈墨都是要交给陆云鬟保管的,所以他们索性又在屋子里面清点了一番。 一块块的红宝石色如鸽血,鲜艳无比。每一块都有核桃大小,托在云鬟雪白如脂的手掌上煞是好看。 粉色、淡紫、纯白的珍珠分门别类,用袋子装着。一时之间也数不清多少颗,一颗一颗珠光辉映,浑圆可爱。最小的也有手指头大小。 蓝宝石如海洋般深邃湛蓝,让人一看之下,目光不由得便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云鬟的手中捏着一块硕大的金刚钻,手指微微的颤抖,使得这颗翻头(折光率)十足的粉钻,光芒不住的抖动,耀得满室生辉! “小姐,这个是……”小符不认识这个东西,她只看见云鬟手里精光四射,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这是金刚钻,”只见云鬟颤声说道:“纯白无色最常见,有色者为上品,最贵的就是这种粉色的!” “原来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说的就是这东西!”小符惊讶地说道:“好大啊这个!” “我都没听过,世上有这么大的金刚钻!”云鬟也是心惊胆颤地说道。 “其实最贵的是红钻……”沈墨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还有那些纯金色的珍珠,被宋人称为金珠。往往一颗就要值上千余金的价钱。在箱子里居然有拳头大小的满满一袋! 云鬟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晕陶陶的就如同在梦中一般! 这珠子是爪哇产的,倒是不多见……沈墨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直接身后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好像全都是需要急救的样子!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沈墨拍了拍云鬟的小脸:“不过是些珠玉宝石,身外之物而已,娘子何必如此?” “身外之物?”云鬟娇嗔的看了沈墨一眼。 就在这之前不久,云鬟还为自己的假簪子伤心得不行,为了家里没有隔夜之粮而日夜忧心。 小女子一日无钱,整个心都是慌的! 可是这才几天,她的郎君居然弄回来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 就眼前的这些东西,漫说是坐吃山空,就是一百个人都可以坐吃山空一辈子了! “还说是身外之物呢!这可都是宝物啊!”云鬟一时心中欣喜,用手指戳了沈墨的额头一下。 “这些算什么宝物?”沈墨笑着说道:“这世上唯有娘子,才是我沈墨心中的宝物!” 说着,沈墨把箱子的钥匙交到云鬟的手里。这一箱子奇珍异宝就算是正式上交了。 “哎呀!”云鬟被沈墨的这句话甜到不行,只见她娇躯不住的轻颤不已。竟然大有越来越嗨的趋势! 都说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眼下这不就是了? 就在这时,只见小符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排球大小,灰白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哎?这是什么?”云鬟好不容易从甜潮中平复下来一点,她又娇羞地指着小符手里面的这个东西问道。 “哈!弄了半天,居然还有娘子不认识的东西!”沈墨笑着从小符手里把这个东西接了过来。 只见这东西并不沉重,被沈墨托在手里的时候就像托着个西瓜。 “这就是龙涎香,所谓天下四大奇香,沉、檀、龙、麝,这里面的‘龙’就是龙涎香了!” 沈墨一边向着陆云鬟解释这龙涎香的来历,一边在心里笑了笑。 那三个胡商带来的宝物,他交给卢县令的只是一部分,宝物里面真正的精华,其实全在他这里! 过了好久,云鬟还是觉得晕乎乎的,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宝物是真的。 “相公当真了得!”陆云鬟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欣喜,她伸出两只冰凉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沈墨的脸。 “娘子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吗?”沈墨也是笑着一语双关地答道,这句话顿时弄得云鬟一阵娇羞。同时也把小符窘的手都没地方放了。 “你们两个人啊!真是够了!”只见小符腰肢一拧,忙不迭的避了出去。 …… 搞定了这些宝物,接下来沈墨要做的事,就是给自己制作一把兵刃。 在和莫尼亚两个人搏斗的时候,那犹如雷轰电闪一般的一刀,在沈墨的脑海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时他就下定决心,以后决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这种三钱银子能卖两把的破铁尺上面。 更何况,他对这个南宋时代所谓的高端武力,也有了一些初级的印象。 这大宋虽然没有什么高来高去满天乱飞的大侠,但像是黄飞鸿电影里面那种一个人干掉三五十个的强者却是比比皆是。 如果要是在将来办案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人,那么手里要是有一把宝刀,就是最快速的提升他战斗力的方式。也免得他像莫尼亚对战的时候那样,险些被别人一招就给干掉。 他从卢县令手里面要来的镔铁,在后世叫做乌兹钢锭。是古代三大名刃之一“大马士革宝刀”的锻造材料! 第55章:雪花镔铁、冷锻乌兹 这种钢锭原产于印度,在流传到大马士革之后,被当地的匠人加工成了有名的波斯弯刀。 据历史上记载,一把锻造精美的波斯弯刀,可以把一块轻若无物的丝巾从空中一刀斩为两片。 当时古代的中亚骑兵,凭借冲刺速度无与伦比的阿拉伯马和大马士革弯刀,和敌人对战时甚至不需要挥舞兵刃。他们只需平持弯刀在对方身边疾驰而过,就可以把敌人的脑袋削下来。 这种乌兹钢在17世纪的时候就被开采殆尽,所以这种极为锋利美观的兵刃就此成为了绝响。没想到在今天,它却落到了沈墨的手里! 沈墨在自己家僻静的后院里面搭了个炉子,买齐了铁匠的全部家什,开始在自己家里锻造这把宝刀。 在历史上,自始至终锻造这种乌兹钢锭的技术,都掌握在极少数大马士革工匠的手里。一直到这种材料绝了种,这些技术也不为外人所知。 当然在现代,这就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其实乌兹钢如此锋利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它的内部结构里面含有无数细小的结晶。这种结晶在外面看起来,使得它犹如雪花一般晶莹闪亮,这也是它“雪花镔铁”名字的由来。 另一方面,在微观结构里,这种结晶在刀具上会形成锋利的锯齿状刀刃。所以它才会异常的锋利坚实。 其实锻造乌兹钢的秘密很简单,冶炼这种乌兹钢锭的温度绝对要控制在一千度以下。否则的话结晶就会融化在钢铁之中。 所以在锻造它的时候也要采用低温锻造。只要一次加温过度,这块材料就会变成一块凡铁,这块珍稀之极的雪花镔铁也就一文不值了。 沈墨用炭炉加温钢锭,专门挑拣入夜的时候锻造。因为在黑夜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钢铁表面的温度。每到钢铁被加温到微微发出暗红色的时候,他就开始出炉锻造。 他一边严格的控制着温度,一边仔细的计算着这块材料的含碳量。 不断的加温锻打,会使得乌兹钢中的碳成分慢慢的被析出。如果要是加温锻打过度,在它打造完成以后含碳量过低。那么这块钢就变成了熟铁。不但失去了韧性、也会变得非常软。 在沈墨很有耐心的接连锻打了七八天之后,宝刀逐渐成型,材料中的含碳量也达到了百分之十二左右。 沈墨在前世的时候,就曾经在一家地下军火工厂里面卧底过。在那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钢铁材料和军工化学方面的知识。 更有意思的是,这家军工厂毕竟不是什么联合工业、集团性质的大厂,在里面加工军火的时候,很多工艺都是因陋就简的土法上马。 这些在当时看起来很是粗糙,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工艺,却正好降低了沈墨在古代复制这些工艺的门槛。 沈墨在钢刀锻打基本成型之后,又用最后一次锻造精修了它的外形。然后用低温冷淬的方式淬火。 在这之后,他检查了一下刀身,估计这把刀的含碳量大概是10%,也就是后世1095钢材的水平。 在这之后,他又用常温冷锻的方式把刀锋再次锻打了一遍——这可是连大马士革工匠都没掌握的工艺! 在南宋这个时代,只有西夏“瘊子甲”上面的甲片是冷锻而成的,这种工艺可以使得钢铁材料的硬度,更上一个台阶! 在钢刀锻造完成之后,沈墨仔细的把刀身打磨得精光四射。刃面上光洁平整犹如一泓秋水。 但这还不是最后一步,这时候的刀,还不是闻名天下的大马士革刀。 沈墨在药铺里买了一斤黄矾——话说这东西还真不便宜。黄矾是中药里面的一味。有解毒杀虫、治疗恶疮的功效。但实际上它就是硫酸盐结晶。 他在将黄矾融入水中之后,就做成了一盆犹如浓茶一般颜色的硫酸盐溶液。 沈墨用这些硫酸盐溶液把一个竹筒灌满,然后把锻造完成的钢刀放了进去。 经过大概36个小时的酸洗之后,沈墨再把这把钢刀从竹筒中抽出来,用水清洗干净。转眼间,一把犹如雪花银一般耀眼夺目的宝刀,呈现在他的眼前! 沈墨把这把刀放到自己的眼前一看,只见刀身上星星点点,遍布着数之不尽的结晶花纹。这些花纹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在刀身上拧绞盘曲,焕发出了犹如星云一般眩人眼目的光彩! “太棒了!”沈墨不禁心头狂喜,忍不住把它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又看。 要说这大马士革钢上的刃纹,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打造成什么样子全凭当时工匠的状态。 甚至有种说法,如果工匠锻造时有一时的心绪杂乱、不够虔诚,都会让刃纹变得面目全非。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马士革刀中的极品“穆罕默德天梯”,正是代表了当时的工匠的状态,自始至终都是心如止水,是以一种虔诚无比的心境锻造完成了这把刀。 而在沈墨手中的这把宝刀,刃纹却是犹如一条巨龙腾空而起,蜿蜒起伏的龙身流畅自然、威势十足。刀身上的雾状结晶更使它若隐若现,犹如在游龙行云之中穿行一般。 当时沈墨就决定,将这把刀命名为“腾龙”! 沈墨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结果刀身上完美的表现,证明他在锻造的时候几乎是做到了毫无瑕疵。沈墨一时得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加上了冷锻工艺以后,沈墨非常确定。自己这把融合了古代技巧和现代工艺的宝刀,就是最好的大马士革刀也比不上。要是现在他再遇上手持宝刀的莫尼亚,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和他持刀对砍。 要是莫尼亚还活着,看着他手里的传世宝刀居然被别人砍的碎屑纷飞,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沈墨心中也是暗自得意。 在这之后,沈墨给腾龙精心的开了刃口。然后装上了装具。 制作完成之后,刀身长两尺七寸,宽一寸四分,重二斤七两。刀锋笔直,尖如雁翎。刃口吹毛断发,好一把绝世宝刀! 第56章:君子如玉、刀似腾龙 沈墨手上用力,把刀尖一扳。只见刀尖和刀柄立刻就被围成了一圈。当他一放手之后,只听“呛”的一声! 刀身瞬间弹得笔直,并无丝毫颤动。只是锋刃做龙吟之声,久久不绝。沈墨立刻就是得意的一笑。 这把刀的状态跟他之前所想的一模一样,不但刀刃锋利无比,而且刀身极为柔韧! 沈墨用牛皮订做了一副腰带,把钢刀插入腰带中,然后把它围成了一圈,扣在了自己的腰上。 刀柄就做成了腰带扣的模样,隐藏得极好。如果在外面谁看,也看不出他的腰带下居然隐着一把绝世宝刀! 这把刀的长度略短一些,但是正所谓“宁短一寸,不长三分。”刀身的长度和所要选择的刀法其实是息息相关的。 而沈墨给自己选择的战术,正是出刀迅猛、一击杀敌。所以腾龙的尺寸和重量设计,都完美的配合了他所需要的速度。 …… 在这之后,沈墨每天苦练刀术,他反反复复来来去去,练的只是一刀! 在拔刀的一刹那顺势挥刀,刀身向斜上方挥砍而去。这一手很像是东瀛的居合斩拔刀术。 但是沈墨的动作,却利用了刀身从弯曲弹成笔直时候的那一刹那,那股强大的弹力。所以他出刀那一瞬,刀锋的速度更为惊人! 一天天下来,沈墨拔刀的速度越来越快。锋锐无比的刀锋破空尖啸声,也是越来越短促迅猛。 沈墨在后园中一次一次的拔刀,直到腕胯肘膝肩的力量全都在一瞬间爆发。直到神完气足、力道贯通。直到一刀随心而发、毫无阻滞之处。直到人刀合一,意至刀至! 就在这一天,沈墨在一刀挥出的时候,在刀锋弹到笔直的一刹那,正合上了他劲力爆发而出的最高点! 只见这一刹那的刀光,就像是一石击碎了水中明月一般,碎玉流金似的爆发出来! 就在这短促的一瞬之后,刀锋凝在了沈墨的面前,锋刃犹如龙吟一般嗡嗡作响! 成了! 此时的沈墨,心头的那股喜悦,简直是无与伦比! 在他日夜苦练的坚持之下,终于在刚刚这一刀挥出的一刹那,悟到了拔刀术的诀窍! 这一刀,科学的利用了全身上下每一处肢体的爆发力,像是鞭稍一样闪电般的挥刀。再配合上刀锋由弯曲弹到笔直的加速度。再加上锐利无比、无坚不摧的宝刀锋刃! 沈墨当初对自己这一刀的设想,就是傅红雪加倚天剑的思路。如今他宝刀铸成、刀招纯熟。如今他在这冷兵器的世界里,也有一战之力了! …… 在沈墨忙着锻刀的时候,陆云鬟和小符却在厅堂里,隔着纱帘远远的看着沈墨。 “姑爷……想当铁匠?”小符看着沈墨在那里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敲打着铁块。小姑娘惊讶的小声说道:“他要改行了?” “胡说!”陆云鬟笑着弹了弹小符的额头:“我听说,竹林七贤里面的嵇康就最爱打铁。估计相公是想要效仿古代先贤,在打铁中悟出些什么来吧!” “只要他不改行就行,”小符撅了撅小嘴:“姑爷穿着缁衣捕头的衣服,还挺耐看的……” “不光是穿官服耐看,”云鬟看着后院中,诚心正意、心无旁骛在那里打造宝刀的沈墨,笑着说到:“你看他那用心认真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勾人儿?” “是啊!”小符刚答应了一声,就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小姑娘赶紧偷眼看了云鬟一眼。 见到云鬟丝毫没有察觉,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院子里的沈墨。小符这才庆幸的缩了一下脖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真是爱屋及乌,喜欢你家相公,就连他打铁你也爱看!”小符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儿,转过身就往外跑。 “回头他真开个铁匠铺,让你每天盯着看个够!”小姑娘撂下这句话,赶紧向着厨房的方向跑去。 “那我也看不够!”云鬟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连头也不回。她托着自己的下巴,一缕秋波痴痴地系在了沈墨的身上。 …… 这一天,万贺升的老板穆青来到了沈墨的家,亲自来请他赴宴。 大食坊的案子破了以后,万贺升老店又再次开业。店里面的老板穆青多少知道一些案子里面的内情,他心里明白这次破案,沈墨可是居功至伟。 案子没有长久的拖下去,万贺升能够这么快的投入营业,穆青的心里对于沈默也是分外的感激。所以他今天特意来请沈墨吃饭,以示答谢。 沈墨推脱不过只好应了,在他换了衣服和穆青来到酒楼以后,才发现胡商阿普也在包间里等他。 阿普一见沈墨,立刻就满脸感激的站了起来,重重地朝他施了一礼。 “沈捕头于小人有再造之恩,在下心里是万分感激。”只见阿普对着沈墨一脸诚挚地说道:“今日我是作陪,改日还要重重谢过沈捕头才是。” “阿普先生还客气什么?”沈墨也笑了笑:“原本破案就是我分内的事,先生如此盛情,沈墨实不敢当。” 几个人一番推让,到底还是阿普和穆青推着沈墨坐在了上座。等到酒宴摆上来,两个人更是殷勤地执杯劝酒,一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交谈了一阵,阿普和穆青却都是暗暗心惊起来! 沈墨在破案上面的本事十分厉害,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今天再看他的谈吐气度,这哪里是个捕头的成色? 在酒席间,沈墨表现得雍容大气却又亲切随和。随口说出话来,都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分寸尺度拿捏得分毫不差。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个只觉得沈墨的言谈冲淡平和,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可是这话题越往下说,两个人越觉得一股敬畏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说实话,穆青这个人做了一辈子生意,迎来送往也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可是即便是他见过的朝中高官,也少有沈墨这样温和中带着凛然正气的气度! 就连穆青见过的卢县令,在他看来,也是由于做官的时日尚浅,举止言谈之中多少也有一些生涩的感觉。要是和沈墨此刻圆融自然的样子比起来,那也是差着火候呢! 可是,沈墨才多大年纪?看样子最多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怎么竟然有如此风范? 第57章:收服胡儿心、盘活万贺升 穆青心里面还在暗自心惊,在一边的阿普却是心悦诚服地说道:“这大宋天朝的人物,真个是人人胸藏锦绣,个个气度不凡!” “只看沈捕头您,我就是服服帖帖!”只见阿普感叹不已地说道:“都说君子温润如玉,今日见了沈捕头,我却是信了!在我们大食,就是王子殿下也没有您这番气度啊!” 两个人的这一阵夸赞,沈墨自然是连连谦逊。在这之后,沈墨又和穆青随口谈起了万贺升重新开业之后的情况。 一提起这个,穆青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番苦笑。把最近万贺升的情况向沈墨说了一些。 原来大食坊的案子虽然破了,但是他这家客栈毕竟是出了人命,生意难以避免的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如今他们万贺升每天都是宾客盈门,但是在这里入住的却没有几个。 “顾客盈门,那又是为什么?”沈墨惊奇的问道。 “别提了,”只见穆青苦着脸哭笑不得地说道:“来来去去一天多少波人,都是听说了这桩猫妖奇案之后,来这里看案发现场的!” “大家那是好奇心作祟,都想亲眼一睹猫妖奇案发生的地方。这些人来了,自然是看了就走,哪有人肯住在这里?” “好在我这间老店,主要是接待外来的客商。有一些外地商人不知道这里发生过凶案,还能来我的小店这里住宿。不过也有住了几天之后,听说这里出过人命,就又忙不迭搬走的。” 穆青哭丧着脸说道:“也不知道这案子的风波,什么时候能够平息下来?我这间客栈也不知能不能挺到缓过来的那一天?” “呵呵!这有何难?”沈墨听他这么一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就在穆青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沈墨端起了酒杯向着穆青敬了一杯,然后接着说道:“今日承你盛情,我吃了你的酒,索性再给你出个主意,包你的客栈生意比原先还好。” “真的?”听沈墨这么一说,穆青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他忙不迭的把这杯酒灌了下去,然后赶忙追问沈墨有什么好主意。 “这件事简单的很,”只见沈墨说到这里,却转过了头对着阿普说道:“不过要劳烦阿普先生一回了。” “没问题!”阿普虽然不明白沈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大食坊凶案发生时,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多亏了穆青老板的救治。所以他心里还是很愿意帮忙的,于是索性就先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以阿普的名义,找人雕刻一块石碑,立在你万贺升的门口。”沈墨笑了笑,对着穆青说道:“上面用波斯文和汉字两种语言,写上一篇文章。” “哦?写些什么?”穆青老板听什么这么一说,他眼睛转了转,心里面想了一个来回,还是没明白沈墨的意思。 “嗨!”沈墨笑着说到:“你可别写什么猫妖杀人案之类的字眼儿!” “就写胡商阿普在这里碰到了凶徒,多亏了万贺升老店的老板仁德慈悲,不但救治了胡商,而且还在破案期间对他好心收留、多番照顾。” “啊!”沈墨说到这里,只见穆青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片惊喜之色! “还没完呢!”沈墨笑道:“接下来再写,等到案子破获以后,穆青老板坚辞不受胡商的谢礼。古道热肠使人敬佩,高风亮节让人赞叹。” “因此胡商阿普感佩之极,于是决定与穆青老板结成异姓兄弟。此后他和他的子子孙孙只要来到大宋临安行商,必定要入住这家老店,以全兄弟之情。” “除此以外,他还要在每天祈祷的时候,在真神阿胡拉的面前请求真神保佑穆青老板一家之类的……” “太好了!”这下子,穆青终于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穆青惊喜万分地说道:“如此一来,只要过往的胡商看见这块石碑,那就一定不肯走了,肯定会住在我们家店里!” “沈捕头所说的这些碑文,其实每一句都是我心中所想。”这时候,坐在一边的阿普也满脸真诚地说道:“里面并没有半句虚假,全都是我的心声。穆青老板确实是像您说的那样。这块碑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哪里哪里!只要以你的名义立碑就可以了,怎么敢劳烦阿普先生耗费钱钞?”穆青一听之下,连忙向阿普推辞。 这两个人争执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人好钱多的阿普占了上风。这一下子穆青老板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把他给乐得喜不自胜。当他再看向沈墨的时候,眉梢眼角里都是满带着笑意。 “对了!”沈墨忽然间又说道:“提起这件事,阿普先生这里,我也有个提议……” “您说!”阿普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刚才沈墨的建议,对于万贺升老店实在是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如今在这位胡商的心目中,沈墨已经是个言必有中的半仙之类的人物了。 沈墨要是说有建议给他,那必定是一个对他有着极大好处的提议! “这石碑,您还得再做一块。”沈墨对着阿普说道。 “还做一块?”阿普听见沈墨的话,不由得就是一怔:“那又该放在哪里?” 沈墨笑了笑,对着阿普说道:“这次大食坊的案子虽然是如期告破,但是胡商在临安出了事,毕竟是伤了我大宋天朝的颜面。” “你知道我天朝人,最重要东西的是什么?”沈墨笑着对阿普说道:“就是颜面!” “我明白!我明白!”阿普听到这里,一知半解的眨着眼睛连连点着头,等沈墨接着往下说。 “这次你做这个碑,可要弄得高高大大的。”沈墨对着阿普说道。 “开篇就写上沉冤昭雪,再造之德之类的话。然后下面把案子的经过叙述一番。”沈墨端着酒杯笑呵呵地说道:“在接下来长长的一篇,就写你对大宋天朝的感激之情。” “这篇碑文,你请个当朝名士撰文、文字大家书写。写完之后就立在市舶司的大门口。让每一个进出报关的胡商都能够看到。” “应该的!应该的!”阿普立刻没口子的答应。其实一块石碑又能值几个钱?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第58章:昭雪碑、珍宝自选超市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只见沈墨对着阿普说道:“首先第一,我中华人物一个个要面子的紧。有了这块碑放在市舶司门口,那可比什么礼物都有分量!” “是是!”阿普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 “还有第二”只见沈墨又接着说道:“这块碑立上去以后,你阿普先生知恩图报的名声也就流传出去了。甚至上达天听,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之后,你可就是在大宋临安街知巷闻的人物了!你想想,要是你以后再来这临安做生意,你可是皇上都知道的人物!从市舶司到各级衙门,哪个还敢来为难你?” “要是满大宋的商户都知道,你阿普是个实心诚信的商人,谁还会不愿意和你做生意?” “哎呀!”等到沈墨说时候到这的时候,这个阿普已经是满脸惊喜的离了座位,连连朝着沈墨施礼! 就这样一块石碑而已,就算他往死了花钱,又能花费多少银子?可是在这后面给他带来的显赫名声,其实就代表着他今后无数的便利,也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沈捕头金玉良言,真是句句价值千金,我……”这阿普激动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沈墨才好! 沈墨笑着辞谢了阿普的礼数,刚才的这些主意只是他心血来潮之下随口为之。没想到却给他收获了两个心悦诚服的好朋友,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这两个人原本请沈墨只是为了答谢,没想到却在沈墨的点拨之下,每个人都得到了巨大的收获。这俩人一时之间都是喜不自胜,对沈墨也是越发亲热起来。 就这样,几个人谈谈说说,越说越高兴。一席酒宴在欢快的气氛之中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才结束。 不几日,一座高大巍峨的石碑就耸立在了临安市舶司的门口。 在那上面,篆刻着贵溪象山书院的创始人、国子监祭酒、袁甫袁蒙斋亲笔撰写,南宋书法大家吴琚吴云壑手书的碑文。 上面洋洋洒洒,满是胡商阿普对天朝上国的感激之情。那真是情真意切,让人见之不禁动容。 后来,这块碑因为上面开篇的“沉冤昭雪”四个字,被后人称为“昭雪碑”。碑文上的字体拓本流传于后世,被后人认为是南宋最为著名的书法范本。 后世称:“吴云壑得米襄阳笔墨神韵,所书温润雅致、八面出锋。其中尤以《急足帖》、《昭雪碑》为最”。 沈墨这只蝴蝶不经意间扇动着翅膀,他却不知道,南宋的历史已经在他一点一滴的影响下,渐渐的偏离了轨道。向着另一个不可测度的方向,疾驰而去! 又过了几天,阿普来请沈墨赴宴,说也是为了答谢。 不过这次阿普却并没有选一间酒楼,而是把宴请的地点就设在万贺升老店,他住的那间房子里。 沈墨刚开始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他就知道阿普为什么要在客栈里面宴请他了。 这一天,还是阿普和穆青两个人陪着沈墨饮酒。等到酒至半酣之时,穆青却借故出去了,酒席上就剩下了沈墨和阿普两个人。 要说还是胡商豪阔,这一席酒宴虽然是叫到客栈里面来吃,但是满桌的珍馐可真是价值不菲,有很多的佳肴就连现代人沈墨都是闻所未闻。 沈墨见到穆青出去,阿普又和他喝了两杯,然后就过来请沈墨起身离座。 等到阿普带着沈墨走到里间屋里面的时候,一打开房门,沈墨看见门里面的情景,这才恍然大悟! 只见里间屋里面珍奇罗列、异宝纷呈。床铺上、桌子上、椅子上,甚至是地面上,摆得全是琳琅满目的宝货! 原来阿普把饮酒的地方选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普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见沈墨一眼看见满屋的奇珍异宝,只是愣了一下,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吃惊或贪婪的神情,他不由得在心里面对沈墨的气魄暗自折服。 要说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物,谁看到之后会不心动?世上居然就有这样的男儿,这些价值巨万的宝物放在他的面前,他却毫不在意!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如今沈墨家里面这些东西也不少了。更何况阿普手里边的这些宝物,在收缴赃物的时候都从沈墨的手上经过了一回,现在冲击力也没那么惊人了。 “阿普先生这是何意?”沈墨回头向阿普问道。 “沈捕头,”只见阿普脸上带着感激之色说道:“我这次遭逢大难之后,能够转危为安,实在是沈捕头一人之功。” “若是阿普不知道知恩图报,那还算个人吗?”阿普伸手拉住了沈墨的袖子,对着他诚恳地说道:“所以在下今天才特意把酒宴设在了店里面,就是想让沈捕头亲自来看看我这些东西。” “原本阿普想捡些最为名贵的宝物,送给沈捕头作为谢礼。但是深恐不合沈捕头的心意。所以今天把手上的东西都摆在这里。沈捕头只管挑拣,喜欢什么拿什么,都是阿普送给您的礼物!” “哈!”沈墨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阿普,还是不明白天朝人的性子! 送人礼物这件事上,你既然有心报答,总归拿一些最名贵、最值钱的送去就是了,对方哪会有什么不高兴不合用的道理?你叫人间自己挑,那叫人怎么好意思下得去手? 看他把货物都摆出来,这种自选超市一样的送礼方法,沈墨真是觉得啼笑皆非! 说实话,沈墨对宝物这些东西也是喜欢的,但是他却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得到它。 在他心里面,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要自己巧取豪夺起来才更有意思! 更何况,这个阿普也实在是太实心眼儿了,沈墨倒是很有心思和他结交成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这次阿普让他挑拣礼物的这件事,他可要小心行事才好。 “阿普先生可真是客气,”沈墨笑了笑:“破案原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沈墨岂敢承受如此重礼?” “沈捕头不要如此说,”只见阿普闻言立刻正色说道:“这些宝物失而复得,原本就是意外之喜。沈捕头就是拿走一半……一多半!阿普也是白得了不少!” “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阿普难以报答沈捕头的恩德,必定日夜不安。” “这次您一定要放开手挑选,喜欢些什么,我都给您送到家里去!”只见阿普说到这里,满脸诚挚的看着沈墨。似乎是沈墨要不拿到他破产,他真的会不高兴似的。 第59章:天下至宝、苏勃尼青 “既然如此,那拿什么东西,可得由我说了算!”沈墨笑着说道:“我可只挑我自己喜欢的!” “那当然,一切由沈捕头做主!”阿普一听沈墨答应了,立刻喜上眉梢地说道。 接下来,沈墨在这屋子里面走了一圈。 眼前的奇珍异宝流水一般从他的面前经过。每当他在一件宝物前面驻足一下,阿普立刻过来解说一番。把这东西有什么妙处,到底价值几何说给沈墨听。 却见沈墨在这些明珠翡翠、犀角象牙、宝石玉器中间穿行而过,却好像这些东西都不能勾起他的兴趣一样。 “沈捕头的眼光,真是高啊!”阿普心里暗暗想道。眼看着这次珠宝展览一样的鉴宝会就要走完,沈墨都没说一句他看上了什么,阿普的额头上不禁都见了汗了。 难道自己带来的这些宝物,他竟然全都看不上眼吗? “沈捕头……”阿普满面尴尬的正要说话,忽然只见沈默一低头,从这些宝物中间拿起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包。 这个小包大概就像是装着一提点心的小包裹,是用一种宽大树叶包裹成的。 沈墨把它打开了一点点,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只见那里头是黄红色细细土壤一般的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 “就是它了!”沈墨笑着说道:“我就喜欢这东西!” “沈捕头!”阿普心情一激动,只觉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怎么把它给挑中了?这东西……我都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看看,你舍不得了吧?”沈墨笑着向阿普打趣道。 “哪有此事!”只见阿普满脸通红的辩解道:“这东西原本不是我的,它根本就不值什么钱。在我带来的宝货里面,就数它是一钱不值……沈捕头你怎么可以这样!” 当阿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过来。只见阿普顿时就是一脸感动的表情看向了沈墨! 这还不明白吗?这位沈捕头一定有心推辞,但是看他盛情难却。怕对阿普严词拒绝了之后伤了他的脸面。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沈捕头,这是特意从里面挑了一件最不值钱的东西!这样他的礼物也收了,阿普也算是报了恩,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且还损伤不到阿普的财物! 难得这位沈捕头,当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人家分明是不想要他的东西,却又不忍心拒绝他! 阿普想通了这些之后,一腔佩服之下,只觉得心里越发的感动。 “这可不成,您……”阿普还要再说?却见沈墨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纸包。 “我就喜欢这个东西,”沈墨拍了拍阿普的肩膀:“更何况这个东西你虽然不认得,但是我却是认识的。” “还有这事?”阿普神情古怪的看了沈墨一眼,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说他阿普走南闯北,几乎游遍了整个世界。十多年来行商的经验积累之下,要论见识,他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少有的人物! 这沈墨就算是再厉害,可他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估计他都没泛舟出过海,怎么可能比自己还要渊博?要说这东西他会认识,阿普却是打死都不信! “您只说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只要是说对了,我就依了你!”只见阿普顿足说道:“要是您说的不对,这礼物可就得由我给您挑捡,我拿出什么来,您就得收下什么!” “还有你这么送礼的,这真是天下奇闻!”沈墨笑着对阿普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你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你这东西,不是爪哇(印尼)就是三佛齐(马来群岛),要不就是苏禄出产的,别的地方可没有。” “哎呀!”这下子,就连阿普都傻眼了! “我就是在爪哇,被当地人硬塞给我的。当时我采买当地的绿奇楠香,那些土人非要把这东西给我……没想到,您居然连这东西都认识!” 阿普莫名其妙,又是一脸佩服的向着沈墨说道:“您既然认识,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什么?” “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宝石珠玉,但是要是论起价值来,它可能比世界上任何一件宝物都珍贵。”沈墨正色说道:“这是……苏勃尼青!” “苏勃尼青?是用来干什么的?香料?”阿普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知道中国的瓷器吧?”沈墨向着阿普问道。 “那当然!”阿普听到沈墨这么一问,立刻挺起了腰板,自豪地说道:“好东西!阿普把瓷器带回大食,都是卖金子的价钱!” “这东西是用来在瓷器上绘制花纹的,画完了以后再烧制,它就会在瓷器上形成美丽的蓝色花纹……”沈墨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自想道: “苏勃尼青!这种在明代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才会从南洋带回中国。造就了美艳动人的中国青花瓷的颜料,居然被自己提前几百年发现了!” 其实在元明之前,中国原本也有青花瓷。但是上面的蓝色花纹却并不鲜艳,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蓝色。就是“苏勃尼青”这种发色鲜艳,极其美丽的颜料,造就了中国青花瓷享誉世界的名声! “它可以让每一件中国瓷器上面,都带上美轮美奂的花纹……而且这个秘密,这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沈墨笑着对阿普说道:“你说它值多少钱?” “哎呀!”阿普一听之下,顿时就是狠狠的一顿足! 沈墨说得没错,久经商场的阿普,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这独揽货源的生意一向是最赚钱的,这样的买卖,在后世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叫做“垄断”! 更何况这种货品,还不是什么奢侈品,而是用在中国瓷器上的! 这一年下来,会有多大的用量?要是有人能够始终垄断这种材料的资源,这个人又能赚取多少利润?要是运作得当,这可是子子孙孙都会受益的海量生意! 一想到这种苏勃尼青将会带来的巨大商业利益,阿普就觉得喉咙发紧,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可是……这位沈郎君,却在他的逼问之下,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第60章:我有妙招、数之不尽 “他怎么可以这样就把它给说出来?这可是金山一样的巨大财富啊!”阿普当下只觉得悔恨交加,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逼问沈墨这些苏勃尼青的来历。这一下他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他又该如何自处? “沈捕头!”只见阿普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满脸悔恨地说道:“我不应该向你问起这件事!” “但是请您放心,阿普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沈墨见到阿普的样子,不由得啼笑皆非的挥了挥手。 “这件事情,人世间就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以后我是不会再告诉任何人的。”沈墨笑了笑,拍了拍阿普的肩膀: “这宗货物,要是你感兴趣,你就拿去做好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我一个捕头,连案子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去弄这些东西?” “啊?”阿普做梦也没想到,沈墨竟然会这么说! 就这么大一注财源,像是金山银海一般的财富,他就这样轻轻巧巧的送给自己了? “这包东西,你拿走一半。”沈墨晃了晃手里面的纸包,笑着对阿普说道:“找一家大宋的瓷窑来自己做做实验。” “要是这钴料……这苏勃尼青的颜色真的像我说的那样。你就用这些实验做出来的成品去和瓷窑商量订货。南洋又不远,还回倒货还不容易?” “不过要想保密,长久守住这桩财路的话。你最好还是花钱自己打造商船,雇上一些忠诚可靠的水手。再在南洋群岛里面找一处无人的小岛,来做苏勃尼青的中转基地。这样苏青的秘密就算是保住了……” 沈墨的话才说到这里,阿普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没控制住,刷!的一声掉了下来! 这沈捕头,真的是要把苏勃尼青的秘密交给他! “沈捕头!小人……愿与沈捕头共享这桩财富!”阿普的这句话,扎扎实实是带着眼泪喊出来的。 这沈捕头,难道是中国的财神转世不成? 可笑自己居然还把他带到这个房间里面来,想要送给他珍奇的宝物。可是他不但没拿他阿普的东西,反而在这三五句话之间,就送给了他这样一桩庞大的财富!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这苏勃尼青就是你的。”沈墨无所谓的笑了笑:“要是你愿意把我当做朋友,就不要拒绝朋友的馈赠。” “朋友!”阿普只觉得心里面心潮翻涌,在这一刻,他已经被沈墨的胸怀和慷慨深深的感动了! 这个时候的阿普隐隐约约的想到,在破获了大食坊的案子之后,这个沈墨居然又在短短的时间内,给他阿普的人生带来了第二次巨大的转变! 在这之后,他将会成为一个拥有海量财富的商人! 可是这个时候的阿普又哪里知道?他日后所掌控的那个巨大的全球商业帝国,即使是他在他现在最疯狂的想象,也难以企及! …… 穆青老板估计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于是又转了回来。 可是等他再次进入房间里面,和阿普沈墨一起饮酒的时候。他才坐下没喝两杯,就发现屋子里面的气氛,跟之前有着截然的不同! 阿普和沈墨之间的交流,似乎是更加随意了一些。在穆青看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原本赠送礼物的行为,就是人际关系最好的润滑剂。 可是穆老板却在他们之间融洽的对话之中,发现了一些异乎寻常的东西。这让穆老板觉得有些疑惑起来。 这两个人只见的应答谈话的态度,怎么感觉不对呢? 此时的穆青却哪里知道,这位胡商阿普,已经悄然无声的在内心里,蜕变成了沈墨最忠实的信徒! …… 这一天,沈墨正赶上衙门没事,他在钱塘县衙转了一圈,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进内宅的院子,他就看见小符在厅堂的门槛上坐着,双手托着腮,脸蛋通红通红的。 “大清早的,洗什么脚?”只见小符嘟着小嘴说道:“一进屋吓人家一跳!” “昨儿晚上脚上沾了东西,怪不舒服。”这时候,只听屋子里面传来的轻微的水声和陆云鬟娇媚的说话声:“咱们这位沈郎,花样儿可多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叫咱们这位?怎么我以后就知道了?”只听云鬟的话声刚落,小符就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脸上更是红得像个大苹果:“少把我编排在里头!” “你就给我抵赖哈!”云鬟的声音还是那样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一股笑意。 “那天是谁拿着沈郎脱下来的衣服,在那里堵着鼻子闻呢?还让我逮个正着?” 小符一听之下,顿时捂着自己火烫的脸蛋儿蹲在了地上。嘴里却还急赤白脸的辩解道:“我那是闻闻衣服是不是让汗塌了,看看要不要洗洗……小姐你冤枉人!” “然后你就红着脸蛋儿,在那闻起来没个完,是不是?”云鬟毫不留情的接着发大招:“过来把水盆端走……要是觉得闻起来不过瘾,我这还有沈郎的内衣……” 沈墨到底也是没坚持住,怎么也不好再听下去了。他屏气凝神、蹑足潜踪地一步步往后退,一直推到大门那里。才把门弄出来一点儿动静,故意发出响亮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迎面小符端着一盆水,疾风一般从他身边走过。小姑娘使劲低着头,都没朝他的脸上看一眼。 “小符跟谁置气呢?”沈墨一边明知故问,一边故作镇静的走进了自己的内室。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炎热起来,云鬟身上穿着白纱的抹胸、粉湖绉的中衣。外面的罩衣是透明的龙绡做成。她正斜倚在榻上,等着刚洗完的脚晾干。 此时的云鬟恰是初承雨露的年纪,正是少女向轻熟过渡的当口。她身上的姿态一波三折,在龙绡笼罩下,姑娘的身体真个是诱惑十足、娇媚万分。 要说这透明的纱衣,真是比丝袜的感觉还要强烈不知道多少倍……沈墨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坐在了云鬟的旁边。 云鬟脸上一红,到底还是拿起布巾把自己的赤脚盖了起来。话说古代女性的脚,很有一些终其一生都没让丈夫看过的。 虽然她和沈墨之间已经说不上什么秘密,但是羞怯的本能还是一时战胜了她。 “今儿回来的倒早,”云鬟欠起身,一边帮着沈墨脱官服,一边和他说着话。冷不防,沈墨却听到云鬟“哎呦”了一声。 第61章:奇香在手,修合之间 沈墨回头一看,只见云鬟正皱着眉头,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抓挠。 “被蚊子咬了,”云鬟沈墨看她,于是轻声地说道:“明儿把窗棂上钉上碧纱,天气一热,蚊子就开始多起来了。” 沈墨拉过云鬟的手一看,只见云鬟赛雪欺霜一般的手腕上面,真的叮了好大一个红包。 临安的夏天就要到了,又没有空调、又有蚊子!沈墨在心里无奈的想道:这一夏,只怕是不太好过啊! 对了!沈墨猛然间在心里想起了一件事。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驱蚊的花露水! 这个简单!沈墨想起来就做。只见他脱了外衣径直走到桌子面前,然后研了研墨,在纸上提笔开始写字。 这时候,小符端着盆也从外面进来。小姑娘的脸上至今红潮未退,不过她一看见沈墨写字,小脑袋还是立刻凑了过来。 “金银花、冰片、牛黄、麝香、薄荷……姑爷要做饮子?”小符忽闪着大眼睛,惊讶地问道:“什么饮子,要用牛黄麝香这么怪?” 所谓饮子,就是南宋时代对饮料的说法。要说这个时候,临安对于各种饮子的制作,一点都不下于后世各种饮料的花样繁多。 “不懂就别乱问!”沈墨笑着在药房的最后加上了一角“玉冰烧”酒。然后把纸交给了小符。 “这个你亲自去买,不要交给江叔。”沈墨对着小姑娘笑道:“这可是你家姑爷的独门秘方,要是传出去了,我可唯你试问!” …… 等到东西买回来以后,沈墨正式开始制作花露水。 要说制作花露水,他现在可是有着非常便利的条件。因为后世的牛黄都已经变成了人工牛黄。像是麝香这种高档香料,更是不可能加入到花露水里面去。 更何况,他还有龙涎香这个大杀器? 唯一困难的就是,花露水的主要成分是高度酒,也就是酒精。这个时代的酒就是最烈的也超不过12度,属于用酒糟发酵之后压榨出来的酒。用的根本不是后世的蒸馏法。 不过酒精蒸馏起来其实也并不难,沈墨只要75度就可以,又不是需要分析纯的工业酒精。 南宋的一角酒相当于现代的四升,也就是因为度数低,所以古代人才会动不动就一个人打一角酒来吃。因为所谓的村酿白酒也就是五六度的样子,在酒精度数基本上和现代啤酒相当。 东西很快就买回来了,沈墨用一口崭新的锅扣在小锅上,上面用湿布降温。他在小锅里面加上玉冰烧,下面再加火蒸馏。 很快的,酒精就在上面的那口锅壁上凝结,然后流淌下来,被沈墨接到一个碗里。 这头锅的酒最烈,二锅就绵软了许多。也就是说,随着蒸馏的时间越往后,酒精度数会越来越低。所以沈默就选用刚开始蒸馏出来的高度酒精,很快的就接了一小碗。 话说后世“二锅头”的名称就是这么来的,二锅头指的就是头锅酒和二锅酒之间,既不太浓烈又不太绵软的酒。 没有专门的蒸馏设备,沈墨这么做其实造成了极大的浪费。不过这点酒他根本就不在乎。 酒精被他密封在一个瓷瓶里,以免挥发。然后他用家里称量银子的戥子——话说古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这东西,把药物一一称量好。 然后,在把这些药物混合之后,他用小石磨把这些药磨研成极细的粉末,倒进蒸馏好的酒精里面。 之后,再用力摇晃四个小时之后,沈墨用几层棉布过滤了酒精里面所有的渣滓。剩下的液体色作金黄,晶莹透明——这世上的第一瓶花露水就做成了! 沈墨用一个小小的瓷瓶装好花露水之后,把它倒出了一点来,涂抹在云鬟的手腕上。 云鬟顿时感觉到皮肤上一阵清凉,手上被蚊子叮出来的红包上那股奇痒难忍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遍体一股幽静淡雅的香味缭绕。这股香味儿顿时就让她胸怀一畅,简直是心旷神怡! “郎君……”云鬟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沈墨折腾了这么半天,又是连续两个时辰像是帕金森病人一样不断的摇晃瓶子,又耗费了这些珍贵的药物,原来竟然是为了她手腕上的这个包! 沈墨这贴心的举动,顿时把云鬟感动得一塌糊涂!云鬟心里面只觉得一股热流翻涌,只觉得自己能嫁给这么一个知疼知热的小郎君,真是此生无憾! “真是香啊!”小符也在旁边两眼放光的看着这个小瓶子。心里面只觉得惊奇无比。 要说这个时代,有钱人和贵族阶层也讲究个熏香焚香,不过那都是燃烧单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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